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盖特威克机场 瓦莱丽在海关的另一边等着凯茨。他终于看见了她。凯茨和汉克·凯利一起走 出来,她正被汉克最后绝对是黄色的笑话逗得狂笑不已。 这是一次角色的互换。凯茨记得有一次瓦莱丽也是这样从机场走出来,他为几 个很矮小的妇女推着小推车,当时她心里不禁一阵妒嫉。那会儿跟现在一样无聊。 “这位是谁?”瓦莱丽问,他侧过身帮凯茨拿东西。 “我叫哈利。”汉克说,他的声音比瓦莱丽的要深沉。 “还有呢?” “还有什么?”汉克说。 凯茨的眼睛回答了余下的问题。 他们走过大理石大厅,穿过人群,走到比较空旷的地方。 “接我的人来晚了。”汉克看着远处说。 “我们会和你一起等。”凯茨说,“想喝一杯吗?” “为什么不呢?”汉克说。接着听见他说,“嗨,彼得!” 一个男人走过来。个子和汉克差不多,只是比他瘦;一头浅金色的头发,粉红 色的脸;当他走近的时候,凯茨能看见他那冰蓝色的诗人的眼睛。 “嗨!”他打了个招呼,很快地轻吻了一下汉克。瓦莱丽几乎要一头栽倒。 汉克把他们介绍给彼得。彼得和凯茨握了握手,和瓦莱丽的手只是碰了一下。 “那么,”汉克说,“我们现在可以去喝酒了,对吗?” 瓦莱丽不乐意地咕哝了几句。 “太好了!”凯茨说。 驾着瓦莱丽的戴姆勒250,凯茨和瓦莱丽在回家的路上开得很快。瓦莱丽一直想 让凯茨自己谈起探长去哪儿了,但总是不行,只好主动去问她。凯茨支吾了一下, 说,“早些时候的航班,他坐了早一些的航班。” “现在一切都好了。你是不是把案子给结了?” “是的,汤姆结的。” 屋外天色已暗。英格兰的夜晚,灯光闪烁。 “我们是不是停下来喝点什么?”凯茨说,“散散步或者别的一些事情?” “你不想直接回家?”瓦莱丽说。 “不。”凯茨说。她还没有准备回家。她还沉浸在记忆之中。 汤姆已经刮了脸,洗了澡。凯茨喝了一杯烈酒,正坐在他的床上。他可真瘦。 凯茨很想知道他的那个地方会是什么样子。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她比自己预想的 要平静。汤姆叹了叹气,跟凯茨说他会指出她在什么地方做错了。他说那个年青人 马修·布莱克既不好也不坏;只要薇娥尼卡愿意,她就能从医院里出来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凯茨一直在努力地想他25年前会是什么样子。 “普拉特早就卖掉了他在这儿——西班牙、在大陆的其它地方的农场设备,弗 拉德。葡萄牙的运动中心也发生了几起可疑的死亡事件,普拉特也曾在那儿呆过。 我们查了查航班——很直接,但不够迅速——没错,每一次意外发生的时候他 都在岛上。另外,我们还查知他的西班牙语很流利,懂得这儿的西班牙方言,会说 葡萄牙语和法语。 “我们搜查了休塞佩·卡斯特拉诺的农场。我们之所以返回去,是因为一定会 有东西在那里。 “有吗? “是的,但它藏得很好,第一次查的时候没被发现。 桌上有一张纸,“你自己看看。 凯茨把它拿起来,上面写着像是小孩手写的西班牙语。 “我看不懂。 “但你知道它说了些什么。 “我知道? “是的。 “休塞佩帮了爱德华·普拉特一把,是为了钱吗? “是因为恐惧。普拉特威胁了他。 “那么我做错了什么?”凯茨说。 “什么?你做错了所有的事!你让自己的个人喜好左右你的行动,你对我—— 你的探长、你的朋友——保密。今天下午你出去扮演牛仔、印地安人,其实根本没 有必要。 “我只是……好吧,我是做错了,另外……” “你夺了他的枪,凯茨。你在冒险。