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流 第二天清晨,林宇昂被林宇轩推醒,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才想起 自己睡在林宇轩的床上,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晨光射进屋中,放出温暖的色彩。林 宇轩对林宇昂道:“该上学了,快起吧。” 林宇昂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似乎还有些不相信,但是当她查看自己手机通 话记录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来到学校,林宇昂直奔杨远的班级,刚进楼道,她就碰到了赵宜。赵宜依旧是 一副清新脱俗的表情,见到林宇昂,立刻上前问:“怎么一脸晦气啊?” 林宇昂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没工夫跟你开玩笑……你和杨远一个系,帮 我把他叫出来。” 赵宜一脸疑惑,不过她没有多问,直接走到一个班里把杨远叫了出来。杨远一 出门见是林宇昂也有点奇怪,一般来讲,在学校里,林宇昂从来不找他,似乎刻意 划开距离。 “韩雨要辞职。”林宇昂开门见山。 杨远怔了一下,问道:“为什么?因为我昨天把她的副手罢免了?” “那样的话就好了!”林宇昂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前后给杨远讲了一遍,只见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竟然沉的像昨天乌云密布的天空。 杨远听完后一句话也没说,半晌,缓缓的道:“什么闹鬼!是在闹人!” 林宇昂呆呆的看着他,笑着说:“我就是给你提个醒,现在这种情况对学通社 很不好,至于你想怎样,就是你的事情了。” “打电话给李云和王徽,让她们明天下午去学通社开会。”杨远道。 “又开会?”林宇昂盯着杨远认真的脸,“让他们小心一点就好了,跑去开会 实在太远了。” “那也得去。”杨远坚定的语气实在让林宇昂无法喜欢,“你通知他们两个, 我一会告诉赵宜就行了。” 林宇昂点点头,杨远已经转身出了楼,她真的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每当他谈 起学通社的事情,都会露出那幅严肃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这个社团对他来说真 的如此重要吗?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苦心经营的这一切被人拿走,他会变成 什么样子。 杨远走在校园秋意盎然的林间,旁边牵着的是陈冰那双小手,他的心里装满了 学通社的事情,他第一天接手它的时候,他就把它当成自己的事业,有时候他也在 想,会不会是自己过于认真。但当他感觉到一股暗涌正在窥视着他的时候,他选择 了积极的面对。其实只有在他心中,才知道,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 “杨远,明天下午有部新的电影上映,要不要去看?”陈冰突然开口道。 “我有事,不去了。”杨远回答。 “怎么就你这么忙啊?”陈冰瞪着杨远。 杨远无奈的笑了笑,说:“要不然后天?明天我真的有事。” “后天我还有事呢!”陈冰的脾气如果上来,是谁都应付不了的,她甩开杨远 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林子。 林宇轩此时正搂着一个女生在树后亲热,看到陈冰突然冲出来,便知道一定是 杨远在这里,于是他回过头,一手搭在女生肩上,另一只手对杨远的方向挥了挥。 杨远走到林宇轩面前,看了看他怀中的女生,他真是个每天都换女朋友的花花 公子。 林宇轩笑了笑问道:“我看见陈冰冲出去,又吵架了?为什么?” “等你正正经经找个女朋友就知道了。”杨远瞥了他一眼,他们从高中就认识, 他记得林宇轩那时候没有这么放荡不羁,在学校中是个各项都优异的乖孩子,为什 么到了大学会变成这个样子。杨远说完便离开了,林宇轩继续和那个女生窃窃私语。 遵照杨远的命令,周二下午,王徽,李云,林宇昂,赵宜都来到了学通社开会。 这一天的阳光很明媚,杨远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里面充满了太阳的味道,饱 满而干爽。他看着之前被画上“D ?V ”的玻璃,晶莹剔透,应该是周末下过雨后, 被清洁工擦过了。李云听了韩雨辞职的消息,有些惊讶:“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 维多利亚的鬼魂?” “李云,要是你都这么想,下面的人更该乱了。”王徽道。 “赵宜,接到韩雨的辞职信后就把她从学通社除名。”杨远淡淡的吩咐。 “那么让谁代替她做‘八莲区’的区总编和分社长呢?她的副手魏越山前几天 才开除的。”赵宜打开她手中的人事目录。 李云看了看林宇昂,道:“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 “我看是故意挑韩雨下手吧。”王徽摇摇头,转身对杨远说,“韩雨的事情是 捂不住的,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大家安心。” “别人我不管,你们几个谁敢在这个时候提出退社,我不会饶了你们的。”