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康泰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刘柳在那边喊道:“是杨言。” 康泰一时不解:“什么杨言?” 刘柳说:“乌酶玫是和杨言一起走,他们已经进站了。” 康泰听说乌酶玫是和杨言一起去南广,分外惊讶,他没容得多想即刻命令刘 柳立刻登车,康泰嘱咐刘柳说:“你马上跟上他们,乌酶玫认识你,你要注意隐 蔽,拉开一段距离,我随后就赶过去。” “是!知道了。”刘柳应道。 康泰感觉平静了一段时间的案情,突然有了动静,这意味着风平浪静后的暴 风雨来势会更加凶猛。 乌酶玫和杨言俩人突然去了南广市,这个线索很令人费解,是旅游?是度假? 还是幽会?康泰冥思苦想,推测出一个个可能性,但又统统被他自己给推翻 了,最后他还是把眼睛集中在吴萍身上,康泰的心猛然间抽紧了,他想:“虽然 吴萍到了青源便杳无踪迹,但这一切案情都是在吴萍那2800万元巨款的基础上派 生出来的,乌酶玫到南广市一定是和吴萍携走的那笔巨款有关。”他预感到案情 似乎已经掀开了一角,吴萍的2800万元巨款,虽然一直沉在水底,但依然是几个 案子的渊源。 康泰立刻和冯处长商量,他要亲自去一趟南广市,调查清楚乌酶玫和杨言此 次的行动,冯处长十分理解康泰的心情,他不放心刘柳,刘柳毕竟是一个新人, 康泰既怕她应付不了局面,又担心她的安全,冯处长早就看出来了,别看他们俩 人平日嘴里相互谁也不饶谁,一句都不服软,其实他们都很关心对方,有了事情 首先想到的都是对方,只是他们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南广市,一个距青源市以北一百多公里相邻的城市,要比青源市大,在城市 规模,市场繁荣,人口数量上都超过青源市,自然也就比青源市喧闹,繁华,热 闹。青源是以一方秀水而著称,那么南广则更加趋于现代化规模,与中国各大城 市并驾齐驱。 康泰到了南广,顾不得休息便开始听取刘柳的汇报,他首先急切地问:“你 没什么事吧?”说着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好像在寻找她身上是否受了 枪弹,是否安然无恙,虽然他脸上的表情依然不甚温情,但显露出来的关怀却是 真切的,而康泰自己对自己流露出来的这种神情一点都没有觉察。 “没有,一切正常。”刘柳答道,她看着康泰在急切中所表露出对自己的关 心,心里美滋滋,感觉很温暖,很惬意,还有一些得意。她知道康泰是属于那种 自尊心极强的男人,而且还有点大男子主义,即使心里服软,嘴上也不肯认输, 而刘柳偏偏就要改改他的这种脾气秉性,让他放下大男子主义的架子,把他的眼 睛从脑袋顶上搬下来。 知道刘柳一切正常之后,康泰的心放了下来,他的脸色随即也严肃起来,依 然又浮现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刘柳早就习惯了康泰这副表情,她没在意,开始汇报,据刘柳讲,她一路跟 踪乌酶玫到了南广,和他们下榻到一个饭店,由于乌酶玫认识她,她便拉开了监 视的距离,但她确定乌酶玫和杨言并没有注意到她。 刘柳反映,乌酶玫和杨言显然有要事要办,他们都显露出小心谨慎,行为隐 蔽,当天晚上,乌酶玫和杨言都没有走出饭店,也没有和任何人来往,两个人在 饭店餐厅用餐之后,便回房间了。 听到这里,康泰抬眼望了刘柳一眼:“他们是自己回自己的房间了吗?” “是,我注意了,乌酶玫只在8 点多钟到杨言房间里去了30多分钟就回到自 己房间了,然后就再没有出来。” 康泰思索着低声嘟哝道:“这么老实。” 刘柳说:“所以我判断他们有重要事情要做,显得有些紧张。”她站起身子, 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她的装饰仍然是一成不变,牛仔裤,T 恤衫,只是由 于天气转凉,在T 恤衫的外边套上了一件黑色长袖衬衣,敞着扣子,露着里面的 白色T 恤,那样子让康泰看来,依然不是一个淑女,只是比假小子多了一些娟秀。 “所以,都没有闲心做别的事情了。”康泰抬眼看向刘柳。他知道刘柳完全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从别墅男男女女的迹象分析,他们都不是正人君子,此次乌 酶玫又和杨言单独来到南广,如果他们不是为了私会或者旅游,而且俩人又是规 规矩矩,那么他们为什么来南广,这就要做进一步的推敲了。 “你就住在他们的隔壁吗?”康泰问道。 “是,我就住在他们的隔壁,而且我从服务台了解到,他们当晚也没有打电 话同外界联系,两个人非常安静。” 康泰抬眼看了刘柳一眼,略微点了点头,那意思,“嗯!不错,做的很细致。” 康泰虽然嘴上没说,但他的眼神已经表达出对她的赞许。 刘柳并没有对康泰的首肯表示出欣喜,她继续接着说:“第二天早上,噢! 也就是今天上午,他们按时起床来到餐厅,吃过早餐是8 点35分,他们回了 客房,8 点50分一起离开饭店。“刘柳停下来。 “他们去了哪里?”康泰问,他从刘柳的停顿和表情里感觉出乌酶玫他们一 定去了一个重要地方,而且也是他们此次来南广市的重要环节。 刘柳面部严肃,一扫平日的顽皮,她把身体略微向康泰俯近一些,显然是在 强调下面话的重要性,她看着康泰一字一顿地说:“他们去了银行。” “去了银行?”康泰脱口说道,显然心里一惊。 “是!他们去了南广市最大的一家银行,银行是早晨9 点钟开门营业,他们 是9 点半进去的。” “你跟进去了吗?” “是,我跟进去了。” “他们做了些什么?” “银行营业大厅里的人不多,他们进去之后,和大堂经理说了几句话,便被 大堂经理领进大户室里去了,后来又进去一个男人,应该是负责业务的领导,银 行不比商场,你可以在里面溜达好几个小时,即便什么也不买,也没人管你。但 银行就不行了,你进去了就要办业务,你不办业务老在那里站着,马上大堂经理 就会走过来和你打招呼,如果你不办业务停留的时间过长,弄不好保安还会过来, 所以,我也不能在银行里待得时间太长。”刘柳说着笑了,摇了摇头提高了声音 说,“我只好假装取钱,在自动取款机前摆弄了半天,没办法,我只好把我信用 卡里面的钱都取出来了,就是这样还招惹得大堂经理过来询问是不是需要帮助。” 康泰歪过头,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那你只好把它都花掉了。” 刘柳无奈地一笑:“就这样乌酶玫他们还没有要出来的样子,后来我只好出 了银行到大街上去等他们了。” “他们在银行待了多长时间?” “嗯!”刘柳双手托着下巴,眨了眨黑漆漆的大眼睛,想了想说:“足有50 多分钟吧。”她这时的样子又俨然像一个女孩子了,刚刚浮现出来的严肃和郑重, 又荡然无存。 “他们从银行出来又上哪里去了?见了什么人了吗?”康泰问道,依然一副 冷冰冰的面孔。 “哪里也没去,直接回了饭店,这次他们没有各回各的房间,俩人一直在一 起。” “他们在一起有多长时间了?” “噢!”刘柳一指康泰,“你刚到的时候,杨言才回到他的房间,一直到现 在还没有出来呢。” 康泰垂下头,用手支着下巴:“他们会不会马上回青源呢?”他像是在问自 己,又像是在问刘柳。 刘柳站起身子,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歪着脑袋在房间里晃晃悠悠地转 了两圈,“嗯——我觉得他们要回青源了。” “为什么?”康泰问,同时皱了皱眉头,对于刘柳这种装束和作派,康泰还 是不敢认同,感觉有些刺眼,虽然现在大街上像刘柳这样穿牛仔裤T 恤衫的女孩 比比皆是,更能体现出时尚和个性,但康泰还是不喜欢。 刘柳思索了片刻,两只手仍然插在裤子口袋里,她挑了挑漂亮的丹凤眼说: “从我这两天对他们俩人的监控分析,他们到南广市就是特意到银行办理业务来 的,他们不但不和什么人联系,正相反他们不愿意惊动和见到任何熟人,所以他 们哪里也不去,也不打电话和外界联系,甚至都不出饭店。” “嗯!有道理。”康泰点点头,“如果今天上午他们在银行办理的事情妥善 了,我想他们最迟明天就回青源,如果没有办完,可能还要留下来。” “如果上午已经办理妥善了,他们为什么不马上就回青源呢?”刘柳问。 “可能在等消息。”康泰没有看她,而是拿出一支香烟在桌子上戳了几下。 “等消息?等什么消息?”刘柳似乎有点没想清楚。 哒,哒,康泰又戳了两下香烟,然后把香烟叼在嘴唇上,稍稍眯起眼睛, “等他们需要的消息,他们想知道的消息。”香烟叼在嘴角边,随着嘴唇的张合, 香烟上下颤动,那样子很像周润发的小马哥,既酷又帅,能让一大堆女孩子着迷。 