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医院的规章打乱了,医生们在走廊里踱来踱去,随便吸烟,喊喊喳喳地议论着谋杀 案的每个细节。女士们也认为没有必要再遵守医院的规定。一楼布满了探警和警察。敏 钦气急败坏地挤过一群警察守卫的走廊,总算来到术前准备室的门前,敲了敲。一个嚼 着口香糖的探警开门把他放了进去。 他扫视了整个房间。首先映人眼帘的是站在房子中间的让奈。只见他面色苍白,一 脸怒容。他对面奎恩巡官。埃勒里·奎恩靠着床车,正在研究一双帆布鞋。屋子的每个 角落都有便衣探警,他们虽然沉默不语,但都很机警。 埃勒里看见敏钦,微微一笑: “敏钦,什么事?” “对不起,打搅了,”敏钦神色不安他说,“休息室里发生了紧急情况。” “是道恩小姐吗?”埃勒里马上问道。 “是的,她的癔病要发作。得把她送回家去。你们看行不行?” 埃勒里与巡官商量了一会儿。巡官的脸色很忧虑。 “敏钦博士,您确实认为这位年轻的女士需要……”他说到这里犹豫起来,提出另 外一个问题:“这里还有她的亲属吗?” “亨德利克·道恩先生,是她的舅舅,阿拜·道恩唯一的弟弟。我只是想说得再明 确一些,最好派一个女人陪伴。 也许法勒小姐……” “是道恩夫人的女管家吗?”埃勒里问道。“不,我想她去不合适。暂时还不行…… 敏钦,道恩小姐和丹宁小姐要好吗?” “她们彼此只是很熟。” “真见鬼,问题复杂了!”埃勒里咬着指甲。 奎恩巡官急不可待地插了一句: “我说孩子,总之道恩小姐不宜再留在医院里。既然可怜的女孩子感觉不好……那 就让她回家吧。放她回去,我们好接着往下进行。” “好吧。”埃勒里蹙起眉头,亲呢地拍了拍敏钦的肩膀说,“敏钦,走之前,最好 让丹宁小姐和道恩先生到这儿来一下。我不耽搁他们。敏钦,我猜现在一定有一个护士 在护理着道恩小姐吧?” “当然,年轻的摩高斯和她在一起。” “那么,萨拉·法勒呢?”埃勒里问。 “也在那里。” “约翰逊!把法勒小姐带到手术观摩厅去。我们没传她之前,先让她待在那里。” 一个衣着质朴的探警迅速离开了房间。 这时,从门外溜进一位年轻医生,四处张望,腼腆地走近让奈博士。 “喂,您要干什么!”巡官吼起来,“有什么事儿,年轻人?” 维利缓步走近这位医生,医生的神色显得很惊慌。 “噢,请不必急躁,这位是我们院的医生,”让奈用疲惫的声调说。“你有什么事? 皮尔松?” “刚才戈多伦医生来电话,”年轻的医生结结巴巴他说,“他询问关于心绞痛会诊 的事儿。” 让奈啪的一声用手拍了一下前额。 “糟了,我全给忘了!忘得一干二净……您听我说,奎恩,您得先放我走。路德维 克心绞痛发作了,病情很重,而且是极罕见的病例。这种病的后果多半是死亡。” 巡官看了看埃勒里,儿子漫不经心地挥挥手: “如果这件事非如此不可,那么……再见吧!不过,您要注意,您不能离开纽约。” 让奈博士用手推着年轻医生的脊背,炔步向房门走去。 维利穿过术前准备室,向里特点点头: “跟着他,快!要一直盯住他,别让他溜掉!” 有人敲门,探警约翰逊打开房门,站到一边,艾迪特·丹宁和一位身材矮小、大腹 便便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丹宁小姐?道恩先生吗?”奎恩巡官问。“请进来,请进来!我们保证占用你 们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艾迪特·丹宁站在门口不动。 “快点吧,”艾迪特·丹宁说话的腔调有金属的挫骼声。“格尔达的自我感觉很不 好,我们应该尽快把她送回家去。” 亨德利克·道恩向前挪了两步。巡官和颜悦色地看着他,不由得心里也有些惊奇。 道恩的肚子向前腆着,很难看,他走起路来使人觉得似乎是在向前飘动。肥胖的脸象圆 圆的月亮,油光锃亮,徘红的雀斑满脸都是。而且在鼻尖雀斑的密度更大,看上去象一 个淡红的葱头。他已经完全谢顶了。 “是啊!”他说,“格尔达要马上卧床休息。你们这是玩弄什么荒唐可笑的鬼把戏? 直到现在我们一无所知。” “您不要急躁,”巡官用安慰的口吻说,“我请你们进屋来,房门必须关上。请坐 吧!” 艾迪特·丹宁一直眯缝着眼睛凝视巡官,约翰逊椎给她一把椅子,她坐下来,两手 放在膝盖上。亨德利克·道恩飘飘忽忽地滑向另一把椅子,他呼啼呼啼喘着气,想坐上 去,可是,他只坐着了一部份。 巡官吸了点鼻烟未,打了个喷嚏。 “现在,先生,”他彬彬有礼地开始说,“回答我的一个问题以后,你们就可以请 便。您能不能想象一下,谁有可能谋杀您的姐姐?” 胖子用丝绸手帕擦了擦面颊。