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案云雾渐散 马清斋和盘托出 “八月二十九日黄昏——大概在五点钟左右,我早早地躲在了芦苇荡里面,一 直等到七点多钟,包俊才终于来了。” “等一下,你和包俊才之间有一段距离,又有芦苇遮挡,你是怎么看见包俊才 的呢?你当时在什么位置?” “我当时就躲在北渡口附近的芦苇丛里。” “芦苇丛和渡口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有——大概有十几步的样子。” “你刚才讲,包俊才到七里湾的时候,时间是七点多钟,天已经黑了,黑暗之 中,你是怎么确认包俊才的相貌的呢?” “你们没有在夜里面去过七里湾吧!鲁老五和谢大爹的船头上都有一根桅杆, 桅杆上挂着一盏马灯。” 郑峰知道李云帆的意思,李云帆之所以问得这么细致,是想看一看马清斋所交 代的情况和案发现场的环境、案发现场勘察的记录是不是吻合。 “接着说。” “船上一共有三个人,另外两个是女娃。船靠岸以后,包俊才最后一个跳下船, 他还和谢大爹说了声‘大爹再见’。两个女娃走在前面,包俊才走在后面,相隔十 几步的样子。等包俊才走进芦苇荡以后,我就远远地跟了上去,一直没有机会,路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停住了?” “对,他钻进了芦苇丛……” “他要干什么?” “他要解手。我看见他从书包里面拿出一个作业本,从上面撕了几张纸。我就 慢慢地跟了上去,他往芦苇丛里面走了十几步的样子,脱下裤子,蹲了下去。” 说到这里,马清斋停住了。他喝了几口水,又换了一支香烟。 刑侦队的其他同志都站在会议室的门外,一个个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 好几只耳朵贴在门缝上,卞一鸣就是其中之一。 郑峰和金所长耳语了几句。 金所长打开门,朝外面招了一下手,所有的人都鱼贯而入、蹑手蹑脚地走进了 会议室,坐在一旁的长靠背椅上,静静地听着。 不一会的功夫,会议室里面便烟雾缭绕。 观众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等马明斋的下回“分解”。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间,你就知道一定会有下手的机会吗?” “这个时间坐船的人少,山里人一般在天黑之前回家。” “往下说。” “我解下裤带,等前面的人走远了,就慢慢地靠了上去……” 马清斋在这个地方又卡带了。 “接着说啊!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吞吞吐吐了。”李云帆开始挤牙膏。 马清斋面有难色,眼神也飘忽起来。 “这一段,你不能省略。说吧!说详细一点,尤其是细节。包俊才没有发现你 吗?” “他朝周围看了一下,好像看到了我,刚想提——提裤子——站起来,我手上 的裤带已经勒——勒住了他的脖——脖子……” 马清斋又顿住了。一个劲地猛抽香烟,一根烟一眨眼的功夫就抽完了。李云帆 又扔给他一支。 “我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马清斋的思维在这里僵住了。 “他没有喊吗?” “他喊了,但没有喊出声,就是喊,前面的人已经听不见了。” “为什么?” “他们已经走远了。” “包俊才是一个一米七几的大小伙,他没有挣扎吗?” “他——他挣——挣扎了,而且挣——挣扎了不短的时间……”马清斋的思维 出现了短路。 不一会,电路又接通了:“他想掰开我的手,还蹬腿来着,我紧紧地抓住绳子, 而且越勒越紧,他挣——挣扎了一段时间以后,头就软下去了,接着手和脚也软下 去了……” 李云帆心想,马清斋的怀表很可能就是在这时候落到包俊才手上的。 “后来呢?” “后来,我就把他拖到了喇叭塘。” “你下手的地方李喇叭塘有多远?” “不到半里地吧。” “这时候,他已经死了吗?” “没有,我把他放到坑旁边,准备跳到坑里面挖土的时候,听见他哼了几声。 