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之旅 当施木愚从市里回来准备好钱打款时,银行已停止办公。 腊月二十,玉山打电话说老贾又让请客,施木愚不好推辞,就又在萧妮饭店招 待了他们,这次又加了三个人,一顿饭又化去300 多元。 2005年施木愚没有和小惠和孩子们一起过年,他在冷冰房中看着歌厅。正月初 四,他让玉山帮忙看门,将汽车开回半平把钥匙交给小惠,就到红丹市乘绿色蟒蛇 一样的列车咣当咣当的去了四川。一路上他是精神的,眼皮发涩了也没有睡意实在 有些困了就打个哈欠,但还是睡不着。他一边看着窗外后移的楼房、树木、土地、 工厂、山坡、河水、小船、公路上的汽车、来往的行人、白的雪、绿的农田、蔬菜、 山竹、松柏……在想象着小远家会是什么样子,想象着见了她的母亲该怎么称呼, 见了她的姐妹们又该怎么说,万一遇见了他的男人又该怎么应付……是叫妈还是称 婶子或大娘呢,是叫姐姐和姐夫还是只说你们好,什么也不称呼呢?他知道他比她 的大姐还大,比她的大姐夫也大,这其实不奇怪,听她说,她的三姐夫就比大姐夫 长3 岁,但都没有他大;见了孩子们又该怎么称呼,他们能否听懂他的北方话,会 不会傻子一样瞪他,还是嘻嘻笑着接过他的红包就跑开,他已经调换了崭新的钞票 准备着发给孩子们,也给老妈一份。其实她的母亲比他的母亲只小五六岁,这个差 距不大叫娘完全可以;他们的村庄会不会是山区,据说她是图他街上的房子才嫁给 他的应该不是山区,她的娘家呢,她不曾说过也无法想象,应该不如她的男人家的 好,否则她就嫁到他们村吗?还是想怎么应付她的男人,他们会不会趁势敲诈他, 他身上带着的钱也只有几千块,万一扣留他打他怎么办?应该这么说:你一个男子 汗自己不出去挣钱养家,靠女人卖了吃饭算什么东西?这话太尖锐,他会伤透男人 的面子会疯了跟你闹!要不说,这事你怪不得我,你有能力养家不让老婆出去,我 也就不会认识她了,何况是她愿意的,要不你看她的意见,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行不?然而,你对小远又知多少,她对你死心踏底了吗?万一她一翻脸倒咬你一口 怎么办?你不就彻底完了?俗话说,婊子无情贼无义,她会不会翻脸不认人?根据 她对你的心情和态度应该不会,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她不会害你,你对她一片赤 诚,她即使不跟你走喜欢你是假的,也不至于合伙陷害你,你就放心吧!…… 车又一顿,终点站成都到了,施木愚这30多个小时就这么度过。站一到,他反 而更加精神起来,提上他唯一一个还装着两个水果的红兜随着人流出了站。 在成都,施木愚就按小远电话里说的方向去寻找荷花池长途汽车站,并顺路买 了四川的电话卡换上。但他却忽视或者就不知道所买的一样是长途卡,因为成都距 离w 还有几百里,根本不属一个市区,电话费一样的高。 第二天,施木愚就在荷花池汽车站乘高速客车翻山越岭,不在胡思乱想,不在 做着各种想象和猜测,而欣赏着美丽的天俯风光,近午的时候到了w 县城。 施木愚身穿着深蓝色羽绒服胖胖的在站前四处张望,两眼瞪着脑袋架在脖子上 转来转去就像摇动的探照灯一样一直搜寻小远的踪影。不多久,小远身穿黄褐色方 格半大夹衣,围着一条丝围巾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个多月的分离似乎时隔好久,两 个人想见十分亲切。但都在心底,没有表露在行动上,顶多也是眉目的传情。这时 候他们变得拘谨,不像在北方时那样热烈,但心却在燃烧着,是那么热乎,那么温 暖,那么激烈! 小远说:“你赶紧把手中的袋袋丢掉吧,多难看。” 小远是个虚荣的人,她怕万一熟人撞见丢她的人,于是这么说。 施木愚明白小远心意于是将剩的苹果拿给小远,把红兜叠住装进衣袋。小远不 吃,又将苹果递给他,他拿在手中,一边跟小远走一边心疼的说:“你瘦了许多。” 小远说:“我回来顿顿都吃好多东西,怎么也瘦了?” 施木愚转念半开玩笑:“打牌输的吧?” 小远从施木愚身上轻拍一巴掌:“去你的!” 施木愚说:“这地方是不错,是个好地方。” 小远说:“那你到这里算了,我们自己买点儿房子谁也不知道!” 施木愚说:“我倒是想,就是不习惯。” 小远说:“一会儿到人多的地方,你和我离得远一点儿。” 施木愚说:“怕什么?” 