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相见 元芳走出屋子,正好看见了李啸天,十八年了,他老了,此时,元芳看见他,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是恨吗?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十八年过去了,还不能释 怀吗?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可是,他当年逼死了自己的母亲,这件事,能忘的了 吗? 就这样,矛盾着,他们走近了,元芳想着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就在这时, 李啸天走到了元芳面前,然后跪下,说:“卑职李啸天参见李将军。” 看着下跪的父亲,元芳心情极复杂,但嘴上还是说了一句,“刺史大人免礼。” “谢李将军。”然后站了起来。 “你这些年还好吗?”元芳不自觉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他自己也感到很奇怪。 “承蒙将军挂怀,卑职一切安好。” 同样的剧情,在这重新上演,但感觉却是不一样的,元芳分明听出来,李啸天 的话里带着深深的悔,而且还说的小心翼翼。 “如果没有什么事,卑职先告退了。” “哦!刺史大人先去忙吧!”说完,李啸天便退下了。 此时的李啸天,心里犹如倒了五味瓶一样,什么味都有。他后悔自己当年所做 的一切,好好的一个家,竟然毁在了自己的手里,自己那时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李啸天渐渐的走远,而元芳还站在那,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元芳感觉他是那么 的孤独,那么的无助,他刚才是在乞求自己的原谅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 “怎么?不肯原谅他吗?” 元芳回过头,看见狄仁杰站在后面。“大人”他轻声说“您什么时候出来的?” 元芳很奇怪大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我刚出来,刚才只是在屋子里看着你们见面,所以……”狄仁杰忽然话锋一 转,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元芳明知故问。 “你不打算原谅他吗?”狄仁杰虽然知道元芳是明知故问,但还是忍不住的问 了一遍。 元芳的表情很复杂,平静之后,轻轻的吐出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狄仁杰已经开始后悔刚才的问话了,也许根本就不该这么问。此 时,元芳的心里是在流血,还是在挣扎?或许,都有。他现在只希望元芳能坚强, 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坚强。 总堂 “父亲,您找我?”蒙面的少主人来了。 “我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你现在必须马上赶回洛阳。”欧阳剑似乎很焦虑。 “到底出什么事了?”他一脸不解的样子。 “你先别问这么多了!你一定要马上赶回去。你现在赶快去准备,今天就出发。” “好吧!”他也不再多问。 夜幕再一次降临,又有一个黑影闪身进了刺史府,直奔大牢…… 玉儿坐在牢里,闭着眼睛想事。一阵寒风吹过,她忽然感觉有人站在了自己的 面前。 她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蒙面人,“你是谁?”她吃惊的问。 “奉主人之命,接你回去。继续做你的玉堂主。”声音很冷。 “我不回去。” “为什么?难道你就想呆在这?你认为狄仁杰会放过你吗?” “就算死,我也不会再回去过那种黑暗的日子了。” “你可真执拗。那你就只有一条路了。” “什么路?” “死,主人说过,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摆脱杀手团。” “你就不怕我叫人吗?” “叫人?你尽管叫,就算你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了,整个刺史府的人已 经全部晕倒。” “那你就动手吧!”玉儿很从容,死对她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你不害怕死?” “谁都会死,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死到临头嘴还是这么硬呀!” “罗嗦什么?还不动手?”仿佛在劝他杀别人。 “你不后悔你刚才说的话?。” “后悔?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向狄大人说出一切!” “你既然这么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纳命吧!” 玉儿闭上眼,束手待毙,尖刀向着玉儿的心脏直逼过去。 没有预想中尖刀刺入心脏的疼痛,更没有要死时的抽搐,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不对,没有静止,她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似乎还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虽然闭着 眼睛,但她觉得周围亮了很多。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慢慢的睁开双眼,抬头看去,她发现狄大人和如燕竟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然后又看向那个蒙面人,蒙面人摘下了遮脸布,是郑子安。