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定要想办法让朝仓比吕子进来。” 杉野十分严厉地说完后,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对了,趁我没忘的时候跟你们说一下,我已经让编辑资料室的韦秀和去重新 调查横须贺的事件了。” “韦秀和? ” 武藤很吃惊,不明底细的邹访来回看着两人的脸。 “苦肉计。咱们又不能违抗叶山的意思,可是这种事也不能让在职的记者去做。 而且韦秀和不是和你一起采访过那件事吗?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现在我之所 以对你们说,是想让人事部给编辑局长和局次长打个招呼。简单地说就是这样,不 要干涉搞内勤的韦秀和在工作时间去横须贺游玩。” 杉野从烟盒中取出一根烟,把过滤嘴轻轻地在桌子上敲了起来。 “我们给编辑局长和局次长说到哪种程度合适呢? ” “全部,不然那两个爱管闲事的家伙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叶山的意思,这话也说? ” “当然,不说这个的话,他们会以为是我老糊涂了呢,那我可受不了。” “韦秀和也知道这个吗? ” “你是指让他调查是叶山的意思? ” “是的。” 杉野把一直在玩弄的烟放到嘴里,点上火。 “我没直接告诉他。不过对他的疑问,我用了那句我经常说的套话,就是你们 都知道的那句话。” 说完,杉野把椅子转向了面对皇宫树林的一面。 下午三点多,韦秀和在横须贺中央站下了车。 闷热的夏日,像要把人蒸熟似的。 街上几乎没有人。 在路口有一位打着太阳伞的少妇拉着一个幼儿的手正在等绿灯。 路边有十几辆出租车正在等着拉客,哪辆出租车都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在里 面开着空调。只有最开头的一辆个人出租车却把所有的窗户都大开着。司机正躺在 放倒的座位上睡觉。 挂在窗户上挡阳光的白手巾在微风中轻轻地摆动。 韦秀和从开着的后车门坐进了车内。 司机感到了动静,拿开盖在脸上的体育报,把座位复原了。 “我马上开空调,先生,对不起,把窗户关上行吗? 我这空调的功率不是很大。” 回过头说话的司机是一个堪称老人的人。 “我要去的地方很近,不用开空调,我不太喜欢空调。” “咱们一样,你要去哪儿? ” “横须贺敬爱会综合医院。” 司机歪着头,说道:“这个名字真让人怀念。” 韦秀和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凑上前来。 “这家医院没有了吗? ” “可能是十五年前吧。医院还有,不过经营者换了。现在叫横须贺天山医院。 怎么办? ” “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 司机按下表,开车了。 和他的年龄不相称,车开得很轻快。 “你是和医院有关的人? ” 司机问道,好像是个喜欢说话的司机。 “不是,要是相关的人,就不会说十五年前的名字了。” “也是,被你说着了。” 司机在确认他不是和医院相关的人后,说话更放松了。 “唉,敬爱会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很亲切,是个很好的医院。可自从在那儿有 个婴儿被绑架后,经营就每况愈下,以致最后倒闭了。我的孙子就是在那儿出生的。” 韦秀和想说你赶紧退休吧,不过没有说出口。 每天要接待十几个客人的出租车司机,消息意外地灵通。尤其是在横须贺这样 的小地方,信息更准确。 “它也帮了我不少忙,真不错,不过不是看病。你看我都七十五岁了,身体还 像这样,很结实,连感冒都不得。那是因为工作的缘故。过去,那家医院和出租车 公司有合作关系,所以清晨、深夜我经常接送那里的医生。” 待到司机把话题转向今年已经办完成人仪式的孙子时,横须贺天山医院的白色 建筑物出现在眼帘中。 在广场上宽阔的草坪中点缀着一个个的小花坛,红色的鸡冠花和绿色的草形成 了一幅色彩鲜明的画卷。 出租车在医院的大门前停下了。 韦秀和付了车费后,从车上下来,走进了医院。 在宽敞的接待大厅中,病人和前来探望的亲友熙熙攘攘,甚至还有穿着住院服 的病人也拿着打点滴的药瓶闲逛。 韦秀和向拿着病历夹的矮胖护士询问事务处的地点。护士用手指着药房斜对面 的收款窗口。并排着的五个窗口前都有人在排队。护士对他说,如果你有事儿要去 事务处,在那些窗口的更里面有个门,从那个门进去就是。韦秀和道过谢之后,就 向事务处走去。 事务处里并列摆放着二十多台电脑。年轻的女职员可能是在输入保险的点数, 正忙碌地敲打着键盘。 看见韦秀和后,一个女子走过去询问他的来意。韦秀和递给她一张名片,告诉 她想见见事务处长。女职员问有没有预约,他回答说没有。 过了一会儿,事务处长从后面的门里走了出来。 作为大医院的事务处长,他显得太年轻了,可能也就三十岁出头,搞不好才二 十多岁。细长的脸,白皙的皮肤,戴着一副无边眼镜,和他的脸很相称。 “前几天,读卖新闻的记者刚来采访过。我们医院给你们报社也应该寄过介绍, 从下个月开始,我们要采用断食医疗法,因为现代人吃得太多了。” “今天来拜访你,不是为了采访这个。” 好不容易插进话的韦秀和说道: “我是为了解过去在这里的横须贺敬爱会综合医院的情况而来的. ”‘事务处 长灿烂的笑脸一下子僵住了。 内心的失望让人一目了然。 他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韦秀和的名片,好像终于明白了名片上编辑资料室这行 字所代表的意思。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儿了。” 事务处长用手摸摸无边眼镜说道,好像体温一下子下降了三度似的。 “是的。有没有谁知道? 我想见见当时的大规贞利院长,可是他搬家了。” “这个我不知道。” 那是当然,那时候他不过是小学生或者中学生而已。 “请等一会儿。” 事务处长走出接待室,不久医院内响起了请院长到事务处的广播。 等了十分钟左右,事务处长和一位穿着白大褂、身材魁梧、略显老态的男人一 起走进了接待室。 这个略显老态的人是医院的理事长兼院长,他和事务处长同姓,而且名字也有 一个字相同。 韦秀和明白事务处长为什么这么年轻了。 没能成为医生的大医院院长的儿子,不过他好像在经营上很有一套。 “我听事务处长说了。你想问一下敬爱会医院大规院长的事,对吧? ” 银灰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举止、言行间都有一种超然的风度。大概连患末期 癌症的病人都会觉得他很可靠,这可能是他长期的行医生涯培养出来的气质吧。 “您能告诉我一些有关大规院长的情况吗,哪怕只是住址? ” “嗯,是因为那个婴儿绑架案吧? 前几天我在杂志上看到了一篇跟那事有关的 文章。是你们东西新闻社吧,要聘用犯人的女儿? ” 韦秀和默默地点点头。 “她一定是个十分努力的人。” “什么? ” “那个女孩儿。再怎么说考入竞争率超过一百倍的东西新闻社,都是件不容易 的事。你们报社招聘的记者都是出类拔萃的人。况且她还一直忍受着人们的歧视。 我真不能理解《秀峰周刊》为什么要刊登那样的文章。不过虽然不理解,读那篇文 章时还是很感动,为那个女孩儿,也为东西新闻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