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往下走一层,就是我家的应急门了。 “这里是你家吧? ”他用手敲敲我们家的应急门,分明是明知故问。 “对! 是我家。”我用脚踢了一下铁门。 “我问过吴世兰教的学生们,有没有开过应急门。因为那些孩子也有可能受人 嘱托去开门,可是没一个孩子承认自己开过。” 我想起美林,便正色看着江警官问:“我家孩子说什么? ” “啊! 你说美林啊? 我没问,觉得没必要。” “那可不行,不能因为美林是我的孩子而不询问她啊! 如果有想问的尽管问吧, 要不我替你问问? ” “不用,没那个必要。” “把我们家的人排除在调查范围之外,我会感到有负担,也会不好意思啊! ” “千万别这样。” “我们别傻站在这儿呀,去我家喝杯咖啡吧! ” “也好。” 因为从来不随身携带应急门的钥匙,我便用拳头敲了几下应急门。江警官有点 惊讶于我的举动,却没有阻止我。 敲了一会,才听到妻子略带恐惧的声音:“是谁呀? ”我便应了一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门开了,妻子一脸惊讶地看我,接着又看见江警官, 显得非常吃惊,只好一边向江警官点头打招呼,一边困惑不安地看着我们。 “哦,我们是在屋顶碰巧遇见的,一起走下应急通道的台阶来看看,快泡杯茶 吧。美林在家吗? ” “正在看电视呢! ” 我走进客厅,女儿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因为看得太投入,都没有发觉我们进 来。 我有些生气,因为美林居然没有向江警官打招呼,难道是因为看电视而忽视一 切? 这也实在太不像话了。女儿视力差而戴上眼镜,也是因为长期看电视造成的。 我平时不喜欢看电视,但要是不让美林看,她便会跟我死磨硬缠,直到得逞为 止。我无可奈何地在她身边坐下,江警官也坐了下来。 妻子端来两杯咖啡,同时劝美林不要再看了,美林却没理妻子。 我看了一眼江警官,他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喝着咖啡。谁也没有打算先开口, 于是我打破沉默,向妻子说:“江警官因为和我们家是朋友关系,所以一直不好意 思过来询问一些问题,但我们应该自觉协助他工作才是呀。” 江警官赶紧挥手表示不同意我的说法,但我们夫妇态度坚决,他也不好再说什 么,只是恍惚着沉默了一会儿,看样子是在想什么事情。这时正好电视里的动画节 目结束,上演起广告节目,我便趁机把电视关了。 美林没说什么,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坐在我身边的江警官。 “快向叔叔打招呼! ” 美林点点头:“叔叔,你好! ”但是那透过镜片的少女的眼神,分明显得冷漠。 江警官微笑着称赞美林长得可爱,显然只是客套话而已。美林是我女儿,但在 长相方面,我却也有自知之明,女儿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江警官似乎想问美林一些问题,但迟迟没有开口,所以我表示,他可以带美林 去别的房间,有想问的可以尽管问。 “啊……不用,没那个必要。”他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决定在江警官面前亲自询问女儿:“美林,爸爸问你一些话,你一定要如实 回答啊! ” 美林睁大眼睛看着我。 “你们钢琴老师去世之前,你有没有去开过她们家的应急门? 就是那边的那个 门? ”我指了指阳台那边的应急门。 美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愣愣地瞪着我。 “你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 问了两遍,美林才有了反应,她一边摇头一边端详着江警官。 “你肯定没有那么做吗? 一次都没有? ” 美林仍然没有回答,而是再一次摇了摇头。 “真的吗? ” 我反复确认,美林又点点头。 “那和你一起学钢琴的其他小朋友中,有谁开过应急门吗? ” 美林还是摇头,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严肃,她显得有点儿害怕。终于美林的脸 颊红起来,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行了,别再问了。”江警官慌张地劝我时,美林已经哽咽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妻子,妻子便白了我一眼,走过去抱了抱美林。经妈妈一抱,美林 哇地大声哭开了。 妻子也开始埋怨我:“你这样对孩子,太过分了。”妻子噌地站起来,拉着美 林的手进了里屋。 江警官一脸抱歉的表情。 而我却想,反正都开口了,不妨再盘问盘问妻子,所以走到里屋。妻子正哄着 美林,一看到我进屋便开始数落起来:“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啊。”