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赵子雄讲完这段故事后,深深的叹了口气,低头思索,开车的小张也不敢打扰 他,毕竟触动了队长当年悲痛的往事,小张生怕说错话来,不过就在他犹豫的时候, 赵子雄抬起了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问吧!” 小张反而被这一问,问慌了神,说话有些结巴了,“我想,想知道到底黑龙潭 是怎么杀人的?还有,凶手最后喊的话什么意思?” “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凶手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我至今未明白,但接手这个案 子以后,我觉得他们应该有些联系性,至少是有人在模仿他作案,我一定会搞清楚 的。”,赵子雄紧缩眉头,目光中带着刚毅,“黑龙潭的秘密,后来局里专门上报, 并且请了专家来分析,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赵子雄顿顿声音,点起一支烟接着说道:“首先,他们检测了那里水,表面水 的温度是8 摄氏度,越往下越冷,估计在底部的问题应该是零下……” “零下?”小张大叫了一声,“怎么是零下,这么冷,这水是怎么回事?” 赵子雄并没有怪他打断自己,“知道有种物质叫硝石吗?这个东西在我们古代 是夏天制造冰块的用,当它溶解到水里的时候会吸收大量的热而使水结冰,没错, 在黑龙潭底部有一个巨大的硝石矿,它从有记录以来就在不停的溶解着硝石,不停 的降低水温,最终达到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难怪,要不都说黑龙潭是死亡之潭,里面没有生命,这么冷的水里,连绿藻 都活不下去,更不要说鱼了!” “没错,不过潭水底下不只有硝石矿这么简单,这里的硝石矿矿脉很复杂,四 通八达,因此一些在地下蕴积的有毒气体也透过了硝石矿!不过,这种气体很容易 溶解在水里,所以当它一旦透过硝石矿后很快就会被溶解,但在夜晚气温下降的时 候,潭水的温度会进一步减低,那么水的溶解度减少,一部分气体就会溢出水面, 慢慢蕴积,很快就可以形成一片雾气!” “哦,这样啊,你看到的那片蓝色的雾,就是这种气体吗?” “恩,但当时我和老李并不知道这些,如果那时候我们再等等就好了!”,话 音未落,赵子雄再次叹了口气,“这种毒气,轻则导致人神志混乱,重能使晕厥甚 至死亡,这种毒气一旦吸入体内,立刻会激起身体的强烈反应,大家会感觉身体里 有团火在烧灼自己一般,当然这个时候一般人也都昏迷过去了,不过这身体的不适 会促使自己寻找最近的凉爽地带,黑龙潭中必然是首选,所以这就解释了他们为什 么会死在潭水之中了。” “那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内这有毒的气体还没有释放完毕?这个传说已经很 久远了!” “我查过相关资料,最早的黑龙潭杀人传说起于北宋初年,在此之前并没有杀 人的传说,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注意到一本野史上曾提到,北宋初年盘龙山附近发 生过地震。我想也许是这地震引起了黑龙潭底部的变动,使硝石矿,还有毒气与潭 水紧密结合在了一起。” “北宋初年,应该离现在1000年了,这硝石矿和毒气释放的是不是有点慢了, 这么多年还在释放?”小张有些不相信。 赵子雄点点头,“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当时有一位地质方面的专家告 诉我,这硝石矿是个分层的矿脉,就是并没有在一个层次上,所以在溶解了一段时 间后(这里的一段时间相对比较长些,哈哈),势必会到达一个隔断,这个隔断就 会影响硝石还有毒气的溶解,所以黑龙潭在这段时间里也相对比较平静,因此在南 宋中期以后我没有看到任何和黑龙按杀人有关的记载,也就是说,从南宋开始黑龙 潭的地下就已经隔断。” “那为什么又开始杀人了呢?”小张不解。 “解放后,随着盘龙地区经济发展,煤炭行业已经不能满足经济的需求了,人 们开始关注另外的一个资源,……” “是水泥吗?” “对,短短的时间内,在盘龙地区开发了近10多家大中型的水泥厂,水泥厂的 增多不只是给环境带来了问题,更主要的是开始大规模的开山作业,在黑龙潭附近 就有一家大型的水泥厂在开发,每天的开山爆破,渐渐造成黑龙潭地下隔断层的断 裂,在另一层面的硝石矿和毒气再次开始溶解到潭水之中,所以,黑龙潭又开始杀 人了。” “晕,为什么政府不管呢?