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节 老人形如枯尸,浑身仿佛得了软骨病一样,活动起来软绵绵的,而且能听见骨节咔 咔作响。他慢慢从棺材里走了出来,身后的绿色头发极长,一直拖在棺材里。 女人身上的绳子解得差不多了,皮特看老人走得越来越近,情急之中一把把绳子给 拽断了,拉着女人就躲在一边。女人仍昏迷着,浑身软软地倒在皮特的怀里,一股幽幽 的清香在他的鼻间萦绕,现在若不是身处这诡异恐怖的地方,气氛倒也是暧昧至极。 老人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一看就是个死人。他一步步往前走,不时地抽动鼻子, 好像在嗅着人气。突地,他转过身朝舵哥走了过来,舵哥赶紧顺着墙角溜边,老人紧跟 着他。 别看这老头行动机械,但动作却越来越快。舵哥被他追得气喘吁吁,在不大的石室 内绕着圈跑。南净天突然想起小时候有老人说过,遇到诈尸,千万不要慌,尸体害怕火。 南净天举着火把一下就冲了过去,拦住那个老人。老人的脸太沧桑了,南净天长这么大, 从来没看见过一个人能老到这种程度的,脸上皱纹重重叠叠,皮肉非常松弛。他的喉咙 里,还发出了一阵古怪而不可辨的声音。 南净天看着他,吓得遍体生寒,但仍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老人在火把的晃动下 步步倒退,又回到棺材旁。令人奇怪的是,在整个过程中,老人的绿色头发始终拖在棺 材里。 棺材中响起一阵水声,像开锅一样,许多血红色的黏液从里面流了出来。老人的身 子晃了晃,扑通一声落进棺材里,只看见一只枯手还露在外面,手腕上好像还套着什么 东西,在火光下闪闪发光。 室外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不好啦,有外人闯进总坛了。不能让他们跑了。”洞 外不远处响起脚步声。舵哥喊了一声:“还寻思什么,有人来了,快跑。”他刚跑到石 室外,就看见不远处大团的火把,赶紧一猫腰就往洞里扎了下去。 等南净天和皮特出来的时候,人群已经快到眼前了。南净天拍拍皮特的肩:“你带 着这个姑娘快跑。”皮特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呢?”南净天一瞪眼:“别废话。你快 走。现在能跑出几个是几个,我留下来想办法拖住他们。”皮特还想说什么,南净天一 推他:“快走。” 皮特看看他,眼角湿润了,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背着那女人就跑了下去。南 净天重新走进石室,站在石棺旁往里看。 巨大的石棺内,全是鲜红的黏液,黏液中还浮着许多细碎的白色渣子。那老人就漂 在里面,绿色的长发散乱地缠在他的身旁。 南净天自言自语:“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许多黑衣人闯进了石室,为首的正是教长。他一看此景,脸色大变,喊了声:“绑!” 一群人蜂拥而上,把南净天五花大绑。教长脸一沉:“好小子,你胆子也太大了,跑到 纱岛胡作非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闯入此等禁区,你是活腻味了。你的同党呢? 你是不是跟那个‘水大胆’一起来的?” 南净天虽然身处险境,心里害怕得要命,但脸上却极力保持平静:“我是跟‘水大 胆’来的。我没什么恶意,就是对岛子好奇……”教长闷哼一声:“好奇?好奇就可以 乱闯禁区吗?”他突然发现那白衣女人不见了:“那女人呢,你给藏哪了?” 南净天舔舔嘴唇:“让……让那个绿毛老怪给吃了,我……我亲眼看见的。”教长 来到石棺前,往里仔细看着。那老人漂浮在鲜红的血水之中,皮肤好像又老了一层,紧 紧包着骨头,有骨节的地方都高高耸立着,比刚才又恶心难看了不少。 教长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他走到南净天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快说, 你把那女人藏哪了?”南净天也不知道他看出什么了,心虚地说:“让……让棺材里那 个……怪物给吃了。”教长扬起大手照着南净天就是一巴掌,在他脸上打出了个五指印。 南净天感觉这脸顿时没了知觉,麻酥酥的,耳朵里嗡嗡直响。 教长从旁边的人手里拽过一把刀,压在南净天的脖子上:“快说,你把那个女人藏 在哪了?”南净天不管他怎么问,就这么一句话:“让怪物给吃了。”教长青筋暴突: “好小子,嘴还真硬。来人,马上给我组织所有人力搜山,每一寸都不要放过,那娘们 肯定还在岛上。把这小子带到刑室去,我亲自审,就不信这小子是铁嘴铜牙。” 这时,那白发黑衣人惊叫一声:“教长,不好了。你快来看山菩萨。”只见石棺内 的老人迅速衰老,浑身上下的肉仿佛瞬间被蒸发了,皮包着骨头,逐渐变成了具枯尸。 他没在鲜红的血水里,渐渐下沉。 教长腿一软,跪在石棺旁,牙齿咬得格格直响:“马……马上给我搜山,在天明之 前找不到那个女人,你们都给我死。”最后的“死”字有气无力,但仍透着一股权威。 黑衣人群不敢怠慢,马上组织分工,开始搜山,许多人举着火把往洞的深处找去了。 南净天把眼闭上,听天由命。他随即被一些人押解到一个黑屋里,绑在凳子上,手和脚 用皮带给拴得紧紧的。 屋子里极为昏暗,只在四个角燃着烛火。南净天看见教长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教长蹲在他的身旁,语气和蔼:“孩子,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目的是什么,但我相信 你没有恶意。你知道那个山菩萨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他是我们的先祖,有他在 才能镇得住江中水怪,而你却因为自己的无知,就要闯下一个滔天大祸。告诉我,那女 人在哪?” 南净天笑着摇摇头。 教长点点头,摆了摆手,一个人走到他的跟前,此人手里捧着一块黑色的长形丝绸。 绸子上放着许多小玩意,比如小钩子小刀子小剪子什么的。教长拿起一把小刀,对南净 天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南净天冷笑一下,闭上眼睛再也不看。 教长摆弄着这把小刀,刀锋极为锐利,在烛火下泛着蓝光。他自言自语地说:“人 的锁骨位置据说很脆弱,所以行刑逼供的时候,大都喜欢在这里下刀。”说着,他一把 撕开南净天的衣服,刀尖在锁骨位置来回滑动:“说吧,孩子。” 南净天摇摇头。 教长把刀竖起来,就要往里扎:“孩子,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南净天不断吞着口 水,浑身抖若筛糠:“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教长点点头,猛地往下一扎,那刀来 得太快,噗一声扎入肉内一寸左右,南净天顿时感觉肩头奇痛无比,惨叫一声,嘴里吐 着白沫子,一下晕死过去了。 教长拽出刀子,擦干净血迹,吩咐两个手下:“用水把他浇醒。” 一盆凉水从头到脚给南净天泼了下来。 南净天咳嗽两声,缓了过来,嘴里不住呻吟:“疼……疼死我了。” 教长用手巾给南净天擦去头上的水:“孩子,说吧。”南净天缓慢而有力地摇摇头。 教长气极反笑了,倒也佩服这小子的骨气,说:“准备香刑。” 何为香刑?就是用烧红的铁钎插进受刑人的肛门里。铁钎一入体内,能把人的五脏 都给烧坏了,但受刑人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在巨大的痛苦中受尽折磨。 那两个黑衣人一听教长要上此刑,都愣了,教长一脸疲惫地说:“快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