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拉起她往外走:“你出来一下。” “于什么啊? ” “你先出来一下。” 妻子跟我回到客厅,我看了一眼江警官,为了让妻子知道事情的原委,便把江 警官的调查情况向她讲了一遍。“很显然,你也是去她们家访问过的十人之一,所 以才会问你……” 江警官站起来劝阻我,但我没就此罢手。“就由我在自家做一次警察吧,对我 的家人,就让我来进行询问吧。”我笑着再一次查问妻子:“你开过吴世兰家的应 急门吗? ” “什么? 天啊……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 “别管我把你看成什么人,现在你只要回答问题,有没有开过? ” 妻子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会,然后粗声粗气地答道:“没开过。” “那你去过他们家的阳台上吗? ” 妻子已经火冒三丈了,可能是生气我居然怀疑她,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我们需要在警方面前澄清一切。 “越是这种事越应该澄清,所以才这样问你,你也没有必要生气。” 妻子又白了我一眼,反问道:“那你有没有开过? ” 听到此话,突然有种被人打了一耳光的感觉:“我? 我连他们家的门都没进过 呀。”我笑着看了看江警官,江警官也笑着摇摇头。 “行了,到此为止吧,这样没用的。”江警官说。 “这样没用? 不,你可不能这么想。”江警官的话让我有一丝不快。我是为了 表明自己和我们全家人的清白,以及我们的诚意,他却说这是没用的,真是让人难 以接受。 这时我又有了一个想法,便和江警官搭话:“拜访吴世兰家的那十个人当中有 没有男的? ” “没有,都是女的。” “都是这公寓里的居民吗? ” “有一些是,也有外面的。” “总之她们都是女人,对吗? ” “是,都是女人。” “可你不是说,犯人可能是男人吗? ” “按各种疑点分析判断,很可能是个男人。” “这样的话,拜访过吴世兰家的那些女人就应该排除嫌疑了吧? ” 江警官摇了摇头:“不能这样武断,就算实施谋杀的是男人,但可能不只他一 人作案,很可能有同谋。” “这又从何说起? ”我一时转不过弯儿来,困惑地看着对方。 “我是说很可能有同谋,也就是说,也有可能是女人事先打开了应急门,接着 男人侵入房间进行谋杀,这种情形也不是没有可能。” “哦,这么说,是很有这种可能。”我若有所悟地点头,表示赞同,“专业刑 侦警察的脑筋,转得可真够快呀。” 江警官腼腆地笑笑:“其实我们刑侦警察也没什么特别的,硬要说和你们有所 区别的话,无非这是我们的工作,在这方面见多识广一些。现在怀疑有同谋也只是 一种假设,实际上也不一定是这样。” 在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我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用那种似乎有很多话想跟我 说,但是以后再说的表情看着我。 我也不想就此道别,考虑在家里不方便说话,便道:“有没有时间? 有的话我 们去海边的酒馆喝一杯吧? ” 江警官看了一下手表,痛快地答应了:“好,去喝一杯。” 对妻子反对的眼神,我装作视而不见,和江警官走了出去。 外面风还是很大,我们驱车向大海边驶去。 到了海边一问叫白屋的酒店,这里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我们来到2 楼坐下。 坐在这里,大海一目了然。这里的老板是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寡妇,算得上是个美女。 她经营这家饭店已有一年多了,生意不错。饭堂的装饰如其名一样,以白色为主色 调,更有特色的是,所有的桌椅都是原木制作,无规则摆放,让人有一种宾至如归 的惬意。其实这里散漫的气氛更吸引人。 因为天气的原因,没有多少客人。我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一些啤酒, 看着窗外汹涌的波涛喝了起来。 室内弥漫着女歌手浪漫多情的歌声,我说自己挺喜欢演出台上戴着黑色宽边眼 镜的女歌手,江警官说他也很欣赏这位歌手。 “还是觉得大学时期最好,虽然当时为了挣钱很辛苦。” “对! 我也觉得那段时光最值得怀念了。” 我们聊着大学期间的往事,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其实我能看出来,江 警官在故意避开真正想谈的事。 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你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刑警,觉得犯罪有没有天衣无缝的 可能性呢? ” 听到我的话,他用略带意外的神情看着我,随后把视线转移到窗外的大海上, 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沉重地开口说:“犯罪不可能会天衣无缝,只要是犯罪,就会 被侦破。” “但一直没有完全侦破的案件不是很多吗? 