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6.30”杀人案小组成立了。除了我还有张羽、钟晓民。为了尽快破案,我们 全部搬进了化工厂。 与林缦关系不清的两人情况,没费什么力气就杳明了。 在本厂工作的那个叫范玉刚,28岁,曾因向港商倒卖字画问题,被公安机关拘 留过10天。群众反映,他和林的关系纯粹是逢场作戏,说不上是谁主动。但是,发 案当天,他去西城帮一个朋友盖小厨房,直到晚上七八点才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 另一个兴义机械厂的陆华军。此人今年32岁,虽然已有妻室,但夫妻感情不和, 自从与林缦有了不正当两性关系后,与妻子关系更趋恶化,几次到法院闹离婚。机 械厂领导为了缓和矛盾,5 月份就派他到广西某厂学习去了,为期4 个月,现在还 没回来。 来自各方面的材料证实,范玉刚、陆华军都可以排除。 在厂内召开的各种类型调查会上,不少干部、工人反映三车间的胡勇,过去一 贯表现很好,几年来,连续被评为先进生产者,可最近几天接连发生工作差错,情 绪也十分反常,整天就像丢了魂儿似的。 调查情况的碰头会,在我们的临时宿舍内召开。会议开始前,爱说爱闹的小张 又“吹”开了:“国外关于犯罪研究的最新理论,人的行为与血型、体型有极为密 切的关系。比如说吧,身材修长的人,容易犯杀人罪,这种身材细长型的杀人者, 感情冷酷,谨慎小心,善用智慧。又比如………喂、喂,你是不是先找个地方凉快 凉快。冲这理论,我看先要把你抓起来。”小钟打趣道:“一米八的大个儿,才120 多斤,不抓你抓谁。”“嗬! 好小子。“两个年轻人笑着在床上滚作一团。 “好了,开会。”我故作正色,两个赶紧坐好,掏出调查记录本。 首先是小张汇报3 天来的调查情况。 林的父母,在她还读初中的时候就离异了,她被“判”给了妈妈,但是后来妈 妈再婚了。十几岁的少女已经知晓了世事,无论怎样她和继父也建立不起感情,她 一直在盼着自己快快长大成人,好早日离开这个失去了昔日温暖的家。 1975年,她高中毕业了,和同学胡勇一起来到京郊山区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 农的“再教育”。在多年的同窗学习生活里,林嫂和胡勇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 插队期间发生的一件事,使他们这种友谊得到了升华。 1976年夏的一天。一天了,她茶饭未进。傍晚,她独自一人恍恍惚惚地走到村 外秀水河畔。落日的余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景色是那么美。可是,这一切 都引不起她的兴致。继父那陌生的面孔,亲生母亲终日忙碌的身影,生产队长—— 那个粗野壮汉的野蛮蹂躏……尽管,她不愿去想,但是,这些景象总在眼前晃动, 无论怎样,也不能摆脱开。她确曾有过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可今天,她绝望了, 彻底绝望了。她决心彻底摆脱这尘世的烦恼。多好的水啊!走下去,走下去,她将 像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儿,永远生活在这里…… 河水没到她的腰际,她还在一步步向着前面走去。“小林,林缦,你在哪儿, 快回来吧。”声声呼唤,从身后传来。“啊!” 多么熟悉的声音,是他,胡勇。“怎么办?我可怎么办啊?”她痛苦地用双手 蒙住面孔,两行清纯的泪水顺着脸颊滚淌下来……直到胡勇流着泪,哀求着,从水 中硬把她拽上来,她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扑倒在胡勇的怀里,两个年轻人的 泪流在一起。 由于发生了这桩事件,林缦很快就领到了“再教育”的“合格证”,回城当了 工人。在林走后,胡勇向县人民法院告发了那个恶棍。他四处奔走,经过好一番周 折,那个人面兽心的生产队长终于受到了应有的制裁,而他也因此延误两次回城的 机会,直到1979年,他才回来。不过,回来后他发觉林缦变了,已经不像原来的样 子了。 林缦回城后,头一年也还朴素上进。由于年轻、貌美,她成为不少男青年追求 的目标,但都被她拒绝了。然而,在她内心深处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价值,她开始 重新认识自己……胡勇回来了,可他一天到晚闷闷哧哧的,只知道学技术干活,哪 有一点儿现代青年的风度,看看自己结交的那些新朋友,再比比胡勇,她开始变得 不满意,并且萌生了一种“新”的追求欲望。禁区逐渐开放,她沿着自己的生活道 路,一步步走下去,追求吃喝、打扮,讲究享乐……可胡勇的心里却始终保持着她 较好的形象,他仍在耐心地期待着,期待他的心上人能再回来。直到半年前,他发 现了林缦与两个男人有不正当关系,他的心才有些凉了。两个月前,他们彻底“绝 交”,当然,这一切给胡勇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对胡勇最近的情况,我是了解的。自从案情向群众公开后,胡勇的情绪确实反 常,见到我们,总有一种异样的表情,似乎有话,却又难以启齿。这几天,他没来 上班,说是生病了。 这一切说明了什么?难道凶手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