杨 远阴着脸道。 林宇昂看了杨远一眼,虽然她很厌恶他那副威胁的口气,但还是没有当面顶撞 他,因为她能感到杨远眼神中的压迫感。 “杨远,你是不是怀疑这次是‘红盟’在捣乱?”李云问。 杨远沉默了片刻后道:“无论是不是,他们都是在做梦。” “韩雨辞职就辞职吧,反正当初她也是先进的‘红盟’再进的我们‘蓝盟’。” 王徽看着杨远道,“如果这事是‘红盟’的人闹的,这样的人留着也有危险。” “李云,韩雨负责的诗歌版和‘八莲区’事务暂时先交给你。”杨远对李云认 真的点点头。 由于杨远,赵宜和王徽都是一个年级,而林宇昂比杨远大一年,所以在这些人 里面,李云是杨远重点培养的对象,在他的心里,已经渐渐规划出了接班人的人选。 李云点点头,杨远突然道:“让我们看看下一步,他们想做什么吧。” 林宇昂看到杨远嘴角露出的冷笑,很慑人。这令他想起了一年前,那时的他也 露出过同样的表情——在他彻底扫除了学通社内“红盟”残留的人员后。 一年前的杨远是让林宇昂感到最可怕的时候,那时的他刚刚当上学通社社长, 为了瓦解“红盟”对学通社的挟持状态,他首先将权利下放,自动免除了自己和副 社长的大部分权利,重要事物都交给各分区社长手中,因为分区社长和副社长们都 属于“红盟”,所以,那些没有权利的副社长们纷纷自动要求下到各个区去任职, 以为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当他们正高兴于杨远的无能时,杨远突然提拔了八个信 任的“蓝盟”心腹做副社长,其中就有王徽,这一举动成功的将上级和地方隔开。 这时的杨远开始在社会上寻找更多的关系,联络更多的杂志和刊物成为交流伙 伴。 另一方面,他开始缩紧权利,给予副社长更多的权利,这个时候,那些以前做 过副社长的“红盟”人,与地方“红盟”出现了不和,杨远趁着这个机会,提出交 换条件,即让“蓝盟”副社长下到地方,“红盟”人回来做副社长。“红盟”的人 同意后,杨远挑选的那些人开始各自的渗透工作,逐渐瓦解了“红盟”在地方上的 势力。 就在杨远立刻就要成功的时候,“红盟”背后的“青年报社”站出来阻挠,杨 远凭借着自己在社会上结交的关系,提出摆脱“青年报”的意见。青年报的人明白 《时报》的价值,权衡取舍后,决定保持中立,再不插手“红蓝之争”。就这样, “红盟”上来的那些副社长在杨远紧抓权利下,根本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连自己的 稿子都无法发布到《时报》上,所以纷纷自动辞职,以这个为起点,“红盟”看似 强大的阵容开始土崩瓦解。当林宇昂站在一旁看到了杨远所做的一切时,甚至不敢 相信这是一个大学生能有的心计和好胜心。杨远以他独特的领导能力将学通社和 “蓝盟”带上了空前的繁荣局面,然而,此时最让林宇昂担心的恰恰是那看似消声 灭迹的“红盟”,这一年来,他们没有做任何报复的举动。试想,一个曾经强大一 时的派别被打压到无法生存下去,难道就没有人振臂一呼吗? 现在,如果杨远的猜测没有错误的话,沉默了一年的“红盟”终于开始了他们 的行动。但是,“D ?V ”传说对于那些不清楚“蓝红”之争的人还有着相当程度 的影响,不可小视。 “李云,赵宜,你们都是副社长,最好和其他社员交流一下,安定他们的心。” 杨远吩咐着,“下次开会的时候,我会正式宣布韩雨的辞职消息。” 李云和赵宜听了以后点点头,离开了杨远的办公室,屋内只剩下林宇昂和王徽。 杨远皱着眉,从书包中拿出一沓纸,反扣在桌子上,道:“如果‘红盟’想找 东西的话,我想应该是这些。” “这是什么?”王徽疑惑的看着杨远的眼睛,这双眼睛里突然流露出一种无助 的神情,但只是一秒,随风即逝。 “我和别的报社签的协议,如果没有这些东西,我们就没法立足。”杨远解释 着。 林宇昂早就知道杨远私下得到了很多报社的支持,这样才能挺直腰板和青年报 谈条件。“红盟”想要打倒杨远,首先就会从这些报社下手,瓦解他们的关系,所 以杨远一直小心保存着这些文件,不能让这些报社的名字和签订的协议曝光。今天 他突然拿出这些东西,倒是让林宇昂有些吃惊。 “这……”王徽看着那沓纸,有些不敢相信。 杨远笑了笑:“现在我把它分成三份,三个人保存,就算一个人的被曝光,也 不至于全军覆没。” 林宇昂连连摆手道:“别别!我可不敢拿,万一我把它丢了……” “啪”的一声,杨远一只手拍在桌子上,身体前压到林宇昂面前,表情严肃的 说:“没有万一!” 林宇昂吓得半天没有说话,她突然觉得杨远那束尖锐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驾 在你的脖子上,让你毫无退路。她终于意识到,巨大的暗流正在蓄势之中,他们真 的能抵抗住吗?为什么杨远要这样坚持呢?不过是个学生组织,一个虚无的位子, 为什么让他如此重视,如此费心,如此心惊胆战,还是——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挑战, 并深深迷恋着?林宇昂愈发的觉得她不了解杨远,在他眼睛后面深藏的东西究竟是 什么? “杨远,那个口红印‘D ?V ’让我想起一个人……”王徽突然默默的说, “我知道你也想起了他。” 林宇昂心里明白,他们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那个人,那个前任的“红盟”主席, 在杨远清除了“红盟”后突然自杀的男生。如果说“D ?V ”在普通社员心中代表 的是维多利亚的鬼魂,那么在杨远心中,它则是那个男生的怨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