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医院魅影 一 于翔躺在床上看电视,可是他一点心情也没有。 酒吧被封了,于翔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感觉有很多事情要做,却又无从下手。 电视遥控器被他按来按去,所有的台都换过来了,却还不知道要看什么。他是 没有什么看电视的习惯的,在别人看电视的时候,他一般都在酒吧里忙生意。电视 的最大用处就是用来看DVD ,于翔最喜欢那些科幻枪战类的,还有香港的无厘头喜 剧。 “叮铃铃……”于翔的手机响起来,于翔揉了揉眼睛,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 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喂,”于翔接听电话的声音没精打采的。 “于翔啊,我是洛琪,你让我查的那事,现在有点眉目了。”洛琪在电话那头 把声音压的低低的,好像生怕有人偷听似的。 “什么事?”一时之间于翔有些茫然,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有些糊涂。 “你傻了?”洛琪有些气急,“王伯死的那天,你不是让我查查医院里有什么 人是上吊死的吗?” “哦!”于翔拍了拍脑袋,“唉,昨晚酒吧出事了,我一时忘了你说的这事, 怎么样?查出来什么结果没有?” “嗯,查出来上吊自杀的人有几个,其中有两个没抢救过来死了,但我没发现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最后,听一个在医院做了二十多年的一个杂工说起一件事,觉 得可能有些关系。”洛琪简要地说着,但于翔还是觉得她罗嗦,“十六七年前吧, 有个女人在太平间旁边的树林里上吊死了,听说还留下一个孩子,而尸体就是被王 伯最先发现的。” “尸体是被王伯发现的?”于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能说详细点吗?” “那个杂工也说的不是很详细,这样吧,我把能了解到的信息细可能详尽地告 诉你。”洛琪听到于翔对这个消息有兴趣,不由地高兴起来。 “这样,你在哪,我们见了面谈。” 于翔很快换了衣服出门。 打车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于翔很远就看见洛琪站在医院门口张望着,于翔下车 招了招手。 洛琪向于翔走来,冷不丁被人差点绊倒,却是门口那个老乞丐,拖着一条腿, 手里拿着个缺了口的碗,在洛琪的面前摇晃着:“大小姐,行行好,给点钱买东西 吃吧,老乞丐快饿死了,行行好,好人有好报……” 洛琪叹了口气,拿出一枚硬币扔在了老乞丐的破碗里。 老乞丐接了钱,一边念叨着感谢的话,一边用那蓬乱的头发下一双深陷的眼睛 向于翔瞄来,发现于翔也在看着他,立即又低下了头去。 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咖啡厅里坐下来。 洛琪把听来的消息告诉于翔:“那女人叫什么没人知道了,杂工说记得那女人 长得挺漂亮的,带着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在医院住了几天后,就忽然在医院后 面太平间那边的小树林里上吊了,把个才三四岁的女儿丢下了。” 于翔一边听洛琪说着,一边微微地点着头。 “那女人吊死的那天夜里,看守太平间的王伯发现了女人的尸体,就把那女人 的尸体弄下来放在了太平间里,把女人丢下的小女孩抱回了他自己的住处,第二天 向医院里反应了这事。”洛琪喝了口叫来的果汁,她不喜欢咖啡的味道,“医院立 即向警方报了警,警方调查发现女人确实是自己上吊自杀的,但却找不到女人的家 属。调查到的结果就是,女人和丈夫是从外地来打工的,带着两个孩子,小女儿生 病住了院,医疗费用没钱支付,就在这时,女人的丈夫却和一个有钱的寡妇跑掉了, 可能女人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 于翔不由地跟着洛琪一起叹了口气,就像在听一个故事,只感觉到两个字:凄 惨。 “找到女人的家,家里只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婆婆,听说女人上吊后,气急之下 脑淤血发作,抢救不过来,也死去了。死去的女人扔下两个孩子,小女儿的肺炎还 没有治好。”洛琪又叹了口气,仿佛在为多年前的女人发愁,“医院没办法,出钱 处理了女人的后事,还帮小女孩治好了肺炎,在警方的帮助下,又找人领养了女人 丢下的两个孩子。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 于翔点了点头,分析着:“这个女人的死主要应该归咎于她被丈夫抛弃吧,除 了尸体是王伯发现的,与医院也没什么大的关系啊。” “你说,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呢?”洛琪没理于翔分析的那个话题,反过来 问于翔道。 “这个……”于翔挠了挠头,一脸的无奈,“很难说啊,我以前不信的,但现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且都令人难以用科学的方法解释出来……” “就是说,你有些相信罗?”洛琪双手托着腮,瞪大眼睛望着于翔。 “……”于翔吭哧了半天才来了一句,“似信非信吧。” “哪,如果你要是有些信,这件事呢,我觉得倒挺好解释的。”洛琪压低声音, “我听那个杂工说,王伯在这件事情上面有点奇怪。杂工说,自那女人死后,她有 几次都看见王伯在偷偷地烧纸,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我已经帮你把事办了,你女儿 病也好了,有户好人家收养了她,你可以安心了,我总算对得住你了’之类的话。” 于翔听的有些苗头,“你是说,王伯是在给那女人烧纸?那王伯和那女人是什 么关系啊?” “对呀,我也是这样怀疑,那个杂工阿姨也一直怀疑呢,但都不敢说,怕真查 出来万一王伯和那女人的死有关……” “那这么说……” “会不会是那女人回来报仇?你看王伯的死就是一个证明,被吓死的,你说, 看到了什么才会被吓死呢?而我们看到的鬼脸,也就是那个女人的……” “如果这样解释,对王伯的死也能说的通……虽然不科学。”于翔点着头, “但其他的事情就难以解释了。” “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洛琪不解地问。 于翔于是把钱勇死在酒吧里的事情说给洛琪听,洛琪听的浑身发抖,当她听到 于翔说到那首阴冷冷的歌时,她惊愕地问于翔:“你常常听到那首歌?” “怎么,你也听到吗?” “还记得你刚住院那会,有一晚我去给你量血压吗?”洛琪问于翔,于翔点了 点头,疑惑地看着洛琪,“其实那晚,我在办公室里看见走廊有个白色的影子一闪 过去,我走到办公室门口往走廊里看,发现那白影子似乎进了你那间病房。于是叫 上和我一起当班的冯姐过去看,进去却没发现有人,后来你就醒了,你还说好像看 见我站在你床前,可那晚我就那一次到你病房去了,之前根本没人去你的病房!也 就是那晚看见白影之前,我听见你说的那首歌,不很清楚,隐约地在空中飘落……” 于翔和洛琪对视着,两人一起打了个冷颤,满怀疑惑地自问:“难道,真的有 鬼?” 于翔计划去王伯生前住的那间小屋去看看,洛琪正好没事,非缠着于翔要一起 去。 天色还早,于翔在医院外面的超市买了些东西,先去看可怜的先天性心脏病女 孩小晴。小晴不在病房里,于翔把东西放在小晴的病床前,洛琪和当班的护士打了 个招呼。洛琪和当班的护士是同班同学,这时是傍晚临下班前,比较清闲,于是护 士拉住洛琪闲聊。 护士告诉洛琪,小晴现在又开始了治疗,听小晴的妈妈说,不知道什么人寄了 一大笔钱给小晴,让小晴看病,小晴的妈妈又去找了医院的老院长,最后医院决定 减免小晴所有的费用,只收取药费。小晴很快就要进行手术了,修补先天缺失的心 脏室间隔,但手术成功的机率却也很难保证。 老院长是医院的上一任院长,已经退休,因为现任院长是老院长一手提拔的, 所以老院长在医院里的说话还是很有在位时的威望的。 天色渐暗下来,于翔和洛琪像做贼似的避开所有人的眼线,绕过树林(因为对 女鬼的想象,让他们觉得那里格外的可怕)和太平间,向王伯生前住的小屋走去。 那间小屋本来就很偏僻,再加上王伯的死,那里连大白天都没有人去,更别说黑灯 瞎火的晚上。 因为怕被人看见,洛琪坚持不让于翔打开刚刚从超市里买的手电筒,两人于是 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黑暗中摸索。 