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从屋里出来的是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留着光头,满脸凶相。南净天瞎话来得也快 :“这位……师傅,晚上赶了夜路,想在贵地借宿。”汉子来到他的跟前,眯着眼睛看 了看,脸色突然变得骇然:“像,像啊!”南净天皱着眉头:“像什么?”汉子眼珠乱 转:“真的……报应不爽?我打听一下,你贵姓?”南净天愣了一愣:“姓张。” 汉子哈哈一笑:“对不起,对不起,来,来,不是要借宿吗,请进。”他一看南净 天还背着一个大的羊皮口袋,就问:“你这里边是?” 南净天能告诉他这里面放着铁锨,是晚上用来挖坟的吗?他“嘿嘿”一笑:“没什 么,我是个农民,背着的都是一些给老乡从外地捎回的农具。”汉子一闪身:“快请。” 南净天已经算准地方了,埋自己爷爷的棺材应该就在这屋子下边。他心一横,窝囊 那么多年了,今天我也铤而走险一把。 木屋里面十分简陋,木桌木椅,那汉子点亮了刚才熄灭的油灯,火光如豆,昏暗至 极。里面还有个房间,挂着厚厚的门帘。汉子一指里屋:“客为大,朋友,你今晚就睡 里面的房间,我在外面对付一宿即可。”南净天一听这话,心里这个乐啊,可嘴上还寒 暄着:“这怎么好意思?”汉子也没多说什么,把他领进里屋,屋子里还算干净,一席 土炕,一张桌子。 汉子直直地看着南净天,突然发问:“你……真的姓张?”南净天脸色潮红,心跳 得厉害:“我骗你干吗?”汉子没答话,一掀门帘出去了。 南净天把羊皮口袋扔在地上,自己躺在土炕上翻来覆去。外面的灯火噗一声熄灭了, 一片漆黑。他附在门帘旁仔细听着,外面响起了汉子的鼾声。 南净天把羊皮口袋打开,拿出铁锨,算准位置在地上画了个圈,觉得差不多了,开 始挖土。一边挖还一边听外面有什么动静,他还算有把子力气,但二丈二的深度不是玩 的,不一会,就一身的汗。 只听见咔一声,铁锨碰到了一个硬物。南净天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低头一看,在 黑土之下,隐隐地露出一个棺材头,果然是竖葬,那棺材直直地插在土里。他一抹鼻子, 来了精神,浑身的疲劳都忘了,越往下挖,那土越堆越多,都快蔓到床边了。 南净天突然想到,这么挖,明天那汉子起来看见一屋子的土还不疯了。不管他了, 干自己的事要紧,挖出爷爷的尸体直接跑路。 想到这,他落铲大开大合,土哗哗地往四处散落着。不一会儿,棺材整个都露了出 来。棺材盖上栓了一根绳子,把盖子和棺材整个绑在一起。南净天现在是好奇心使他的 胆子比天还大,他想都没想,操起铁锨照着那绳子就是一下,绳索啪的一声断了,棺材 盖一下打开,里面滑出一具尸体。 南净天一把抱住,那尸体臭气熏天,把他熏得头昏脑涨,再仔细去看尸体,他一下 愣住了。这具尸体也就三十上下,虽然腐烂不堪,但面目还是能看清楚的。那张尸脸惨 白肿胀,爬满了蛆虫,南净天一下控制不住“哇”的一声,把肚里那些没消化的饭菜吐 了个干净,差点连苦胆都呕出来。 他突然想起件事来,我爷爷再怎么年轻有为英年早逝,也不能三十岁左右啊。我听 爹说,爷爷离开家的时候就快奔五十去了,那么这尸体是谁?此时那尸体面朝下趴在地 上。南净天脑子都麻木了,怎么办?跑路吧。他一下跃上床,推开窗户,把住窗沿就要 往外跳。 这时,门帘一挑,那汉子沉着脸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景,遂大吼一声:“哪里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