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诺亚·亚伯拉罕到自己的坐位去拿他的录音机。“希望他是个大嘴巴。”他和 里德一同走出走廊时说,“你要在观察室监看吗?”“不!”里德说:“但是克伦· 霍普金斯会。索耶全是你的了,诺亚。 好好做!我要去处理其它一些事,叫记录部门打几通电话给停尸间。如果安看 见的真是手指头,现在应该会有具尸体在某处漂流。”亚伯拉罕走进审问室。吉米· 索耶静静地坐在那里,两手放在膝盖上,带着无辜、期待的表情,不知道自己正被 人从单向玻璃中监看着。“吉米·索耶,”刑警说,拉开领带,脱下外套。“我们 又见面了,啊?跟卡莱尔夫人被射杀那晚的情势不太一样啊!”吉米·索耶回他一 个不自然的微笑,把长发拢到肩膀后面。他的牙齿又白又齐——多年昂贵的齿列矫 正成果。然后他看见录音机,笑容马上消失。 亚伯拉罕在长桌上找了张位子坐下,打量他的对手。他是个很优秀的审问者, 有办法让审问对象在拾回自信后松懈下来。然后呢,一等到他们平和放松,他就开 始进攻。 “上次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小小的谈话,谈过你的缓刑官。吉姆,看来她最近给 了你不少麻烦。噢,是吉姆还是吉米?”“都行!”这个年少轻狂的男孩说,“两 种都有人叫。”“好!那你可以叫我诺亚,如果你愿意。”刑警说,用轻快迎合的 语气,“我们就别管那些形式了吧!”“领带不错。”索耶说,“那是詹姆士·狄 恩吗?”“是啊!”亚伯拉罕说,把领带拿起来看。“我还有一条上面是玛丽莲· 梦露的。我喜欢五十年代,你呢?”“我对五十年代的认识只有来自《快乐时光》 那个电视节目。”“那你怎么会知道詹姆士·狄恩?”“拜托!”索耶嘲笑他, “大家都知道詹姆士·狄恩。我有一次还在深夜节目看到他的电影,叫《无因叛逆 》,蛮不错的。最好看的是悬崖边那场赛车。”“你喜欢危险的事物,啊?”亚伯 拉罕说。 索耶很聪明,不回答这个问题,“这表示我被捕了吗?”“不太算。我们现在 只想要你做些回答。”“噢!我知道了。”索耶慢慢地说。桌下一阵响声。他穿的 是那双有链子和马刺的靴子,现在双脚正在桌下换姿势。“回答,啊?”“如果你 愿意,我们谈谈今天发生的事,把它弄清楚。如果你不要,我们可以等你聘请律师 之后再来讨论它。决定权在你。”“我愿意谈。”索耶信心十足地笑着说,“知道 吗,这实在太白痴了! 我不敢相信,她真的跟你们说我冰箱里有腌手指?”“是的,她确实这么说, 吉米。如果那不是真的,你认为她为什么要那么说?”索耶毫不犹豫地说:“我真 的很不想告诉你这件事……但她是在生气;她是为了报复我而捏造的。”诺亚可以 在空气中闻到放狗屁的味道:“她为什么生气?”这男孩眼睛眨都不眨,靠到桌子 上,眼神冷静坚决地说:“因为我们是情人。”诺亚继续保持面无表情,但肚子里 却燃起怒火。安是个端庄的女人,一个好女人。光是知道面前这个人渣可能曾射杀 过她,就已让他连坐在这里都觉得反胃。而现在听听他说了什么?“情人,啊?你 跟你的缓刑监护员是情人?”“只有过去这两个礼拜。”索耶犹豫地说,刺探着状 况。“她第一次见到我就展开行动了,就在那天开庭之后。”“噢,真的吗?”亚 伯拉罕说,声音比自己预料的还大。“那么是发生在哪里?”“在她办公室外的一 个储藏室里。知道吗,我在走廊上等她,想要弄清楚一些事,关于法官所说的事情。” “继续说下去。”亚伯拉罕说,放轻声音。他在桌上的纸上涂鸦,以控制自己的脾 气。 “嗯,我想那是下班的时间吧。事实上,我想她办公室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走 了。