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过诅咒 前面是一排燃烧的树木,火焰冲天,卷起来,四处吐着火舌。 有个女孩子穿着红色的衣服在奔跑,宽宽的袖子,长长的裙裾,还有飘啊飘 的飘带,在微微的风中翻飞着。 我浑身灼热。 看着那女孩向火焰扑去,我想喊住她。 不对,我好像是在看电影,这个场景很熟悉,是某部电影中的情节,哪部电 影呢?《古今大战秦俑情》,没错了,应该就是这部。一会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女 孩会回过头来笑一下的,她是巩丽扮演的。 可是,我既然在看电影,怎么我自己会感到那么热呢? 果然没错,那个红色的女孩子回过头了,她冲着我灿然一笑。 “不要!”可是,我惊恐地看见,那张脸并不是巩丽的脸,而,我自己的那 张脸!我看着我自己穿着红色的长裙,向那燃烧着的火焰奔去。 我感觉到了灼痛,我的腿,被火烧着了。 我痛醒过来,浑身灼热,我发现自己躺在沙上,天上的太阳直直地照着我, 我想喝水,可是摸了摸身边,什么也没有。 腿上的那片灼痛感更强,看来刚才梦见腿被烧伤并不仅仅是梦,现实是我的 腿确实是伤了。 我头晕眼花,昏昏沉沉,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躺在这里等死。 我从沙子上爬起来,可是腿软的像是豆腐,刚站起来就又摔了一跌。我再次 爬起来,努力分辨着方向,起步踉踉跄跄地往东走。 沙漠上此时一个人也没有,从太阳的位置来看,现在正是下午二三点钟的模 样。 从在古城里看到沙从天空中倒下来,到现在,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那个 咒城的,其他人怎么样了,我也完全不知道,鲁夫里和德林死了,库拉达呢?还 有别的人呢?我现在在哪里?那个城又哪里去了?它再次被埋在了沙下吗? 我口渴的要命,嘴里连一点唾沫也没有了,干的几乎张不开口来。 忽然,我的背后响起了马蹄声。 有人!我欣喜起来,我有救了! 我急切地转过身去,因为用力过猛,我再次摔在了沙上。可是,这时候我不 觉得疼,只是高兴地张开嘴喊:“这里!这里!”声音从嘴里发再来,像是被人 捏住了喉咙的小鸡叫一般。 几匹马围住了我。 我躺在沙上向上望去,这一看之下,让我浑身冰冷,比刚才一个人在沙漠里 走的感觉还要让我惊恐。 马上的人全都穿着黑色的长袍,头上戴着圆顶的金属顶帽,帽子两有两个像 牛角般的帽翅,他们脸上戴着一个面具,那个面具样子就像城中的干尸一般,还 咧开了嘴笑着。这几个人就是那天晚上我和库拉达在月光下看见的骑着马的黑袍 人。从他们脸上的面具看来,他们一定与咒城有关系! 完了,刚逃出一场劫难,又碰上了另一场。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被那些人抓上了马背,呈弓字形地趴在马背上,马开始跑,上下颠着,颠 得我想把五腑六脏都吐出来,可事实上,我什么也没得吐。 又热又渴,被马这样颠着,我觉得自己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 “砰!” 我听到一声枪响,然后我摔下了马背,痛得我再次晕了过去。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团光影,隐隐约约光影里有个双手合十的佛,在微微笑着, 念着《药师心咒》:“喋雅他嗡,贝堪则贝堪则,玛哈贝堪则,喇杂萨目,嘎喋 梭哈。” 有股清凉的泉水流进我的口中,我于是慢慢地喝着这清凉的泉水,这样很舒 服,我闭着眼,不想睁开来,我害怕一睁开眼就看见像干尸一样的脸或是面具。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惊醒了我,我不由地睁开眼来,眼前的景物还是模 糊的,但我还是看见了我熟悉的脸孔:“库拉达!水颖!”