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黑猫 把柱柱安顿好,这天晚上,父亲带着我们住进了老村,进了老村,我们还特意 去看了一眼大年初一凌晨我和父亲埋好的野兔夹子。野兔夹子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也没有抓住什么“猎物”。 父亲带着我们走进老村小院,把院门关好后。像往常一样,父亲从门外的草堆 里抱来一堆柴火,点着,然后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着的柴枝,为自己点燃一根烟。 父亲说:“你们铺床,睡觉吧!我去看看咱家的大烟!”父亲穿着一身粗布衣 裳,用力撑着身子艰难地站起,他费力地咳嗽两声,佝偻着腰向门外走去。我看着 父亲,看着看着,眼泪不禁在眼框里打转,农村艰苦的生活让父亲过早地衰老了, 那年,父亲才仅仅40不惑。我不由自主地喊住了父亲,主动要求为父亲掌灯。 我走在前面,父亲跟在身后。 掀开温室的门帘,我刚要迈进去……瞄,伴随着一声尖厉的猫叫,一个黑乎乎 的东西从温室里蹿出来,掠过我的脖子,噌地一声。 我被吓了一跳,踉跄着闷叫一声,退回去,发现温室的墙头上蹲着一只大黑猫! 又是那只眼睛幽绿的纯黑色老猫,它静静地伏在墙头上,紧紧地盯视着我们。我回 头问父亲说:“咱老村谁家养猫了吗?” 父亲咦了一声:“奇怪,咱老村就这么几户人家,好像没人养猫,这猫从哪里 来的?” “它从咱家的温室里跳出来的。我看到它好几次了!奇怪,它到咱家温室里干 什么,难道嗅到了大烟的芳香?爸,你瞧这只猫,黑乎乎的个头那么大,眼睛跟死 人眼似的,让人瘆得慌!” 父亲打断我的话说:“别胡扯!” 我立即闭了嘴,再转脸时,院墙上光秃秃的,黑猫已然不见了踪影。 进了温室,父亲蹲在地垄沟里抚摸端详大烟浓绿的叶片,看着看着,他的眼睛 恍惚起来,似乎陷入了沉思,片刻,他的眉头皱成了一疙瘩,自语着喃喃说:“麻 瘸子死了,凶手不是他,还能有谁呢?” 我了解父亲的心思,前日,我们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隐藏在老村的神秘人是麻瘸 子。但转眼间,麻瘸子却死在我们的眼皮下,原本满怀能找到母亲的希望顷刻间轰 然破灭,对父亲来说,沉重的失落感可想而知。 “爸,不要担心,还有三天,警察也许能捉住那凶手!”我说。 尽管这话我说出来并没有任何底气,但除了好言安慰父亲,我实在不知道能做 些什么。 父亲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警察真的能在这三天找出凶手吗? 没来由地,我隐隐感觉到真相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远……有时候像梦,像雾一样 的模糊,若即若离,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爸!”正当我沉思着,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焦灼低沉的喊声,是哥哥! 我和父亲顿时一惊,匆忙小跑回到屋内,哥哥正恻恻地把耳朵贴在墙上,凝神 屏息,似乎在聆听了什么。 “怎么了?”父亲问。 “爸,我刚才似乎听到脚步声了!”哥哥瞪大了眼珠子看我们。我侧耳倾听, 果然,有细细沙沙的脚步声。 父亲似乎也听到了,他忙从门后抄起一根铁锹,然后朝我们歪歪头,示意我们 也掂上一把武器。 老村尽管没有通电,但晴朗的夜晚室外很亮堂,磨盘大的月亮高高地斜挂在头 顶上。父亲带着我们小心地走出院门,他站在墙角边警惕地左右搜索捕捉声音的来 源,但那声音似乎察觉了我们的动静,转瞬消失了。父亲静静地立在墙边,示意我 们也不要动,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仔细地听着,很长时间,纹丝不动! 我紧张地侧着耳朵,缓慢地呼吸,希望能再次听到一些动静,可那声音却不再 响起。过了许久,父亲回头示意我们回屋,这时,我紧紧攥住木棍的手才松弛下来, 手心里湿乎乎的,全是汗水! 回到屋内,父亲在门内用一根粗粗的竹杠把门顶紧,他叮嘱我们说:“晚上睡 觉警觉点,外面一有动静,先确定位置,然后冲出去!” 我和哥哥忙重重地点头,心头却异常不安。 老村里还能有谁鬼鬼祟祟的呢?我们想象着,思考着,聆听着……那晚,我一 夜没有睡好,父亲更是彻夜未眠,整整一晚,那细微的脚步声却一直没有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