身子动了几下,我就……” “说。” “我就掐——掐住了他的脖子,直到他不动了——才松开手。” “等一下,那个坑是你事先挖好的吗?” “不是,那个坑原来就有,是我事先选好的,我看坑不够深,就又挖了一些上 来。” “你事先准备好了铁锹?” “我事先准备了一把刀。” “什么样的刀?” “杀猪刀。” “你哪来的杀猪刀?” “我们马家过去逢年过节就杀猪,那把刀已经多年不用了。” “包俊才的头颅就是用这把刀砍下来的吗?” “是。” 怪不得脖颈切割得那么干净。 “那把杀猪刀现在何处?” “刀,我扔到河里面去了。” “扔在什么地点?” “就在不远处,在土坑西面第——好像是第四棵柳树下。” 王萍在“第四棵柳树”五个字的下面打了两道横线。 “你为什么要把包俊才的头颅砍下来?” “明斋的头不是被包家人砍下来了吗?” “为什么要从肩处砍下来呢?” “我兄弟的尸体,你们难道没见过吗?” “‘8 。18’,你到过案发现场马家桥吗?” “到过。” “除了复仇之外,恐怕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吧?” “这——” “是不是怕拨出萝卜带出泥,想隐藏自己的形迹?” 马清斋选择了沉默。 “接着往下说。” “我把他身上的衣服全脱了,然后把他的尸体掀到坑里面。” “包俊才当时穿什么衣服?” “上身穿一件的确良衬衫,下身穿一条深灰色裤子。” “穿什么样的鞋子?” “好像是一双布鞋,天黑——没看清楚。” “鞋子扔到哪里去了?”同志们在的确良衬衫里面没有看到鞋子。 “我把鞋子扔到河里面去了。” “具体地点在什么地方?” “七里湾河道——就在土坑的东边。” 包俊才的尸体被掀到坑里面的时候,是什么姿势?” “想不起来了,因为当时很紧张,只想早一点把他埋了,再说,当时天很黑, 伸手不见五指。” “头是在什么时候砍下来的呢?” “在把他掀到坑里面之前。“ “之后呢?” “埋好了以后,我把的确良衬衫铺在地上,然后把皮包里面的书和作业本拿出 来放在上面,还有一条裤子。系好的确衬衫以后,我又砍了几根柳树枝,还找来了 一块石头,用柳树条把包裹和石头绑在一起。然后扔到水里面去了。” “你为什么不连皮包一起扔到河里去呢?” “这个皮包太显眼来了,在马家集恐怕只有包俊才一个人用这种书包。扔到河 里面,会被人捡走。” “你是怎么离开七里湾的?”, “我家有一条船。” “你把船停了什么地方?” “停在南渡口东面的一条汊港里面,那里也有茂密的芦苇,距离渡口大概有半 里地,。” “你为什么不在七里湾就把包俊才的头颅处理掉?” “当时就想好了地方,再说,马家集靠打渔吃饭的人很多。” “难道你就没有想到那些摸鱼的人吗?” “没有。” 这真是百密一疏啊。马清斋虽然生活马家集,但对马家集人的生活是知之甚少 啊! “你为什么把包俊才的头颅藏到老槐树的树洞里面去呢?” “那里比较保险,那里是马家集人的禁地,连那些爬树上房的调皮孩子都不敢 爬到树上去。” “包俊才的头颅是放在皮包里面的吗?” “是。” “从七里湾到老槐树,有一段很长的路,说说看,你是怎么到那儿去的。” “离开七里湾之后,我把船停在了马家集渡口东边的拐角处——我们马家的船 平时就停在那儿,然后沿着石墙边走到了山门前。” “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没有,那条路非常偏僻,夜里面,不会有人走。”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连头带包一起藏到树洞里面去,而是将包和头颅分开来 扔进去呢?” “我没有把它们分开,我连包带头扔进去了。” “这就奇怪了,皮包和头颅为什么会在槐树洞里面分开了呢?” “不得而知。大概是扔进去以后,头从皮包里面滚出来了吧!”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马清斋的脑子转得就是快。 “难道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我用竹竿试过,槐树洞非常深,而且洞口很小,除非很小的小孩——而且必 须是身形非常瘦弱的小孩子才能钻进去,谁会钻到里面去呢?” 这应该是天意,在这起凶杀案当中,褚二狗的特殊身形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还有那个皮球也功不可没,真可谓鬼使神差。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