终于到了。 这是一间独立的小屋,紧挨着医院的后门,但这道门却被用手指头粗的铁链锁 住了,上面生满了锈,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打开过的。 到了这里,洛琪自己也害怕起来,不再坚决反对于翔打开电筒。 小屋的外面是一些杂乱的树木,使得小屋前更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于翔用手电筒照发了照门上,门锁着,那种很老式的暗锁,于翔让洛琪拿着手 电筒,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往门里暗锁的位置一插,用力拉动两下,门就开了。 洛琪惊地张大着嘴看着于翔:“你,你,你还会这一手。” “切,没几个男生不会开这种老式暗锁的吧?”于翔蛮不在乎地从洛琪手上拿 过手电筒,向着黑暗的屋子里照了一照。 这一照过去,于翔吓了一大跳,洛琪也吓的差点尖叫出来。 只见王伯的房间里,挂着数条白色的被单,因为门被打开,带动空气,使得这 些白被单在空中晃啊晃的。 洛琪紧紧地用手抓住于翔的手臂,于翔觉得皮都快被她掐破了。 除了这些挂着的白被单,王伯的小屋里似乎一目了然,一张破旧的床,床上连 被子都不见了,只有一张破烂的草席子,连席子下面黑乎乎的床板都看的见。 于翔不甘心地用手电筒照着房间里每一小块地面和墙壁,从地上的印迹来看, 原来靠墙还摆着一些柜子什么的家具,但现在已经全都不见了。 “家具呢?”于翔不解地自语。 “忘了,”洛琪拍了拍额头,“家具可能和被子衣服一起焚烧了,据说王伯生 前就说过,要是他死了,就把他用过的东西一起烧了。” 于翔瞪大眼睛看了看洛琪,没劲地在门口蹲了下去:“唉,早知道不来了!” 于翔蹲在地上,无意义地把手电筒在屋里乱晃着,就在这时,他发现床下面有 个巴掌大小的纸条被风吹动了,轻轻地拍在床板上,却毫无声息。 于翔忙挪过去,用手轻轻扯了一下,那张纸条被于翔扯了出来,原来这张纸条 可能是夹在床板缝里的,但不知道怎么掉了半截出来。于翔对着纸条看了看,上面 的字迹已经模糊了,纸也发黄有些脆了,细细辨认,应该是一个地址,应该就是在 这城市偏远郊区的某个地方。 于翔有了这次的经验,又把床上的席子揭起来细细翻了床板,却再也没发现什 么有用的东西了。 一贫如洗,于翔撇了撇嘴,关上了手电筒,和洛琪退出了王伯的小屋。 “你说,那些白被单会是什么人挂上的呢?”洛琪走在于翔的身后,拉着于翔 的衣角问。 于翔摇了摇头,“我也很想知道。” 不远处的黑暗里,忽然想起一阵尖细的笑声,如果同精神病人发病时那种无节 制又无规律的笑声似的。 洛琪一把拉紧了于翔,轻轻地颤抖着。 二 于翔把那张又黄又脆的纸压在玻璃下面,防止不小心弄碎了。 从模糊不清的字迹上,于翔勉强辨认出地址,但最后的那个号却看不清楚了, 于翔看着手中抄下来的地址,躺在床上思考着,这是个什么地址呢? “笨!”于翔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有个那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想到呢, 王伯死后,警察一定会到王伯的小屋进行堪察的,要是有什么线索,还不早被警察 发现了?想到这里,于翔也不管已经几点钟,拿起手机拨通了郑永军的电话。 “喂,是你啊,什么事?”郑永军的声音很低沉,有些疲惫感。 “我想问你一下,二院看守太平间的老头死后,你们在堪察他的住处时,有没 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啊?” “这个啊,我在开会,回头再和你联系。”郑永军说着,又压低了声音,“现 在不太方便,明天我给你电话。” 于翔挂了手机,因为钱勇死在酒吧里,于翔他们目前也不能完全脱离嫌疑,所 以郑永军在和于翔交往中,也有些时候不太方便。 于翔接到郑永军的电话,郑永军让他到Dream 酒吧对面的茶餐厅见面。 这时刚刚两点钟,茶餐厅生意最淡的时候。 于翔先到酒吧门口看了一下,酒吧的停业通知还似模似样的挂在门上。于翔叹 了口气,正打算穿过马路去对面的茶餐厅,身后却有个人叫住了他。 原来是佘文。 佘文一脸的惊恐表情,看见于翔仿佛看见鬼似的,远远地站着,然后问于翔: “听说,钱勇死了?” 