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亚当斯贝格经过助手背后,看了一会儿电脑上出现的字。 “哎,当格拉尔,有个家伙在一些大楼的门上涂写黑色的4 字玩,写得很雕琢。准 确地说,有三栋楼,一栋在13区,两栋在18区。我在想要不要过去看看。” 当格拉尔的手指在键盘上方停住了。 “什么时候?”他问。 “现在吧!马上通知摄影师。” “去干什么?” “在它们被擦掉之前拍点照。如果它们还没有被擦掉的话。” “拍下来干什么?”当格拉尔又问。 “我不喜欢那些4 字。仅此而已。” 好了,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当格拉尔最害怕以“我不喜欢”或“不喜欢”开头的 句子。一个警察,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只需干活,一边干活一边动脑筋想问题。 亚当斯贝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看见了卡米尔留下的一张条子。如果他有空,她今 晚可以来找他。如果没空,他能通知她吗?亚当斯贝格点点头。当然,他有空。 他突然感到非常满足,拿起电话,找摄影师。这时,当格拉尔闯进他的办公室,一 脸阴沉的样子,有点困惑。 “当格拉尔,那个摄影师长得什么样?”亚当斯贝格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三个星期前,我们就已经把整个警队的人都向你介绍过了,”当格拉尔说,“你 和在场的每个男女警员都握了手,甚至还跟那个摄影师说了话。” “有可能,当格拉尔,甚至可以肯定。但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长得什么样?叫 什么名字?” “达尼埃尔·巴特诺。” “巴特诺,巴特诺。不好念。长得什么模样?” “可以说很瘦,性情活泼,满脸笑容,表情丰富。” “有什么特征?” “密密的红斑,头发几乎是红的。” “好,很好。”亚当斯贝格从抽屉里取出花名册,然后趴在桌上,写道:消瘦,红 发,摄影师……“他叫什么名字?” “巴——特——诺,”当格拉尔一字一句地说,“达尼埃尔·巴特诺。” “谢谢,”亚当斯贝格说着,在本子上记下了名字,“你有没有发现警队里有个大 胖子笨蛋?我说一个,其实说不定有好多个呢!” “法夫尔,让- 路易。” “是他。拿他怎么办?” 当格拉尔双手一摊:“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改造他?” “那需要50年,老兄。” “你准备拿那些4 字怎么办?” 亚当斯贝格“啊”了一声。 他打开笔记本,翻到玛丽丝画了图案的那一页。 “就是这个样子。” 当格拉尔扫了一眼,然后把本子递回给他: “有人犯了轻罪?行使了暴力?” “就这几笔东西。值得一去吗?只要这里没有窗栅,所有的事情都归警察总局管。” 亚当斯贝格说。 “那也不能因此而乱来。有些事情必须步入正轨!” “这可不是乱来,当格拉尔,我向你保证。” “这是涂鸦。”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在门上涂鸦的?在巴黎的三个地方?”亚当斯贝格问。 “取乐者?艺术家?” 亚当斯贝格轻轻地摇摇头。 “不,当格拉尔。这绝不是艺术,相反,它毫无价值。” 当格拉尔耸耸肩。 “我知道,老兄,”亚当斯贝格说着,走出了办公室,“我知道。” 摄影师来到大厅,穿过石灰渣走过来。亚当斯贝格跟他握了握手,当格拉尔对他说 了几遍的名字现在又忘到脑后去了。最好还是把有关东西记在本子上,伸手可及。明天 就做这事,因为今晚要见卡米尔,卡米尔排在这个布勒多诺什么的前面。这时,当格拉 尔突然出现在他背后。 “你好,巴特诺。” “你好,巴特诺。”亚当斯贝格也跟着说,并向当格拉尔投去感谢的目光,“我们 走,去意大利大道。是干净的东西,艺术照。” 亚当斯贝格瞥见当格拉尔穿上衣服,细心地拉了拉后面的衣襟,让肩膀挺起来。 “我陪你去。”当格拉尔轻声说。 七 若斯匆匆来到三节半远的盖泰路。从昨晚开始,他就在想,那个老文人是否真的说 过:“那房间租给你了,勒盖恩。”当然,他听到了,但那句话真的就是若斯所希望的 那个意思吗?它真的是说德康布雷愿意把房间租给他吗?和地毯、丽丝贝特和晚餐一道? 租给他,租给吉尔维克的一个粗人?当然,就是这个意思。否则还有什么意思?但 昨天说了以后,德康布雷不会感到沮丧,打算反悔吗?不会在他宣读完广告之后过来告 诉他说,他很遗憾,但房间已经租出去了。先来先得嘛! 是的,事情就将这样,马上就会发生。那个喜欢装腔作势的老家伙,那个胆小的老 家伙,得知若斯不会公开他做花边小布巾的事情后,感到一阵轻松,一时冲动,无法自 持,便答应把房间租给他。现在,他反悔了,要收回去。这就是德康布雷。一个混蛋, 一个坏蛋,他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若斯气呼呼地把箱子解下来,拿到达马斯的店里,把它们一股脑儿地倒在桌上。如 果他再发现关于那个老文化人的东西,他今天早上很可能会把它读出来。以毒攻毒。他 急切地浏览了一遍广告,但没有发现这类东西。相反,那个乳白色的信封又来了,里面 有30个法郎。 “这玩意儿,”若斯一边拆信,一边嘀咕道,“短时间不会让我安静了。” 但这并非坏事。现在,那家伙每天几乎都给他送来100 法郎。若斯专心地读起来: Videbis animalia generata ex corruptione multiplicari in terra ut vermes, ranas et muscas; et si sit a causa subterranea videbis reptilia habitantia in cabernis exire ad superficiem terrae et dimittere ova sua et aliquando mori.Ei si est a causa celesti, similiter volatilia. “他妈的!”若斯骂道,“是意大利语。” 8 点28分,若斯登台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清楚德康布雷是否靠在自家的门 边。 两年来,他这是第一次急于想看到德康布雷。是的,在那儿。德康布雷穿着灰色的 衣服,不易察觉,还用手理了理白发,然后打开手中的那本精装的皮面书。若斯凶巴巴 地扫了他一眼,扯起大嗓门,宣读起第一个广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