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芳,你今年21岁了吧?” “是呀,岳哥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没事,时间过的真快呀!转眼间你来鉴证中心有半年多了,对了当你独自面 对一具尸体时有没有恐惧过呀?” “自从我家里的变故,我突然感觉到,最可怕的不是尸体而是活人,无论何时 尸体不会像活人那样设计去害别人。”傅芳说到这里眼角滚出一滴晶莹的了泪水, 彼此无话,很快到了新河小区。 停车上楼,楼道里几个极度惊吓状态的学生挤在一起。 “老岳,真准时啊,尸体在浴室里。”杨波看见我们便迎了过来。 “是这几个学生发现的?”一边往里走我一边问杨波。 “是的,看来他们吓坏了。” 我戴上手套,推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这种恐怖的场面使我颇为震惊。一具女 性的尸体被赤裸裸地吊在热水器的基座上。眼睛圆睁,舌头伸出嘴外,虽然没有恐 怖小说中描写的那么夸张,但是也达到了令人触目惊心的地步。双手自然垂下,下 肢呈现出少许的尸斑,尸体僵硬。看样子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夜十二点到凌晨两点之 间。 站在我身后的傅芳“啊”的一声惊叫,用手握住了嘴唇。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小芳,工作吧!” 她哆哆嗦嗦地拿出相机,各个角度拍了照片。 杨波狐疑地问:“这个人眼睛怎么瞪这么大?这就是所谓的死不瞑目吧?” 我笑了笑说:“这个‘死不瞑目’肯定是凶手故意做出的假象。” “假象?” “对,肯定是被做了什么手脚,比如说‘麻醉’、‘迷昏’,也有可能是在死 者休克状态下再吊上去的,这种姿势是故意摆上去的,你看看死者的眼睛在看什么?” “好像是浴室的门。” “不对,是门旁边的镜子。” “为何要看镜子呀?一个死人干嘛还要照镜子呀?况且自己又是赤身裸体,难 道是要告诉我们什么?或者故意摆出这样的姿势吓人的?” 闻言,在场的人无不浑身一振,我来到尸体前面,背对着尸体向镜子望去,的 确在镜子里能看到自己。 突然,一直看着我的傅芳面色苍白,手指放在嘴唇上,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 着我身后:“岳…岳哥…,她…她…。” 我做了十来年的法医了,别人送我个美称“岳大胆”,可此时忽觉一股阴风在 背后袭来。傅芳的表情很显然说明我身后的尸体有什么变故。 我向前跨了一步,转过身,原来尸体的眼睛、鼻子和嘴分别有惨淡的血水流出。 傅芳和杨波吓得跌跌撞撞退出了浴室。 “呵,瞧你们两个,我告诉你们吧,这不是尸变。根据这个屋子的温度,尸体 存放超过15个小时,体内物质就会发生腐化。尸体的腐化是一个残酷的过程,体内 的腐化分子就像核裂变那样迅速增加,它能使一个苗条的人变成个大胖子。这个过 程最先出现的是颅腔内,腹部,再到四肢。因为体内腐化物质大量增加,所以会在 嘴、鼻子、眼睛、耳朵及下体排出,这就是死后呕吐、排便现象。” 我指了一下尸体上方的喷头接着说:“这个喷头一直再喷水,估计因为故障才 停止了,当喷水的时候,或多或少会流到嘴和耳朵里。刚才我走到尸体前面时因为 空气流动使悬挂的尸体移动,这些含有腐化分子的水就会流出来。” 傅芳和杨波互相对视了一下,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我走到镜子前仔细的看了一会;“杨波,这面镜子有问题,小芳,刚才进屋的 时候我看见客厅里面有个加湿器,你把它拿来。” 傅芳取来了加湿器,接上电源,很快加湿器的出口喷出了气体,我对准了镜子, 蒸汽的作用下使镜子变得模糊了,可是却清楚地露出了六个字“我在地域等你。” 杨波吃惊地说:“有一个学生在下午3 点40分收到了死者发的信息,就是这几 个字,这上面怎么会有字呀?” 我指了一下浴缸边上的肥皂说:“这是用肥皂水写的,干了以后看不见,但是 一遇到蒸汽就露出来了。根据这几个字的笔画看得出是用手指写的,小芳,你把指 纹拓下来,还有那个热水器的开关上如果有指纹肯定是凶手留下的。” 