第七节 可是此时叶晨没有把握,对方到底对他了解到什么程度。对方总是不温不火 地发来一封邮件,却又从不关心叶晨到底有没有阅读,难道对方根本就知道叶晨 对这件事情一直在关心?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叶晨周围的人。 叶晨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觉得自己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好像坐在房间里, 拉上窗帘也不能阻止那双窥视的眼睛。 “你到底是谁?”叶晨在回复的邮件里问道,虽然知道这样问根本没有用, 但叶晨还是问了这样一个感觉白痴,但不问却又骨鲠在喉的问题。 十二张面具○十○二○张○面○具面具展还没有结束。 里面展出的面具五花八门,有木雕的、竹雕的、纸质的、铁质的,甚至还有 布做的面具。这让他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人们习惯把一些碎布用自制的糨糊粘 起来晒干做鞋底,叶晨觉得那些布面具大概也是这么做出来的吧。 举办这个面具展其实是一种商业行为,在每幅面具下都有个小小的标价,就 是说,如果有人看中这幅面具,就可以按这个价钱买下来。 有些面具还真是不错,叶晨甚至想,如果把这些面具买下来挂在自己的客厅 一定是很精美的装饰物。 叶晨终于看见了那张羽毛蛇的面具。 这是一组面具的最后一个,而这一组面具共有十二幅,叶晨感到奇怪的是, 前面十一幅面具和最后这幅羽毛蛇面具,在风格上相差很大。 前面的十一幅面具线条比较粗,底色也很简单,如果和羽毛蛇面具单纯从性 别上来分的话,前面的十一幅面具显然是男性角色的面具,而羽毛蛇面具则为女 性角色面具。这十一幅面具的颜色也很简单,主色调一到两种,其他的修饰色最 多也只是两种。 而羽毛蛇面具却有十几种颜色。光是羽毛蛇的图案就用了八种颜色:蛇身上 从深到浅三种不同的褐色,让蛇鳞看起来仿佛在发光;而蛇身上的羽毛居然有四 种颜色,鲜艳得像水边飞过的翠鸟;最后,蛇嘴里吐出的鲜红的蛇信,好像舔上 了面具的鼻子。 这一组面具是木制的,前十一幅做工较粗,而羽毛蛇的面具,却被很细致地 雕刻成鹅蛋形,表面光滑非常。 其中还有一张面具是黑色的基色,大嘴血红,舌头几乎要伸出来,上面粘着 一个人形的东西,最可怕的是这个面具的脸颊部,上面是一团火,火里仿佛有个 人正在挣扎…… 有一瞬间,叶晨的思绪有些游离,那个面具的火仿佛真的在叶晨眼前烧了起 来,火中的人挣扎着向叶晨呼救。叶晨急忙伸出手去,想拉住火中的人,伸出的 手却碰在了面具上。 叶晨缩回手,好像听到一声讥笑。 他从刚才的幻觉中惊醒过来,忙回过头去,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晨追到门口,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面具展馆门外热闹的人群中,那个身影 分明是小悠的身影。 面具展馆的门口坐着一位工作人员,叶晨走过去,向他打听羽毛蛇那组面具 的作者。 工作人员打开记录,查了一会儿,向叶晨茫然地摇了摇头:“这组面具后面 没注明作者和联系方式,这一栏,不知怎么回事,是空的。” 叶晨不解地问:“你们举办展出,难道不核查作品的吗?” 工作人员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一下头:“当然有核查的……”说着他忽然 像想起什么似的,“你说的是那组十二个很古怪的木制面具吧?其中一个面具很 漂亮也很怪异,脸上有两条长羽毛的蛇,是不是?” 叶晨点点头,急切地问,“你知道它们的作者吗?”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那组面具是寄来的,还有一封信,只说希望面具能参 展,展完这组面具就送给展览举办方了。由于这组面具卖出去也可以作为一项收 益,所以就同意参展了。” 叶晨失望地离开了面具展览馆。 外面的天气不错,阳光正好,风仿佛温柔的手。这和叶晨的心情形成了强烈 对比,叶晨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脸上布满乌云。那封陌生人的邮件,好像在引 导自己去追查面具,但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却一无所获。 从校园到宿舍区要穿过一条很宽的街,然后绕过一个巷子。 从学校的大门走到宿舍要绕路,所以依云一般回宿舍都是从小门走的。出了 学校小门,外面是一片很大的绿化带,说白了就是树林,只是这里的树是人为种 植,树种比较稀有罢了。 依云离开学校时有点晚,明天有个测验,最近因为小悠的事情,依云都没有 很认真地上课看书,只好决定临时抱抱佛脚。 一直到教室熄灯,依云才离开,这时候学校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不是期末 临考时间,晚自习的人本来就不多。 绿化带的小路比较黑,远远的街灯像吝啬鬼,从树丛中偶尔洒进一点点的光。 头顶上刚才还有月亮,但怎么转眼就被乌云遮住了?黑暗像是一只巨大的, 无限延伸的手,将依云周围的一切紧紧地包裹在里面。 在绿化带的树林里走了一小段路,依云觉得身后好像有奔跑的脚步声,随之 还有阵阵的喘息。那种喘息声很粗重,不像是人的呼吸,倒有点像某种急速奔跑 的兽。依云有些惊恐地站住,却不敢回过头去,她细细地聆听身后的声音,奔跑 声没有了,喘息声也消失了。 依云的心跳得厉害,她站了一会儿,又开始往前走,她一抬脚,后面的喘息 声再次响了起来。 仿佛有头野兽,在身后觊觎着自己。这种想法让依云腿脚发软,她想加快速 度离开这片绿化带,但却无法走得更快一些。腿像是在做一种机械的运动,一步 一步地向前,一步一步地迈动,既不能奔跑,也不能停下。 “嗷!”身后忽然发出一声野兽的狂吼,依云在惊吓中停下了脚步。 一个黑影从依云的身后蹿到身前,依云无法判断那是人还是兽,但从体形上 看来,“它”像一个大猩猩,手脚并用地在地上奔跑。 忽然间依云的头针刺般地疼,她觉得眼前这个咆哮着的“大猩猩”好像在哪 里见过。 “大猩猩”发出凄厉的叫声,忽然在依云的面前倒了下去,然后抱头滚动, 就像是羊角风发作似的。 依云不由得用双手捂住了嘴,要哭出来似的,但声音却梗在了喉咙里。 “大猩猩”一直滚到了依云的脚前,依云这才看出来“它”是一个男人,但 是很丑,个子奇矮,腰和背都弓了起来,看上去像大猩猩似的,这个人让依云想 到了《巴黎圣母院》里的敲钟人加西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