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鲨鱼”朝走过来的两个警察笑了笑。男警察举起了手里拿着的一个小录音 机。录音机?这是什么意思?男警察按下播放键,过了几秒之后“鲨鱼”听出了 自己的声音。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警察找他不是因为开美洲虎的那个 家伙,而是管子里的死人。 “鲨鱼”说:“那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男警察说,“我们想找你问问情况。” “老兄,我跟这事可没关系。你不会是想把它……噢!你就是警察局里的那 个人。我昨天晚上在那边看到你了。你可别想逼我说人是我杀的。” “‘鲨鱼’,你别急。”男警察说,“我们知道不是你干的。我们就是想问 问你当时看到了什么。把摩托车锁上吧。呆会儿我们送你回来。” 男警察报了名字,还有那个女的。博斯和威什。他说女的是FBI ,这可把 “鲨鱼”给搞糊涂了。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弯下腰重新锁上了摩托车。 博斯说:“我们就是带你到威尔科克斯去一下,问几个问题,可能还要画张 像。” “画什么像?”“鲨鱼”问。 博斯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个手势让“鲨鱼”跟着他,然后指了指停在街那头 的一辆灰色随想曲。就是“鲨鱼”在蓝色城堡门口看到的那辆车。他们过去的时 候,博斯一直把手放在“鲨鱼”的肩膀上。“鲨鱼”没博斯那么高,不过他们俩 长得都挺瘦。男孩穿着一件紫黄两色的扎染衬衣,脖子上有根桔黄色的带子,挂 着一副墨镜。等他们走到车边上,男孩把墨镜戴了起来。 “好,‘鲨鱼’,”博斯站在车旁说,“你知道我们的办事程序。上车之前 我们得先搜你的身。这样在路上就用不着铐你了。把东西都掏出来,放在前车盖 上。” “老兄,你刚才说我不是嫌疑犯。”“鲨鱼”抗议说,“我可以不掏的。” “我告诉你了,只是程序。东西会还给你的。除了照片。我们可不能把照片 还给你。” “鲨鱼”先看了一眼博斯,又看看威什。然后他把手伸向自己那条破破烂烂 的牛仔裤,开始掏口袋。 “这就对了。照片的事我们可是知道的。”博斯说。 男孩把掏出来的东西都放到了前盖上。有四十六块五毛五分钱、一包香烟、 一板火柴、一把拴在钥匙链上的小刀,还有一叠宝丽来照片。照片拍的是“鲨鱼”, 还有和他一伙的另外几个男孩。他们在照片上全都赤着身子,处于不同的性兴奋 阶段。博斯翻照片的时候,威什从他肩膀后面凑上来看了一眼,马上就把视线转 开了。她拿起那包清凉烟来检查,发现里面夹着一根大麻烟。 “这东西我们恐怕也得留着。”博斯说。 “你好啊。”她说,“咱们停战吧?” “停战。你怎么知道我住在——算了,快进来。” 她还是穿着白天的那身衣服,看来还没回过家。她看了看客厅排桌上摊着的 一堆档案文件。 “在加班。”他说,“再把梅多斯的档案看一看。” “好啊。呃,我正好从这边路过。我就是想……想上来跟你说说我们……嗨, 这个礼拜刚开头就挺难的。咱们俩都是。也许明天咱们可以再重新开始做搭档。” “好的。”他说,“那个……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说那些话……你哥哥的 事我很难过。你那么说本来是好意,结果我倒……想不想在我这儿坐一会,喝点 啤酒?” 他到厨房拿了两瓶啤酒,递给威什一瓶,然后领着她从推拉门上了后面的门 廊。外面很凉快,不过偶尔有一阵暖风从黑乎乎的峡谷底下吹上来。埃莉诺? 威 什眺望着远处圣费尔南多峡谷的灯火。环球影城的探照灯来来回回地扫射着夜空。 “这地方真漂亮。”她说,“我以前没来过这样的房子。是不是叫悬臂屋?” “对。” “地震的时候肯定很吓人。” “垃圾车开过的时候就挺吓人。” “你怎么会住在这儿?” “有人给了我一笔钱。就是底下玩探照灯的那帮人。他们拍电视剧的时候想 用我的名字,还要我为他们提供什么‘技术性建议’。除了这些,我和那个电视 剧可一点搭不上边。我是在峡谷区长大的,那时候总是想着住在这种房子里会是 什么感觉。所以我就拿钱买了这所房子。前主人是写电影剧本的,他把这儿当成 写作的地方。房子很小,只有一间卧室,不过我一个人也就足够了。” 她靠在栏杆上,朝山坡底下的小河望去。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下面栎树林的 轮廓。博斯也靠到了栏杆上,心不在焉地把啤酒瓶上的金色标签一点点撕下来扔 出去。翻飞的金色碎片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直到从视线中消失。 “我发现了一些问题。”他说,“我想到文图拉去。” “能不能明天再说?我到这儿来又不是想跟你讨论档案。那些东西我看了都 快一年了。” 他点点头,没有作声,想让她自己说为什么到这儿来。过了一会,她说: “我们干的事情肯定把你给气坏了。又是调查,又是摸底。还有昨天的事。对不 起。” 她喝了一小口啤酒,博斯这才想起都没问她要不要杯子。他一时没开口,她 刚才说的话好像还留在黑暗中。 “没有。”他最后说,“我没生气。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人。”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鲁尔克通过队长找了你的麻烦,我们还以为你会就此 罢手。没错,你是认识梅多斯,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我就有点不明白了。 在你眼里这个案子并不一般。但为什么呢?肯定还有其它的原因。是在越南 的事吗?为什么这案子对你这么重要?“ “我觉得是有原因的。这些原因和案子本身没有关系。” “我相信你。但我相信与否并不重要。我只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需要 知道。” “啤酒那么喝行吗?” “可以。博斯探员,你就告诉我吧。” 他低下头,看着一小片金色的标签消失在黑暗中。 “我也不知道。”他说,“其实,我是既明白又糊涂。可能是因为越南的地 道吧。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不是说他救了我的命,也不是我救过他的命,没 那么简单。但是,我总觉得欠着他点什么,不管他后来干了什么坏事,或者说变 成了多坏的一个人。去年我只帮他打了几个电话。要是我能多帮他一把,也许… …我不知道。“ “别犯傻了。”她说,“去年他打电话找你的时候就已经在策划这件案子了。 他那是在利用你。虽说他现在死了,但好像还是在利用你。“ 他已经把瓶子上的标签撕光了。他转过身,把后背靠在栏杆上。他从口袋里 摸了一根烟出来,放进嘴里,但没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