于翔点了点头。 “是……是被虫咬死的?”佘文本来很小的眼睛忽然瞪大了。 “虫咬死的?”于翔看着佘文,“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他死的时候,你不是在场吗?”佘文的表情像是被谁打了一拳似的,嘴咧着, 眼睛瞪着,“我听一个警察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不是虫咬死的我不知道,不过,发现他时,他全身都是红包和疮,脸肿的 已经看不出来原来模样了。真的很怪,他进洗手间,前后算起来也不过半个多小时 吧。”于翔似乎不是对佘文在说,像是自言自语。 佘文打了个冷颤,“那看来,真的可能是虫咬死的,你们酒吧里有很多虫吗?” “酒吧里要是有那么多能咬死人的虫,这附近还能住人吗?”于翔没好气地冲 了佘文一句,酒吧被迫停业,于翔的心情很差。 “哎,哎,我知道,只是随口问问……”佘文有些尴尬。 于翔不再理佘文,径直穿过马路向茶餐厅走去,佘文站在酒吧边上发了一会呆, 也转过身走了。 茶餐厅还是比较干净的,外面是小小的圆桌摆着四张椅子,里面靠窗有一排长 条桌软沙发的小隔间。郑永军就坐在茶餐厅最里面靠角上的小隔间里,桌上放着一 盘火腿蛋饭和一杯饮料,郑永军埋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 “刚和你说话的那人是谁?”郑永军看见于翔在对面坐下,问道。 这里正对临街的玻璃窗,郑永军很会选位置,于翔歪头向玻璃窗外看了看, “那家伙是个八卦记者,也是我酒吧的常客。” “哦?”郑永军停止了吃饭的动作,歪头想了一下什么,“哪个报的记者?哦, 你要吃什么,自己随便叫。” “《城市晚报》的记者。”于翔一边加答,一边拿着餐牌看着,其实于翔不饿, 接到郑永军电话前,他刚吃下一个泡面。 “对了,他们晚报有次登过一篇很小的八卦新闻,关于在家里渴死的人,你知 道吗?”郑永军终于把面前的一大盘饭横扫干净了。 “知道,就是他写的。”于翔撇了撇嘴,“那件事是真的吗?” 餐厅的小姐走了过来,于翔点了一杯饮料和一碟小吃,郑永军等小姐写完餐牌 离开,才点了点头,“是真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的报案人就是在酒吧死去 的那个钱勇。” “对!那晚钱勇到酒吧时就说起这件事,正好当时记者也在,但听众大多都把 他说的一切当成了一个故事。果真像钱勇所说的,那个人是在家里渴死的吗?”于 翔的身上微微抖了一下,虽然他知道这句问话已经是多余的了。 “我想,他说的一定很可怕,是不?” 于翔点了点头,“那种描述,是让常人很难想象的。” “亲眼看见,会感觉更可怕的。”郑永军喝了一大口饮料,“不仅是你,在看 到那具尸体前,我也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人,以那个模样死在家里。你看过干尸 的图片吗?如果你想象不出来,就去找张干尸的图片看,但头却恰恰相反,被水泡 肿的像猪头一样。” 于翔沉默了一会,“这种死亡岂不是很不正常?” “本来到我们手里的死亡,就没有正常的。这种死亡,简直叫离谱。”郑永军 仿佛不太愿意谈起那个可怕的死人,于是问道,“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于翔也忙转移了话题,“二院看守太平间的老头王伯死后,你们 有没有堪查过他住的地方?” “有,怎么呢?”郑永军不解地问。 “是这样的。”于翔于是把在医院住院时听到的事情向郑永军简单说了一遍, “我想查一下,到底十几年前那个吊死的女人到底和王伯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也许,那女人的死也并非那么单纯地是上吊自杀那么简单。” “就算是这样,难道你相信一个死去十几年的女人会杀人?”郑永军有些不以 为然。 “不,死人是不可以杀人,但活人未必不可以!”