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血溅密室 客厅就在那个房间的隔壁,充满了中国风味。 “良平,旅行箱里有威士忌,去拿来吧!” 大道寺欣造一坐定便说: “对了,女士们要不要喝些什么?” “没关系,我去拿。” 伊波良平和神尾秀子穿过走廊朝正房走去,客厅里只剩下大道寺欣造和智子两 个人。 智子感到有些别扭。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该大在乎已经死去的生父,免得让现在 的父亲尴尬;可是死去的父亲的事,却不断索绕在她的脑海中。 大道寺欣造看到智子的那种反应,不禁感到有些落寞。 “智子,坐到这里来吧!” “这……爸爸。” 智子的脸颊蓦地一阵排红。 “对不起,或许我太急躁了。可是.如果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我实在没有办 法静下心来。” 智子虽然就站在门边,但心里却惦念着隔壁的那个房间,让大道寺欣造不由地 感到越来越失落。 “智子,你认为他们在那个房间里会有什么发现吗?” “我不知道,不过金田一先生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十九年前发生的事,现在究竟能查出什么真相?” 大道寺欣造沙哑的嗓音里充满着孤寂与沧桑,智子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见大道寺欣造全身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头部几乎快垂到胸前,智子看着他的 侧面,突然觉得他似乎老了许多。 “爸爸!” 智子便咽地叫了一声,这时神尾秀子和伊波良平从正房回来了。 伊波良平端着威士忌和威士忌酒杯,神尾秀子则一手端着盛满红茶的杯子,一 手拎了一个装毛线的袋子。 大道寺欣造把伊波良平倒给他的威士忌放在鼻尖嗅了一下说道: “神尾老师,你的气色不太好,要不要在红茶里加些威士忌?” “不,这样就可以了,喝了酒反而会让我精神亢奋。对了,智子小姐,请喝茶。” “好的。” 可是智子不愿意离开门边一步。神尾秀子只好叹了口气,从毛线袋中拿出毛线 来编织。 “唉!神尾老师还是这么热衷编织,织毛衣究竟有多大的魅力呢?” 或许因为喝了两三杯威士忌的缘故,大道寺欣造的脸上已不再有那种惆怅的表 情。 “这就好像你们这些瘾君子一样,一旦烟离了手,就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神尾秀子吸饮一口红茶之后,又开始挥动棒针。 勤勉的时钟总是不眠不休地向前留下时间的刻痕,同样的,神尾秀子的容颜也 在一针一线的编织中改变着。 一旁的智子则完全沉不住气,她连装着红茶的茶杯都懒得碰一下,只是倚靠在 门边不断搓着双手,只要那间房子发出些许声响,她就会跟着颤抖。 伊波良平照旧逐一观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时间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智子总觉得好像经过几个月、甚至几年一般。 突然间,隔壁房间传来开门声,紧接着有人快步朝这边走来。 智子见状,立刻跳出门外,大道寺欣造也紧握住椅子的扶手,神尾秀子则将编 织物抱在胸前,全身颤抖不已。 只见一位刑警出现在房门口,他迅速地扫了大家一眼。 “各位,请移驾到那个房间。” “啊!” 智子呼吸急促地问道:“金田一先生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刑警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请到隔壁房间等一下。” 刑警说完便转身离去。智子只好跟着出去,而大道寺欣造和神尾秀子互看了一 眼之后,也分别从椅子上站起来。 “哦,良平,你去正房看看老夫人,然后……” 大道寺欣造停了一会儿又说:“去看看文彦。” 说完,他便跟在大家的后面走出房间。 当一行人进入封闭已久的房间后,原本坐在中国式桌子对面的金田一耕助也站 了起来,等等力警官和亘理局长则站在他的左右两边。 