我看见安之前,曾看见他们走出来。”索耶停顿一下,凝视着空气,好像在回 想当时的情景。“我们谈话。她很和气。在她解释了法官的意思后,她问我有没有 女朋友。我告诉她我没有。她说我们应该多认识认识对方,既然她在办我的案子。” 亚伯拉罕恶狠狠地看着他,但他仍勇往直前,继续说:“然后她叫我跟她进那个房 间私底下谈话。就是在那里发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吉米?”亚伯拉罕说。 就在这时,铅笔被他压得太用力而断掉,他生气地把它丢开。 “她告诉我她可以改变我的缓刑形式,好让我不用每个月尿在瓶子里。 她……她说她喜欢我,觉得我很可爱之类的。”索耶扬起头,自得其乐。他有 过一大堆女孩,所以知道这部分听起来会像是真的。“噢,她还告诉我她的先生死 了。嘿,知道吗,她发疯一样地引诱我。真是个发情母狗!”“当真?”亚伯拉罕 说,抬着眉毛,好像他完全信了。然而他的肚子里却燃烧着怒火。当然,这男的知 道汉克的事。在她被射杀时,他们把整个事实都隐匿起来,不让记者知道。冷静点, 亚伯拉罕告诉自己,好好跟他玩下去。他不想搞砸这个审问。“我倒也不介意跟她 上,但她从来没有找上我。 不管了,然后发生了什么事?”索耶笑起来,觉得这真是进行得太好了。“我 们互相吻对方,好吗?她是个满厉害的接吻好手。然后她让我抓她的奶子。不过那 里没什么好摸的,告诉你。”吉米大声笑着,陶醉在自己编的故事里,“总之,我 完事之后就走了。我离开那条街,然后开始想她。”“好。继续,我在听。”亚伯 拉罕看一眼录音机,确定它在录音,希望索耶会在自己的谎言里栽个筋斗。 “所以我回去,开过停车场,想她也许还在里面。找不到她后,我决定到对街 的麦当劳买个汉堡。那就是我看到她躺在人行道上的时候。于是我停下来。接下来 的你都知道了。”亚伯拉罕用极为平稳单调的声音说:“那次枪击后我第一次审问 你时,你并没有说你会经过停车场。”对!他想,知道自己已经赢得第一分了。索 耶已经把自己放在犯罪现场了:射击发生前他在停车场上。 索耶猛然惊醒,“嗯,我那时候不太想告诉你实情。现在呢,我就说了吧!那 女士那时已经被射伤,所以……我不想破坏她的名誉。”钓线再卷回来吧!亚伯拉 罕想,桌下的双手磨擦着大腿,脸上装出很敬佩的表情:“你真是个体贴的家伙, 吉米;既是个英雄,又是个绅士。”“噢!”索耶说,现在又记起了故事的下半部, “我们还见过另一次面;她出院之后。”他重新把目光放回到刑警身上,“我是说, 我先打电话到医院找她。她给了我她的电话号码,叫我打给她。”到目前为止,亚 伯拉罕大多让索耶自己说,但一等圈套变紧,他就巧妙地问个一清二楚。“这是什 么时候?你第二次见她是什么时候?”“我不记得日期啦?”索耶说,“那是午餐 时间,也许是一点钟吧。我打电话给她,问她觉得怎么样了。然后她说她要带我去 吃饭,她要我跟她在希尔顿饭店见面。我说我宁愿去别的地方。那里的菜烂死了。 但她坚持去希尔顿。”索耶微笑着,记起她要他去的是玛丽·卡兰德氏餐厅。她离 开之后,他还和一些朋友继续他们在希尔顿其中一个房间里的宴会。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索耶的视线在房间内飘游,最后落到刑警身上。“我 到那里之后,我们谈话。她告诉我,从那次射击开始,她是多么害怕,多么感谢我 救了她的命。 她又再次引诱我,说出各种猥亵的言语,说她想给我一个‘真正的’回报。 然后她说她并不饿,问我要不要开房间。于是我就去付房钱。”“你付房钱了 吗,啊?”亚伯拉罕说,敲着指关节,现在快上钩了。索耶信口开河,鬼话连篇, 只要再继续讲,他就会比闭上嘴请律师来死得更惨。 “你用信用卡付钱吗?”“是啊!美国运通卡。你可以去查我的帐单。”素耶 靠回椅背笑起来,“我是说,我妈妈总是教我要有礼貌,诺亚。不都应该是男人付 钱的吗?”亚伯拉罕现在把手放在桌上,克制着自己想在那小子嘴上猛揍一拳的冲 动。 “然后她叫我上楼,等她从大厅的店里买瓶酒上来。我不能买酒,对吧! 我还不够大。”他停顿一下,审视着刑警的脸色,“啊!我们喝完酒,她就抓 住我的胯下。”亚伯拉罕对这个谎言差点大笑出来。一百万年内他绝对无法想像安· 卡莱尔会做这样的动作。她总是那么端庄、保守,永远是个淑女。“抓住你的胯下, 啊?你是说,像是……抓住你的老二?”“是啊!”“你有勃起吗?”索耶的眼睛 飘过来飘过去:“起初没有,但在她开始抚摩我、吻我之后,就起来了。她有点投 怀送抱的样子。我伸手到她的衣服下面。她什么都没穿。 那太棒了!”“然后发生什么事?”“我们干起来。”他说,舌头伸出来舔舔 嘴唇,“我是说,她很狂野,诺亚。她吸我,干我;还要我从屁股上干她。她说自 从她的老公死后,她就没有好好干过。”亚伯拉罕的思绪也飞走了,在心里看见索 耶描述的情景:安·卡莱尔的长腿缠住他的脖子。他的脖子,而不是这乳臭未干的 小鬼的脖子。然后他止住自己。他被这愚蠢的故事影响了。然后他发现索耶正用暧 昧的眼神看着他,于是他清清喉咙说:“啊,我们说到哪里了?”“我正在干她!” 索耶眨着眼睛大声说道,“你也想干她,对不?我看得出来;从你的表情就可以知 道。”他拍着桌子大笑,“狗屎,诺亚,你宁愿自己干她。”诺亚被激怒了,差点 跳起来,但及时控制住自己。“好吧,吉米!但惹上麻烦的不是我,是你。所以我 们应该看看能不能把这赶快结束,待会再来听你详细叙述你的罗曼史。”他揉着下 巴,好像正在思考他刚刚听到的所有事情。“你刚刚所说的,就我听到的是,你和 安·卡莱尔是情人。就算这是真的,这跟手指有什么关系?”索耶开始流畅地说话, 让亚伯拉罕感觉到这部分他事前已经在心里再三演练过了。“我们做完爱,我告诉 她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见面了。”他迎视亚伯拉罕,“你也知道,她年纪较大,还 有孩子什么的。而且她还是我的缓刑监护员。老天,她气炸了!我想是我说了什么 使她觉得羞辱的话吧,她走的时候,威胁我说,我会付出代价的……她会要我付出 代价。”亚伯拉罕看看表,是该点火的时候了。索耶已经放松,而且在各方面看来, 相信自己控制着局面。太好了,“你刚刚说的,吉米,是安·卡莱尔在你要结束关 系时生气了。然后她决定到你的房子去,编出这个被切断的手指的故事来陷害你, 对吗?如果我说错了要更正我,我可不想没得到你的允许就代你说话。”“完全正 确!”索耶满意地说,“她只是我的一夜之欢,我并不真的想要跟她交往或是什么。 也许她气我今天搬家吧!狗屎!我只是要搬回父母亲的家住而已,又不是要离开这 个国家。我其中一个室友是个讨厌鬼,懂吗,所以我们决定拆伙。”亚伯拉罕开始 施加压力,“告诉我,有没有人看见你们在一起?你有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证明这个 关系?”吉米困惑地瞪着亚伯拉罕头上一个地方。最后他回答:“是的,有人看见 我们在一起。”亚伯拉罕从椅子上跳起来,喷着唾沫对他大吼,“谁?叫什么名字? 他们在几点几分看见你和安·卡莱尔,吉米?他们在哪里看见你们的?你只不过是 个下贱的小骗子,你这事无凭无据,没有人会相信你。”索耶畏缩退后,把椅子推 离桌子数英尺。 亚伯拉罕现在在他的身边绕着圈子,完全失控了。索耶的眼睛警戒地跟着他转。 “她是个缓刑监护员。你呢,兄弟?