他的目光从巡官身上溜到地板,然后又转回来。 “我……很难说……这对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打击,我们都很纳闷儿。谁知道是怎么 回事?阿拜是个脾气古怪的女人,一个性格很特殊的女人……” “您听我说,”巡官说,“您最好谈谈有关她的私生活,比如,她有哪些仇敌、哪 些朋友,您不会不知道。您能否给我们提供一条可靠的侦查线索?” 道恩仍然在擦脸。他的眼珠滴溜溜转来转去,一刻不停,好像他在说话之前,要掂 量掂量各种说法的份量。 “那么好吧,”他终于勉强挤出一句,“是有一点……但是不能在这儿说!”他吃 力地站起身来。“不能在这儿讲!” “啊,原来是这样!您知道一些情况,”巡官语气缓和他说。“现在就请您毫无保 留地全部说出来,道恩先生,全都说出来吧,否则我们不能放你们走!” 和胖于并排坐着的姑娘不耐烦地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 她说:“道恩先生,看在上帝的面上,我们离开这里吧。” 走廊里响起嘈杂声,房门砰的一声被脚踢开。大家转过身去,看见摩高斯步履趔趄 地搀着一位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士。她双眸紧闭,头垂在胸前。另一侧有一个护士紧紧地 扶着她。 摩高斯律师气得满脸通红。眼睛喷射出怒火。 “啊,是这样,是这样,”巡官絮叨起来,“这位就是道恩小姐吧?我们刚想……” “是啊,你们刚想,”摩高斯喊叫起来,“你们早就该想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要进行西班牙式的残忍拷问吗? 我要求允许把道恩小姐送回家去。简直是胡闹!这是犯罪! 您走开……” 埃勒里想帮护士把格尔达·道恩扶到椅子旁,却被摩高斯鲁莽地推到一边。护士把 一小瓶阿摩尼亚水端在格尔达鼻前。艾迪特·丹宁俯下身去,轻轻拍了拍格尔达的脸。 “格尔达!”她呼唤着,“格尔达!别发傻了,可别再发傻了!” 姑娘的眼皮颤动着,睁开了眼睛。她头向后一仰,想躲开小瓶子,然后把头微微一 扭,看见了摩高斯。 “噢,菲利浦!……她……她……”格尔达再也说不下去了,号陶大哭起来。她把 手伸给摩高斯。 护士、艾迪特、摩高斯、埃勒里都向她探过身去。摩高斯的脸色缓和下来,他弯下 腰悄俏在格尔达耳边说了些什么。 在格尔达醒来之前,亨德利克·道恩几乎没有看他外甥女一眼。显然,他厌烦这些, 于是他尖声尖气地叫起来: “我们走吧。你们已经看见了,这位姑娘……” 埃勒里迅速瞥了他一眼。 “道恩先生,您要说什么?您想起谁没有?谁能不怀好意?或者谁想向您姐姐复仇?” 道恩继续尖声叫嚷: “我肯定什么也不说!我的生命有危险!” “噢!”巡官俏声说,“这可是件神秘的事情。道恩先生,谁威胁您的生命了?” “我拒绝在这里讲。午餐后请您到我家去。现在我不讲!” 埃勒里和巡官交换了一下眼色。巡官亲切地微笑起来。 “好吧,道恩,今天午餐后到您府上去。不过,我请您别忘掉这件事。维利,派个 人送道恩先生回去,道恩小姐和丹宁小姐也可以回去。” “我也和他们一起走!”摩高斯叫喊了一声,然后向房门走去,嘴里说:“而且我 们也不需要你们的探警到处探头探脑。丹宁小姐,请您扶着格尔达!” “不能这样,摩高斯先生,”巡官很不赞同他说,“您得稍微耽搁一会儿。我们要 同您谈谈。” 摩高斯感到意外,神色有些慌张,他的目光和巡官碰到一起,为了寻求声援,他环 顾了四周,可是他遇到的却是探警们一张张冷酷无情的面孔。他耸耸肩膀,动手帮着失 声痛哭的姑娘站起身,扶着她走到门口。 摩高斯一直抓着格尔达的手,直到亨德利克·道恩、艾迪特·丹宁和一个探警走到 走廊,他俩才握了握手。姑娘走出房门,摩高斯一个人留在门旁。他用悲励的眼光目送 这伙人沿走廊渐渐远去,勉强把房门关上。 “现在可以了吧,”他哀戚他说,“我留下来了。您对我有什么吩咐?请不要耽误 我太久。” 他们坐了下来。从市局和分局来的探警按照巡官的暗号纷纷走了出去。维利用他那 宽宽的脊背倚着门,双手交叉在胸前。 埃勒里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两眼望着冒烟的烟头。 “摩高斯先生,您很早就是道恩夫人的事务代理人吗?” “已经有几年了,”摩高斯叹了一口气。“在我之前由家父经管她的事务。现在我 的户主却死了。” “她的公事和个人的私事您都知道吗?” “知道。” “道恩夫人和她弟弟亨德利克之间的关系怎样?他们和睦吗?