小远说:“这里的人们认识我的好多,有的都晓得我是干什么的,让人笑话, 也怕传到梁文的耳朵里。” 施木愚说:“我明白了。” 于是小远就在前边走施木愚尾随在后到了一家餐馆。施木愚不习惯川味怕辣且 不食肉,只要了一碗面。 下午, 施木愚又随小远到了一家电影院,影院正放周星驰的《功夫》,里边人 不多,他俩就寻位而坐。 施木愚说:“银行正月初八才营业,钱也打不过来,所以我就过来了。你打算 怎么办?” 小远说:“我也不晓得,他老和我发脾气,我看不得他!我输了钱他也不给还 债,还骂我。” 施木愚说:“你赌钱不对,他怎么管你?“ 小远说:“他还不是一样的赌?只不过输得少一点儿!家里的钱都是我挣的晓 得不?” 施木愚说:“你到底什么主意?” 小远说:“在这里找一家旅店,你先住几天,我和他商量商量再说。” 施木愚说:“你和他商量什么?” 小远说:“要不他不给我的钱化,也拿不出衣服来!” 施木愚说:“北方冷,你只穿我给你买的那件羽绒服就行了,记着拿上你的身 份证。” 小远说:“我一换衣服他就知道我要走了。” 施木愚说:“那只要人在就行了,拿上你的身份证。” 小远说:“我女儿还在我妈那里。” 施木愚说:“要不我和你到你妈那里看看?我也做了一路的准备。” 小远说:“不要,我们这里的乡习不准。” 施木愚说:“那就算了,梁文在干什么?” 小远说:“他正在茶馆打牌。他不晓得我来见你。” 施木愚说:“那几个小姐呢?” 小远说:“有的说出了正月才出去,有两个说我几时走,她们就几时跟我走, 我有她们的电话。她俩是表嫂和小姑子,在四川的时候我们在一家歌厅干过。她们 到了北方都不会乱走的,一干就是一年。” 施木愚说:“那怎么办?” 小远说:“等另外的人怕时间太长了有变化。” 施木愚说:“那只好带上她俩先过去。” 小远说:“梁文不叫我走,让我出了正月才能出去,叫我在家里陪他,我看不 得他,他天天让女儿看着我,正好今天娃儿到我妈那里去了,正好走。” 施木愚说:“那你就回去拿身份证,我在这里等你。” 小远迟疑着,若有所思。 施木愚说:“还犹豫什么?是不是不想走,不想跟我去?年前你就说过去,我 给你打了500 元的车费,你就说他发现了车票不让你走,是不是你的主意,自己不 想过去?” 小远说:“不是的,我还有买的车票,等我回去拿给你看!” 施木愚说:“没必要!我只是想着你别骗我。” 小远说:“那就算了吧!说我骗你!” 施木愚说:“我知道你又说这句话,动不动就算了,我几千里地过来就是听你 这句话的吗?” 小远说:“那你说我骗你!” 施木愚说:“你总是三心二意的,变来变去的谁能弄清?我只想问你一句到底 拿定了主意没有?你到底想不想嫁给我?” 小远说:“想是想,你不是还没有离婚吗?她不是又回家了吗?” 施木愚说:“她是回家了,但她不会改变她的个性。和她离也不过是时间的问 题,给她一段时间,也等于给她一个机会,她能不能抓住是两回事。从心里说,我 已经很难接受她,让她回去也是形存实忘,也是空的。你等着瞧,她不可能再和我 生活下去,她和你的主意一样是漂移不定的。弄得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也无法拿主 意。” 小远说:“你还不是一样?脚踩两只船。” 施木愚说:“我对你的心变过吗?自从认识你几时不是围绕着你来的,几时不 是由着你的主意的?你总拿不定主意,让我怎么说。” 小远说:“别说了,我拿定主意了,我跟你走。” 施木愚说:“但愿你不再改变主意。” 小远说:“不变了。只是不跟他说好,不要钱就算了,连衣服也拿不走。” 施木愚说:“衣服能值几个钱?有人就行了。” 小远说:“那我去拿身份证了。” 施木愚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我会好好待你的。” 一个小时后,小远去拿来身份证和施木愚急匆匆的乘出租车离开W ,又到Z 转 乘高速客车到了成都。 到成都时天还早,施木愚就随小远在火车站附近的衣店和她去买衣服,小远精 心挑选一件件的试,他就为她做着参谋。她身材娇小,但体形优美,穿起什么衣服 只要合身都给人以美感;施木愚看着眼前这位在家逃出来准备跟定她的女人做着各 种假象,他会怎么样好好待她,他会给她怎么样的生活,他会用怎样的热情去爱她 呵护她为她付出,她想怎么样就由她,只要她不像小惠一样背叛他,他会原谅甚至 同情和理解她的过去,不管她过去曾做过什么样的人,只要跟了他就不能背叛他, 当然他也不会背叛她!