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听见库拉达的声音。 “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如果你再不醒,我们就打算送你去医院了。” 水颖的声音里有着哭腔。 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原来我已经在库拉达营地的帐篷里了。 我抬眼看见帐篷的中央盘坐着一个和尚,却是那天晚上在旅馆外给我符的那 个,这个和尚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有些奇怪。 水颖看我看着那个和尚,忙向我说道:“那是世空大师,多亏他一直在给你 念《药师心咒》。” 原来我梦中的那尊佛是他。 “多谢大师!”我微微欠身,向和尚表示谢意。 “施主不必多礼,你我本是旧相识之人。”和尚微笑起来,确实来说,看着 他,我觉得有种亲切感,一点也不陌生。 “大师说与紫约是旧相识之人,可是那晚大师给紫约符的时候,我看她很惊 讶,好像并不认识你啊!”水颖好奇地问世空和尚。 其实我也有很多话想问,不过这个话题水颖抢先了,我就只听着和尚的回答 就好了。 “阿弥陀佛!”世空宣了声佛号,“所谓旧相识,并不是世人所认为的旧相 识,需知,这世间轮回,万世万物,终究不过‘循环’二字。” “那我真是不知其中的奥妙所在了。”水颖笑起来。 “其实我也不能完全尽知,我一直与师父在山里寺庙修行,那日师父让我下 山来这里,告知我旧相识之人有难,几世几劫不能脱身,让我来助一把,并给了 我几件法器和一些灵符。我曾问师父:‘旧相识为何人?如何旧相识?’师父说 :‘去了便知,事成自然明了,事不成,只怕你也难脱身了。’我下山后来到这 里,果然,我见到紫约姑娘时便知师父所指是她了。” “想是这其中的奥妙所在,大师既不能明,我们凡夫俗子更难明了了。”我 微微一笑。 “该明了时自明了。”世空双手合十,面带微笑走出了帐篷。 我转过脸问水颖:“你们是怎么回来的?库拉达是怎么逃出城的?还有,这 和尚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我像竹筒倒豆子一般逼问水颖。 “大小姐,你不要着急,让我们慢慢说好不好?”水颖笑着拍了拍我,“这 样,我想你比较关心库拉达,先让他说说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吧。” 库拉达一直站在边上,这时听到水颖这样说,脸微红了一下,哈,强盗也会 脸红,我不由地笑起来,我一笑,库拉达脸更红了。 “真是神奇!”库拉达为了掩饰自己的神态,慌忙说着自己的经历,“我那 时和你在屋里,听到德林的叫声,你还记得不?” “记得。” “那时候我冲出门去,看见街的一边有人影闪过,于是我就追了过去,那人 影始终在我快看到时就转入了另一条街道,终于在我追到一个大的十字路口时, 那人影不见了。我就站在十字路口张望,然后我听到了德林更大的一声惨叫,惨 叫后就没了声音。我正在细细分辨声音的时候,我就听到你好像在叫我。” “啊,是的,以这个时间算来,差不多,我一直在找你,叫了你很多次。” 我说。 “我就一边喊着你,一边顺着声音寻找,不知道找了多久,我发现我来到了 城门口,我想不对,你应该还在城中,于是想返回身去找你,就在我转过身的时 候,我看见了浑身是血的德林!他对我说:‘时间来不及了,快跑!’然后就把 我推出了城外,我跌倒在城外,看见城门一下就关上了,然后铺天盖地的沙向城 中泻落,那时我仿佛还听见你在喊我。”库拉达脸又红了一下,“后面的事情我 也不记得了。” “后面的我来说吧。”水颖接了过来,“我们这一队人从城里一直搜到城门 外,所看到的每间屋里几乎都有干尸,虽然是很有些恶心,但还是很高兴有这些 发现。后来走出城门口,爬上沙漠去,把马和骆驼牵好,等着你们出来汇合,看 有什么发现。没多久,我们就看见库拉达跑到了城门口,他在城门口站了一下, 就被什么推了一样,跌出城外,昏了过去。