请您把您知道的有关 他的一切情形讲给我们。” 摩高斯脸上流露出一种厌恶的神色。 “你们会听到各种议论。不过我提请你们注意,我要讲的某些问题,其根据仅仅是 我个人的看法。亨德利克是一个十足的寄生虫。他一生从未尽心竭力地做过什么事·洁, 可能正园为如此,他才这般肥胖……他染有多种恶习:赌博、女人……” “女人?”埃勒里挖苦说,“我可真难以想象……” “您大概不太了解女人吧,”摩高斯接着说。“百老汇一带的女人都知道这位‘花 花公子’。他岁入两万五千美元,生活过得满不错。这些钱全是阿拜给他的。他本人没 存任何收入,如果不是阿拜给钱,他便一无所有。” “他难道自己没有钱吗?”巡官问□“一个子儿也没有,您要知道,全部庞大的资 产都是阿拜挣的。她有经营金融业务的天才,是啊,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亨德利克和当局发生过矛盾没有,有过什么暖昧的事或类似这样的事情?”老巡 官问。“有没有可能,为了让和他相好的一些女人不声张出去,他不得不付给她们钱?” 摩高斯犹豫不决。 “我实在不知道这方面的情形。” “亨德利克和道恩夫人相互间的关系如何?” “非常冷淡。阿拜可不是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她对他搞的鬼把戏看得清清楚楚,” “道恩夫人和格尔达的关系又怎么样?” “哦,她俩彼此可真是卷恋不舍,”摩高斯不假思索地回答。“格尔达是阿拜的骄 做和掌上明珠。不过,格尔达总是很温顺,很谦恭。当然,她是世上最富有的财产继承 人之一,可是她能自重,生活并不着华。是的,她很朴实。你们刚才不是看见她了嘛。” “请问,格尔达知道不知道她舅舅的名声?” “我想是知道的。也许,她感到很痛苦。她对任何人都守口如瓶,甚至……”摩高 斯踌躇起来,“甚至对我也不例外。” “请问,格尔达女士有多大年纪?” “是格尔达吗?嗯,十九或二十岁的样子。” 埃勒里转身看着敏钦博士,他静静地坐在房间边远的角落里。 “敏钦,看来我们是碰上了一个罕有的现象。今天早晨你说阿拜已经七十多岁。” “是啊。你想说什么?” 埃勒里意味深长地举起一个指头。 “道恩夫人大概是位不寻常的女人。附带问一句,故去的道恩先生有没有过什么不 平常的事?他什么时候去世的? 您知道,我是不注意各种讣告的。” “大约在十五年前,”摩高斯插了一句。“奎恩先生,您指的是什么事情呢?” “我亲爱的摩高斯,”埃勒里微笑着说,“这里总是有点令人费解……母女之间的 岁数差距实在太大了!” 摩高斯好像很生气。 “你们听我说!”巡官出来调解。“这件事不会给我们提供任何线索。我倒想多知 道些另一个女人,也就是法勒的情况,她现在正坐在手术观摩厅里。她在阿拜·道恩家 的正式地位是什么?” “法勒是阿拜的女管家。她们在一起生活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总是吵嘴。” “为什么事情?” 摩高斯耸耸肩膀。 “有件事恐怕谁也不知道。就是在阿拜发起火来的时候,嘴里常说要辞掉她,可是 不知什么缘故,她从来也没有这样做。大概是习惯了吧……” “阿拜家女佣人的情况怎么样?” “都是些安分守己的人。我相信,她们身上不会有什么你们觉得可疑的地方。” “看来,我们的侦探工作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埃勒里说。“现在我们必须了解 一下阿拜留过哪些遗嘱。摩高斯,请您用您熟悉的法律上的行话,全部给我们讲出来吧。” “我担心,”摩高斯用更平淡无奇的调子回答说,“在这份遗嘱里没有任何秘密。 一切都是公开的、合法的,几乎所有资产都转入格尔达的名下。亨德利克作为监护人也 获得一份可观的数目。这个数目足够他度过晚年,当然,如果他不想把整个纽约贮藏的 酒都一举喝干的话。萨拉·法勒也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自然,仆人们也会得到慷慨 的遗赠。 不过,绅士们,你们也许会感到奇怪,因为在遗嘱中两次提到了让奈博士的名字。” “啊,原来如此!”巡官龊神注意起来。 “分给他两笔钱。一笔是给他私人的。因为让奈成人以后生活费用一直是由阿拜供 给。第二笔专供科研经费使用。 这项科研工作是让奈博士和克奈泽尔共同主持开展的。” “继续往下讲,往下讲!”巡官请求说。“克奈泽尔是谁?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敏钦博士拿着椅子往跟前凑了凑。 “莫里次·克奈泽尔是位学者。他同让奈一起研究一个与金属有关的问题。他们在 这儿一楼有一间专门装备的实验室。这个实验室的建立全是让奈博士的功劳。克奈泽尔 昼夜在那里工作。” “确切点,他们在研究什么?” 敏钦有点发窘,他说: “我猜,除了让奈和克奈泽尔外,没人能知道。他们从不对别人讲。从来也没有人 进过实验室。实验室的门是厚厚的金属做的,镶着保险锁,墙也很厚实,还没有窗户。 只有两把钥匙能开门,而且还得知道锁上的数字组合。让奈严禁大家进入实验室。” “绝密,”埃勒里嘟哝一句。“炼金师发明黄金!” 巡官问摩高斯: “关于这个实验室您知道些什么不?” “关于他们的工作我一无所知。不过我想,我知道一件你们感兴趣的小事儿。” “请稍等一下!”巡官动了动手指,把维利召到跟前。 “派人去把这个克奈泽尔叫来。我们妥和他谈谈。让他先在府醉室等候,等一会儿, 我叫他。” 维利走了出去。 “摩高斯先生,刚才您想说……” 摩高斯接着说: “您知道,阿拜这位老人的心肠很善良。她已经自发苍苍,但脑袋并不糊涂,不过 她毕竟是位妇女。巡官,她还是个反复无常的人。所以两周前她命令我再立一个新遗嘱, 我也并没有怎么惊奇。” “我的天哪!”埃勒里哼了一声。“这件案子怎么这么多的奥秘,全都具有专业性, 最初是解剖学,其次是冶金学,现在又是法学。” “您不要以为是第一份遗嘱的文字写得不好,”摩高斯打断他的话。“而是固为在 钱款数额的分配上她改变了主意……” “是分配给让奈的那一份吗?”埃勒里问。 “您猜中了。不过我要讲的是关于科研的拨款数目。她·想把这一项全勾掉。此外, 阿拜想增加分给仆人的钱数,并再追加一些提供给各项慈善事业的款项。因为老遗嘱立 的时间已有两年之久了。” “那么这份新遗嘱已经拟好了吗?”埃勒里问。 “是啊,当然拟好了,但还没来得及签署,”摩高斯回答。“这是由于她不幸丧失 知觉造成的,现在她又被谋杀……给耽误了。你们看,我若是知道,……我本来打算明 天把遗嘱提交给阿拜签字。现在为时已晚。第一份遗嘱仍然有效。” “所有这些情况都要仔细研究,”巡官低声含糊他说。 “遗嘱一向是凶杀的原因……老夫人在让奈这项冒险事业上断送了很多钱吗?” “‘断送’这个词用得很好!”摩高斯回答。“我似乎觉得我们大家如果能得到阿 拜给让奈那笔搞神秘实验的钱,就一定都能生活得非常阔。” “您刚才说,”埃勒里也加入谈话,“除了让奈大夫和克奈泽尔,谁也不知道研究 的性质?难道道恩夫人也不知道?老夫人办事素以讲求实际闻名,她事前如果不知道科 研方案的实质,岂肯出钱?这简直使人难以置信。” “每一种创举都有缺陷。”摩高斯为自己的话做了结论:“阿拜的弱点便是对让奈 的宠信。她已为让奈的才能所陶醉。不过,对让奈也要说句公道话。他从未滥用过夫人 的美意。毫无疑问,她对科研方案的细节并不懂。你们知道,让奈和克奈泽尔的这项研 究已经搞了两年半的时间。” “还可以嘛!”埃勒里微微一笑。“我可以打赌,老夫人绝不会象您介绍的那样幼 稚。或许她在第二份遗嘱里想撤销科研方案拨款,原因正是他们在这项研究上花费的时 间太长了。” 巡官蓦然站起身来。 “谢谢您,摩高斯先生。我们就谈到这里吧。您可以走了。” 摩高斯象被开水浇了似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谢谢,我马上跑步到道恩家去。 敏钦博士悄悄对埃勒里说了句话,向巡官鞠了一躬,也走了出去。走廊里有响动, 维利把门开了一道缝。 “区检察官来了!”维利提高了声音说。 巡官迈着小步迅速走过房间。埃勒里站起来,正了正夹鼻眼镜。 三个汉子走进房间。 其中一个是区检察官亨利·萨姆逊,他身体健壮,长得很解实,看上去要比实际年 龄小一些。和他并排走的是他的动手迪奠迪·克罗宁,一位好动的中年人,他满头红发, 给人一种很乾瘦的感觉。躲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采访记者,他长着一对很活 泼的小眼睛,嘴上叼着雪前。他把礼帽推到前额,帽下挤出一络白发。 记者刚跨过门。维利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说你呀,你往哪儿走?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应该有点礼貌,维利,”记者甩掉了警官的大手。 “难道你没瞧见我是区检察官亲自请到这里来的吗?您好,巡官。破案工作进展如 何?埃勒里·奎恩,我向你致敬!