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宗庙之谜(3) 萧山令沉思了一会儿,道:“想不到在南京城中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向门外大声叫道:“勤务兵,把贺副官叫来,快去!”转过头对方隐锋道:“贺 副官跟随我多年,办事妥帖,我叫他带你去,能省掉很多麻烦事。” 方隐锋喜道:“多谢萧将军帮助!” 萧山令又道:“太平天国留下的藏宝,必定非同小可,一旦发现,务必移交 国库收存,并尽快转移出南京!” 方隐锋道:“只要您肯调动人手和车辆,一定能够转移出去。” 萧山令皱眉道:“如果你能早几天来,我一定亲自处理这件事,但是现在… …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方隐锋问道:“是不是时局更加恶化了?” 萧山令脸色阴沉,目光扫过地图,长出一口气,道:“血战在即!” 方隐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地图上句容、秣陵关等战略重地都被红笔打 了一个叉,不由得脱口道:“句容和秣陵关已经失守了?” 萧山令道:“日军来势迅猛,短短几天间,相继攻陷广德与江阴要塞,已经 完成对南京从东至西南的包围。现在,南京城外的江宁、牛首山、淳化、汤山、 龙潭防线完全暴露在敌军的面前,也许再过一两天,你就能听到日本人的枪炮声 了。” 方隐锋吸了一口冷气,道:“来得这样快!” 萧山令道:“听方老先生说,你参加了淞沪会战,说说看,日本人的战斗力 怎么样?你觉得这块阵地守得住吗?” 方隐锋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目光一扫,指着桌上一个枪套,道:“如果我没 看错,这是日本军人的配枪。” 萧山令点头道:“好眼力!”将枪套拿起,抽出手枪,道,“一个朋友送的, 听说是关东军军官接受天皇检阅的纪念品。” 方隐锋道:“能不能给我看看?” 萧山令没有犹豫,将手枪递给方隐锋。方隐锋接过手枪,见枪柄上镶嵌一整 块象牙,上面刻着“帝国优等”,背面刻有“侍”字和菊花图案,显得华丽考究。 他拉住枪栓,“咔”的一声,枪机复位顶上子弹,道:“这种南部十四年式手枪, 射击时后坐力轻,枪弹射速低,而且弹簧钢质量极差,供弹常出问题。用二一一 团团长熊天厚的话讲,这种破枪,要多操蛋有多操蛋。”说完一扬手,“叭叭” 两声,向墙上开了两枪。 随着枪声一响,门外几名卫兵同时冲进屋来,几只驳壳枪对准方隐锋的脑袋, 机头大张,人人神情紧张。 方隐锋微微一笑,将手枪插回枪套,放在桌子上,道:“别担心,试试枪而 已。” 萧山令也挥了挥手,道:“没事,你们都出去。”等卫兵都出去后,道: “方医生,你什么意思?” 方隐锋走到墙边,摸了摸墙上的弹孔,低声道:“您看看,几乎穿透了。” 萧山令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时间紧迫,钢筋混凝土不够用,许多工事 只好用竹竿和沙土代替。” 方隐锋道:“这种临时赶修出来的工事,连手枪弹都抵挡不住,怎么对抗日 军的炮火?真打起仗来,日军机械化部队一个集团冲锋,就能把这种工事碾碎。” 萧山令道:“日本人有那么厉害吗?” 方隐锋道:“我上过战场,亲眼目睹日军的炮火的威力。公平地讲,拉出咱 们任何一支部队,在人数相等的情况下交手,都不是对手。” 萧山令道:“外围阵地守不住,可以退入城中,利用坚实的城墙做掩体,居 高临下进行阻击。” 方隐锋道:“现在已经不是冷兵器的年代,日寇船坚炮利,绝非一座明代城 墙就能阻挡得住。”他手指地图,道,“您看南京的地理位置,处于长江弯曲部 内,地形上背水,日军拥有优势的海陆空军和重装备,一定会在江面上用海军封 锁和炮击南京,从陆上也可由芜湖截断我后方交通线,然后以海陆空军协同攻击, 南京将处在立体包围的形势下,一座孤城,守是守不住的。” 萧山令沉默了好一阵,才道:“你分析得有道理,其实情况比你预测得更加 严重。我军在淞沪会战中损失太大,又经过混乱的长途退却,已无战斗力。在这 种形势下坚守……”他摇了摇头,道,“南京失陷只是时间的问题。” 方隐锋低声道:“其实您心里早已清楚,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决斗,我们注 定无法赢得胜利。” 萧山令道:“对于军人而言,守卫南京是一个极其痛苦的决定!战,在战略 上完全没有必要,而且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不战,可以吗?这里是我国的首 都,是国父陵寝的所在地,我们不去血战,怎么对得起国父的在天之灵?”他望 着方隐锋,目光炯炯,道:“你曾经是军人,应该理解尊严对于军人的意义!在 此刻的形势下,败局已经料定,谈论战略和战术已无意义,这一场仗,打的是军 人的血性!打的是民族意志和气节!” 方隐锋点了点头,道:“古有一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萧山令道:“不错!南京地势,无险可据,与其弃守,不如战败而亡。中日 之战,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一城一地的得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 在战斗,不惜把自己置于死地去搏杀,用鲜血告诉国人,中国还有一群不怕死的 军人。南京城可破,中华民族血肉长城不可破!” 方隐锋轻声道:“为此付出的代价,可能是您的生命。” 萧山令道:“中国已有战死的将军,还没有战死的市长,如果有,我愿作第 一个。” 一席话,掷地有声。方隐锋肃然起敬。这时,门外有人大声叫道:“报告!” 萧山令叫道:“进来。” 一个军官风尘仆仆进屋,脸庞消瘦,目光犀利,一看便是干练之人。 萧山令介绍道:“他是我的副官贺锦程。”又指着方隐锋道:“这位是方隐 锋医生,你们认识一下。” 两人点点头,彼此握了握手,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握手就是一辈子的朋 友。 萧山令简单交代了几句,两人告辞出了工事。贺锦程叫了一辆汽车,直接进 城。车上挂着警备司令部的牌子,没费太多周折,进入了总统府。 贺锦程领路,两人从西侧朝房尽头向西拐进西花园,迎面是一座中空的假山, 假山上是座两层的六角亭,上层耸于山巅,下层掩在石中。西侧的太平湖南北长 而东西窄,石舫竖直泊于水中。舫以青石砌成,造型精巧,舱内陈设着根雕式桌 椅。当年乾隆帝南巡时曾亲赐匾额“不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