智子一进屋便问:“金田一先生,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金田一耕助笑着说:“我现在就准备说给大家听。大道寺先生、神尾老师,请 进来坐吧!” 大道寺欣造和神尾秀子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会儿才进入房间。 一行人刚走进房间,刑警便关门、上门闩、锁门锁。神尾秀子见状,立刻脸色 大变。 “这是在做什么?” “放心,没什么,大家坐下来之后我再说吧!只不过椅子和沙发上都积了十九 年的灰尘,可能有些脏,请大家随便坐。” “金田一先生。” 大道寺欣造用手帕捂住鼻子说道: “能不能开个窗子?这里的空气实在是……” “但是窗子全都钉死了,一时间恐怕打不开。就算呼吸有困难,也请各位尽量 忍耐一下,我很快就说完了。” 事实上,房间里的空气的确十分闷气,让人感到鼻孔似乎被棉絮塞住一样难过; 再加上浓烈的霉味和尘埃的味道,实在令人头痛。 神尾秀子神情恍惚地走向长椅,伸手去拿十九年前遗忘在这里的编织物。但是 这些毛线已经被虫蛀食了,当她的手碰触到时,毛线立刻化为灰烬。 “啊!” 神尾秀子用手绢捂住口鼻,泪水夺眶而出。 大道寺欣造则走向神尾秀子对面的椅子,排了拂椅面上的尘埃,轻轻坐下。 惟有智子站在金田一耕助的正对面。 “金田一先生,你是不是在这间房里发现到什么东西了?” “是的,智子小姐,我们搜遍整个房间,总算找到这个……” 金田一耕助拿起眼前的月琴,把断了琴杆的月琴一百八十度大回转,将破裂、 染血的琴背朝向大家。 大道寺欣造瞪大眼睛,而神尾秀子却故意将视线转向别处。 “我在这把月琴里面找到了一直想找的东西。它是从这个裂缝滑进去的,但是 因为正好卡在里面,所以晃动的时候并不会察觉到。” “那么……那么你找到的东西是……” 智子实在不明其意。 “请等一等再发问。对了,神尾老师!” “什么事?” “我们搜遍了整个房间,就是找不到可能成为凶器的物件,但我们确立了一个 结论,那就是这把月琴绝对不可能成为杀人的致命武器。” “哦?那么……” 神尾秀子感到一阵晕眩地看着金田一耕助,这时智子早已忍不住了。 “金田一先生,你说找到的东西……那个卡在月琴共鸣板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金田一耕助沉稳地对智子一笑。 “哈哈!智子小姐,你很心急呢!喏,我拿给你瞧瞧吧!就是这个……” 金田一耕助摊开手掌,只见他手掌上放的是一枚设计相当典雅的钻石戒指。 神尾秀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金田一先生,这么说,这……这枚戒指 一直在月琴里面?” “是的,你曾经见过这枚戒指吗?” “嗯,这正是日下部先生送给琴绘小姐的戒指,只是怎么会在……” “神尾老师,让我们来探讨这个问题吧!” 金田一耕助把月琴放在桌上,看着神尾秀子说: “你说过,那天琴绘女士和日下部先生进了这间房之后,你还曾看到这枚戒指 ……接下来,这间房子被锁起来,从此再也没打开过。那么,这枚戒指究竟是在什 么时候被拿到这个房间的呢?” “什么时候……” 神尾秀子紧紧握住毛线袋,气息忽快忽慢,显得非常紊乱。 “事实上,就是在琴绘女士和日下部先生关在这个房间的时候,对吗?” “金田一先生,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神尾秀子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神尾老师!” 金田一耕助两道锐利的目光射在神尾秀子的脸上。 “日下部先生拒绝和琴绘女士结婚,并且说出他不能结婚的理由,因为当时的 皇室贵族是不能和平民结婚的。不仅如此,日下部先生还打算要回曾经送给琴绘女 士的戒指,琴绘女士因此震惊不已,也因而让她一时之间处于精神错乱的情况下。 “但是,光凭琴绘女士这样柔弱的妇人,是否真的能杀死日下部先生呢?我想, 就算她恼羞成怒、忘记事件前后发生的事情,可是仍然会按照日下部先生所要求的 去拿戒指来吧! “是的,琴绘女士一定是离开过房间去拿戒指,否则这枚戒指就不可能出现在 这个房间里。