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答案 林宇昂走在夏日猛烈的太远下面,心中却隐隐的发冷,当她见到陈冰的时候, 陈冰已经坐在了校门口的咖啡厅里。她笑着迎接走过来的林宇昂:“我给你点好咖 啡了。”说着,指了指林宇昂面前的杯子。 “是你偷了杨远的钥匙和报社资料?”林宇昂目光直露的盯着陈冰。 陈冰淡淡的笑了笑:“是啊。”她并不否认。 “为什么?你是‘红盟’的人?”林宇昂没想到真的是她,她身边究竟还有多 少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着? 陈冰喝了一口咖啡,道:“红盟?你们这些内部斗争,我不感兴趣,‘红盟’ 和林宇轩都是我为了达成目的而利用的工具。” 林宇昂听到此,手开始颤抖,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好友,居然有着这样的 内心,她却从未发觉:“你的目的是什么?” “报仇……给邓巍报仇。”陈冰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我要把杨远最重视的 学通社和‘蓝盟’从他手里夺走,然后看他是怎样的反应。” “邓巍?”林宇昂一惊,这不是那个“红盟”败落后自杀的男生吗? “林宇昂,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在大学一年级时交的那个男朋友吗?” 陈冰道,“就是邓巍。”她苦笑了一下,继续道,“他是我最爱的人,但是因为杨 远……他自杀了。” “那只能说他自己脆弱!”林宇昂说完便后悔了,因为她想起了林宇轩。 “因为杨远用卑鄙的手段安插了内奸在‘红盟’,然后和邓巍打赌,谁先把对 手的派别清理干净谁就赢,输了的人日后要规规矩矩的在对手身边做最小的编辑。” 陈冰气愤的说,她的眼中除了仇恨,看不到第二种东西,“邓巍赌了,毕竟‘红盟 ’也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可是最后杨远赢了,所以他……他居然自杀了。那个时候 我就发誓,一定要让杨远失去他这样赢回来的学通社。”陈冰的眼泪倾泄而下,这 或许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林宇昂想不到陈冰和邓巍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更想不到杨远和邓巍之间的恩怨, 她闭上眼睛,尽量不去面对陈冰那张悲伤的面孔:“杨远如何我不关心,我只想知 道你为什么要利用林宇轩,为什么要他去死,你恨的是杨远啊!” “我没想过林宇轩会去死,我只想利用他给我找东西和制造恐慌,因为他的动 作很快,头脑也好。”陈冰擦完眼泪道,“我没有必要和他过不去。” “林宇轩凭什么被你利用?他没有缺点,不可能有把柄在你手里。”林宇昂疑 惑的看着陈冰。 陈冰苦笑了一下,只是问:“听说林宇轩是割腕死的,一定流了很多血吧?” “你回答我的问题。”林宇昂皱着眉道。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陈冰淡淡的笑了一下,“为什么林宇轩要选择割腕这 个方式?” 林宇昂一怔,她不明白陈冰的话中含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杨远最喜欢什么颜色吗?”陈冰问。 林宇昂猛地惊醒,她记得那天陈冰请客吃火锅的时候,杨远曾经说过,他喜欢 ——血红色。林宇昂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如果林宇轩为此而选择了割腕的死法, 那么这一切——“你是他妹妹,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这个秘密。”陈冰说,“林宇轩 唯一的愿望或许就是能让杨远注意到他,所以他即便是死,也要借助杨远最爱的颜 色来衬托自己……” 林宇昂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此时唯一的直觉就是陈冰的话:“你无法相信吧, 这就是林宇轩内心最隐秘的痛处,他一向那样出色,很可惜,他爱上了杨远。”陈 冰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讲述着这个惊人的秘密,“我大二下学期时,是为了报仇才 特意转到这所大学的,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林宇轩,因为他实在太夺目 了,就像天上的太阳,不让人注意都不可能。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这么好 的学生,要留在这个小地方念这种普通大学?” 林宇昂突然想起,高考前,林父林母曾让林宇轩报考大城市的学校,高中也把 他保送到了省里,但他一直没有接受,执意留在云海市,林宇昂对陈冰道:“他说 他习惯了这里,不想离开,为此还和我爸吵了一架。” “你居然信他的这种话?”陈冰疑惑的道。 林宇昂突然发现她对林宇轩的了解太少了,甚至不如眼前的陈冰。 “他应该是为杨远留在云海市的吧。”陈冰道,“我注意到他身边不断的更换 女朋友,但是他的眼神从来都不在她们身上。他一定是在刻意隐藏什么,所以披上 一层花花公子的伪装。后来我发现,杨远和他的关系不太寻常。” “他们高中的时候就是很要好的朋友。”林宇昂道。 “那么,为什么现在不是了呢?”陈冰看着林宇昂,“后来我知道林宇轩是在 上大学以后才花心的,我想那大概是因为,他恨杨远在高三时找了女朋友。” “你胡说!”林宇昂否认着陈冰的推断。 陈冰冷笑了一下,道:“后来,我和杨远谈恋爱,林宇轩虽不会故意表示出对 我的厌恶,但从他的眼神中我能觉察到一种反感的情绪。那时,我没有想那么多, 直到运动会时,我发现林宇轩动作很敏捷也很利落,于是我就和他约定,只要他帮 我做事,我就离开杨远。至于他为什么选择了死,我想只有杨远知道吧。他一定说 了很无情的话,才把林宇轩推到绝望的深渊里。” 