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从众人的对话中,叶晨听出来,这些人对这个人是又恨又怕。 为了不闹出更大的误会,叶晨赶快爬起来,打开房门。 一阵惊恐的叫声,外面围着的人已经潮水般向后退去。叶晨还没有看清,两 个男人已拿着棍子冲了上来。 “请不要误会!”叶晨高叫起来。 “住手!”是刚才说话的老人的声音,叶晨看去,是一个头发胡子几乎全白 的老人。两个男人手持木棍僵在那里,停了一下,向后退去。 “对不起,我们在山里迷路了,昨晚看到这里有山寨,想来借宿一夜……” 叶晨向老人详细地诉说了昨晚的事情,老人边听边点头,周围的人又重新围 了上来。 “既然是路过的人,想必你们也已经休息好了,那就赶快离开吧。”老人说 话毫不留情。 叶晨一时语塞,依云昨晚发烧,今天不知道能不能走得了。 “你们真没人性,我们不过是迷路了,在这里借宿一下,就这么急着赶我们 走。我们现在有一个女孩生病走不了,你不会叫人把她抬出去吧。”陆波不知道 什么时候也起来了,站在叶晨身后大声嚷嚷。 “你们有人生病了?”老人皱起眉头,转身向人群问道,“他们说有人生病 了,要留下来养好病才能走,你们说怎么办?” 人群沉默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叶晨和陆波,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恐惧。 “是让他们留下来养病呢,还是立即赶他们走?”老人等了一会儿,有些不 耐烦地催问。 人群里出现窃窃的议论声,接着有人问道:“不会,不会是那种病吧?” 老人皱起眉头,问叶晨:“你们的人生了什么病,知道吗?” “只是发烧,昨天在山里淋了雨。”叶晨发现山寨里的人害怕一种什么病, 而这种病好像是和原来住在这间空屋的人有关,为了避免误会,叶晨赶忙解释。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先在这里养病吧,不过,你们最好不要到处乱跑。” 老人对叶晨说完,又转身向人群道,“好了,不是他回来,没事了,大家该 忙什么忙什么去吧。这几个人过几天就走,不会有事的。” 人群满怀恐惧地散开,有些人边走还边低声议论着。 叶晨有些奇怪,这群人都是些老人和孩子,只有两三个年轻男子。他们身上 穿着青蓝色的袍子,腰里扎着布腰带,头上包着青色的头巾,看上去和照片上的 女孩衣服倒有几分相似。 这个山寨会不会就是他们在寻找的那个地方呢? 二十年前的照片○二○十○年○前○的○照○片依云烧得很厉害,有时居然 昏睡不醒,陆波在她的包里找了几片退烧药喂给她吃。 中午的时候,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拎了些东西送到门外,叶晨正在把包里的湿 东西拿出来晒。那些打印出来的照片都粘在了一起,叶晨轻轻地揭开贴在墙上晒 着。 男孩愣愣地看着照片,叶晨走过去想招呼他一下,男孩却放下手中的东西, 像躲瘟疫一样躲开了叶晨。 叶晨拿起男孩丢下的东西,全是食物,看来是山寨里的人送给叶晨他们的, 以保证他们不会饿死。 叶晨没有往寨子里面去,只是围着外面转了转。 长方形的寨子是石砌的,那些石头像千页岩的石片,厚度不过两三寸,一面 石墙看上去就像是一大块千页岩。最奇怪的是,寨子里有四座像碉堡一样的石楼, 分驻在寨子的四个角上,寨子外面是高高的石砌围墙,只是围墙有很多处都坍塌 了,叶晨他们昨天晚上就是从一个坍塌的缺口走进寨子的。 叶晨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寨子建得四平八稳的,看上去像个堡垒。寨子的 正门很大,外面一圈城墙般的围墙,从外面进来首先要进入这道围墙,才能接近 寨门。门两边也有两个碉堡,一看就知道是守卫用的。 这是什么样的山寨?为什么这个寨子会有如此森严的布置? 寨子东边的山坡上,是一大块墓地。墓地离寨子这么近,叶晨不由得打了个 寒战。满山绿得发黑的树林,映得墓地格外阴森。 坟墓几乎全是用石头砌的,看上去很整齐,中间有座很高大的坟,看起来气 势不凡。只是墓地里长满了野草,似乎很久没有人打理过。