于翔慢慢地分析着,“如果 我没记错,那个杂工对洛琪说过,女人上吊的那天晚上,她的女儿也在场,如果, 那个女人的死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话,我想,女人的女儿会不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面记得你说过,那个杂工说,死去的那女人的女儿, 当时好像只有三四岁,你认为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能记得那时发生过的事情吗?” “是的,你说的没错,可能大部分三四岁的孩子,对他们三四岁时发生的大部 分事情都不会记得。”于翔点着头,“但是一般来说,三四岁的小孩也开始记事了, 你想,如果一件事很……很……特别,或者说很恐怖……,在一个刚刚记事的孩子 的记忆里,会不会留下痕迹呢?” 郑永军沉思了一下,“也许,你说的并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在当时我们堪查 王伯的住处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可以这样说,几乎是没有一点发现, 那间小屋里,除了一个不大的柜子,一张桌子,一张小床和一台破旧的电视,就没 有其他的东西了。” 于翔想了想,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过条去,上面写的是个地址,郑永军 不解地看着纸条,于翔解释着:“其实,后来我去过王伯住的地方,但里面除了一 张小木床,什么也没有了,最后只发现了这样一个地址。写地址的纸很破了,看起 来应该是很久的,你猜,这会是一个什么地址呢?” “你的意思是……”郑永军已经明白于翔想说什么了。 “会不会就是那个女孩被领养的那个人家的地址呢?”于翔以一种假设性的口 气发问,“会不会,在十几年里,王伯一直和领养那女孩的人家有联系呢?” “这倒确实是一条线索。”郑永军沉思着,“只是现在这个案件不由我负责, 我担心如果把这条线索提供出来,别人一定会追问线索的来源,那你和我就不太好 交待,你明白吗?” “我明白。”于翔点点头,“感谢你对我的信任,王伯这件事我自己会追查的, 并且,我直觉这几宗案件都有关系。” “那两件案件有关系是可能的,被害人死亡都是很离奇的,一个在房间里却因 为暴晒脱水而死亡,另一个在洗手间里被虫叮咬而死。前一个虽然有可能是案发现 场并不是第一作案现场,但在那么短时间内,如何可以做到让一个活人像暴晒脱水 死亡?并且,当时客厅里那些死者本人不停绕圈行走的脚印又做何解释?后一个事 件发生时,现场有许多目击证人,被害人是当场死亡的,死亡的症状是被虫叮咬后 中毒和过敏所致。你听说过杀人蜂吗?”郑永军的声音很低,低的几乎只有于翔能 听见。 茶餐厅里几乎已经没有客人了,除了郑永军和于翔。 “杀人蜂?”于翔记得在网上看过一些介绍,关于“杀人蜂”,“杀人蜂不是 只有美洲才有的吗?” 关于“美洲杀人蜂”的来历,却是十分耐人寻味的,这个杀人的家伙,恰恰是 因为人类的自己原因而产生的。 在二十世纪中叶以前,美洲大陆上只有欧洲蜜蜂。巴西蜂农在养蜂过程中发现, 欧洲蜜蜂不太适应巴西的热带及亚热带气候,产蜜量不高。于是,一些科学家便开 始对其进行品种改良。 1956年,巴西圣保罗大学研究室引进了采蜜多和繁殖力强的非洲蜜蜂,将其与 欧洲蜜蜂进行自然交配,希望能够获得一种集双方优点于一身的新品种。谁知事与 愿违,非洲蜜蜂与欧洲蜜蜂的结合产物——非洲化蜜蜂——并没有像科学家设想的 那样增加产蜜量,反而比非洲蜜蜂性格更加暴躁、攻击性也更强(另有一个说法是, 从非洲带回的蜜蜂本身就是非洲的一种毒蜂蜂后,这些毒蜂蜂后逃跑后与当地的蜜 蜂公蜂交配,并产生了新的蜜蜂——杀人蜂)。 接着,另一个令人们始料不及的事件发生了:由于实验室管理出现漏洞,1957 年,一批非洲化蜜蜂从巴西圣保罗大学逃脱,进入了附近的森林。 非洲化蜜蜂重归野外后给整个美洲大陆带来了一场灾难。它们有着极强的繁殖 力,而且一旦一只雄蜂与欧洲蜜蜂的雌蜂交配后,它们的幼蜂也只能是非洲化蜜蜂。 于是,美洲大陆本土的欧洲蜂群不断地被改造成“杀人蜂”。此外,它们的环境适 应能力也令科学家感到十分吃惊。研究表明,在非洲化蜜蜂逃离实验室的第一年里, 它们的活动范围仅是附近数百平方公里的山林,随后,这一数字呈几何级数上升, 以至变得一发不可收。目前,从南美洲最南端的巴西、阿根廷到北端的哥伦比亚、 委内瑞拉,再到中美洲的哥斯达黎加、巴拿马,直至墨西哥和美国南部各州,都不 时传出“杀人蜂”伤人的消息。 “美洲杀人蜂”也因此得名。 这些都是于翔从某个网站转载的一份报道中看到的。 “嗯,所以,我们也只是怀疑。”郑永军点着头,“你知道如果有人被杀人蜂 螫到,它的毒液会造成人体肾脏中血液循环量在短时间内急遽减少,并使肾脏细胞 中毒,并且很快就出现肾衰竭的情形。” 于翔看着郑永军,等着他的完整解释。 “对钱勇的尸体进行尸检,发现他身上的那些小包是虫叮咬造成的,并且,那 些包块上白色的像脓点一样小点,是只有蜂类螫咬后才会有,尸检还发现,钱勇有 肾衰竭的情状,但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钱勇的身体一向很好,在半个月前才做 过全身体检。经过把这些情况综合,我们觉得他的症状很符合被杀人蜂螫死的人所 出现的症状。” “可是,杀人蜂会是从哪里来的呢?又如何出现在酒吧的洗手间里?在钱勇的 尸体被发现后,现场却连一只蜜蜂尸体也没有?” “这也是我们的疑问。”郑永军点点头,看着于翔,仿佛想说什么,但却没有 说,“这个问题等会再讨论。我只是说,这两件案件确实有相通之处,但我不明白, 你为什么会说王伯的死,和这两件案件相关?” “那晚,我不知道当时你们调查事发经过时,有没有人提起一首阴森森的歌?” 郑永军歪头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所有人的笔录我都看过,没有一个人 提起有什么一首阴森森的歌,包括你。” “是的,那晚我没有说起关于这首歌,其实是因为我心里一直都有很大的疑惑, 而且,当时那盘CD来得也奇怪。”于翔呷了口饮料,“我想,你们调查王伯的死亡, 应该听医院里人说起过医院闹‘鬼’的事情吧?” “有一点听闻,但是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的。” “其实,在医院住院期间,我也碰到过几次怪事。其中之一就是关于这首歌, 在夜里,总是隐隐约约听见那首歌,开始,我以为是我在做梦,可是后来,听到洛 琪说起,才知道,医院里很多人听到过首歌。后来在钱勇出事的那晚,酒吧的DJ鸭 蛋在平时常用的CD碟中发现了一张应该是自己录制的CD碟,碟面上没有任何的字样 或图片,于是就奇怪地试放了一下,那张自制的CD碟里,居然录制的就是我在医院 听到的那首歌。” “哦?”郑永军显然对这首歌感兴趣起来,“我能听听那首歌吗?” “酒吧被封了,那张CD碟应该还在酒吧里。” “啊……哦!”郑永军忽然支吾了一下,“一会我们进去找找,我想听听。” “那是一首旋律优美,但听起来却很阴森的歌,歌声拉的细长的,有点像呻吟, 从旋律听起来,更像是一首摇篮曲,不知道为什么会唱的那么阴森难听,特别是CD 碟里录制的,还有种小孩子的童音,隐隐的,让人说不上来的不寒而怵……你这是 做什么?”于翔正在说着,却看见郑永军从桌子上推过一张ATM 卡,上面还写着密 码。 “这……”郑永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怎么说好呢?” 三 “你还记得我前面和你说过,怀疑钱勇是被杀人蜂螫死的?” “记得啊,可我不明白和你给我这张卡有什么关系。” “嗯嗯……”郑永军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美国有一部很有名的电视连续剧 《X 档案》,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看过一点吧,是部挺有名的片子,里面好像说的都是超自然现象,甚至有些, 可以说是带有些灵异色彩的……”于翔一边说着,郑永军一边点头,脸上有种被人 理解的兴奋感觉,“难道,你相信里面的超自然现象是存在的?”于翔不由好奇地 反问。 “啊,不……不……”郑永军摇了摇手,“我喜欢这部片子的原因在于,它这 里面有很多侦破的过程,还有一定的推理,虽然电视里的这些推理和真实的并不一 样。还有,这部片子的编剧是个想象力很丰富的人,而且这里面涉及到的领域很宽。 在我看来,这比一般的那些无聊的片子好多了。” “这倒是,不过我只看了开头的几集,现在碟子还摆在那里睡大觉。” “值得看下去,值得看!”