康泰继续顺着思路推测下去:“我想——他们一定办理了一笔金额颇大的业 务,所以他们没有在柜台上办理手续,而是进入了大户室,在京安市30万元便可 进入大户室,南广比不得京安市,金额还会缩小,但我感觉他们所办理的业务远 不是这个数字,后面起码还要再加上两个零。” “你是依据什么根据推测的?” “从他们的行动,仅以乌酶玫和杨言能够一起来到南广,又一起去了银行, 就可以断定这不是一笔小数额的款项,否则他们俩人绝对不会一起出动,现在可 以肯定乌酶玫和杨言之间没有情人关系,所以他们不怕暴露身份,一起来到南广 是万不得已。” 康泰这只是一个假设,只有在乌酶玫和杨言之间不可能出现某种男女关系的 情况下,这种假设才具有极浓厚的现实色彩。 刘柳说:“你觉得他们的事情还没有办理完吗?” “不尽然,现在他们没有离开南广有两点可能性,一是,他们办理的业务不 顺利,银行提出所应具备的手续,他们无法提供,所以他们从银行回来就一直在 房间里,研究如何向银行提供那些必需的手续。二是,业务他们办理好了,但他 们自己对所办理的业务不放心,所以要在南广等消息。” “既然他们的业务已经办理好了,他们还在南广等什么消息呢?”刘柳打断 康泰的话,疑惑地问。 “他们在等银行的消息。”康泰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金额颇大,他们惟 恐节外生枝,所以他们要等到银行今天一天的业务终了,全市银行总体结账账平 表对,微机显示业务没有任何问题,他们才会放心地回到青源,也才可能交差。” “交差?对谁交差?”刘柳又迫不及待地问。 康泰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朱润霖,也可能不是。” “为什么不是蓝怡?”刘柳突然说。 “蓝怡?!”康泰脱口重复了一句,并重重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想法他已经 想过多次,也照着这个思路推测了多次,但现在刘柳突然提出来,他仍然感觉刘 柳的思路的确敏捷。 刘柳坐在康泰的对面,俯过身子,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康泰说:“康探长,你 感觉乌酶玫他们在银行办理的业务和谁有关呢?”刘柳破天荒的管康泰规规矩矩 地叫了一声探长,而且请教的态度极为诚恳,谦虚。 康泰眯着眼睛瞄了她一眼,他想笑,但又忍住了,仿佛对刘柳的转变毫无觉 察,他的脸上依然绷得严肃,其实心里很受用,美滋滋的。 “蓝怡这个人,我们始终没有找到她的具体资料,乌酶玫说她出国了,但我 们没有查到有蓝怡这个名字的出国记录,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不能对乌酶玫问 得太多,在蓝怡的问题上盯得太紧,否则真正的蓝怡就会缩起来不再出来,乌酶 玫也会感觉出我们不是开发商,而是警察。” “噢!你和冯处长一直不在蓝怡这个人身上下功夫,也不逼迫乌酶玫提供蓝 怡的材料,原来你是想把蓝怡引出来。” “按我推测,蓝怡应该是这个案子里的人物,她知道这个组织多少情况我不 好估计,但她不应该是操纵者,幕后老板应该还是朱润霖。”康泰喃喃地说。 “也可能连同伙都不是,只是一个可怜的出租房子的无辜者。”刘柳说。 康泰看了刘柳一眼说:“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分析可能性不大,因为乌酶 玫他们不会用一个外人的房子做自己的联络地点。”康泰说着站起身,走到房门 边,听了听隔壁的动静,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说:“杨言还在屋里,看来他今 天是不会走了。”他扭头对刘柳果断地说,“明天我们到银行去调查他们今天办 的业务。” “我们俩人去?”刘柳指指康泰又指指自己。 “是啊!我们俩人去,有什么问题吗?”康泰问。 “噢!没有!”刘柳赶紧摇摇头,她巴不得和康泰办案,和他在一起又能学 习办案的经验,又能享受二人世界的浪漫,她笑了,笑得很甜,也很舒畅。 康泰并没有觉察到刘柳的这种神情,他说:“如果他们回了青源,我们就不 跟着他们了,把他们交给老冯,咱们留在这里把他们在银行办理的业务调查清楚。” 康泰小声喃喃地说,“吴萍的巨款应该出现了。” 刘柳把康泰最后的一句话听得真真切切,但她没有搭话,她知道康泰已经推 论出新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