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花岛是此地颇为著名的妓院,据说是某位要员和日本人一起投资建造的,其修建在 一座偏僻的岛上,四面环水,内藏美娇娘,堪称人间仙境。原取名“桃花岛”,取自桃 花源之说,这要员来自山东,五大三粗,说桃花岛一名太文雅,不像妓院。所以去一字 为“花岛”。名起得是好,读起来就让人心痒痒,许多有钱的达官贵人都以到此寻欢作 乐为荣。花岛不但面向社会上流人士,而且还有三等妓女专门面向劳苦大众。 通往花岛的专门船只,名为花船,只是在每天下午黄昏时开放一次,这时候码头上 挤满了人,达官贵人们自有专船相送,等着排队的几乎都是靠劳力吃饭的江湖人士。 花船,称为舟更合适,上面只能坐十个人,这十个人里还不能有大胖子,因为仅这 十个正常人的重量已经让花船过了吃水线,湖水就在船帮下不到一指的地方荡漾,似乎 随时都能漫进船来。此时天色已黑,月光如水,凉凉地洒在湖上。花船的船桅上挂着一 盏白色网罩的风灯,网罩上用朱笔写着一个“花”字,在空中前后飘舞。 船夫操着一根长长的船竿,慢慢捅进湖底,往前一撑,船顺着静静的湖水缓缓往前 滑行。船上这十个人有八个是跑码头扛大包的江湖人,浑身衣服粗烂不堪,一人操着一 个酒壶,张开臭气熏天的大嘴咕嘟咕嘟地喝着酒。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白面书生,一个 是面色极嫩的年轻人。 一个粗鄙的汉子搂着那个年轻人的肩膀,满口大蒜味:“小兄弟,你这么做就对了, 趁着年轻该玩就玩。”那年轻人正是南净天,他厌恶地躲着汉子的嘴,但又不敢得罪他, 支支吾吾地寒暄着。 时间不长,船停靠在岛岸边,众人在船夫的带领下顺着石子铺成的蜿蜒小路来到岛 中心。花岛中心是一座小城,楼台街道,精致至极,迎来了最后一批客人后,城门吊了 起来,完全成封闭状态。 城内大街上亮着许多红色的风灯,前后晃悠,给这阴冷的夜色增添许多柔媚、妖艳 之色。许多房子的大门敞开,各色打扮的妓女站在门口招呼着客人,那些江湖汉子看见 女人都拔不动腿了,笑得嘴都咧到耳朵后边。 南净天从来没看过如此景色,真是群魔乱舞,粗鄙的汉子,妖媚的妓女,满街的淫 笑,让他浑身不舒服,真是不知道爷爷怎么把线索留在这里。现在他完全茫然了,这里 的妓女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上哪找那个桃鲜? 这时候,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是那个书生。书生一脸淫笑:“小 兄弟,看你的样子也是喝过几天墨水的,咱们怎么能同这些粗人一起,哥哥领你去个好 地方。今天晚上还有大型表演,那里都是上等货色。” 南净天一头的汗:“我……我只是想找一个名叫桃鲜的女人。” 书生歪着嘴想了半天:“没听说过,这里最有名的花魁,我都见过,没有叫桃鲜的。 得了,哥哥给你介绍一个,又漂亮又便宜,保你乐不思蜀。”不由分说拉着南净天就走, 南净天一想就跟他走吧,反正现在漫无目的,碰碰运气也好。 二人七扭八拐地来到一座楼前,此楼砖木结构,形式奇古,院子里设有一个戏台, 下面全是人,叫好声不绝于耳。 南净天跟着书生来到院子里混杂在人群中,往上看着。戏台上搭着一个大屏风,两 旁烛火通明,只听见台后鼓声轻响,所有人都寂静无声,节目要上演了。书生问旁边人 :“这演的是哪一出?” 那人低声说着:“钟馗打鬼。” 南净天一笑,这出戏安排得好,现在正是群魔乱舞。鼓声越响越频,屏风后出现一 个佝偻的黑影,慢慢地向前移着,随即响起了埙声,埙音本就低沉、悲壮,现在还被压 低了音调,在黑夜中不禁让人毛骨悚然,倒也极好地配合了那黑影的鬼角色。 所有的观众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手心冒汗。那黑影在屏风后刚走到台中,突 然从台下上来一个戴着狰狞鬼脸,一身红袍的钟馗,一望便知是个女人扮演的,身段婀 娜,细手细脚,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充满了阳刚之气,把堂堂驱魔大神的钟馗演绎得出神 入化淋漓尽致。台下不由自主地响起叫好声,掌声一片。 那鬼影的扮演者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溜到台边,偷偷地往下望着。所有人的注意 力都集中到钟馗身上,但南净天偏偏对那个鬼影产生了兴趣。这鬼影从身段来看非常苗 条,应该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她蒙着薄薄的面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顽皮地眨呀眨, 看那个表情,似乎嘴角还带着笑。南净天看得痴了。 此时台上乱成了一锅粥,红袍钟馗正在跟鬼比武,真是群鬼皆美,钟馗独秀。下面 的人看了不住地叫痛快,打着打着,台上的角色们都把衣服脱掉,赤裸裸地肉搏在一起, 钟馗光着身子挂着鬼脸,把下边这些观众刺激得性欲大增,连连鬼叫。南净天红着脸低 头不敢再看。 戏毕,男人们蜂拥而上,把台上的妓女们瓜分一空,没抢上的,在几个龟头的带领 下也找到了一些女人。那书生抢到了一个清秀的女孩,笑得嘴都合不拢:“兄弟,哥哥 去快活了,哈哈。”说着,不知钻哪个屋子里了,瞬间院子里空空荡荡,就剩下南净天 老哥一个。 一个花枝招展的老鸨来到南净天面前,笑盈盈地说:“公子,想找个什么样的?” 南净天这脸就跟大红布一样:“我……我想找一个……叫桃鲜的女人。”老鸨收起笑容, 脸上挂着异样的神色:“你找……她?” 南净天点点头。 老鸨直直地看着他:“我们这没这个人。” 南净天立时心寒如冰,他就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一场闹剧一样,他抽抽鼻子:“对不 起,我这就走。” 老鸨摇摇头:“进花岛来,你就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