因此,在这段期间,这间房子就房门大开,而且房间里只有日下部先 生一个人。” “啊!” 神尾秀子呻吟一声,一时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地碰到放在桌上的月琴,月琴整 个掉落在地上。 没有人去拾那把月琴,大家只是静静地看着金田一耕助和神尾秀子。 “当时,任何人都可以趁琴绘女士不在房间里的时候闯进来,并且绕到日下部 先生的身后杀死他。我想,死者脸上之所以保持着平静的笑容,是因为他认识进来 的人吧! “此外,我想凶器大概也不是这把月琴,而是其他的东西。只不过凶手在击毙 日下部先生之后,故意再用这把月琴重击死者,并且趁琴绘女士回来之前,逃出这 个房间,直到毫不知情的琴绘女士拿着戒指回来……” “但是……但是,金田一先生!” 神尾秀子紧紧捏住毛钱袋,神情痛苦地问道: “当我听见琴绘小姐的惨叫声,赶到这里的时候,这扇门确实已经上了两道锁 呀!” “是的,我想琴绘女士大概是以为屋内只有自己和日下部先生两个人,所以才 下意识地把门关起来,并且上了销。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房间内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所以等 她转身发现日下部先生的样子有些奇怪时,又看见了桌边沾满鲜血的月琴……于是 她拿起月琴,而她手上的戒指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滑过月琴的裂缝里去的。 “琴绘女士在惊吓之余很快昏倒了,等她恢复意识之后,却把病发当中自己所 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就连她走出房间拿戒指、回来立刻领门的事也忘了。于是, 她相信自己就是杀害日下部先生的凶手。” 神尾秀子的面色惨白,她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变形,额头上还渗出豆大的汗珠。 她面向金田一耕助,一步一步朝长椅倒退,浑身就像暴风中的树叶摇摆不已。 不久,神尾秀子贴着墙壁问道: “那……那么……金田一先生,你知道杀死回下部先生的凶手究竟是谁吗?” 神尾秀子左手紧紧握住毛线袋,右手伸进袋里,两只眼睛就好像要喷火一样。 “是的,我知道。” “那、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就是深爱着琴绘女士,不愿意把琴给女士拱手让给别人的人。” “啊!” 神尾秀子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但是她仍紧贴着墙壁,用那疯狂的双眼看着在 场的每一个人。 “是的,都是我不好,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畸恋而引起的。十九年前的事和这 个月以来所发生的每一件事,全都是因我而起!” 神尾秀子怒吼道: 这时,她手中的毛线袋突然发出轰然巨响,原来袋子里藏着一把手枪。 她连续发射了两三颗子弹,只见坐在神尾秀子正对面的大道寺欣造突然站了起 来,哪牙咧嘴地瞪着神尾秀子。 紧接着,鲜血从他的胸膛向外喷出,他摇摇晃晃地走了两三步,不久便如木桩 般地倒在那把月琴上面。 “神尾老师,别做傻事!” 金田一耕助大吼一声。 “啊!不要!” 就在金田一耕助大叫的同时,智子也向前跑了两三步。 “智子小姐,请你原谅我。” 毛线袋里又射出两三发子弹,不过这回枪口指的不是别人,而是神尾秀子自己, 没一会儿,她便软巴巴地倒在大道寺欣造的身上。 两人的鲜血再度将十九年前那把沾血的月琴染成鲜红色。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呆呆望着眼前的这两具尸体。忽然,远处传来伊波良平慌 张、惊愕的叫声: “老爷、智子小姐!快来啊!老夫人……老夫人不行了……” 极度的惊愕与打击使得智子感到眼前的景物开始晃动起来。 她昏倒在冲上来的刑警的臂膀里。 银城之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