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与海伦碰面 针对错综复杂的形势,铃木迅速而明确地进行了分工布置。大个子警官负责向 朱丽的治疗小组询问有关派普的情况;铃木则集中精力对付上木庆子和南义办公室 的神秘的造访者海伦·凯莱莫斯。不像那位自负的老医生,铃木能操一口令他引以 为自豪的流利的英语。对于英语的应付裕如使他不必产生丝毫的怯意。他向海伦作 了自我介绍并出示了证件,海伦则拿出她的护照和温哥华的业务名片。铃木仔细看 了看,说: “凯莱莫斯女士,真高兴能在这里遇到侦探同行。我以前从未遇到过。 你昨天去了南义的办公室,对吧?” “对。” “也许你本该是朱丽,那个正躺在医院里备受病痛折磨的女人,所以非常高兴 看到你平安无事。这似乎是一个令人遗憾的误会。” “是的。” “你和上木小姐正在这里探望朱丽·派普女士?” “是的。” “凯莱莫斯女士,请好好跟我们合作。你为什么要来名古屋?不是来旅游的吧?” “不。我是来找派普小姐的。” “啊,和楼下那位高个子先生一起?” “是的。” “他叫……” “威尼·蒂伦。” “谢谢。现在请你做进一步的合作。派普小姐是什么人?她来这儿干嘛?” “我不知道。” “是否在寻找一个你所不认识的人?请解释一下。” “请原谅,那是秘密。” “对警察而言就不是秘密。很遗憾你必须告诉我。这是在进行谋杀案的调查。” “你是说谋杀?谁被谋杀了?” 铃木转了一圈,视线从海伦移到庆子,回答道: “上木小姐的老板,南义哲先生。” “南义被谋杀了?!怎么谋杀的?什么时候?”海伦试图继续抓住铃木的注意 力,好让庆子有更多的时间接受这个消息。 “可能是昨天夜里。你最后一次见到南义先生是什么时候?请告诉我。” “我从未向他眨过眼睛。” “眨过眼睛……?哦,你是说你从未见过他。那么也许我最好问问这位上木小 姐?” 铃木用日语继续问道: “你最后一次见到你的老板,或者说最后一次接到他的电话,是什么时候?” “他真的死了!噢,我必须打电话给他的姐姐。她该有多伤心!太可怕了,太 可怕了。” 庆子转眼之间便像一个婆婆妈妈的日本女人那样,一惊一乍絮絮叨叨地说个没 完。在西方人眼里,这种说话方式简直低下之极。海伦发现她一旦使用日语来说话 和作答,便会对任何事情都变得无能为力,从而陷入日本女人传统的说话行事方式 之中。这实质上是语言的文化专制性,它使人奴性十足。 “我很抱歉,警官,非常抱歉,我记不清了。噢,对了,他来过电话,是昨天, 我想是的。我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他一直没到过办公室,自从……那里也许有人 知道。非常抱歉。” “你跟他通过电话,是不是?昨天?什么时候?说了些什么?”铃木连珠炮似 的发问,试图使她阵脚大乱。要吓唬一位年轻的日本姑娘,即使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也并非难事。对此,他的自信溢于言表。他也知道,与海伦的对垒他没有占据优势。 这个年长的西方女人不是那么轻易被恐吓的,而她却可以得心应手地用英语捉弄他。 尽管海伦不懂日语,但她对心理活动的理解能力非凡。看到目前的态势,她趋前一 步说: “让她放松些,警官!你没看见上木小姐很难过吗?给她一些时间调整自己的 情绪,我相信她会回答你的问题。来,庆子,坐下。要杯水吗?还是咖啡吧。铃木 警官,我们需要弄点咖啡给上木小姐,请帮帮忙。现在,庆子,放松些。我知道这 件事的确令人震惊,但你自己必须学会调整自己,好吗? 不,我不会离开你,我就在这儿。” 作为一名聪明的警官,铃木知道何时该宽容以待。于是他拨通电话,请他的大 个子警官接听,告诉他准备大量的咖啡,并把威尼接来,如果他还在那里的话。然 后他回转身继续向两个女人提问,直到他在最大的限度上获得他能获得的情况。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庆子近来与南义的交往情况很快便明朗了。