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悬梁,惊现百年轮回 [7月17日] 一夜暴雨,似乎把整个村庄彻底清洗了一遍,纯净清新。雨势在清晨逐渐停止, 落雁村老城在古堡的护卫下,岿然不动。村长王长明一早已经在村中巡访,了解各 家各户的情况。除了两间牛棚和一间老房子支撑不住暴雨的敲击,倒塌了部分房顶 外,没有任何人畜损失,王长明的心也略略放下来了。 拓费一夜未能安睡,早上醒来还觉得有点头脑晕沉。廖凡倒是没受到些许影响, 一起来就坐到窗边,高喊:“雨停了,拓费,雨终于停了。”东方的天际上,已经 有了些许阳光穿过云间,投射到大地上,投射到柳大娘的小院中,这瞬间的变化似 乎消灭了昨夜的大雨曾经来过的印象。院中几个深浅不一的水坑是眼前唯一的遗迹, 小鸡们正围着水坑喝着水,悠闲的享受着雨后阳光。 吃过了柳大娘香喷喷的早饭,他俩正在发愁今天往哪里去消磨这漫长的时光, 突然,听见村中广场的方向有许多人的喊声和喧闹声,越来越大,却因太嘈杂,无 从分辨。廖凡拉了拓费,几步跨出门,朝向村中广场奔去。临出院门,留下句: “我们去看看,柳大妈!”“唉。”柳大妈的细弱的回应在喧闹声中没传出两米。 来到广场上,他们看到王长明正在和两位村民焦急的谈着什么,周围又聚集了 二三十号人,除了白发苍苍的老者就是还未成年的孩童。两人上前和王长明询问情 况,王长明一看到他们俩,心中似乎燃起了些希望,连忙把他俩从人群中拉出来, 带着他们朝祠堂走去。边走边介绍说:“村子里出大事了,这一村老的老小的小, 你们俩是北京来的大学生,得帮我拿拿主意。” “究竟是怎么回事?”廖凡抢先问道。 “魏名扬死了。”这几个简单的字,已经打破了这个古村几十年来的平静。 “怎么回事?王村长您快和我们说说。”拓费急促却沉着的追问。 “今天早上,村里的王会计王长发想起昨夜的大雨可能会把蓄水池冲坏,便拉 上老伴,到祠堂去检查。他们打开祠堂后殿的石门,发现蓄水池口沿被冲毁了,正 要回村部上报告,却又发现有个人吊在后殿的大梁上,差点没把老两口吓倒在地上。 王会计忙来向我报告,等我赶到这一看,果然有个人吊在梁上,这人不是别人,正 是魏名扬。我想把他弄下来,正和人商量怎么办呢。” 说到这,他们三人已经来到了祠堂后殿的门口,拓费示意王长明留步,他一个 人先跨进了后殿中,廖凡自然的跟在后面。只见这座后殿里湿气腾腾,满地的泥沙 和水痕,还有少量树枝和残叶,蓄水池的口沿在出水的方向果然被冲开了一道口子。 再向上看,一眼便看见了魏名扬可怜的吊在高高的大梁之上,那一身曾挺括的衬衫 西裤,水淋淋的贴在他身上。后殿四壁都是水珠和水迹,天窗已经破碎,屋顶的风 吹进来,扰得魏名扬的头发微微左右飘动。 廖凡一见这阵势,又下意识的退出门去。拓费发觉了,也没管他,他需要先把 这后殿内仔细的检查一遍。他掏出手机,给吊着的魏名扬拍了照,又检查了殿内的 个个角落,除了刚才说到的场景,殿内似乎没有了其他更多的迹象。他走出门外, 又检查了东西两边的侧墙外面,进水口和出水口处都被冲刷出一片洼地,出水口的 洼地更深更长,石头水阀还基本完好无损。拓费回到门口,在北面石门的这座墙下 仔细搜寻,突然,一个埋入土里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拿出手机拍下来,又带 上手套,轻轻地取出那东西并拂去残土,一只墨玉的烟嘴呈现在他面前。玉色深沉, 雕刻简洁,两圈回文在口部盘绕。拓费被这古朴的玉器所震撼,又仿佛觉得有些似 曾相识,但一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哪里见过。这时廖凡凑过来,看到这个烟嘴, 若有所思的说:“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掉在这,别说,好像有点眼熟。”“我也 有这个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拓费跟着说道。 