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探长,我没有给你放糖。”他把杯子放在桌上,说,然后又让卢博·凯文坐在椅 子上。 “谢谢,埃斯塔雷尔。” 报案者摸着浓密的胸毛,坐立不安,很不自在。他浑身汗味,汗味中有酒气。 “以前从来没被跳蚤咬过?”亚当斯贝格问。 “从来没有。” “你能肯定是今天晚上被咬的吗?” “还不到两个小时,我被痒醒了,所以就马上跑来向你们报案。” “卢博先生,你住的大楼门上有4 字吗?” “有两个。女看门人在她的玻璃窗上写了一个,写在磨花玻璃上;六楼左边的那户 也写了。” “那就不是他。不是他的跳蚤。你可以放心回去睡觉了。” “你在开玩笑吗?”卢博提高了声音,“我要求你们保护我。” “传播鼠疫的人在放出跳蚤之前,会在所有的门上都写上4 字,除了一扇门,”亚 当斯贝格清楚地说,“咬你的是别的跳蚤。你最近接待过什么客人吗?带着动物来的客 人?” “接待过,”卢博有点生气地说,“两天前,有个朋友带着一条狗来看过我。” “这就对了。卢博先生,回家吧,回去睡觉。我们都回去睡一小会儿,这对大家都 好。” “不,我不想回去。” “如果你害怕到这种程度,”亚当斯贝格站起来说,“那就叫人来消毒,就这样。” “这无济于事。凶手选中了我,不管是不是用跳蚤,他都要杀死我。我要求得到保 护。” 亚当斯贝格回到桌前,往后退了退,靠在墙上,更认真地观察着凯文·卢博。三十 来岁,有暴力倾向,忧心忡忡,目光游移不定,阴郁的大眼睛有点外突。 “好吧,”亚当斯贝格说,“他选择了你。他没在你家的门上写上4 字,而你却知 道他选择了你。” “是因为跳蚤,”卢博低声抱怨道,“报纸上不都登了吗?所有的受害者身上都有 跳蚤。” “你朋友的狗呢?” “不,那不是一回事。” “你怎么那么肯定?” 卢博感觉到探长的语气变了,便重新坐了下来,说:“报纸上登的。” “不,卢博,那是另一回事。” 这时,当格拉尔进来了,现在已是早上6 点零5 分,亚当斯贝格示意他坐下来。当 格拉尔没有说话,在键盘前坐了下来。 “哎,”卢博恢复了自信,又说,“我受到了威胁,有个疯子想杀死我,而你们却 难为我?” “你是干什么的?”亚当斯贝格放慢了口气。 “我在火车东站后面的一个大型室内装饰店工作,负责亚麻油毛毡。” “你结婚了吗?” “我两年前离了婚。” “有孩子吗?” “两个。” “跟你住在一起?” “跟他们的母亲。我可以每个周末去看他们。” “你在外面吃饭还是在家里吃饭?你会做饭吗?” “看情况,”卢博有点不知所措,“有时,我在家做个汤,然后用快速冷冻食品做 个菜;有时我去咖啡馆吃饭。饭店里太贵了。” “你喜欢音乐吗?” “喜欢。”卢博有点沮丧地说。 “你有台音响,有台电视机?” “是的。” “你看足球吗?” “当然。” “懂吗?” “懂一点。” “南特对波尔多,你看了吗?” “看了。” “踢得不错,是吗?”亚当斯贝格并没有看过那场球。 “马马虎虎,”卢博做了个鬼脸,说,“踢得无精打采,最后一个球都没有进。上 半场就可以打赌。” “上半场你一直在看吗?” “是的。”卢博机械地答道。 “可是,”亚当斯贝格又坐在他面前,说,“你却知道昨晚传播鼠疫的人被抓了。” “我是听人说的。”卢博有些慌乱,嘀咕道。 “既然是这样,你又是在害怕谁?” 那家伙咬着嘴唇。 “你害怕谁?”亚当斯贝格穷追不舍。 “我不敢肯定是不是他。”卢博犹豫不决,说了这么一句。 “是吗?你们认识,是在杀人时认识的?” 卢博把整个下唇都咬住了,手指伸进毛茸茸的胸前。 “我受到了威胁,你们却指责我?”他重复道,“我早就应该知道这一点的。警察, 你一跟他们打交道,他们就跟你没完。他们就会干这事。我应该早点摆脱的,我原想维 护正义,谁知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可你会有机会帮助警方的,卢博,而且能帮很大的忙。” “是吗?我觉得你故弄玄虚,探长。” “别卖乖了,卢博,你已经够聪明了。” “是吗?” “是的。但是,如果你不愿意帮助,你就回家去吧,乖乖地回去。回家,卢博。如 果你试图逃跑,我们会把你送回家去,直到凶案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