这片墓地离寨子这么 近,应该是这一族人祖先的坟墓,为什么寨子里的人不来打理呢? 风吹过,树林的涛声阵阵涌来,墓地里的野草波浪一般,更添一分凄凉。 忽然,叶晨的眼角余光,扫到最高大的那座墓旁有个黑影闪了一下,再细看, 又什么也没有了。叶晨揉揉眼睛,刚才难道是眼花? 叶晨沿着寨子外走了一圈,又从缺口里走回去,见陆波坐在那里居然睡着了, 这两天他们确实累坏了。依云的烧似乎有些退了,但人还是没精神地躺在那里, 眼睛里一片迷茫,这令叶晨有些不安。 傍晚叶晨收拾放在外面晒的东西时,忽然发现,贴在墙上晒的照片不见了! 叶晨在墙边找了找,没有掉在地上,今天一丝风也没有,更不可能被吹走, 那么,照片哪里去了呢? “陆波,刚才我出去的时候,有没有人来过?”叶晨把陆波摇醒。 “好像有个男孩,在门口露了一下头就不见了。怎么啦?”陆波揉揉睡意蒙 目龙的眼睛。 “没什么,刚才放在外面晒的照片不见了。”叶晨想起中午送饭的男孩愣愣 看着照片时的样子,难道是他? 正在这时,叶晨看见男孩又拎着东西来了。 “是你拿了照片吗?” 男孩听见叶晨问,吓得扔下东西就跑。叶晨追到门口,冲男孩喊道:“是不 是你拿的?快还给我!” 外面石铺的道路很窄,男孩已经消失在了石巷里。 石巷的深处光线有些暗,叶晨依稀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老太婆站在巷子 的深处,觉得她好像对自己笑了一下,然后嘴一张一合,像在念着什么咒语,叶 晨忽然就有些头疼,而且疼得越来越厉害。 陆波听说照片被那个男孩拿走,立即就冲了出来,却看见叶晨站在门口,一 脸痛苦的神色,眼睛望向石巷深处,可是石巷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那小子呢?”陆波怒气冲冲地问。 叶晨恍然醒来,好像刚才在做梦似的,头还隐隐作疼,他拦住陆波:“算了, 也不能肯定是他拿的,这个寨子有些古怪,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你不觉得这寨子里老太婆身上穿的衣服,和照片上的服饰有些像吗?” “是很像,但是这个山寨里的人显然不欢迎外人,我们还是暂时不要那么多 事,依云还在生病,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就三个人……” “那怎么办?”陆波有些生气。 “等依云的病好了,我们再考虑怎么办吧。现在要是出了事,就算我俩能跑 掉,依云也跑不掉啊。再说,我们带的食物都被水泡坏了,现在吃的可是人家的。” 叶晨指了指男孩扔在地上的东西。 陆波立即气短起来。 晚上起风了,破烂的小屋在风中仿佛无力支撑,已经有些腐朽的门在风中 “吱呀”地响,一支蜡烛在风里跳动。 叶晨和陆波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的旅行会变成这样。 依云烧得更重了,从傍晚时昏睡过去,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恍然间,叶晨觉得时光倒退了几百年。 “鬼……鬼啊!鬼……小悠……回来……”依云忽然叫起来。 叶晨和陆波吓了一跳,两人围住依云,陆波还伸手推了推依云。依云浑身滚 烫,双眼紧闭,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一把抓住陆波,抓得很是用力,指甲几乎 都陷进了陆波的肉里。 “她在说胡话。”叶晨皱起眉头,“我怕再这样下去,依云会有危险。” “那怎么办?总不能带着她这样离开,要走一天的山路,还要搭半天的车才 能找到有医院的城镇,她经得起折腾吗?” “如果不行,我出山去买药,可来回至少得三天。” “三天,依云撑得住吗?”陆波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包里还有些什么药?”陆波把从依云包里找出的药倒在床上,有些小纸 包已经被水弄湿,里面的药片都泡散了。 叶晨仔细分辨,里面有退烧药、止泻药,还有一小盒抗生素,其他的纸包不 是散了,就是被水泡了,已经分不出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