出了几次事件了?” “有统计的并不多,因为黑龙潭的地方进入很不方便,后来唯一的入口又被封 闭,再加上黑龙潭杀人传说在民间的普及,更主要的是经济利益,大水泥厂的干预, 政府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舆论上多宣传下黑龙潭的危害!” 小张听后颇有些气愤,“这样不是明摆着害人吗?经济利益不是拿人命换来的!” 幸好这个断层的毒气并不多,黑龙潭的毒雾根本在没有出谷就分散开来,所以 根本达不到古代那种毒杀周围几里村民的事故,另外,现在很少有人会在夜里去爬 那块山谷,所以基本没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要不,估计现在我们夜里会很忙的,哦, 快到了吧,风景区那里人多,车开慢点。”赵子雄仔细的叮嘱小张,开慢点不只是 为了安全,更重要的是在人们面前树立一个好的形象,现在很多警察的形象就毁在 警灯和油门之上。 “队长,没问题,我开车你放心!”小张轻轻松松的把车停靠在旅馆的停车场 内,早先到旅馆的几位片区民警同志看到警车立刻围了过来。 赵子雄下车迎过去,“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其中的一个民警用手掩住了一下口唇,做了一个难受的表情,“有不少的发现, 其中有一群年轻人很奇怪,不过听大堂的说他们昨天丢了一个同伴,然后当天晚上 就都失踪了,应该是分头离开的,避人耳目,不知道是为什么。另外,还有一个房 客也有些问题,他在326 房间。” “326 ?和几个年轻人在一起吗?人找到了吗?”赵子雄立刻把事件联系起来。 “找是找到了,不过他……”这个警员的表情很复杂,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 “来,一起进去看看吧!” 进入大厅,小张和赵子雄立刻感到了异样,此时的旅馆里已经有些混乱了,不 少游客在大堂柜台吵闹着,而还有的一位民警正在言辞警告:没有调查结束,任何 人不许离开。 带路的民警没有理会这一幕,接着向客房部走去,上三楼,在326 房间门口停 住了。 326 的房门开着,小张和赵子雄还没有靠近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那股 只有尸体才特有的臭味已经弥漫了整个三层,在楼梯口处有几个神色慌张的服务员 不停的喷洒着空气清新剂,但根本于事无补。 走进326 的房门,小张差点把中午的饭菜吐了出来,因为在326 的床上赫然躺 这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时值夏季,尸体腐烂的程度超出了人们的想像,这具 尸体已经出现了腐败巨人观,由于体内组织的破坏,腐败气体产生,因此现在它已 经开始颜面肿胀,一双眼球惊人的突出,嘴唇也开始变厚且外翻,舌头部分已经伸 出,整个腹部膨隆甚至把身上的衬衣顶起来了,腹壁紧张,颜色呈现出一种异常的 绿色,身体下部的阴囊膨大呈球形,这使得整个尸体肿胀膨大成巨人,很难辨认出 它生前容貌;虽然窗户紧闭,但屋里苍蝇遍布,真不知道这些恶心的家伙从那里进 来的。 赵子雄没有说什么,一抬右手,小张明白这是要手套,他要做仔细的鉴定,于 是忙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两副手套,递过一副。 “口罩呢?”赵子雄结果手套后问,小张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要带口罩,但他 犹豫一下后,还是把口罩也取了出来。 这时,只见赵子雄开始检查尸体,从头部开始,他没看过一部分,就会说出他 的检查结果,小张在一旁紧张的记录,刚才那几位民警根本就插不上手,场面多少 有些尴尬。 检查到脖子部位的时候,赵子雄说道:“这里很可以,尸体运回去一定要好好 检查,我感觉好像有两条绳索勒过的痕迹,这里应该不是尸体的第一现场!”,小 张心里不由的佩服,在这样腐烂的尸体上查找痕迹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干下来的。 检查到腹部的时候,赵子雄向后侧了下身体,接着用手解开了尸体的衬衣纽扣, 在大家的一声惊呼中,一团绿色的东西一下子腾空而起,原来是一团令人作呕的绿 头苍蝇,小张这下明白了队长要口罩的原因,别说,赵子雄经验真不是盖的。等到 把苍蝇赶出房门后,小张有一次把目光转在尸体身上,只见在上腹部的位置,已经 出现了一个较小的裂口,很多的白色蛆虫在其中爬来爬去,不用说尸体的内部一定 也空了不少,想法未落,一只蟑螂也从裂口出探出头来。 “注意了,小张,根据腐烂巨人观和部分成蛹的蛆虫来看,尸体应该出现了3-4 天,把他们经理叫过来,人死了3 天了,他居然没有发现,是不是有点问题呢?” 赵子雄提出了疑问。 不过,随后赶来的旅馆经理并不敢进入房间,赵子雄只好等尸体检查完成后, 在三楼的楼梯口见到了她。 赵子雄迎过来的时候,经理还是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半响才松开,“326 房 间是那位客人亲自挑的,7 月22日,他刚来的时候就说要在之前来的几位年轻学生 的旁边,他说他喜欢年轻人,容易合的来,并且预交了一个星期的房费。当天晚上 11点左右的时候,值班的服务员接到他打过来的电话,说他想静修几天,希望服务 员不要打扰他,更不要到他房间里打扫卫生,一切他都要自己来。当班的服务员一 听这个,当时就乐了,还有这样的房客,真是省心不少,后来的几天大家也没有注 意,旅馆里那么多客人怎么可能天天盯着一个人呢,反正大家都没有再进去过326 房间。” “学生,这几个学生都定的那些房间?”赵子雄听后问道。 “好像是河北大学的几位学生,来盘龙山玩,他们住328 ,331 ,333 ,335 , 不过感觉333 房间的那个有点面老,看样子不是学生,但肯定是一起的,都是一个 叫闻军定的房间。” “他们的身份证登记了吗?你和这位民警同志一起记录下!”,赵子雄让小张 查一下几位学生的身份,“用你的手机给局里发过去,让他们把这几个人的照片传 过来。”赵子雄接着说道:“几个学生的房间可以给我打开一下吗?拿上来钥匙就 可以。”,旅馆的经理连忙应诺。 首先查过了331.333.335 ,房间里除了一些死人物品外没有什么可疑的,不过 可以肯定的是几个大学生里有2 个女生,看上去确实像普通的大学生团队自己组织 的野外活动,只是不明白为什么326 的死者非要监视(从各个情况来看,确实在监 视)他们。 最后,赵子雄打开了328 房间,房间里面很凌乱,不用说,一定是男孩子的, 这么说应该有5 个男孩,2 个女孩,333 房间的床铺只有一个人使用,所以他大致 判断那个面老的人应该在这个房间,也许是这些学生的老师。赵子雄继续翻看查找 着,突然他被墙壁上的一块黑斑吸引住了,他凑了过去仔细查看,不停的用手比划 着,最后又把目光转向了屋顶,屋顶上只有一盏吊灯,他忙让身边的民警搬过一只 椅子来,站在上面,刚刚可以看到吊灯的上端,这时候小张又冲了进来。 “队长,照片发过来了,总共7 个人的……”他看到赵子雄的动作,不由的愣 了一下,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你说吧,先把几个人的身份说下”,赵子雄回头道,“我听着呢。” “哦,6 个大学生,闻军25岁,河大化学系大4 学生,他的家就是本地人,他 的女朋友张霞22岁,河大化学系2 年级学生,王志23岁,河大经济管理大1 学生, 也是本地人,不过他复读过三次高中才考上,吴文强23岁,河大3 年级学生光电物 理学专业,还有一个叫周舟23岁,和他是同班同学,另一个女孩叫萧晓,22岁,看 样子是个学习非常好的女孩,中学连跳了三级,河大心理学专业大4 学生,最后还 有一个人36岁,刘辉,河北电视台的记者,似乎有点名气,采访过省厅的领导,不 知道他们这个组合是怎么来的。” 说道这里,赵子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第一现场找到了,就是这个房间,手 法老练,不像是新手所为。” “什么?队长,难道这几个学生里有杀人惯犯?” “我可没有说,也可能是别人在这里杀死的,然后被他们移尸到326 ,毕竟这 个人就住在他们隔壁,也许这几个学生知道这个人是326 的,所以想摆脱自己的责 任!” “那会是谁呢?” “最后那个记者的身份调查了吗?从年龄上看,只有他值得怀疑。” “调查了,很规矩的一个人,没有污点,生活规律也很稳定,年年被评为电视 台的先进,应该没有问题!” “呵呵,现在的人可说不好,很多罪犯表面看来都挺规矩的,呵呵,我只是打 个比方,没有怀疑的成分”,赵子雄接着说道,“几个人照片呢,给我看看。” 小张把传真的照片递了过去,赵子雄一张一张的翻看着,突然,他的身体剧烈 颤抖起来,用手从照片中抽一张来,说话的声音里带着点兴奋,点着点恐惧,“这 个人是谁,叫什么?” 小张一下子紧张起来,探头看过后,说道:“这个人叫周舟,河大光电物理大 三学生,怎么了,他……” 赵子雄长叹一声,“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他们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