你一文不值。我们来谈谈你家里的麻醉剂实验 室吧,我们来谈谈它,吉米小子!还有你的那两个人渣室友逃到哪里去了?你们不 只是谁该洗碗那种意见不和而已,你们是厨师;(译注:Cooker 此处为双关语, 指海洛因精炼工厂。)我们知道那里头在进行什么事。”有那么一刻,索耶看起来 似乎将要崩溃了。然后他又恢复顽强,对着刑警喊回去:“我妈妈看见我们。” “你妈妈,啊?”“是的。”吉米说,又开始镇静下来了。“她跟一个朋友在希尔 顿的吧台上喝东西。我在大厅订房间的时候,她看见我们。你可以去问她。”这家 伙卑鄙到了极点,亚伯拉罕想,嫌恶地。他甚至拖自己的妈妈下来淌这浑水。但是 亚伯拉罕知道他现在应该撤退了。当嫌犯顽强抵抗时,就应该退让一步。他必须等 到时机成熟时,才能发动致命的一击。 “当然,吉米。”他冷静地说,走回坐位坐下。“我们回到麻醉剂这个问题上 头。你否认你在那屋子里制造贩卖毒品吗?”索耶大笑,给刑警一个会意的眼神, 好像他容许他参与这项阴谋似的。 “我当然否认。你是怎么想的,诺亚?我会承认自己是个一流的毒贩吗?真他 妈的好笑,混蛋!”索耶把脚伸长一些,链子在桌子底下乱响。 那么,亚伯拉罕想,看来他喜欢玩硬式棒球(指硬碰硬)。“而你妈妈会出庭 发誓作证你刚刚说的话吗?说她看见你和你的缓刑监护员一起在旅馆里?她要冒着 被起诉的风险为你做伪证吗?”亚伯拉罕再次从椅子上跳起来,“这点你可要多花 点功夫了,吉米。”亚伯拉罕绕到索耶身后,抓住他的椅背,声音带着讥讽。“你 应该考虑得再清楚一点。叫妈妈来保你出去,然后替你擦脏屁股,是没有用的。” 然后他迅速走回桌前面对他,“还有你从哪里弄来现金买那辆漂亮的保时捷? 要跟我谈谈这件事吗?你还要叫妈妈发誓说是她买给你的吗?她有银行付款后 寄回来对帐的作废支票可以作证吗?你闯下大祸了,年轻人。”亚伯拉罕停下来深 呼吸,简直像要把吉米·索耶生吞下去,咬成血淋淋的肉酱再吐出来。“我会牢牢 盯住你的屁眼,索耶,一路盯到你的喉咙去。 我会找出你在停车场上用来射杀这可怜女人的那只武器。”亚伯拉罕用力把拳 头捶在桌上。索耶跳起来。“然后我会找出证人,证明你在制造并贩卖毒品,把你 所有的小室友抓来,让他们吃尽苦头,和他们谈交换条件,不管什么方法都行。” 拳头再次捶下去,薄薄的桌子震动一下。“等我和你周旋完毕之后,王八羔子,但 愿你会自己已经死了。”“我要我的律师。”索耶提出要求,噘起嘴像个性急的小 孩。然后跳起来捶桌子,跟亚伯拉罕一样,准备像大人般地大发脾气。“你不能这 样威胁我。在我跟律师谈过以前,我不会再说任何话了。”亚伯拉罕按下录音机的 停止键,抓住索耶又将击落的拳头,把它甩开。 他也跟他玩起了硬式棒球,没错。但是这男孩仍一直想取得胜利打点。结果他 获得了最糟糕的判决,也是在审问中最害怕的事。 嫌犯要求律师那一刹那时钟就停止,审问即宣告结束。 诺亚摔个电话在桌上,让索耶打给他的律师,然后留他一个人在审问室着急。 不过在他去找霍普金斯前,他要去一下洗手间。让那讨厌鬼等吧,他想,冷笑着。 反正霍普金斯可能会怪他搞砸了审问。 小便完之后,亚伯拉罕边洗手边从镜子里看着自己。他为了安而失去冷静。他 已经厌烦每天晚上到餐厅吃饭,回家时面对一栋空空的公寓,没办法跟约会的女人 真正地谈话。最近他也较少出去了。他对所有的单身场所已感到筋疲力倦,尤其现 在有那么多的艾滋病。他想要跟个好女人安顿下来,而安就是那个人。 诺亚朝走廊走回去,想起里德对他失败的婚姻的那些挖苦。但事实上,他娶的 女人当初都决定不嫁给条子,所以他又能如何?他的第一任老婆蓉达说他从来没有 在家待过。珊度拉呢,是他赚的钱不够她花;波妮则担心他会在勤务中受伤而得由 她来供养他的生活。