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真可爱……”柯克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把目光从墙上移向马兰,“这张 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上个月,我去幼儿园接蝈蝈,碰巧带了照相机。给他在幼儿园的操场上拍了 几张……” 马兰垂下眼睑,神色黯然地说。过了一会,她才抬起脸。 “柯克先生,案子……有进展了么?” “噢,我正是为此来找你。”柯克说,“有几个问题想向你了解一下。” “请坐下谈吧,”马兰做了个手势说,“只要我能够做到的……” “你说过,星期六,也就是蝈蝈出事的那天中午,公司有事找你,他们找你究 竟有什么事?”柯克在马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给你打传呼的那个人是谁?” “是我们公司的……老板。”马兰说。 “那天整整一个下午……直至晚上,你都和老板在一起吗?” 柯克注视着马兰问。 “是的。”马兰避开柯克的目光,“你知道,在蓝田公司做事总是很忙的,尤 其搞公关……” “恕我冒昧,你们老板找你,是因为公司的事,还是……私事?” “这个……你也想了解吗?”马兰那双经过修饰的俏丽的眉头微微地跳了一下。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也可以不回答。”柯克说,“你知道,昨天早晨,你丈 夫李舟去找过我了,他似乎有些冲动。听说他在公寓门口转悠了差不多一整夜。我 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 “我知道他是想把蝈蝈的死归罪于我,他总算找到机会了。” 马兰冷笑了一声,从茶几下拿出一包香烟,对柯克示意了一下,“抽烟吗?” “谢谢,我不抽。”柯克摆了摆手,她就自己叼了一支在嘴上;柯克见她用打 火机点烟时,手有点抖,便拿过打火机,帮她点着了。 “他从来就没有理智过,否则也不会纠缠我这么长时。 间……“马兰吸了一口烟说。 “是他不愿意和你离婚?”柯克将打火机重新放回茶几上问道。 “他一直不肯在协议书上签字。” “为了什么?” “名义上为了蝈蝈,但这只是他的一个借口。”马兰说,“为了蝈蝈,我本来 打算做出最大让步的,可谁知道……” 柯克见马兰的眼圈又变红了。但他不想错过机会,硬着头皮问了一句:“能谈 谈你们的婚姻吗?也许当初……” “别跟我提当初!”马兰忽然叫了一声,“蝈蝈死了,我还能说什么?我什么 也不想说了。我现在只盼望你帮我尽快找到那个害死我儿子的凶手,要不,李舟还 以为是我害死蝈蝈的哩。他昨晚从楼下打电话上来就是这么说的……”她那俏丽的 眼眸红红地望着柯克。“柯克先生,你相信么?” “当然。可是……”柯克支吾了一下,又问道,“你平时在生活或工作中与人 有什么私怨吗?” “私怨?你是怀疑有人为了报复我害死蝈蝈?”马兰说,“没有。我从来没得 罪过任何人。” 这当儿,电话铃响了,马兰起身去接电话。柯克的目光落到茶几下面的一本病 历上,他拿在手里翻了翻,发现里面夹着两张儿童乐园的门票,便顺手装进了自己 的口袋里,然后又原封不动地把病历放了回去。 “好,我问完了。”马兰接完电话回来时。柯克从沙发上站起身说,“我该走 了,很抱歉,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临走时,柯克又忍不住瞅了一眼墙上那张 蝈蝈的照片。 柯克从马兰那儿出来,见时间不是太晚,便驱车向儿童玩具厂驶去。 在佴城这样一座繁华的都市寻找一个已经破产的小厂并非易事。柯克开着车打 听了几次,才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找到了儿童玩具厂。厂院内冷冷清清。显得很荒 凉,看不到几个人。几个孩子在一堆废弃的塑料堆旁边玩打仗的游戏。 “小朋友,能告诉我李舟住哪儿吗?”柯克问一个和蝈蝈差不多大的孩子。 “李舟是谁?”那孩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反问柯克。 “李舟是……技术员。”柯克比画了一下手势,“他是蝈蝈的爸爸。” “蝈蝈的爸爸我不认识,但我认识蝈蝈,我们还是好朋友哩,可他已经死啦。” 那孩子皱着眉说,“他在儿童乐园,你要找蝈蝈去那儿找吧。你知道儿童乐园在哪 儿吗?” “可是,我找……”柯克还想说什么,但那孩子已经撇下他,从屁股后摸出一 把玩具手枪,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柯克找到了一栋破旧的职工住宅楼,在摆满了玩具、像一间厨房的楼道口,柯 克问一个正在用木柴生煤炉的中年女人:“能告诉我李舟住哪儿吗?” “你找李舟干吗?”那女人只顾生炉子,头也不抬,没好气地说。“你们这几 天最好别找他,他心情不好,他儿子死了,你们知道吗?” “我知道……”柯克嗫嚅了一下。“我正是为这事来找他的。” 那女人转过身,揉了揉被煤烟熏得直流泪的眼睛,疑惑地打量着柯克。“你是 谁?” “我负责调查蝈蝈的案子……”柯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