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玫瑰凋零 印象中的死亡是很可怕的,因为人类实在有太多太多的未知。其实仔细的想一想, 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因为对死后的一无所知,所以我们才会害怕,试想,若是死后比 活着更有意思更少痛苦,那么,还有谁会再害怕死亡?而现在,我以为,真正可怕的, 应该是等待死亡的日子…… 没有原因的,我走在后面,脑海里总盘旋着老张悲伤的脸,使我忍不住想要走上前 去安慰他。我吃惊于自己的想法,却又跃跃欲试。他被那种灰色的情绪掩盖着,却意外 的散发出诱人的气息,使我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后来,当我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想,在我自以为是的靠近中,哪个隐藏在 暗中的人,是不是正想着要怎样将我除去呢?所以有人说好奇心可以杀死猫,而我就是 那只猫! 意料之中的事,回到山庄,昨日从厨房里移到空置客房的小周也消失得了无踪迹。 对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众人唯有悲叹一声。这几日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一个接一个的 ‘意外’措手不及的出现在眼前,我们努力了,却还是无法揭开谜底。我想,大家都觉 得累了。尤其是李和欣,当他两一无所获的相对苦笑时,我长长的呼出口气来,不明所 以的,竟感觉轻松不少…… 回到房间,尽管各人都心事重重的,却还是无法抵挡周公的诱惑,倒在床上。我闭 上眼睛,怎么因为无法入睡,耳边却很快的传来蓝和虹缓慢而匀称的呼吸声。我悄悄的 起来,拉开门出去,顺着走廊向老张的房间走去。 虽然现在还是白天,阴森的感觉却一点也没有减少,只转过一个弯,便看见后面荒 芜的工地,我想了想,推开走廊上的小门出去。听说这里原本是打算建个花园游泳池的,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投资方突然放弃撤出,这个花园也因此荒废了一年多,地上准备修 做游泳池的大坑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中间堆满了当年遗留的建筑材料和垃圾,我想起 黑暗中看到它的样子,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柱爬上来,那就像传说中冥界的妖魔,张开 了血盆大口等待着…… 我停住脚步,犹豫着,不知为什么,那几间黑洞洞的小屋莫明地吸引着我,远远地 招着手。我无法控制自己,一步一步向前迈进…… 门越来越近了,我看到锁上班驳的锈迹,暗淡的红色,像逝者遗留的证据。房间里 静悄悄的,我看那锁,正想打开它来,却出乎意料的,门‘吱——’的一声轻响,缓缓 地开了,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眼前一片黑暗,恐惧突然自空气中一跃而出,紧扼住我 的咽喉,使我无法呼吸!我用力挣扎着,顾不得浑浊的空气中难以忍受的恶臭,试图搬 开那铁钳一般的双手,不过片刻而已,我的头昏沉起来,手臂一软,瘫软下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 当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房屋的缝隙被黑暗掩盖, 暮色 降临了。我微微的动了动身体, 发觉身体早已被绳索妥妥帖帖地绑在柱上,微微一动, 就觉得什么东西刺过来,扎得生痛。我想,我大概还是在哪个黑暗的小屋子里吧!这里 的空气仍然弥漫着那股恶心的臭味,似乎比刚才更浓了,还有些大概是苍蝇的东西满屋 子乱飞着,嗡嗡做响。我的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怪怪的,使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胃里面空得厉害,吐也吐不出来,顶多不过是些酸水在口腔与胃之间翻滚。我怕得厉害, 心不停的跳。渐渐地,眼睛适应了黑暗,这里面几乎找不到一丝光,只些须微弱的细芒 从木屋的缝隙中穿透过来,使我得以隐约视物。距离不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东西,黑 黑的一团躺在那里,我估计,臭味就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不会是失踪的尸体吧?我颤抖着,是谁?究竟是谁把我绑在这里?难道我先前进 来的时候他正在这里处理那些尸体?强烈的悔恨冲击着我,泪流了下来,脸颊上湿漉漉 的,我命休矣!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又累又怕的,朦胧间,昏昏欲睡。