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然后坐在地上大哭,不顾狄大人和如燕站在自 己的面前,也不顾有那么多人在场,只是埋头哭,仿佛要把十几年来所有的委屈, 所有的压抑都哭出来。 狄公扶了她一把,将她慢慢的扶起来,看着她那满是泪水的脸,说出了一句让 她暖到心底的话:“你受委屈了。” 她看着狄公的脸,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这样看他,那是一张慈祥 的脸,眼睛里流露的不再是审问她时的严厉,而是一种怜悯。她觉得此时的狄大人 就像一位慈祥的老人家,如果他是自己的亲人,那该有多好。天哪!自己又想远了, 又在做梦了。 “来人!”狄大人下命令了,“把她身上的铁链去了。”身上的铁链除去了, 她轻松了许多。 “如燕呀!带她下去,梳妆更衣,然后送到我房间去,我有话要问她。” “好的。”如燕扶着她,下去了。 沐浴更衣的时候,她不想让任何人在场,如燕答应了她,所有人都退到了门外 等候,其实,她只不过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身上的鞭痕。过了好一会儿,玉儿开门 走了出来。如燕将她带到镜子前,给她梳头,一切完毕后,如燕对着铜镜里的她, 说:“你真漂亮。” 她愣了,呆呆的想着,十几年血雨腥风的日子,已经让她忘了自己还有一张漂 亮的脸。 看着发呆的她,如燕笑了一下“想什么呢?好了,咱们出去吧!” 如燕把她带到了狄公那里。 “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玉儿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狄公坐在那 里,他面前的桌子上还摆了一碟儿点心和一壶水。 她跪下,喊了一声“大人”,狄公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扶起来“好了, 坐吧!”,然后狄公重新坐回去,而她还站在那里,有些拘束,狄公见状,笑了笑, 说:“坐吧!” 随着一声“谢大人”她坐下了。 “这几天委屈你了,你一定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她这才想起来,自己 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了,确实有一些饿了。 玉儿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的点心,竟然都是自己最爱吃的。她立刻明白了狄 大人的意思。 “大人,您有什么话就问吧!我一定据实相告。”玉儿并没有先吃点心,而是 先开口问了这句话。 “哦,不,你别误会,我今天不是来问案子的,只是想和你聊聊。”“大人想 聊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玉儿,大人不是知道吗?” “我是想问你的全名。”“喊我玉儿不是挺好的吗?” 玉儿的话,让狄公愣了一下,她不应该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狄公知道,她只是 不愿意承认。 “玉儿呀!如果刚才那个真的是要杀你的刺客,你该怎么办?”“当然是死了。” “你不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玉儿淡淡地说,“在杀手团的日子里,我每天都是在挣 扎与煎熬中度过,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 “所以你就承认你是刺客,但求一死?”玉儿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玉儿呀玉儿!你好糊涂呀!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你的亲人?” 玉儿不再说话。狄公继续说:“你恨你的父亲,但你同时也恨他,恨他当年不 顾你母亲临终的托付,将你狠心丢下,一个人离家出走。我说的对吗?李元玉。” 她虽然有些吃惊,但也在意料之中,一定是他说的。狄大人说的对,自己恨他 ——自己的哥哥李元芳,确切的说,是怨他。 “怎么?我说对了?”狄公看她不说话,反问了一句,然后拿出了那块玉。她 看见这块玉,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自己也有这样一块玉,一直带在身上,“芳 玉双飞”。 “其实,真么多年,他也挺想你的。和他好好谈谈吧。” 还没等玉儿回答,狄仁杰就把元芳叫出来了,玉儿刚想起身,狄仁杰示意她别 动,她也就继续在那坐着,而狄仁杰却站起来走到元芳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出去了。 元芳和玉儿面对面坐着,沉默,沉默,还是沉默,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狄仁杰和如燕走在院子里,看见郑子安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如燕轻声说:“叔 父,我先下去,看看他们谈的怎么样了。” “在外面看就好了,别打扰他们。”如燕点点头,下去了。狄仁杰走到郑子安 跟前,轻轻的咳了一下。 他抬头看见了狄仁杰,连忙起身,喊了一声,“大人。” “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呢?也不怕着凉了。” “没什么,”郑子安微微一笑,“我只是看到他们兄妹可以相认,替他们高兴 而已。” 此时,李啸天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翻找着帐本,他发现自己和杀手团过往帐目的 帐本不见了。 “你这些年受苦了。”耐不住沉默的元芳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的苦算什么,只要你一个人好就行了。” 