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那……其他的人呢?就永远出不来了?”依云叫起来,一脸的惊惧。 “是的,永远出不来。除非,她是魔鬼。”老太婆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真残忍!”依云的声音也抖抖的。 “那就是说,叶晨如果进了禁地,就没有希望出来啰。”陆波发出类似呻吟 的声音,他此时希望叶晨迷失在山林里,在山中挨饿受冻,也不希望叶晨误入了 禁地。 “如果是,也只能是这样了。” 看见了天使○看○见○了○天○使叶晨口渴得不行,喉咙像冒烟似的。 他浑身发烫,神智已经不太清醒,蜷曲在黑暗的洞中,像个可怜的无家可归 的流浪儿。 叶晨的半条手臂已经完全麻木,他把脸贴在地上,潜意识里这样做比较凉爽, 令他发烫的身体感觉舒服一些。 神智模糊,他觉得自己正在一片沙漠里。 头上骄阳似火,沙子都烫脚,他喉咙里连一星一点的唾沫也没有,想吞咽一 下,喉咙处都是火烧火燎的疼。 “水……水……”叶晨软软地向前走,每走一步,都仿佛要倒下去,他想沙 子会把他烫死的。 “水!”叶晨叫着,他几次看见绿洲,可是走过去才发现那不过是一片海市 蜃楼。 这次,他又看见了绿洲,一个巨大的绿洲,里面还有歇脚的人,骆驼的身影 此时简直可以用美丽来形容。这一次,也会是海市蜃楼吗? 急切中,叶晨从沙丘上倒了下去,他连滚带爬地滚下了沙丘,沙子烫着他的 脸,仿佛快把那层皮烫破。 叶晨在黑暗中慢慢睁了一下眼睛。 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在一个黑暗如蛛网的 洞里,还是在一个骄阳似火,就快把他晒成肉干的沙漠里。 “水……水……”叶晨微弱地呻吟。 他听见了脚步声,很沉重的脚步声,在他的身边停下来,然后粗重的呼吸, 扑在他的脸上,大概是有人蹲下来看他有没有死。 叶晨的脚被踢了一下,那人嘴里忽然发出“呜噜”的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 一种悲痛。 叶晨觉得自己是在梦里,什么黑暗洞穴,什么骄阳沙漠,都只是他的梦罢了, 就是喉咙干渴得难过,还有手臂被压麻了。 一会儿睡醒来,一定要好好喝一杯水。这是叶晨的念头,他在地上翻了翻身, 像孩子似的,嘴里发出一些呓语。 那个踢了叶晨一脚的人已经离开了,从声音里发出一些狠狠的咒骂,只是那 种咒骂并没有具体词句,只是一些“呜”“噜”“哦”“啊”的单音节,但是从 那恨恨的声调里,让人不难猜想那是一些咒骂。 叶晨盼望着这个非常不愉快的梦快点结束,因为他已经渴得难以忍受了。 有一瞬间,叶晨确信自己失去知觉了,连干渴和浑身滚烫的感觉也没有了, 只有无边的黑暗。叶晨觉得自己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飘荡,像是在飞,却找不到 可以落脚的地方。在一个失重的空间里,也许要永远地飘荡。叶晨反复想着,他 觉得心里有一些愉悦,但又有些不安。如果永远这样就好了,可是永远这样飘着, 一直到死吗? 就在叶晨觉得浑身虚脱的时候,一丝清凉的感觉穿透了他的身体。 这丝清凉是从干裂的嘴唇开始的,穿过喉咙,一路下行,在肢体里慢慢地浸 润开。这丝清凉勾起了叶晨的欲望,渴望生存下去的欲望,随着这清凉感,在叶 晨的身体里扩散。 叶晨拼命地蠕动着嘴唇,把那些带来清凉的液体吮进嘴里,吞进肚里。 被蜘蛛咬过的手指上,不再是麻的感觉,而是疼,火辣辣的疼。好像有人用 刀子割破了他的手,把血挤出来,这样折腾了很久。有几次,叶晨疼地叫起来, 但那声音只是在喉咙里呜咽了一下。 手上的疼,很快也被一股清凉淹没了。 叶晨感觉舒服起来,尽管身体还有些发烫。他像孩子似的梦呓了两声,微微 睁开眼,看见原本黑暗的世界里,多了一盏灯,旁边还有个穿白色衣服的女孩, 正在给自己包手。 叶晨有些吃惊,但这种吃惊却盖不住涌上的睡意。 我已经死了吗?叶晨看着那张脸想,他的意识又渐渐进入一种睡梦中的状态。 叶晨眼睛就快闭上了,但他还是很认真地看着那张脸,那是一张叶晨已经非 常熟悉的脸,虽然他没有和这个人真正接触过。 那张脸分明是小悠的脸。 “我死了吗?这里是天堂?”叶晨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问,声音低低的。 女孩笑了,脸上是叶晨从未见过的阳光,那笑容让这昏暗的世界都变得明亮 起来,叶晨相信,再没有人会笑得那么阳光了。 这样迷糊地想着,叶晨再次昏睡了过去。 陆波发现叶晨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上午,地点还是在对面的山头上。 叶晨一直处在昏迷状态,脸色青紫,一只手肿得像包子,还流着发紫的血。 陆波一看,就知道叶晨可能是中了什么毒了,但奇怪的是,叶晨的手被一条 白色的布帕包扎着,伤口处还敷着一些被弄碎了的绿色植物。 不管怎么样,终于找到叶晨了,陆波多少有点高兴,他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叶 晨了。 陆波把叶晨背回来时,山寨里的很多人看见了他们。那些人大概也知道叶晨 失踪了一夜,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俩。就在陆波把叶晨背进山寨的时候,忽然 有个人指着叶晨包子一般的手大叫道:“那只魔鬼!” 这句话立即引起了山寨人的骚动。 叶晨被安放到床上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屋子就被许多山寨人围住了。跟着, 老太婆走了进来。 她走到叶晨床前,看了看叶晨的手,脸上有种惊愕的表情。 “他怎么样了?”依云忍不住着急地问道。 “他应该没什么事了,算他运气好……”老太婆话里有话,但她却没有再说 下去。 “怎么会这样?”陆波听说叶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也放下心来。 “他一定是在山里遇见魔鬼了。”老太婆喃喃着。 “魔鬼?”陆波感到好笑,“这世界上有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