于是他的手下几个人下去把他抬上来, 我当时急地大叫:‘紫约呢?紫约怎么没出来?’正在说着,然后感觉到沙子在 往下陷,于是看过去,发现城四周的沙像水一样往城中倒落下去。惊慌中,我们 策马向远处跑,跑着跑着,我再回过头去看时,发现那个城已经整个不见了,被 埋在了沙下!” 水颖说着的时候,眼中还有惊恐的神色,我无法去想象她当时看到的场面是 什么样子,但看见水颖的神色,我就知道一定是很可怕的。 “后来我们想起来你和德林他们都没有出来,就又跑回去在沙上搜寻,可是, 根本找不到人。这没多久,库拉达就醒了过来,他和我们说了你们的经历,我以 为你也在城里……出事了。”水颖的声音里有些哽咽,“幸好你没出事,要是你 出事了我可怎么办?” “好啦好啦,现在不是好好的,再说了,我出事了你还有帅哥陪吗。”我哄 着她。 “得啦,我们俩一起出来的,到时我一个人回去,我这以后还怎么过,一想 起来就伤心死了。”水颖抽噎了一下,又继续说后来的事,“后来我们就分头在 沙漠上寻找你们,当时我和杜乌萨(库拉达手下的一个强盗)一组,正在搜寻着, 我们听见不远处的一个沙丘后有枪声,于是骑马过去一看,是库拉达他们正在和 几个黑衣人打了起来,你被绑在一匹马上,那个马上的黑衣人已经被打死了,我 于是和杜乌萨把那匹马牵走。那些黑衣人看见我们很多人往这边奔来,他们就逃 了,我当时看见他们骑着马向西的,大家举枪向他们瞄着准备全把他们杀了,就 在那时,大太阳下忽然起了一层雾,把那些人包了起来,跟着雾一下又散了,那 些黑衣人就不见了。你没看见,当时的情景真是好诡异啊。”水颖说着打了个寒 颤。 “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呢?”我于是向水颖和库拉达说起我在城里遇到 的奇怪的事,还有那个佝偻的脸像干尸一般的老头。 “从他们的穿着来看,这些黑衣人和那个老头应该是一火人。”库拉达说。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我点了点头,“可是,我一直没想明白,当时我 记得是被埋在了沙下,怎么又回到了沙上呢?” “啊,对了,世空大师说了,他感觉到西方怨气很大,应该有些诅咒,那个 城为什么叫咒城就是这样了,以前看见过咒城的人都失踪了,有可能也是被埋在 了城里,所以城里有那么多的干尸。我们进了咒城,本来是要死的,但是因为你 手上戴的那个手链,还有世空大师给你的符,帮你解了诅咒,所以你没有失踪。” “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我觉得还远远不是这么简单。”我说着翻了一下身, 忽然感到腿上火辣辣的疼,“哎哟。” “怎么了?”库拉达忙问我。 “我的腿好疼,像是被火烧伤了。”我皱着眉头。 “啊,是了,你的腿被烧伤了。”水颖对我说,她比划着,“这么大一块, 我看见你的裤子也被烧破了,应该是你裤子口袋里的什么烧着了。” “裤子口袋?”我想了一下,“是了,我把世空大师给我的符放在里面了, 他说让我贴身放的,我想来想去,就只有放在裤子口袋里最贴身了。” “难道是符烧了?”水颖楞了一下。 “对了,世空大师是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我疑惑地问着水颖。 “是这样,你昏迷的时候,我回了一趟小镇,帮你去买些药,正好在旅馆里 碰到世空大师,他看见我就问你在哪,我告诉他你受伤了,还在昏迷,他就和我 一起来这里了。” 正说着,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了,一个当地妇女伸头进来喊:“吃饭了。” “哦,吃饭了。”水颖从床边跳下来,“我还有些新发现,吃完饭再告诉你。 你是躺在床上等我送饭进来给你吃呢,还是和我们一起出去吃。” 我动了一下身体,除了腿上的烧伤有些疼以外,别的没什么事情,我于是从 床铺上爬起来,在水颖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