她已有好几天 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她只是在前一天的某个时刻跟他通过电话,他向 她传授了如何处理她那时正面临的一桩会计纠纷的机宜。庆子坚持认为那事与朱丽 毫无关系。海伦知道她在撒谎,至少在电话内容上她没有说实话。对此事铃木怎么 想,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海伦冒充朱丽的颇不走运的骗局,看来距离被揭穿的厄运已经为时不远。海伦 下定决心,坚持说是那个可怜的“白领丽人”把所有事情都搞错了,她从未声称自 己就是朱丽。这只是一场由于缺乏一种共通的语言而造成的误会。庆子的眼睛一直 没有离开过她,不过显然她没有出卖她的意思。现在,她们俩都对铃木说了谎,而 且彼此心照不宣。真是一种情同手足、休戚与共的感觉。 接着,海伦很自觉地向铃木坦白了她和威尼·蒂伦来名古屋的目的。她说他们 是这位生病的朱丽的朋友,来这里是探望她的。至于海伦拜访南义的办公室则纯属 巧合。她去找上木小姐是因为她知道上木小姐是派普小姐的朋友,这与南义毫无关 系。 下面的大难题是威尼。他会对警察说些什么呢?已经没有办法在铃木单独留下 他之前同他预先统一口径了。然而威尼也不会轻易上当的。他的回答很简短,他的 故事与海伦的也没有显著的出入:他们来这里寻找和探望朱丽……他从未进过南义 的办公室,跟他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不管他是死是活。 一切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无法判断铃木到底相信了其中的几分。不过只要铃 木还不能证明威尼话里的水分,那么威尼说了些什么也就无关紧要了。 三人终于获准离开,并根据通常的限制性规定,他们应当待在名古屋,第二天 自行前往警署。他们在大个子警官警惕的目光的注视下钻进庆子的汽车,向饭店驶 去。几分钟的沉寂过后,庆子开了腔:“朱丽会对铃木说些什么呢?” “她不会提及你的老板草下和任何有关金钱交易的事。这点你尽可以放心。至 于别的事情她怎么说,谁知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打算如何向你的老板们 汇报朱丽、威尼和我的情况呢?我们彼此都坦率一些吧。你本来是为南义工作,而 他实际上是在为黑社会工作,对吧?” 庆子依然忧心忡忡。 “是这样。可是我对你知之甚少,所以也无法跟他们说出你太多的情况。 当然你说得很对,我会做个汇报,而你也极有可能要拜会一下草下先生的一位 高级顾问。” “哦,是吗?不是草下先生本人?” “到底谁是草下?”威尼·蒂伦在汽车后座上不耐烦地插了一句。他在脑子里 排练着如何向麦尔·罗缪勒先生汇报的程序。当初抵达饭店时,他第一个急于打电 话汇报的人就是这位麦尔·罗缪勒。现在他却无法以愉快的心情向他再作汇报。更 为糟糕的是,麦尔那件珍贵的东西仍然下落不明,并且他卷入了发生在这个陌生的 鬼地方的一起谋杀案之中。毫无疑问,他肯定要倒霉。无论事情的卷入具有多大的 间接性,对此麦尔一定不会高兴。 “他是当地黑帮组织的头儿。” “黑帮组织!上帝,这就是我需要的一切!那么那个组织是做什么的? 我怎么跟麦尔说?” “这个问题留着以后再说好吗?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光明的一面。我们不是找到 朱丽了吗?” “哦,是的。”他又陷入沉默,琢磨着刚才听到的情况。看来他为麦尔干的与 庆子干的毫不相干,或许那人就是她的老板。 对话里面隐藏的含义逃不过庆子的眼睛。凭她的观察,威尼·蒂伦根本不是海 伦的同伙,海伦知道的他却不知道。他们在一块寻找朱丽,纯粹是暂时的利益驱使 他们走到一起而已。上木庆子的推测是正确的,他们各为其主。 她希望这条信息会使她的老板们发生兴趣。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