我说老人家,既然您也在场,事情一定很严重。” “皮特,住嘴!”萨姆逊说。“老奎恩,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对您直说吧,这件案 子给我们招来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 萨姆逊坐了下来,把礼帽扔到床车上,好奇地环视大厅。红头发男子和埃勒里以及 巡官一一打了招呼。记者磨蹭到椅子旁边坐下,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整个案情很复杂,萨姆逊,”巡官从容他说。“暂时还看不到一线光明。道恩夫 人处于昏迷状态,手术前,被人勒死。当时有一个人冒充外科医生潜入房间。现在没有 人能认出这个冒充者。我们陷入了困境。” “奎恩巡官,这件案子你们不能往下拖了,”区检察官皱起眉头说。“新闻记者们 焦急地在外面等着消息。警察把他们阻拦在大门口。只给皮特·哈泊一个人提供了特权。 半个小时前,州长给我打了电话。你们可以想象得出他都说了些什么。这是件大案,奎 恩巡官,是件大案,案子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是私仇、癫狂、金钱?” “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巡官叹了一口气。“您听我说,萨姆逊,应该向报界发 一个正式声明。” 巡官把早晨发生的事情、找到的物证和可疑的线索低声向区检察官讲了一遍。巡官 讲完以后,要来笔和纸,在区检察官的协助下,很快给徘徊在医院门前的记者写好了声 明的草稿。然后找来一位护士,把文件打出来,萨姆逊在上面签了字。在这之后,维利 派了一名探警把声明复制出来,发给了报界代表。 巡官走到手术空门口,把路席斯。丹宁博士叫了进来。 路席斯·丹宁高大而笨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面有难色,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这么说,你们终于决定叫我啦,”内科医生路席斯嘟哝说,摇了摇盖满银丝的头。 他的责难是冲着全体在场的人发泄的。“你们也许以为,我除了坐等你们召唤外,就再 也无事可做了。请允许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你们说一遍,先生!”路席斯·丹宁博 士走近巡官,在他头上挥了挥瘦削的拳头。“你们这样嘲弄我,是要付出昂贵代价的。” “请安静些,丹宁博士,”区检察官说。“办案的都是纽约最权威的人。您如果正 大光明,也就无所畏惧。如果您要告状,”他冷淡地补充说,“那就应该告我。” 丹宁博士把手插入白大褂的口袋里。 “你们打断了我的工作。我有一个严重的胃溃疡患者,要立即动手术。你们在走廊 里的人五次强迫我离开手术室。 这是犯罪行为!我应该马上见到我的患者!” “坐吧,博士,”埃勒里说,脸上带着抚慰的笑容。 “您越抗议,在这里花费的时间就越久。您只回答几个问题就可以了。” 丹宁看着他,嘴里低声咕哝着,坐到椅子上。 “你们甚至可以整天审讯我,不过你们会白浪费时间。 任何使你们感兴趣、可能有助于你们了解案子的情况,我都不知道。” “这是我们职权范围的事,”埃勒里说。 “冷静点,冷静点,”巡官打断了他们的话。“别吵嘴了。博士,我们最好还是听 您讲讲。您今天早晨是怎么开始一天工作的,都到哪儿去过?” “就这些问题吗?”丹宁感到意外。“我丸点来到医院,十点前给别人看病,十点 至十点四十五分在办公室看病历,填写病历表,开处方。我只待在办公室里,没到任何 地方去过。手术前几分钟,我穿过北走廊,到观摩厅去。在那里我遇到了我的女儿和……” “十点钟以后有人来找过您吗?” “没有,”丹宁踌躇起来。“应该说,除了道恩夫人的女管家法勒小姐以外,没有 别人。她来只待了几分钟,想了解一下道恩夫人的病情。” “博士,您很了解道恩夫人吗?”埃勒里问。 “我们不是深交,”丹宁回答。“一建院,我就在这儿工作,自然通过一般的日常 工作,我对她有所了解。而且象让奈博士、敏钦博士以及其他人一样,我也是主任医师 会的成员。” 区检察官举起食指说: “让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您知道道恩夫人在金融界所处的地位。