玉儿的这句话让元芳的心凉到了冰里,他知道,她还在怨他,怨他当年狠心的 丢下她。 “我知道,你还在怨我。对不起,妹妹,我……” “我不敢怨你,你还是别这么叫我,李将军,我不配做你的妹妹。你是朝廷的 大将军,而我不过是个抢劫朝廷税银,杀害官兵的罪人。所以,你这样的哥哥,我 高攀不起。” 这句话,犹如千万个钢针扎在了元芳的心里,让他痛的难受。自己没有遵守母 亲的遗愿——照顾好妹妹。可他仍然不放弃,“可这不是你的错,大人有便宜行事 的权利,可以免去你的所有罪行。只要……” “我知道,对狄大人,我可以把我所有知道的事全部相告,不管我的结局是什 么。可是,我不会承认你这个哥哥的。” “可是……” “李将军,你别再说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告退了。”说完起身就走。 “李元玉!”元芳有些着急了,玉儿一听,停住了脚步,转身问:“李将军还 有什么事吗?” “你可以不承认我这个哥哥,但你别忘了,咱们的身上都流着母亲的血,这一 点你不能不承认。” 玉儿一听到“母亲”这两个字,眼泪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立即擦了擦眼泪, 说:“对不起李将军,我现在不想听这些,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头 也不回的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元芳一个人失望的站在那里。 玉儿跑出房间,和如燕撞个满怀,如燕关切的问:“这是怎么了?” 这时,狄公和郑子安也走过来了,同时问:“怎么了?”玉儿不说话,如燕则 是无奈的摇摇头。 “好了,如燕,你先送她回房吧!照顾好她。”“好的。”如燕带着玉儿下去 了。 他们走进屋子里,看见元芳一个人傻傻的坐在那,狄公走过去,问:“元芳,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元芳抬头看见大人来了,立刻站起来,喊了声:“大人。” “怎么了?你们谈的不好吗?”狄公关切的问。 “我……”元芳不知该说什么。 狄公正在自己的屋子里想着什么,张环走了进来,“大人。”他喊了一声。 “哦,你来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说着走到了张环身边。 请大人吩咐。”然后狄公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请大人放心,卑职立刻 去办。” “去吧!”“是,卑职告退。”说完,他出去了。这一切,被躲在外面的黑影 看在眼里。 东厢房里,玉儿已经睡熟了,如燕守在床边。元芳悄悄走了进来。“如燕”他 轻声喊了一声, “哦,元芳呀!” “她睡着了?”“是呀!我说你们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没什么,如燕,你先回去睡吧!我陪她一会儿。” “那好吧!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呀!”“我知道了,你先去吧!”如燕出去,轻 轻的将房门关上。 元芳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妹妹,心里百感交集:妹妹呀!我知道是我对不起 你。我不知道你会被人拐走。早知道的话,当年我不就该丢下你离家出走了。你过 了十几年黑暗的日子,我知道,也有我的责任。对不起,妹妹,你能原谅我吗? 一个漆黑的夜晚,寒风阵阵,照在地上的月光也变的非常恐怖。玉儿一个人走 在街上,忽感背后寒光闪闪。她回头看去,看见了一个令她害怕的人。是欧阳剑。 “我说过,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杀手团,你也不例外。”冷冷的声音传进她的 耳朵。 “你杀了我,他是不会放过你的。”她的声音很沙哑。 “你是说李元芳吗?你忘了他吧!他已经死了。” 然后,玉儿看见李元芳浑身是血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妹妹,我终于见了你 最后一面。”说完就倒在了地上。 “不……不……啊!!!”玉儿尖叫着从梦中醒来,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然 后就看见元芳坐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元芳关切的问。 玉儿盯着元芳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埋头哭了起来。 “妹妹,怎么了?你到底梦到什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了?” “不用你管,不用你管。”说完,玉儿重新躺下,蒙着被子哭。元芳看着她, 感觉心里暖了许多,因为他听玉儿的口气,多了一点儿别的什么。 定州城外一座诡异的院落,一个黑影飞身而入,然后落地,在一个大堂门前停 住,打开门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终于,在一间屋子前停下,轻轻的敲了一下门。 “进来。”一个声音传出。 黑影推门而入,“主人”他拱手道。 “你来了。”欧阳剑开口应了一声。 “是的,我来了。”他抬起头,是金堂主,依旧带着面具。 “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请主人放心,一切顺利。”说完,将帐本递了过去。 “好。你辛苦了。”欧阳剑拿着帐本笑着说。 “主人,有句话,我不知该问不该问。”“问吧!” “大总堂怎么会设在了这里,让属下好找呀!” “这都是上封的命令。其实你也挺厉害的,竟能顺利绕过了大堂的机关。 “这还不是靠主人的图纸吗?”然后一阵笑声。 后来,他们继续说着什么。内容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