他在想,她就是陪伴他度过后半生的女人吗?她就是他梦寐 以求的妻子吗?这已经是活生生的现实,她已经背叛了她的丈夫逃离出来了!但是 她的男人发现她不在了会来火车站找她吗?万一找来了又该怎么办呢?然而,她的 丈夫始终没有找来,也许是认为徒劳,浪费时间、精力和钱财,也许是她和他说好 了,也许是她糊弄了他,也许是他两口子本就拟好了圈套,也许……施木愚想着又 胡乱起来,但他终久是在猜测,但愿她主意拿定,但愿她不会再变,但愿她能给他 一颗定心丸,然而大活人就在眼前了,还要怀疑么?这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多少钱?”小远说。 小远的问话打断施木愚的思路,从迷乱中醒来眼看着小远和女老板讨价还价; 施木愚是不参与的,只要她喜欢,不管贵贱都为她买,然而她不是奢侈的人,尽管 她有一点儿虚伪,但还是比较节约的。 老板说:“一共380 元!” 小远看一眼施木愚,她没有再还价,他知道她喜欢那衣服,眼神里却又担心施 木愚嫌贵了不给她出钱,但是他毫不犹豫从口袋摸出4 张崭新还排着号的粉红色的 百元钞票递给女老板,女老板找过钱,施木愚和她提着衣服出来。再说小远的心思, 她往往按她的思维去判断别人,总有着一种防人的习惯,也许是做小姐的本性对谁 都不放心,却往往误会别人,尤其是施木愚的心思!比如,施木愚去拿那个西瓜, 她却认为施木愚去拿甜瓜,又比如每次他到北方时施木愚毫不推辞的去火车站接她, 她却以为施木愚不乐意去等,她其实是对施木愚这个人还不够彻底相信,还没有当 作自己人,当作不需要防线的人!她对他还不够了解,其实了解一个人有那么容易 吗?人总在变啊!当你这样想时也许他已经那样想了…… 傍晚施木愚随小远吃过一碗川味麻辣粉丝,就近找一家宾馆住下,并给想一起 到北方去的那两个小姐打了电话,约好在火车站见面。他俩就早早歇息了。自然他 和她也交融在一起,不过不是那么疯狂,那么放荡,而是缠绵,而是温柔,就像春 风拂面,就像泡在温泉池,就像干渴的人饮上矿泉水,就像一下掉进棉堆里,那么 温暖那么绵软那么心醉! 三天后,那两个小姐小董和小严就到了成都。施木愚见到她俩,都一样的丰满, 虽说体形不苗条,但脸蛋和眉眼好看,皮肤光滑细腻。他又在想,眼前的这两位就 是和他到北方去专做那种事的女人么?小时候,听老人讲故事说人贩子就是把女人 从外地骗过来,还先睡了她们再将她们卖掉!而现在自己做的是什么事呢?光彩么? 正直么?公开么?不管怎么说你是不会睡她们,是招她们为“工人”做生意赚钱的, 再说现在这事已经不稀罕,况且也是自愿的,你也不会骗她们,也不会出卖她们, 只是生意而已,有什么可自责的呢?何况她们也不是处女,都是有男人的老婆了, 那个比你不开放?人家早就卖开了,你才算老几?你还在这里杞人忧天,必要么? 施木愚没说什么,却又想起小远初次到北方受骗的经过,她说她听信了一个男的, 说给她们找地方,不骗她们,在红丹火车站接到她和她的一个伙伴,就在附近找了 一家旅馆住下,深夜硬是干了她同她的伙伴,第二天又将她和她的伙伴用出租车拉 到某炼油厂一个饭店,原来让她们在饭店做那种事,老板还扣了钱不给发,她和伙 伴发觉不对,干了也白干,还不知给谁干,手机也被扣在那里,电话也不让打,知 道上当了就将衣服全部套在身上,也没有提包就偷着跑了出来!也难怪做小姐的心 眼子多,谁也不相信呢! 吃过午饭,连她们一起找地方住下。次日又到车站去买车票,正赶春运高峰到 外地打工者开始外出,十几天内的车票已经售出,后才知道一部分到了票贩手里, 为了早些走只好以高出票价三倍的价钱从票贩的手中取到后推两天的票。 天下起雪,但落地即溶。由于几天的奔波劳累和生活不习惯,施木愚发起高烧 浑身疼痛,一夜不能入睡。第二、三天寻医院输液,第三天上午输完液就去候车。 施木愚第一次到成都,和他去过的其他省会相比,这里是人山人海相差甚多! 候车室的人已经满满当当,黑压压的全是脑袋,上车都不能按顺序剪票,都是拼命 的往前挤。 在火车上,施木愚又开始难受,烧得昏迷不醒,也没有座位,小远就依偎着他 怕他倒下,并不时的用手梳理他的头部。这时候,小远分明就是做着一个妻子的行 为,尽着妻子的责任! 又经过三十多个小时的煎熬经过绿地到白雪冰峰终于又回到红丹市,施木愚一 下车似乎清醒许多。他们就在站前附近吃了饭,乘到矿区的车回到金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