如果大家知道她 已被害,将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您也可以想象得到。首先,这必然要在交易所有反应。 所以,愈快侦破这起谋杀案并把它在人们的记忆中抹掉,对我们大家来说就愈好。 我们想知随您对这件案子有什么想法?” 丹宁站起来,开始在房里来回走。他一边走,一边把手指捏得嘎巴嘎巴直响。他似 乎在斟酌着答案。后来,丹宁一言未发,就走出了房门。 埃勒里一跃而起,问道: “谁还在走廊上等着呢?克奈泽尔吗?萨拉·法勒吗? 让他们进来!” 通向术前准备室的门砰的一声四敞大开,中尉警官利特希带着三个模样古怪的人一 起挤了进来,后面还有三个警察推着。 “幸会,幸会!”巡官叫起来。“卓·海克,小维里,还有斯纳佩尔!利特希,你 们从哪儿把他们弄来的?” 卓·海克很瘦,一对眼睛放出凶光,鼻梁塌陷。斯纳佩尔和他完全相反:个子矮矮 的,外表和善可亲,长着粉红色的小脸蛋儿,嘴唇很丰润。三个人中小维里的模样最凶 狠。 他的秃脑瓜皮上布满了褐色的斑点,膀大腰圆,精神不振,他颤抖的动作和无精打 采的眼神说明了他已未老先衰。 巡官惊讶地审视着拘留的这几个人。 “喂,海克,”他严厉地问,“你们这次又做了一笔什么诈骗生意?你们这口是抢 劫医院怎么的?利特希,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他们的?” “他们在楼上三十二号单人病房附近游荡来着。” “那不是大麦克的病房嘛!”巡官提高声调说,“这么说,你们是在照看大麦克噗, 是吧?我还以为你们加入了大猩猩爱伊卡·布留姆一帮了呢。你们改换了生财之道了吗? 都交代出来吧,小伙于们!” 三个匪徒很为难地互相看了看。小维里有些难为情,却又很得意地笑了。卓·海克 埋下头去,神情紧张地盯着脚尖。脸色红润露出笑容的斯纳佩尔做了回答: “巡官,请您宽恕!我们没干违法勾当。我们只是来看望看望我们的老板。医生给 他拿出一段肠子,大概做了这样的手术。” “是啊,是啊,”巡官说。“那你们是来拉着他的手,拍他睡觉的喽?” “不是,不是,他是合法的患者,”斯纳佩尔说。“我们不过是决定在楼上他的病 房门口守卫一下。您知道,老板有病在那里躺着。可是有不少家伙并不那么喜欢他。” 奎恩巡官大声问利特希:“你们搜查过他们的身上吗?” 小维里开始慌慌张张地向门口靠去,海克一把抓住逼近他的警察的手,怨恨地低声 说:“你们敢!” 几分钟后利特希报告说: “巡官,搜出三只小手枪。” 巡官笑起来: “现在你们被指控为犯私藏武器罪。我对你们的行为感到意外,斯纳佩尔!好啦, 利特希,把他们带走。斯纳佩尔,你们是什么时间到这里来的?” 矮个匪徒低声含糊他说: “整个早晨我们都在这里,巡官。” “我估计你们根本不知道道恩夫人被害的事,”巡官接着说。 “被害?” 他们吓得目瞪口呆。 “好了,没你们的事,”巡官说。“利特希,把他们带下去。” 利特希跟在匪徒和警察之后走了出去。维利随后关上门,他眼睛里流露出失望的神 色。 “就这样吧,”埃勒里面带倦容他说。“还剩下一个萨拉·法勒。她在那里已经等 了三个小时。我们和她谈完话,恐怕就得送她住院了。我饿了,父亲,是不是派谁去到 咖啡店买点夹肉面包来?” 巡官抓抓自己的胡须,说: “我也没注意,时间过得这么快。你们怎么样,萨姆逊? 你们吃过午饭了吗?” “我同意吃午饭,”皮特·哈柏突然声明说。“这种工作容易使人饿。饭费由市里 付吗?” “好吧,皮特,”巡官回答说,“我喜欢你的幽默性格,由谁付款以后再说,不过 买夹肉面包还得你去。街上不远有个小吃店。” 皮特走后,维利往术前准备室放进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妇女。她很不自然地挺着脖 子。眼神很凶。维利站到她眼前,以防意外。 埃勒里从敞开的门缝里看到一群医生,围在手术台左右,阿拜·道恩的尸体还停放 在上面。他低声和父亲说了句话,来到手术室。 手术室里没有一个人在工作。护士和医生走来走去,高谈阔论,故意不理睬默默站 在一旁的警察和探警。从他们大家的谈话中可以听出一种神经过敏的味道。 除了几个聚集在手术台旁边的人外,再没有人对已经僵硬的妇人感兴趣了。 埃勒里走上前,作了自我介绍。大家都缄默不语了。听完他的请求;青年医生们点 点头。然后埃勒里马上回到术前准备室,随手把门悄悄关上。 萨拉·法勒双眉紧蜜,站在房中间。一对暴露着瘦削的青筋的手臂紧贴着身体,发 紫的嘴唇紧闭着。她目不转晴地看着巡官。 “你们想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她提高嗓门说。 “请坐,”巡官愤愤他说。他给她推过去一把椅子。萨拉直挺挺地坐下,活象肚里 吞下了一根棍子。 “法勒小姐,”巡官开始说,“您和道恩夫人在一起大概生活二十年了吧?” “到五月份是二十一年。” “你们常常口角,是这样吧?为什么呢?” “阿拜是个吝啬鬼,还不信教。她非常专制。” 奎恩巡官和埃勒里交换了一下眼色。维利低声含糊他说了句什么。探警们意味深长 地摇摇头。 埃勒里微微笑了笑问道: “法勒小姐,您信上帝吗?” 她抬起眼睛。 “主是我的牧师。” “谢谢您,您和阿拜·道恩吵过嘴吗?” 黑衣女人纹丝未动,她的面部表情没有变化。 “是的,吵过嘴。” “为了什么事情呢?” “我已经对你们说过了,她是邪恶的化身。” “可是很多人说她是出名的善人。您却肯定他说她是吝啬鬼,很专制。她怎么吝啬? 怎么专制了?是在处理家务事上吗?请您详细点回答。” “我们关系不好。我们根本合不来。” “啊,原来如此!”巡官从椅子上站起来。“您现在说清楚了,你们彼此合不来, 对吧?那么为什么在长达二十一年的时间里你们又能生活在一起呢?” 法勒的声音更激动了: “我是个穷人,她是个孤独的皇后。我们彼此依恋的感情逐年增长。有一种比血缘 更牢固的关系把我们连在了一起……” 埃勒里皱起眉头,看了看她。奎恩巡官的脸上毫无表情,他耸耸肩膀,用探询的目 光看了一眼区检察官。维利的嘴唇不出声地挤出一句:“这女人真古怪。” 在大家默然无语中房门打开了,几个医生把手术台抬了进来,上面安放着阿拜·道 恩的遗体。她肿胀起来的脸和脖子露在外面。埃勒里站起来,注视着萨拉·法勒的面部 表情。 这个女人霎时完全变了样,使人都认不出来了。她感情冲动地站起来,看着自己主 人僵硬的脸,面颊上泛起两块红晕。 青年医生指着发青的水肿处解释说: “这是尸斑。阿拜的样子难看极了。但是你们偏要抬来看看。” “请您让开!”埃勒里把医生推到一边。他仔细地观察着萨拉·法勒的反应。 萨拉·法勒缓步走到手术台前,说: “有罪的灵魂是应该死的!死亡是在安宁的时刻降临的!”她的声音已经高得尖叫 起来。“我事前警告过你,阿拜!……”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道:“现在我可以走吗?” “不行。”巡官回答。“您坐吧,法勒小姐。您得在这儿再停留一会儿。” 埃勒里向医生们做了个手势,他们便把安放死者的台于抬到电梯问。当他们打开电 梯门以后,埃勒里看到里面还有第二道门。电梯门关上了,传来电梯下降的轻微响声。 巡官对埃勒里说: “哎,孩子,我们从她嘴里什么都得不到,她是个夜游症患者。我想最好通过对其 他人的审讯来了解她。” 埃勒里对呆呆坐在椅于上的女人看了一眼。 “我再试一试。法勒小姐,谁有可能谋杀道恩夫人,” 法勒身子哆嗦了一下。 “我不知道。” “今天早晨您在什么地方?” “最初在家里。有人打来电话,说是发生了不幸的事。 上帝是复仇者!”她的脸色又红起来。“格尔达和我来到这里。我们等着手术。” “您一直同道恩小姐在一起吗?” “没有。我把格尔达留在接待室里。我心神不安,我无目的地漫步走着。谁也没有 阻拦我。我一直是走啊走的。” “您和任何人都没有谈过话吗?” 她慢慢地抬起眼睛说: “我在等消息……我一直在找医生……找让奈博士、丹宁博士、年轻的敏钦博士。 结果我只找到了丹宁博士。他安慰我一阵,以后我又走开了。” “要核对一下,”埃勒里低声说,然后开始若有所思地在术前准备室踱起步来。萨 拉·法勒这时仍然无动于衷地坐等。 埃勒里再次说起话来时,声调里已经带有威胁的味道。 “让奈博士打电话让注射胰岛素;您为什么不转告给道恩小姐?” “昨天我自己也病了,几乎整天都躺在床上。我是接过让奈的电话,可是格尔达回 来的时候,我已经睡过去了。” “您为什么今天早晨也没告诉格尔达?” “我忘记了。” 埃勒里弯下身去,看着她的眼睛。 “您当然明白,您在记忆上的可悲的过失,使您对道恩夫人的死要负责任。” “什么?为什么?” “您若是把让奈的电话转告道恩小姐,她就会给道恩夫人注射。那么道恩夫人今天 早晨就不会昏倒,所以她也就不会躺在手术台上被人谋害。” 她的眼睛一眨未眨。 “听凭主的意志安排吧!” 埃勒里直起身,低声问: “法勒小姐,道恩夫人为什么那么惧怕您?”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怪里怪气地微微一笑,更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在她苍老的 脸上闪现出一种可怕的表情。 