突然间传来吱的一声,我惊 醒过来,瞪着那黑色的身影。 他关上门,走到我旁边,低声说道:“我可以拿掉你塞嘴的布条,不过你不许喊叫, 否则我会立刻杀了你!” 我慌乱的不住的点头,好一会才发觉他根本无法看清我的动作,才又努力地发出 ‘呜呜’声。 他拿下了布条,我顾不得周围弥漫的难闻味道,大口大口的呼吸。好半晌,才出声 问他:“你究竟是谁?我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捉我?” “你鬼鬼遂遂的在门口张望,谁叫你来的?”那声音怪怪的,像刻意压低了。 “我不过是无意走到这里,你别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放过我……求求你…… 放过我……求求你……”我慌乱地,不住地求他。泪还是不停的流,我浑身颤抖着,恐 惧几乎将我扼死…… 他不吭声。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说人是我杀的也可以,求你放过我……”我已经糊涂了, 什么话都不经大脑的说出来。 “太晚了……”他叹道,不再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 是他!我一震,最后的希望终于破灭了。 “你可以选择一种死法。”他冷冷的,“刀还是石头?或者你想先昏过去?” 其实,我想,我已经快要昏过去了,却不知为什么还能坚持着,我宁愿自己昏死过 去,什么也无法感觉得到死去,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一直以来, 他都是那样温柔似水的男子啊,我无法相信! “为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桦的事,我是没有办法。” “那小周呢?”我努力地争取时间。 “怪只怪他太过仔细,有聪明的不是地方!” “那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怪只怪你太过好奇!看见不该看到东西,跑到不该来的地方!”他蹲下来,在黑 暗中直视着我,依稀间,我看见星光闪烁。 悔之以晚,我恨恨地,莫大的怒火由心底升起,猛烈地燃烧着,仿佛要把所有的一 切都燃烧殆尽。我想,死又怎么样?只是绝不可让他逍遥法外!我很清楚地明白,现在 这个时候,大吼大叫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屋子距离山庄太远太远,就算喊,也不会有人 听到。现今之际我只能自救!我迅速的冷静下来,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我绝不能这 么死掉。 “林……”我轻轻的唤他的名,反绑在身后的双手慢慢地摸索着。一块不知道什么 的东西被拨了过来,我用指尖划过,硬硬的,边缘还有些许角度,大概能有些用处吧! 我微微地笑了,低低的,温柔的唤他:“林……” 他明显的一愣,没有说话。 “还记得吗?那天,我也是这样唤你……林……你说过,你喜欢我这样唤你……” “玫,没有用的。”他长叹。 绳子开始有些松动了。 “为什么?林……”我轻轻的问他,那语气像极了恋爱中的少女,我说:“你是爱 我的对吗?无论过去或现在,多多少少,我们也是有些感情的吧?” “我必须杀死你。” “不,你不舍得杀我……”这很明显,否则,刚才我就已经变做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束缚我的恶咒就快要断开了。 “你吻吻我好吗?”我暗自欢喜,努力露出最迷人最诱惑的表情,尽管在黑暗中, 他看不见。 “这样有用吗?” 我不回答他,闭上眼睛,等待着…… 良久,他的唇终于落了下来。绑住我手的绳子就要断开,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你在干吗!” 忽然间,他一把拉住我的手,那东西应声而落。 我猛的一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想逃?没那么容易!”他恶狠狠地,平日里温文而雅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我 感觉到他粗重的喘息着,把浑浊的气体尽数吐在我脸上。 没有希望了……我绝望的想。拿出所有的不知何时又从何而来的力气,张大了嘴, 一口咬上他的肩,重重地,怎么也不肯放开,血的腥味刺激了我,人肉的感觉也很是奇 怪……酸酸咸咸的……我把它连皮带肉的撕下来,吐在地上。如果有人,有人能发现这 个伤口,至少为我们这些冤死的人报仇吧…… 连最后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除了最初的巨痛,我感觉不到任何不适,只是好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