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卢明杰脸上肌肉剧烈一抖,即使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也能明显看到,他尽力地 控制着,但气势已泄。 " 你是为你姐去找的钟东桥吧?没有从正门,而是绕到卧室的窗边,一开始 就有杀他心吧。" 卢明杰一咬牙,狠狠地说:" 没错,我是想杀了他,你也看到我姐这个样子, 如果你是我,你也一定会想要杀了他。" " 于是,你杀了他。" 卢明杰紧闭着嘴巴,腮梆绷的紧紧。忽然他嫌恶地瞪了方离一眼,说:" 亲 手杀死他一直是我的梦想,但是她来了。" 他站在钟东桥卧室窗外看着这个未老 先衰的男人半天,想到一生都被毁掉的姐姐,恨意滋生。正想行动时,敲门声响 起,方离走了进来,他只好作罢,躲在窗外继续等待着时机。当钟东桥逼近方离 大声责问时,他忘记自己是来杀钟东桥,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钟东桥惊觉,回到 卧室里察看,他赶紧离开了。 " 但你后来又折了回去。" " 是的。" 卢明杰点点头," 我躲在附近空房子里,看到她走后,我又回到 钟东桥卧室窗外,但他已经死了。" 徐海城微眯着眼睛盯着他:" 方离离开钟东桥家,到你回到卧室窗外不会超 过十分钟,钟东桥就死了?" 卢明杰无奈地摊摊手说:" 我知道你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子。" 他又补了 一句," 我很后悔,亲手杀掉他是我对姐姐的承诺,现在永远都不能实现了。" 方离很想插嘴,说是卢明华陷害钟东桥在先,但被徐海城的眼色制止了。" 除了方离,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卢明杰摇摇头,说:" 没有,但我不敢保证那些空房子里没有藏着人,说句 实话,当时有种感觉,好像有人在。" 他的话让方离回忆起那天的绒花巷,沿途 搬空的房子门窗洞开,黑暗里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徐海城一言不发凝视着他,卢明杰坦然地迎着他的视线。片刻,徐海城掏出 一张名片递给他,说:" 你仔细想想,想起什么再打电话告诉我。" " 我们走吧。" 徐海城冲方离与小张招招手,率先钻进车里,小张跳下驾驶 座,方离迟疑了片刻,也钻进车里。卢明杰捏着名片,怔怔在看着警车扬起一股 尾烟离开。几乎一上车,徐海城就倒头大睡。开车的小张跟方离,这段时间案子 很多,公安局里人手不够,他们都没有正常作息,只能逮空档休息。 车子很快离开瀞云市,爬上蜿蜒的山道,车速就慢了下来。不过路上的车辆 不多,偶而车灯扫过路旁的青树红花,即使是黑暗也挡不住的春光。方离出神一 会儿,不知不觉中也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在南浦市内,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估计已是凌晨四点左 右,街上车辆稀少,车子开的很快,如入无人之境。方离发出一声咕哝,转动着 有点僵硬的脖子。徐海城从倒车境里看着她,说:" 你醒了?" 方离有点错愕,但很快明白昨晚她睡着时,徐海城与小张换了班。她刚睡醒, 不想说话,只是嗯了一声,依然看着窗外的雨,春雨贵如油,只是今年南浦市的 油也太多了。 路旁的商店与广告渐渐地变得似曾相识,方离的剩余睡意终于消失了,坐直 身子,问:" 现在就去绒花巷?" " 对。" 徐海城回答很干脆,但方离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相信:" 现在?天还 没亮呢。" " 这跟天亮不亮没啥关系,我们办案只知道抓紧时间。" 他转动方向盘,车 子拐了个弯,然后停了下来,方离转头一看,黑森森的绒花巷正好迎上她视线, 像一个随时准备吞噬人的无底黑渊。 车子刚停下,后排的小张就醒来,看来是长久的职业习惯。他跳下车,和徐 海城从后备箱里找出大号扳手之类的工具,然后递给方离一把伞。方离跳下车, 脚踝的肿胀消了一些,行动没有白天这样子不便利。 徐海城、小郑打着手电筒,冒着雨快步往巷子里走去。方离紧随其后,一路 吧哒的脚步声,给雨夜的阴森小巷添加上一份骚动。进了钟东桥家里后,徐海城 将手电筒递给方离,让她照着东面的墙壁。 徐海城与小郑戴上手套,拿着大号扳手对着两个圆洞使劲一砸,砰,很响一 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墙壁裂开几道细纹,浅黄的粉簌簌落下。徐海城又砸了几 下,裂纹变大,灰掉得很凶。这是幢旧楼,用的是砖墙,并不难砸,连着不到十 下,圆洞附近的墙灰掉光了,露出黄砖的本来颜色。砖已经碎了。徐海城放下扳 手,小心翼翼地把碎砖取出递给小郑,小郑又将它扔进一个垃圾筒里。 很快地一块砖全取了出来,徐海城身子滞了一下,想来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他冲方离招招手,说:" 走近一点,电筒对着洞口。" 方离按照他的吩咐朝东墙走了几步,举高电筒到眼睛部位,将电筒对准洞口 一照。灯光到处一览无余,方砖大小的洞里有半张黑沉的脸阴恻恻地看着她。方 离吓得浑身一震,手中的电筒也歪了,光圈晃到屋顶。 徐海城责怪地看她一眼,伸过手,说:" 拿来。" 方离把电筒递给他,后退几步,隔着点距离站着。徐海城仔细地看了一会儿, 跟小郑说:" 好奇怪的尸体。" 小郑点点头,说:" 看起来是干尸。" " 你把下面的砖取掉。"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