对,诺亚半开玩笑地想着,她是我最后的大错。 但是安则不同。她这一辈子身边都是条子,自己也曾经是其中一员。在他们同 样当实习警察时,他们总是坐在一起好几个小时,谈论各种疯狂事情。 他仍然偶尔回想起她坐在老警局前面的草地上,屈膝胸前、绑着马尾辫,为他 的笨故事大笑的样子。而她是个忠贞的女人,在今天这个世界上算是个真正的珍宝。 她为汉克守了四年!他想,惊叹于她可以等那么久。若是他的前任妻子们,可能在 他失踪后第三天就开始和别人约会了。 如果里德曾告诉他安又开始和其他男人约会,现在照顾她的人可能就是他,而 不是那个牛仔霍普金斯。 这位刑警用力拉开观察室的门走进去,“怎么,你的看法如何?”霍普金斯两 手压在窗子上紧盯着玻璃那边的吉米·索耶。“抱歉!你说什么?”“你对他的说 法怎么想?很疯狂吧,啊?”“那人是个变态的骗子和毒贩,很明显。”克伦啐道, “把他押起来。”亚伯拉罕被吓了一下。他走到检察官身旁,两人看着玻璃窗讲话。 “你真的认为我们的证据够了吗?我不是要反驳你;你是必须审判这个案子的人。” 他伸手到口袋里拿出一片口香糖,打开,丢到嘴里咬,然后他低头看着霍普金斯的 靴子。“那是鄂鱼皮的吗?这样的靴子要多少钱?”“告诉杂种?”霍普金斯咬牙 切齿地吼,“我已经确定他有罪了。”这不是地方检察官在说话,亚伯拉罕想,而 是老板在说话。“啊!罪名是什么?”“蓄意谋杀。”“卡莱尔射击案,对吧?” “不然你以为我指的是什么?”霍普金斯说,仍然瞪着窗户。“除非我们能够证明 他确实犯了罪,否则你对那些手指头根本无能为力。现在我们没有被害者,我们什 么都没有,只有索耶自己。”亚伯拉罕摇摇头。贸然行动可能会让他们败得很惨。 “也许那是真的。”他说,想要看看这检察官有什么反应。“你想她有没有跟他睡 过?”霍普金斯冲向他,差点扭断他的脖子。然后迅速控制住自己:“你真是白痴, 亚伯拉罕!你也了解安。你想她会跟这样的家伙上床吗?一个缓刑犯? 看在老天份上?真是可笑!”“抱歉!”亚伯拉罕摊开他的手说,“我只是当 一下恶魔的辩护律师而已。相信我,我也很想让他难逃法网。”“先把他押起来, 其它的让我来处理。”霍普金斯说,迅速走出房间。 只剩下亚伯拉罕一个人留在原地,转身过去看着索耶。那男孩真是龌龊,毫无 疑问,可能满脑子都是犯罪活动……但这里面仍有某些地方不太对劲。 亚伯拉罕直觉到。当然,他也想逮住射杀安的那个人,但如果他们没有做好准 备工作就起诉,索耶可能会被无罪释放,那么一切就都完了。对一个证据较薄弱的 案子来说,等待永远较有意义,虽然他很能体会霍普金斯的心情。 如果和安约会的男人是他,索耶可能现在已经在医院里了。 “狗屎!”他紧盯着索耶走来走去的身影大声骂道,“不管你知不知道,混帐, 你已经骑虎难下。准备吃苦头吧!”吉米·索耶今天铸下了大错。他选上的是个缓 刑监护员,一个就连医生的儿子都认为碰不起的角色。如果他控诉的不是安·卡莱 尔,那他的狡辩可能真的会得逞。那女人可能已被破坏名誉,或者至少被吓得打退 堂鼓,那么他就没事了。但他现在要面对的可不是一个如他所想象的孤单女人或是 小角色;吉米即将和整个警局、地检处和缓刑部门短兵相接。 “你惹错人了,兄弟!”亚伯拉罕对着玻璃说。那个检察官可以扮黑脸提出控 诉,但那只是第一步。霍普金斯需要牢不可破的证据来达成定罪,而那部分他就得 倚赖负责调查的人。那就是我的工作了——亚伯拉罕想。 他用手指敲了一下玻璃,看见索耶猛回头看着门,以为是他的律师。而门没有 开启,他眼中于是充满恐惧而转头看着玻璃。“对啦!”亚伯拉罕说: “有人在监视你,索耶。而我会继续监视你,直到把你看穿。”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