检查完后殿内外地面上的情况后,拓费便让王村长帮忙,找来两架高梯子和一 条长绳,他和王村长准备合力把魏名扬的尸体弄下来。当他沿梯爬到魏名扬身边的 时候,发现绳套捆绑的方式有点奇怪。绳套分两部分,底下一部分是一个常见的上 吊扣,把魏名扬的脖子紧紧勒住,而其上方又连接到一个简单的绳套里面,那个绳 套是把绳子绕过大梁,绳子一端绕在另一端上做了个双单结。双单结的两个绳头都 自旋了个活结疙瘩以防双单节受力松脱,其中一个绳头系在了魏名扬的双脚上,另 一个绳头则在空中随着风轻荡。所以此时的魏名扬,身体被套在颈上的绳子和系在 脚上的绳子,共同作用,拉成了弓形。“这是个什么含义,有点耶稣受难的意思。” 拓费边看边自言自语。此时王长明也爬了上来,他一见魏名扬的样子,身子不由得 一颤,差点从梯子上跌下去。 拓费又拍照取证,也等王长明稳了稳心态。按照预想的办法,他俩把一根绳子 系在魏名扬的腰上,另一端绕过大梁,放到地上由几位老乡牵着。然后他俩再合力 把系在王长明颈上和脚上的两端绳子解开。最后,他们吩咐底下的老乡,慢慢的放 绳子,让魏名扬的尸身缓缓落了地。 魏名扬的尸体已经平放在了北殿的地上,底下铺了一铺草席。劝退了众人,让 王长明去报案,只留下廖凡,拓费便开始给尸体做简单的尸检,而廖凡从旁帮忙。 “廖凡,你怎么看?”拓费边解开魏名扬的衣扣,边询问廖凡。 “我想肯定不是自杀,谁能爬那么高自杀上吊呢,也没有垫脚物啊。”廖凡此 时也逐渐壮起了胆气。 “你说的对,也不太可能有人费那么大心思用那么奇怪的绳扣给自己自杀。你 看,这个颈部的勒痕,几乎达到了后颈部,自杀的勒痕是到不了这里的,这是凶手 勒紧他脖子的痕迹,但却只有一道,没有多道挣扎的痕迹。”拓费边说边翻转了了 已经赤条条的魏名扬。“身上倒是没什么其他明显的外伤。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 死亡时间可能在昨天中午到昨天晚上之间,初步判定是凶手用其他的方法杀害魏名 扬后,再将他用绳子吊到了那个大梁上,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拓费 有点不解。 正说到这,王长明已经从外面回到了后殿,他见拓费和廖凡在摆弄着魏名扬的 尸体,不禁有些惊诧。“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 “王村长您别见怪,我们是业余的侦探,在警察来之前,我已经将初步的情况 都记录下来了,您放心。”拓费解释道。 王长明略略放下了心,接着说道:“我给镇上的派出所打了电话了,他们知道 了情况,可他们说由于昨夜的大雨,通往我们村的路被山体滑坡给冲毁了。他们一 时还无法赶到,得等县里公路局的人派工程车辆把路抢通,让我们先保护好尸体。” “我看这里就是存放尸体的最好地点,既是发现尸体的地点,也阴凉得很,石 门一关,还不会被打扰。”拓费冷静的提供着意见。 “好,就按你说的办,我去让人找个白被单。”王长明刚转身要出去,又回头 说了一句:“刚才我在把尸体从大梁上弄下来时,想到了个事情,不知道该说不该 说。” “说啊!”廖凡急着催促。 “魏先生的这种死法,让我想起了老辈们讲的事情,一百年前,那个主持老和 尚,就是在这根梁上吊死的。”王长明颤微微的说出了结在心里的疙瘩。 “那老和尚为什么要上吊呢?”廖凡有些好奇。 “听说是犯了戒,杀生之戒。老和尚在外游方的时候,碰上了从北京城逃出来 的几个散落八旗兵丁,他们在抢老百姓的粮食,老和尚仗义相助,失手打死了一个 大兵,等他回到这庙里,便闭门思过,最后自裁于大梁之上。” “好,我们知道了,您去忙吧。”拓费平静的回答,可这平静的语气之下,却 是无尽的激荡和思索,为什么,为什么凶手要模仿百年前的那个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