郑永军点着头,“我是全部都看了,有的还看了几 遍……” 看着郑永军东扯西扯,于翔不由地追问,“那,《X 档案》这部电视连续剧和 你给我这张卡又有什么关系?” “啊……”郑永军讪讪地笑了一下,“这部电视连续剧中,哪一季哪一集我不 记得了,记得那集的一开头,就是演一个女人,她在上班时去洗手间吸烟,后来被 发现死在洗手间里,死亡的症状和钱勇差不多……” “咦?”于翔奇怪地看着郑永军,“难道,她是被杀人蜂干掉的?” “是的,你难道不奇怪如果是杀人蜂,它们是怎么样进入洗手间,又是怎么样 杀完人后完全消失的?” “奇怪啊,刚才你提到钱勇可能是死于杀人蜂之下的,我就奇怪了。” “嗯,对。《X 档案》的那集中,就给了一个解释的方法。那可能是一群被驯 养过的杀人蜂,有人在洗手间事先抹上了蜂蜜,然后通过墙壁间装饰板下的暗道放 进洗手间,当杀人蜂受到人的干扰,群起攻之把人螫死后,杀人者再在另一边涂抹 新鲜的蜂蜜把杀人蜂吸引出去……” “我明白了,你怀疑有人利用这种方法驯养杀人蜂杀了钱勇!”于翔一拍桌子, “真是很有可能啊!” “所以……我……这个……”郑永军挠着头,支支吾吾着。 “啊?你是不是把酒吧的洗手间给……”于翔终于反应了过来,明白郑永军为 什么给他一张卡,还写着密码,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是的是的……”郑永军点点头,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唉,算了,不过,你有什么发现没有?”于翔不知道希望郑永军说有发现好, 还是说没有发现好,因为,有发现,就意味着案件有突破,但也就意味着酒吧里的 人必定有问题,要不,洗手间里怎么会有暗道?这连他这个经理可都不知道,怎么 说酒吧装修还是他监工的呢。 “唉……”郑永军长吧了一声,“什么发现也没有,这也是我能完全信任你的 原因吧。” “……”于翔无言地耸耸肩,“那这宗案件就更难找到合理的解释了。” 郑永军气馁地点了点头,把卡递给于翔,“洗手间里已经被砸的乱七八糟了, 这些钱你拿去,等酒吧重开时装修用吧。” “哎,那个洗手间不好,我本来也想重新装修了。”于翔推掉郑永军的手。 “那是另外一回事,现在洗手间是我砸掉了,当然重新装修要算我的。” 两人的手停在桌中间僵持了一会,于翔终于还是不接郑永军递来的卡,郑永军 想了一下,把卡收了回去,“等你酒吧解封了我帮你装修吧。” 天黑了下来。 于翔和郑永军从茶餐厅里出来,穿过马路走到酒吧门口。 此时这条街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很多酒吧刚刚打开门牌上的霓虹灯,而街道 上也冷冷清清的。 打开酒吧的门,郑永军和于翔侧身走入酒吧。于翔摸黑走到里面,打开吧台后 酒柜上的小射灯,酒吧里幽幽暗暗地亮着,一种冷清而萧瑟的气氛弥漫在酒吧中。 于翔在CD碟里翻了半天,却没有找到那张碟子。 “怎么会不见了呢?”于翔奇怪起来,但翻遍吧台的周围,也没有找到那张碟 子。 “会不会有人拿走了?”郑永军怀疑地问。 “那晚就我、青头和鸭蛋在吧台里,我相信他们俩人是不会拿走那张碟子的… …而别人,应该没有机会拿走。” “哦,那,你确定,你真的在医院里和酒吧里都听到过那首歌?” “你怀疑我……”于翔有些愕然。 “不是……你不会因为在医院住院时,夜里常常听到这首歌,就……”郑永军 觉得那两个字有些难说出口,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么想根本没道理。 “不可能的!”于翔叫了起来,“对了,那晚在酒吧里的又不是我一个人,你 找其他人问问情况好了,而且,那张碟子,是惠子在吧台前的座椅下捡到的,就是 那!”于翔用手指了指。 “对不起……”郑永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该怀疑你说的,只是,现在找不 到这张CD碟,那么,那晚有可能接触到CD碟的人,就可能有人有问题。” 于翔楞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一层。 酒吧自从那晚关门开始,前两天一直有警察在,后来门外加了把特别的锁,只 有警方查案的人才能进来。而今晚进来之前,锁是好好的没有损坏,那么,CD碟的 不见,就只有郑永军所说的那一种可能了。 那张录制着那首怪怪的歌的CD碟,究竟是被谁拿走了呢?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