即使过了十年、二十年,还是没有 破案。” “没错,那种未侦破的案件有很多,但那不是犯人在犯罪手法上无懈可击,而 是侦察力度不足造成的,不可能有天衣无缝式的犯罪一说。” “是吗? ”我怀疑地歪了歪脑袋。 “如果永远抓不到犯人的话,那不就是石沉大海了吗? ” “不是这个概念。天衣无缝式犯罪是指犯人没有丝毫犯罪证据,使警察搜索不 到任何疑点而放弃侦察的,所以叫天衣无缝式犯罪。但这种事情永远不可能发生。 不管是什么样的犯罪,犯人难免会在犯罪现场留下蛛丝马迹。 “犯人只要不是飞来的,而且要利用手脚作案,即使再怎么处理和伪装,还是 会有意想不到的线索留下来,哪怕是一颗空气中的灰尘。所以说,严格讲来,不可 能有天衣无缝式犯罪。犯人逍遥法外,案件没有侦破,是因侦察力度不够,暂时找 不到证据所致。而且也有明明知道犯人是谁,但因没有充分的证据而迟迟无法逮捕 ……” “对钢琴家谋杀案的证据收集够了吗? ” 江警官苦笑着摇摇头:“到现在为止还没收集到多少有力的证据,但还不至于 绝望。” “都收集了什么证据? ” 江警官笑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这是刑侦秘密,不能随便告诉外 人,请原谅。” “即使告诉我也不代表就此公开啊! 我只是好奇而已,只是觉得刑侦很有意思, 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很感兴趣? ” 江警官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我忽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便慌张地说:“啊 啊! 我说错话了。其实不是那样,只是对这个案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而已,所以 总是想知道事情的进展。”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从事这种工作,越来越觉得厌烦。为了确认某件事情而徒 劳奔波,可即使这样,案件也不一定能顺利侦破,如果犯人能自首该多好啊。” 他最终还是避开了关于证据搜集方面的话题。我当然没有非得知道的必要,便 不再追问那方面的事情。 “你觉得能抓到犯人吗? ” 他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自顾自地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接着呼出一 缕长长的烟雾,断然道:“一定能抓到。” “现在有没有发现一点线索? ” “有了一些模糊的线索,犯人不在远处,感觉就在周围出没。” 他说着又呼出一缕长长的烟雾。 我也点了一根烟。“你好像很有信心能抓到凶手,可是这信心从何而来啊? ” 他的嘴角撇出一道模糊的微笑。“办案的时候如果不抱有绝对信心,很难继续 下去。一定能抓到犯人的信心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哲学,或者说信念。” “你刚才说一定能抓到犯人,那句话也是出于这种信念吗? 不是因为案件有侦 破的希望而说的吧? ” 江武宇摇摇头:“不一定是那样。这次是有一定能抓到犯人而产生的特别信心。” 我越来越好奇了,像一个被好奇心煎熬着的少年。“那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抓 到犯人了吧? ” “现在还不能说很快,但总有一天,一定会被我逮住。” “真想你快点逮到犯人,只有这样你也才能安心啊! ” 我突然对他有些同情。 为了抓捕犯人,早出晚归、昼伏夜出地在全国各地奔波。他干瘦的脸上始终带着一 丝倦意,就连那锐利的眼神中也藏不住一缕倦怠,而他的全身,也像是沉浸在浓浓 的疲惫当中。 可他却这么有信心,一定能抓到凶犯。 “凶手是男的还是女的? 还是像你所说的,是男女两个人? ” “也许是男人,也许是女人,更有可能有共犯。” 他巧妙地回答了我的疑问。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再次开口追问:“那犯人是 不是公寓的居民? ” “有这种可能性。” 他说公寓的居民是最大的嫌疑人群。虽然不是很肯定的回答,但是在我听来, 却是一个很大的震动,有种耳边突然响起枪声的惊恐。 “那会不会是306 栋的居民呢? ” “这个可能性最大。觉得搜索行动没有再往外面延伸的必要了,全力搜索306 栋居民的话,肯定能抓到凶手。” 我给他的空杯斟满了啤酒,也给自己斟了一杯。沉默了好一会。我移开视线, 看辽阔海面上飞翔的海鸥。波浪有越来越汹涌的趋势。 我的视线停留在离开鸟群独自飞翔的一只海鸥身上,是我以前看到过数次的那 只海鸥。每次看到这只胸口异常雪白的海鸥,都有一种见到自己孩子般的喜悦。不 知不觉中,我对这只海鸥已情有独钟。 “你说已经有了一点线索,那么也应该知道凶手杀害吴世兰的理由了吧? ”我 突然转过来头问。 江警官喝干杯中酒,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也在好奇,凶手为什么 杀害吴世兰? ” “也会有无理由杀人行为吧? ” “不可能,没理由是不可能杀人的。