林宇昂蹙着眉,她的心开始痛,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林宇轩眼睛背后 藏了某些秘密,但她从未试图去寻觅,直到失去了,她才后悔自己的自私和无知, 很久以来,林宇轩都在孤独的边缘挣扎,杨远是他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朋友,唯一 在他面前不放下清高架子的人,当然,也是唯一敢于接近他的人。 “你是怎么拿到杨远的钥匙的?”林宇昂刻意去避开林宇轩的话题,这个话题 带给她的只有悔恨。 “偷杨远的东西其实并不难,因为他对我毫无戒心。”陈冰讽刺的说,“我那 次和他上床之前给他喝一些掺杂了安眠药的水,就像林宇轩对你下药一样。然后他 睡得会很死,我趁机偷他的钥匙出去配一副是很容易的事情。” “林宇轩对我下药?”林宇昂疑惑的问。 “你还不知道吗?记得杨远办公室最后一次被盗的前一天晚上,你做了什么吗?” 陈冰提示道。 林宇昂想了想:“和林宇轩下棋,那天他病了。” “喝了什么吗?”陈冰问。 林宇昂一怔,难道是……“粥”? “他在粥里下了安眠药,然后晚上去了学通社偷东西。”陈冰道,“林宇轩说 那天你并没有提前通知要回来,他只在晚饭的饭菜里下了药,弄得你妈很困,准备 晚上行动,不想你突然回来,所以只好在粥里下药……不过那天他好像真的病了, 所以糊里糊涂的把杨远放在保险柜里一个没用的信封偷了回来。” 林宇昂没想到那天夜里,林宇轩居然出去了,她那天睡得格外熟,应该是安眠 药的作用,所以一点声响都没听到。她突然想起窗户上的“D.V ”,于是问:“鬼 影不只一个吧?” 陈冰笑了笑:“你还不笨,什么鬼影?其实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我故意让林 宇昂和另一个人戴了手套脚套不留下痕迹,只留下”D.V “,是为了用维多利亚鬼 魂这个传说来让你们恐慌,没想到真的管用了。反正现在我已经和之前那些与杨远 签协议的大部分报社定好了,他们不会再和杨远合作,这么一来,杨远就没有了靠 山。现在告诉你另一个鬼影是谁,也不要紧了。那个鬼影就是内奸,也是学通社即 将上任的新社长,现在的‘红盟’主席——李云。” 林宇昂睁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 “李云是邓巍派到‘蓝盟’的人,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如果没有她,你们内 部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陈冰看着面色难看大林宇昂,“李云很厉害,她轻易就 搞到了韩雨家的钥匙,并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过我得佩服那个叫王徽的人,本来 林宇轩已经拿到你手中的资料,我也拿到杨远的了,所以只差王徽那份了,于是, 我就让李云故意接近王徽,但是王徽一直不上钩。” 陈冰不会明白王徽和杨远之间的事情,那是一种对知遇之恩的感激。林宇昂苦 笑一下,想着发生的一切都有了结论,那个“D.V ”果然只是个幌子,它代表的是 “邓巍”的哀怨,还是陈冰的仇恨都已经不重要了,林宇轩死了,杨远呢?林宇昂 突然问:“你现在满意了?杨远输了,你赢了,你的背叛也让他的伤害变得更深… …” “林宇昂,你知道林宇轩最不幸地方的是什么吗?”陈冰打断林宇昂的话, “那就是在他还没看到杨远真正的内心时,就过于轻率的否定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林宇昂疑惑的看着他。 “你以为杨远为什么和我在一起?”陈冰突然问,“你以为杨远为什么这么在 意学通社?你觉得他为什么这么排斥林宇轩?” “为什么?”林宇昂呆呆的问。 “他不过是在逃避,在找寄托。”陈冰突然冷笑了一下,“他在嫉妒……” 林宇昂陷入了另一种悲伤中,她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但是为时已晚。 陈冰的咖啡喝完了,林宇昂的杯子却没有碰过,陈冰站起身,微笑着说:“林 宇昂,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请你原谅我,如果不能原谅,那么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 林宇昂没有说话。陈冰正准备走向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怎么 知道我是幕后的人。” “因为我发现你根本不喜欢杨远。”林宇昂回答。 “哦?”陈冰笑了笑。 “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的个性我很了解,在运动会上,你能为一个坐位和 别的女生争,就说明你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是绝不能让别人碰的,但是那一阵,杨 远和我走的那么近,你居然丝毫不吃醋,这不是很奇怪吗?”林宇昂解释道,但她 一直没有抬头看陈冰的眼睛,因为她最终还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事实,她只是 在最后问道,“我想杨远的一生或许就这么毁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但是邓巍终究 回不来,现在,你真的有报仇的快感吗?你真的开心了吗?” 陈冰笑了笑:“是,我是真的开心,至少,我为邓巍做了最后一点事情。我想, 这是他的心愿吧。”陈冰说完,便转身离开。 林宇昂听到咖啡厅大门开关的声音,心中无力的呐喊,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她 宁愿为林宇轩背负所有的痛苦,可是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她才想起了他。她 另一半的灵魂,随着林宇轩的死,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当初在云海寺,她希望 菩萨保佑何风没有骗她,为何她没有同时为林宇轩求个平安呢?这是天意在捉弄人, 还是自己原本就背负着这样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