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局 说实话,一开始我很有些犹豫。毕竟是我爸。我唯一的亲人。但我做这一切的 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家?他会理解的。 老人躺在床上双眼微闭。临走前我再次看了看床头的角落,确认发现不了,才 放心的离去。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我把饼干的事都交给了可爱。我相信她就像她相信她的那个同学一样。 我特意请了几天的假,编辑部里不忙,广东很痛快的就批准了。还说有空的话 请我出去喝酒。我用了一天时间在网上查找我需要的东西,但是一直未能如愿,直 到周二的下午,我打开网页,发现我的贴吧下有人用“病人”留了言。 我大致看了留言内容,和我的要求相差不多,价钱合适的话应该是个不错的交 易。 等到晚上九点半,“病人”上线。我第一时间发了个信息过去。很快就得到回 应。我加了他的MSN ,刚想进一步和他交流,他却下了线,我以为对方断线,特意 等了半个小时,仍然没有回应。 我有些沮丧,现在中国的枪械管制和我想象中一样严,我恐怕要费些功夫了。 第二次在网上遇见他是八个小时之后。我一整天都坐在电脑前。脖子都有些酸 软,一见他上线立马来了精神。 “为什么下线?”我飞快敲着键盘。 没有回答。 五分钟后,对方才慢悠悠敲回几个字:“你一直在等我?” “我只想知道你所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保持着冷淡的语气。 “这要取决于你的诚意。” “价钱我已经说过了。不能再多。而且我也要先看看东西是不是值得我出这个 价钱。” 对方嘿嘿笑了几声。过了一会儿发过来一张图片。 “这不能说明什么。”我回应:“谁知道是真是假?” “你不用激我。”果然不是一般人:“在确定你确实有那个能力的之后我自然 会给你看真货。但不是现在。你知道我们的处境。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能确定不会给我带来任何麻烦?”我有些不放心的问。 “这个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我们做这一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只要你按规定把 钱打入我们的帐户,自然会收到你要的东西。而且我们同样也会考虑你的来路。这 年头没什么人是绝对可信的。” 我发过去的信息没再得到回应,他又下线了。看来他确实很小心,多半是在试 探我的耐心吧。其实我要真是警察的话哪怕他再玩十次这种把戏也无济于事。 我下了线,把画面切换到病房。老人睡得很香,没有我想象的情景出现。也许 他同样在考验我的耐心。 看了一会儿小说我正准备洗澡,空气仿佛突然出现了裂痕。 然后我听见敲门声。 我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半了。这个时候谁会来找我。鼠标要来之前总会让我知 道,因为这样我才可以做好充分的准备。随时为她服务。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个我跟本不认识的人。大约二三十岁,穿一身乳黄色的衬衫, 看起来有点像下乡知青。我从没见过他。 我能肯定。 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我忽然有种恐惧的情绪。瞬间占领了我的脑子。 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么晚了绝对没什么好事。说不定是变态派来谋杀我的。门 一开就宣告了我的死刑。 我满世界找武器。把所有我认为最有用的武器都放在我十分熟悉的地方。摆好 了战斗的架势,然而对方一直在门外徘徊。并没有破门而入的打算。 只是敲门声一声声更加急促。 我鼓起勇气问:“是谁?” “嗯……我叫周明,请问你是虫子吧,是可爱让我来的。” 那就没错了,既然他知道可爱就应该和变态没什么联系了。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隔着门问。 “是关于饼干……” 大概觉得到这个时候不说实话很难取得我的信任,他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一听 饼干两字我的戒心立刻消了大半。想到刚才,不禁有些脸红,我总觉得自己已经足 够坚强勇敢,但事实和我想的有很大一截差距。 我匆匆收拾了一下,打开门。门外没人。 可是刚才明明看见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门外。 我足足呆了一分钟才四下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见我想象中的来客。是我眼花 了吗?我开始怀疑了。不可能,我和他说过话,而且我甚至还记得独特的沙哑口音。 刚才的确有人来过。也许又走了。 这个借口太牵强了。他既然让我开门,没理由一声不吭的走掉,再说从他说最 后一句话到我打开门时间极短,他不可能这么快。 我猛然想到了变态。他的速度难道还不够快?是他? 我浑身都在冒汗。 可是想想又不太可能。以他神出鬼没的能力要进来也许根本不用开门。更没必 要引起我的注意。 “谁啊。”我试探着问道。“刚才是谁在这里?” 没有回答。夜风从过道里吹进来,有一丝凉意。我手脚冰冷,不是害怕,而是 迷惑。我大着嗓子又叫了几声,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起来。空荡荡的,几只不知名 的虫子在地上爬来爬去。 我想了想,敲响了邻居的门。 “虫子啊,有什么事吗?”大妈探出湿漉漉的头来。大概刚洗完澡。 “大妈,刚才有没有看见是谁在敲我的门?” “没有啊。我一直在看电视,没听清楚。怎么了,有小偷?要不要报警?”她 热心的有点过头了。我拒绝了她的好意,慢慢往回走。脑袋里转着刚才听到的声音。 是谁在跟我开玩笑? 我全身一怔。楼道里突然砰的一声响。我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等我站在门口 的时候我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门锁上了。 出门前我根本没想到这一点,连钥匙也没带。我心里一慌。有种掉进陷阱里的 感觉。门不会自己无缘无故的关上,那么是有人故意把我骗出来然后锁上门。 我刷刷刷直流冷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过。我下意识的左右张望,再去 敲隔壁的门显然不可取,但也不能一晚上在这儿站着。办法只有一个。 我几乎是一路滚下楼的,来到楼下的报刊亭,幸好还不是太晚,灯还亮着。老 板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也懒得管他。拿起电话正准备拨号。 我停下来。 停下来的意思就是手指按在拨号上,却没有按下去。 我没病。有病的是老板。天色很暗,加上我心不在焉,所以没有注意到问题的 所在。等他突然冷冷的怪笑了一声我才猛然惊悟。 但我还是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看见胖乎乎的老板伸出了他的舌头。 刹那间我差点跟着他伸出我的舌头。除了惊恐之外我实在不能用其他的词汇来 描述当时的感觉。老板的舌头伸进了我的嘴里。如果我没有准确的闪开的话。 “鬼啊。”我边叫边跑,觉得头发正一根根扎进头骨。 那个老板,分明就是刚才敲我门的那个人。 这个时候如果我还在一门心思推测他的目的的话我一定是个疯子,因为我快被 吓疯了。 上三楼,转过这个弯。我没命的冲上去。 意外的是,门被我轻轻一撞就开了。 我气喘吁吁的锁上门。摸了一把汗。回想刚才的情景,心有余悸。 我倒了一杯冷水。凶猛的灌下去。才渐渐冷静下来。视线也开始凝聚。 凝聚到灰色的地板上。我头皮一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放下杯子, 慢慢俯下身。盯着地板上一排整齐的污渍。 然后我看了看脚底,确定那不是我的脚印。但确实又是脚印。 那排脚印不大,像女人的脚。奇怪的是所有的印记都处在一条直线上。正常人 走路所留下的痕迹不可能是标准的直线。但眼前的情形就是那样。 屋子里还有人。 我腾的站起来。不知所措的打量着我再熟悉不过的房间,此时却显得如此陌生, 仿佛每个角落里都藏着一双沾满鲜血的脚。 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光。暂时驱走心理上的恐惧,然后开始搜索。每一个可能 的地方我都仔细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我回想我冲进来时的情景。显然是有人在那一瞬间或者提前把门打开了。这么 说在我回来之前他很可能就已经走了,想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但很快神经又重新 紧绷起来。 脚印。一串新的脚印。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