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节 南惊天把水壶收好,准备加把劲,再赶段路。但向上一望,全是光滑的怪石,石头 之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形似大缸的石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锅十八缸”? 石坑非常奇特,边缘圆滑,坑身滴溜圆,肚儿很大,往里一看黑漆漆一片,深不见 底。 南惊天一看天色变暗,且越来越黑,心想还是算了吧,摸黑上山实在太危险。 正好自己身处一处凹地,睡个觉还比较安全,不会滚下山,就在这休息一下吧。他 从包裹里拽出一条毯子裹在身上,尽力使自己缩在石头里。 到了晚上,山上起了风,开始变冷。时间不长,外面是狂风大作,南惊天披着毯子, 躲在石头缝里,并不感觉冷。石外的狂风呼呼作响,石内温暖如春。南惊天这个惬意啊, 伸伸懒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脸上凉凉的。睁眼一看,原来天上开始下雨了。 不多时,大雨如注,顺着石缝哗哗往下流。南惊天浑身湿透了,石头里积满了雨水,眼 看就过了膝。南惊天痛骂一声“倒霉”,把包裹收拾收拾,从石缝里爬出来,刚露出个 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这雨也太大了,满山都是雨水流成的小河,举目四望,到处都是光亮亮一片的大水。 风也开始大了,雨借风势,吹到脸上那叫个疼啊。雨水淋得南惊天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身下的石缝里全是水,他整个人顷刻就浸泡在水里。 南惊天又冷又乏,手脚几乎麻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藏身的这块大石开始摇晃, 越来越厉害。不好,他顺着水势勉强往外爬,刚出那石头,就听见咯嚓一声,那块巨石 居然四分五裂,一大堆碎石顺着山坡往下滚,转眼就不见了。 山坡上全是水,根本就站不住。南惊天被风吹得连滚带爬,手脚并用。这时候一个 大风,把他吹了一跟头,站立不稳,他一下落入身旁的“鬼锅”石坑里。 南惊天求生欲望极强,眼明手快,一下抓住石坑边缘。水往低处流,这话是一点不 假。大量的雨水灌入石坑中,坑的边缘都快成小瀑布了,南惊天这罪遭大了,身处急流 之中,眼睛睁不开,气喘不上来。而且这石坑内阴风阵阵,冰冷刺骨。坚持了一会,他 手上实在没了力气。南惊天脑子一沉,完了。 意识刚一松动,手就使不上劲,整个人掉入了石坑之中。南惊天就这样消失在黑蒙 蒙的深坑里。 花岛岛口。 几个穿着绸子长衫,戴着水昌眼镜的打手歪叼着烟正站在小码头上,冷眼看着将要 靠岛的花船。 船公撑着长长的船竿,控制着小舟靠了岸。老船公搭上舢板,然后提着酒壶坐在舱 边,悠闲自得地喝着。船上的十个人排成一溜长队下了船。 打手们腰上都别着黑枪。每个人目光冷酷至极,盯着来客一个个地打量。领头的打 手四十岁上下,脸上一道长疤从眼角直接挂到嘴边,极为凶恶。这家伙眼睛极毒,只要 是人从他眼前走过,做什么职业靠什么吃饭,猜得那是八九不离十。 现在民国各政府都大讲文明之风,扫除娼妓势在必行。当地许多窑子都被查封了, 花岛也是岌岌可危。幸亏花岛后台较硬,要员和日本人都是不好惹的主儿。但现在形势 实在是太敏感,花岛上派了许多打手和士兵,严加看管进出的客人,而且花岛还有个老 规矩,不准女人上岛。都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儿,上个女的算怎么回事。 胭脂气加上火药味,让这里充满了病态的诡异气氛。 领头的打手看见最后一个客人似乎有些古怪,帽檐压得低低的,又带着一副大墨镜, 根本就看不见脸。 领头的打手跟手下人说:“看见那人了吗?鬼鬼祟祟的,不像是个好东西,我得盘 问盘问。”他自己就是个秃尾巴狗,还说人家不是好东西。 那打手走过去一把拦住客人,没说话满脸先是邪笑:“这位先生来找姑娘啊?” 那人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没说话,呜呜几声,点点头。 打手笑着说:“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花岛的规矩是每个上岛的人必须露出全 脸来,先生不要让我们难做。” 那人没说话,只是用手比划了一下。 打手歪着嘴说:“朋友,我怎么越看你越像个女人呢?嘿嘿,我们这可不让女人上 岛。”说着,口气变得异常严厉,一股火药味:“把你帽子和眼镜都给我摘了。” 那人愣了片刻,一张嘴竟是沙哑的男声:“我不知道规矩,我不是女人。” 几个手下人笑了:“大哥这次算是走了眼,人家是男人。” 打手把嘴里的烟头吐出:“你们懂个屁!女人只要多吃点辣椒,把嗓子辣哑,声音 就和男人一样。朋友,你自己动不动手?你要是不动,我们就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