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一大早。凯茨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她迅速地穿好衣服,喝了点橘汁,伸展 了一下四肢,然后从饭店静静的半开放走廊中穿过,走过接待厅,来到了主路上。 她掷了一枚硬币,准备经过桑塔村往提纳霍跑。她实际上并不在跑步的状态,长跑 与她的短跑训练有冲突,但她需要跑步。 凯茨轻松地出发了,步伐保持在8分钟1英里左右。她轻松地跑过高度较小的中 心二期工程,往山下跑去。她保持着准确的节奏,放松、放松、放松,保持、保持、 保持,这种节奏正好适宜思考问题、看看风景,她的身体和头脑在一起工作,这样 它们可以比单独运转时做更多的事情。 昨晚爱德华·普拉特溜走的时候,凯茨觉得有点对不住他。这让她自己也很惊 奇,因为直到那时为止,她一直不喜欢这个小个子男人。她想自己之所以会对普拉 特产生这种感觉,肯定是因为她总对弱者自然产生的移情。要不然就是因为她不喜 欢像埃立克那样欺负人,而艾娜则又表现出那样令人惊奇的冷漠。所有的这一切都 交织在一起,她自己的忧愁、麦金尼斯、对瓦莱丽的思念、对莫伊拉的担心,当时 她的脑子如同一团乱麻,她真想烂醉一场,然后爬回房间美美地睡上一觉。 这时奥托走过来,“啊,哪儿去啊?”他说,“你我,咱们俩跳舞去,然后再 去干事。” 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他们真去了。两人又喝了点酒,醉得更厉害了。然后又跳 了一会儿舞——音乐有甲克虫的、滚石的、曼弗雷德·曼思的——跳完舞他们又喝 了两杯,跳了个几个舞——奥托长裤里的东西开始鼓了起来一一傻兮兮地听了会儿 迷幻摇滚。最后直到酒吧关门他们才给拖了出来。接下来就听凯茨一边傻笑一边说, “哦,不,我不去你的房间。不,奥托,不,不去。” 奥托爬回了自己的房间,性欲当然是没有得到满足。凯茨则躺在自己的床上, 两手放在两腿之间,想着自己怎么会错得这么离谱?她现在结婚了,28岁了,那么 敏感。她真是痛恨自己现在的样子。 桑塔村静悄悄的,只有两只狗在远处的院子里盯着她。她跑上山,努力保持着 7分15秒1英里的速度。 她没有去敲探长的门,而是一直呆在自己屋里。她要是出门的话,她肯定控制 不住自己去找奥托的。于是她给汤姆·麦金尼斯的房间打电话,振铃声在寂静的夜 晚响啊,响啊,就是没有人接。已经两点了,她给瓦莱丽拨了个电话。电话铃响了 十几声,对方拿起电话,又掉了,然后又拿起来。 “是瓦莱丽吗?” “亲爱的?”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 “我知道很晚了,但是……” “3点了。你好吗?”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我今晚差点跟别的男人干了那事。” “我想你,瓦莱丽。” “那就快回家吧。” “好。” “什么时候?” “很快。” “我也想你。” 打完电话凯茨觉得好点了,但她还是睡不着。 通往提纳霍的上山路跑到四分之三处,就是一座两层的餐厅,餐厅的窗户上 有绿色的百叶窗关着,路的坡度到这儿也缓和多了。凯茨决定从这里折返,向桑塔 中心和大海的方向跑。太阳冲出了早晨的薄雾,温度显然有所升高。她已经跑出来 20分钟了,但是并没有出现背疼的情况,身上非常光滑、舒适。 那个沙滩包困扰着她。她们那天去休闲池边上,艾娜玩水的时候它就在那儿, 但是等她们回来的时候、凯茨看见潜水艇的门、发现休塞佩·卡斯特拉诺吊死在里 头的时候,它就不在了,也许是丢了…… 但是它确实在那儿,那儿确实有沙滩包,当她跑到马修·布莱克旁边时,它在 那儿吗?它是很容易买到的,还是说很难买得到?她能再次辨认出它来吗?它是一 个证据吗?或者也许只是因为凯茨这几天有点累了,或者喝多了、大脑过度劳累而 产生的幻像? 这正是她想找汤姆聊聊的原因。这正是她夜不能寐的原因。这也是她掷硬币、 她清晨4点起来喝咖啡、她又想起奥托、她洗很长时间的淋浴、她拿起电话又给瓦莱 丽打电话制止她自己的原因。 她跑回中心,朝左拐进体育馆,慢慢地停了下来。从体育馆出来,她穿过跑道, 来到了足球场的中心。凯茨摊开四肢平躺在草坪上,就像一个被大头针钉着的昆虫 标本,在自己的内心中尖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