这不仅对你来说是不应该的,对其他帮助 你的人来说也是如此。普拉特是有可能逃跑,他在南海岸有一条船。” “我感觉很糟,汤姆。我很生你的气。你不必告诉我我是个笨蛋。” “我得说,凯茨。我要说。我不得不告诉你你有多笨。这份工作……” 凯茨正在倒一杯烈酒,她的手在发抖。 “警探弗拉德。你在让我失望,我对你感觉非常失望。” 凯茨感觉好像一把小刀插到了心里。 汤姆从他的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张纸。 “我抄了两份,”他说,把它们撕开,“你可以留一份。” “这是什么?”凯茨说。 “这是休塞佩·卡斯特拉诺的遗书,凯茨,翻译稿。”他停了一会儿。“再加 上那些钱,这份遗书足以证明爱德华·普拉特有罪。” 他转动手里的威士忌酒杯。然后很慢地说,“你做的事情其实根本不必要,凯 茨。这是一个错误。” 他的话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凯茨的眼睛往下看,一种类似惊慌的感觉涌上 她的胸口。有1秒钟她想她也许是病了。接着她又听到了汤姆的话,这次更加从容不 迫。 “这是一个错误。一个人死了。一次非常不幸的意外。” 凯茨能感觉到她喉咙的脉跳。汤姆的声音渐渐远了。 “告诉我这是一个意外,警探。”他说。 凯茨正盯着地板。为了回答,她只好抬起眼睛。她觉着头很沉。冷冷地看着他。 当她看着汤姆的眼睛时,它们因为失望而空洞、幽深。 他重复了一遍。“告诉我这是一个意外,探员。 他的声音不仅冷漠,而且听起来很疏远,像爱人远去的脚步声.凯茨觉着自己 快哭了,但是当她看着汤姆,盯着他的脸的时候,汤姆动摇了,脸上出现了另外一 种表情。这种感觉消失了。有1秒钟,凯茨想她比汤姆更坚强。 “当然,长官,”她说,“这是一个意外,是一个悲剧。 “唔,”他说,“一个可怕的悲剧。 “这是吗?”凯茨说。 他自己又倒了杯威士忌,看着它,看着凯茨。眼神依然是空洞的。 “我很抱歉,汤姆,我很……” “愚蠢,凯茨,我知道。但是我们有时都会犯错。像今晚我就很蠢,让你到这 里来看我。 “什么意思? 他叹了一口气。“凯茨,你用了该死的香水!我是一个男人。你从来不会在工 作中用香水的。你在想什么呢,丫头? 凯茨全身松了下来,她把手放在白色的床单上。 “对于我来说你是特别的,汤姆。我觉得……” 汤姆把嗓门提高,“我会和你上床?天哪,你还要再犯错误?你觉着你今天犯 的错还不够吗? “我……” 他叹了叹气,“把酒喝完,然后出去自己找乐吧。 “汤姆?” “我要好起来的。至少你走了我就会好一点。” “我真的很在意,汤姆。” “这就是你现在难受的原因。走吧,丫头。” “我想呆在这儿。” “不行” “喝酒也不行?” “喝酒可以,你可以读读那个纸条。” 凯茨让步了,她点点头。 汤姆捡起了酒瓶。 “爱德华先生。当你说你爱上了那个叫贾森的女人,当你说你在为她 担心,当你对我说你必须去盯着金先生和布莱克先生时,我相信了你。我 对你那么友好,我让你用了我的密室。你喜欢我的猫,它们也喜欢你。你 既然喜欢我的猫,又怎么能那么残酷地杀死金先生?你利用了我,然后又 因为我什么也干不了你就嘲笑我。因为我什么也干不了。但这件事,我能 做这件事。” 凯茨已经默不做声太长时间。瓦莱丽把他的手放在凯茨的大腿上,叹了一口气, 像是丈夫一样,很虚伪。凯茨感觉心里一阵凉意。 “好了。”他说,“所有的问题我们会解决的。” 凯茨没有回答。 凯茨想起了桑塔,想起了迪斯科,想起了疯狂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