傅芳惊奇地说:“原来用肥皂水写字会有这样的效果呀!” 我看了她一眼,傅芳一吐舌头调皮地笑了笑,出去准备了。 我接着问杨波“老杨,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发现屋里的灯都是开着的,是你打开 的吗?还有,这层楼的其他住户有没有查?” “不是的,我们进来的时候也是开着的。不过之前这里的保险跳了,是保安合 上去的,估计是因为热水器的故障。我已经查过了。这是个新落成的小区,这层楼 只有这一家住户” “哦,看来凶手离开的时候应该是晚上,而且门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这说明 凶手是在死者认可的情况下进来的,或者凶手有钥匙。” “老岳,为什么你这样肯定死者是他杀而不是自杀的?” “有这样几点可以证明。第一,死者室内布置整齐、干净,证明死者是个生活 有规律而且是个体面的人,她绝对不会不穿衣服自杀的。第二,死者上吊的位置根 本触不到离她一米远的喷水开关。如果她死前打开喷水,那她的眼睛不能是睁开的, 因为在水流的刺激下眼睛肯定是紧闭状态。可以肯定这个开关是在她死后打开的, 那死人又怎么做这个动作呀?第三,任何上吊自杀的人虽然在自杀前下了很大决心。 但是当绳子挂到脖子上的时候,由于呼吸困难,都会后悔自己的决定,这样就会拼 命的挣扎。但是由于颈部静脉压迫,导致血液循环受阻,呼吸困难,这样大脑神经 中枢就罢工了。在这种状态下十几秒便休克了。可是因为挣扎,脖子上的缢痕会比 绳子宽。你看看这个死者,绳子刚好和缢痕一致。这就证明她吊在这里的时候没有 挣扎过,这绝对不是自杀的状态。第四,这条绳子的材质很粗糙,肯定不是死者家 中的。还有你看看绳子打的结很特殊,是先打一个活扣再压上一个活扣。如果先打 结后上吊不可能这样的,应该是两个绳头合并打一个活结就行了。而这样打结明显 是把死者先抱住,绳子挂上脖子以后打一个结再收紧,然后死者离开地面再加一个 活结。根据这几点肯定死者不是自杀的。另外死者面部发青,舌根青紫,眼睛布满 出血点,她应该死于机械窒息。至于为何活着上吊又没有挣扎,只能回去解剖后再 查了。” “老岳,我还有个疑问,为什么凶手要费这么多周折?还要喷水还要写字,他 的动机是什么?另外就是你说她昨晚就死了,那为何今天早晨给学校教务处打电话 请病假,下午又给学生发信息?可是我找了整个房间却没有看到手机,难道她把手 机藏起来了?或者凶手拿走了?”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给教务处的同事发信息请病假。根据死者的尸斑、尸 体腐化程度以及瞳孔的变化,死者死亡时间肯定是昨晚十二点到凌晨两点。而这几 条信息有可能是延时发送或者是凶手发的。我想这个凶手是个变态杀手,他未必和 死者有多大的仇恨,只是死者成了他发泄情绪的牺牲品,至于为何要制造如此恐怖 的场景只能问凶手自己了。” “哦,那我派人把尸体运回去。” “对了杨波,你把那几个学生带回去详细做个笔录,还有那个女同学的手机。 另外明天调查一下和死者认识的所有人昨晚的活动情况。” 安排就绪我和傅芳又来到卧室。粉红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和木纹的衣柜,使卧 室显得很温馨。床上的被褥一片狼藉,一条粉色睡衣搭载床边,白色的内裤和胸罩 丢在木地板上。 傅芳拍完照片,我拾起了那条内裤,试图寻找精液及唾液的痕迹。根据现场情 况肯定死者曾经受过性侵犯,可是内裤上出了少量已经干了的分泌物外并没有发现 什么新的液体痕迹。 傅芳在勘察箱里拿出了放大镜,在床垫上仔细寻找着蛛丝马迹。几根长发引起 了她的注意,小心地用镊子夹起来不住地端详着。 我看着她专注的神情笑着说:“小芳,这跟头发是死者本人的,你看这发梢微 卷,尖端发红,和死者的发式颜色相同,并且没有毛囊属于自然脱落。” “哦。我还以为会是凶手的那。岳哥,这床铺上有几处干涸的液体痕迹。要不 我们把它整个拿回去吧?” “嗯,好的。这个凶手真够狡猾的,地板打扫的如此干净,连半个脚印都没有。 小芳你再仔细找找,我去厨房和客厅看看。” “好的岳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