埃勒里向后倒退了几步。 “您可以走了。” 她站起来,头也不回,默然走出房去。巡官打了个暗号,探警霍斯尾随在她后面。 术前准备室里进来一位头戴圆礼帽、胡子刮得马马虎虎的男子。他嘴衔一支已经熄 灭的雪前,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来人把黑色外科手术袋往床车上一丢,停住脚步, 踮起脚摇晃着身子,开始审视在场的人。 “向大家致敬,”他终于说出一句话,把一截雪前吐到嵌木地板上,“你们对我的 欢迎并不隆重!死者在什么地方?” “哦,是你呀!”巡官漫不经心地握了握他的手。“埃勒里,快和普鲁梯法医见见 面!尸体现在在太平间,普鲁梯博士。我们刚刚把她送到地下室。” “那么我走了。”普鲁梯说完,奔向电梯间。 维利按了按电铃,传来了电梯上升的声音。 “顺便说一句,巡官,”普鲁梯打开电梯门说,“现在由法医鉴定官亲自来做鉴定。 敝人不太相信助手。”他笑了起来。“老太婆阿拜终于撤手归天了。算了,她不是第一 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你们别总是哭丧着脸坐着!” 他消失在电梯间里。电梯又发出轰隆声降了下去。 亨利.萨姆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道: “老奎恩,我实在是筋疲力尽了。” 巡官戚然点点头,说: “我们这帮老糊涂虫,到现在什么事情也没有弄清楚。” 埃勒里从衣袋里掏出香烟,抬起头说: “我已经查明一些十分有趣的事儿。暂时我不能肯定说这就是完美无缺的答案。但 是我依靠的是物证。例如这双帆布鞋便可以使很多问题明朗化了……” 红头发的迪莫迪·克罗宁用鼻子嗤了一声: “它能使什么明朗化?” “不,有些事情已经清楚了,”区检察官说。“譬如,我们可以说:这套衣服原主 的身长要比让奈博士高几厘米。” “你们来之前埃勒里就说过了,”巡官冷冷地说。“我们马上要开始四处搜查,要 弄清这套衣服是在哪儿偷的。不过我事先就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简直象大海捞针。 维利,你来办这件事,先从医院开始查,说不定我们立刻就会时来运转!” 维利和约翰逊、弗林讨论了行动方案,然后一起走了出去。 埃勒里大口大口地吸着烟。 “在这个女人身上……”埃勒里低声说,“有一种明显的宗教狂症。生活上不知是 什么事破坏了她的平衡。她和死者之间有一种刻骨的仇恨。原因在哪里?” “还有让奈……”萨姆逊开始说,眼睛看着下颌。“难道你们的证据还不充份……” 区检察官的话淹没在一片嘈杂声里,这是皮特回来了。 他当的一脚踢开门,昂然进来,手上抱着一大叠纸口袋。 “小夥计携带食品归来!”他喊叫了起来。“吃吧,伙伴们。这是咖啡、火腿、小 酸黄瓜、奶酪,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堂的东西。” 大家默默地嚼着夹肉面包,喝着咖啡。门又打开了,普鲁梯脸色阴郁地走了进来, 大家这才又说起话来。 “怎么样,博士?”萨姆逊边问,边把夹火腿的面包塞到嘴里。 “是勒死的,”普鲁梯把他的袋子扔到地板上,毫不客气地从床车上拿起一块夹肉 面包。他咬了一口,唉声叹气他说:“他妈的,这是很简单的谋杀。只消把铁丝两头拧 一圈,老夫人就一命呜呼了。遗憾的是,让奈没来得及给她做手术。顶糟的是胆囊破裂。 据我的诊断,她还是个糖尿病患者……不,原始诊断是完全正确的。” 他继续闲扯,谈的都是一般性的问题,讲了不少推测和猜想的话。 吃完饭,巡官用手帕认真擦了擦嘴。 “就这样,”他含糊其辞地低声说,“问过这个克奈泽尔,我们就完事了。他大概 还在走廊里等着,象其他人一样正大动肝火呢。孩子,你不反对瞧他一眼吧?” 埃勒里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可是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有个想法!我怎么忽视了这一点呢?我有多蠢!” 在场的人吃惊地互相对视了一下。 “既然我们在这里想起了我们的奥地利学者,那就让我们瞧瞧他吧。我一向对炼金 术感兴趣。” 埃勒里跑到手术室门口: “克奈泽尔!克奈泽尔博士在哪里?”他叫了一声。 ------------------ 书香门第 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