因为不是过失杀人,而是有计划的谋杀, 也许是一种哲学性的理由。” 我被“哲学性’’这句话吓了一跳。与我惊讶的眼神相映衬,他则用带着微笑 的眼神看着我。 “那么,是哲学性的杀人事件吗? ” “不,我是说有这个可能性。换句话说,就是有可能是因为哲学性的理由进行 谋杀的。” 我有了一种被侮辱的感觉,脸颊发烫。我举起酒杯大口大口地灌着啤酒。 “你好像为我说的哲学性这句话不高兴了,我是无意中想起的。” 我被他的好口才弄得更加慌张。“没有的事。”我故意掩饰。 “你不是专门研究哲学的吗? ” “谁都可能成为哲学家,你刚才不也说有可能因为哲学性的理由杀人吗? ” “是啊! 哲学性并不是只有你才有的,我也有哲学性的一面。 但哲学性并不适用于任何人群,这是个比较高的境界。安教授你怎么会多想啊 ?” 第一次听他叫我安教授,突然觉得非常陌生,我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远了不少。 他是侦察杀人案件的警察,像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面对着他,我有种第一次和一 个陌生人相见的异样感。 “是啊! 可以这么说。”我同意他的说法。 如果江警官的话没错,这次事件可以说成是一件哲学性谋杀案。哲学性谋杀…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妙的词。 “以哲学性的理由也可以杀人吗? ” “当然可以,杀人行为有多种多样的心理因素和哲学性。我接触过许多杀人犯, 他们杀人都是有理由的。有因贪钱而杀人的,有因为怨恨而杀人的,也有因为感情 问题而杀人的。还有相当多因为内心心理问题而杀人的。接触太多杀人事件以后, 现在我竟然有这种想法,就是被杀也是人的一种很重要的死法。人可以自然死亡, 可以病死,可以因事故而死,被人杀害也是一种很自然的死法。” 我摆手阻止江警官继续说下去:“人类社会就不可能没有杀人事件吗? 现在的 社会状况是,只要有人存在,就一定会有杀人行为,你是怎么看的? ”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我们说不定就是杀人犯。其实我们都是小偷,都是强盗, 都是杀人犯。因为和我们同样条件的人当中产生了杀人犯、小偷和强盗。他们也不 是什么特别的人,跟我们一样平凡。许多杀人犯其实都有一颗善良的心,当然也有 人性泯灭的凶手,但善良者占多数。很多杀人犯都有一张看起来不可能杀人的面孔, 甚至是连一只鸡都不敢宰杀的那种人。一个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人,却会杀死一个 人,这不就是人性微妙的一部分吗? ” “是啊,人性都有微妙的一面。” 他说一个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人,却可以成为杀人凶手这句话,让我很慌张。 我再次看向大海。那只拥有雪白胸毛的海鸥已不知飞向何处,不见了踪影。一 艘破旧的木船停泊在海边,在汹涌的波涛里晃来晃去。 “凶手是个左撇子。”我被他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惊呆了。 “你说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 ” “我说犯人好像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 ” 不自觉地,我握着酒杯的左手藏到了桌子底下。他锐利的双眼瞄了一会我的左 手。我的心跳骤然加快。 “怎么知道犯人是左撇子呢? 有证据吗? ” 他点头,自信地说:“有证据的。刚开始我就怀疑犯人是个左撇子。我仔细观 察过勒死吴世兰的那只丝袜。” “是吗? 发现了什么? ”我抬直上身,洗耳恭听。 “那只丝袜在吴世兰脖子上缠了两圈后,系得很死。我检查了系着的部位,那 不是常用右手的人所系的结,绝对是左撇子系的结,常用右手的人不可能系那样的 结。” “常用右手的人不能系出左撇子系的结吗? ” “不可能! 人在紧张时刻,更会以平时的习惯来完成手头的事。所以犯人在慌 张地系住吴世兰的脖子时,自然用了他比较顺手的左手,这一点逃不过我的眼睛。”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很容易抓到凶手,只调查左撇子不就行了吗? ” 我的双手紧握,依然藏在酒桌底下。江警官苦笑着点了支烟说:“哪有那么容 易? ” “为什么? ” “据目前的调查,306 号楼里有5 名左撇子,吴世兰的丈夫巴意任也是个左撇 子。如果再仔细调查的话,也许会出现更多的左撇子。” “是吗? ”我不觉咋了咋舌。 “可搜索范围不是缩小了吗? 针对左撇子调查不是容易些吗? ” “那倒是,但那可能也只是一个陷阱。” 他只对我说了“左撇子”这么一个证据,而不愿意跟我说过多,我也不好多加 追问。但是犯人是左撇子的事实使我忐忑不安。回家后,也因为这事而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