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就在陈海义的事业几乎要达到顶峰的时候,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我 说的这个女人跟那些与他玩过泡过、提起裤子就算账、一把一利索的女子不一样。 这个女人名叫欧阳春雪,后来简直就成了他的小妾,可以当他的家了。据她自己 说,她曾经在加拿大留学,是学经济管理学的。但这都是她自己说的,这个女人 到底什么来头,当时没有人能够说得清。这个女人是怎么到海成公司来的,现在 也不得而知。有的说是钱道仁介绍给陈海义的,而陈海义自己则说,他是在网上 跟这个欧阳小姐认识的,后来两人一见钟情。 “这个女人进入陈海义的生活之后,陈海义就很少回家了。开始,两个人住 宾馆包饭店;后来,月光花园一期工程完工之后,他们俩就搬进了这个小区里来 住了。陈海义的妻子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小学教师,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丈夫在忙于 事业,所以,很少过问陈海义的事情。一直到陈海义跟那个欧阳春雪双双被人勒 死之后,把他们俩人的尸体赤裸裸地悬挂在房屋外面的阳台上的时候,她还在怀 疑这是不是真的。当一切都确认是真的之后,那个可怜的女人一下子被刺激疯了。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虽然陈海义表面上给人的印象是一个非常有钱的房地 产大亨。实际上,他的钱都是银行的。他自己并没有多少钱。他本打算在月光花 园的一期工程竣工之后,用卖出去的房款来偿还银行的贷款利息,取得银行的信 任之后,然后再接着贷款。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一期工程竣工后,房子销售 的并没有他们原先估计得那么好,银行的利息还不上,银行对他们的还贷能力产 生了怀疑,因此就没有办法继续从银行贷款了。没有钱,二期工程就不能开工, 而且他们还拖欠施工单位的一大笔工程款。这期间他也想过用一期工程竣工的那 些房子做抵押,到别的银行去进行重复贷款的伎俩,但很快就被另外一家银行给 识破了,没有贷着钱,还让司法机关好一顿查。 “这个时候,月光花园还没有出现‘闹鬼’的传闻。当时,房子所以销售得 不好,一是位置不理想,距离城市的商业区和中心区域都较远,而且道路、交通、 学校、商店等基础设施都没有跟上,老百姓上这来买房子,生活不方便;二是房 价定得稍微有些偏高,同在菱花河畔,月光花园的房价要比大连春宇集团的房价 高出七八个百分点。他的房价所以定得高,因为这块地皮的地价比大连春宇的那 块地要高。但老百姓不管这些,地方偏远,房价又高,他们就不买。这样一来, 这个月光花园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弄得陈海义吃又吃不下,放又舍不得。为了后 续资金的问题,把他弄得焦头烂额。后来,他也有过跟其他的开发商联合开发这 个小区的想法,并尝试着跟一些开发商谈过,但都没有谈成。没有谈成的原因, 我分析,不外乎是最后的利益分配问题。就在月光花园小区的开发搁浅、后续资 金没有着落的关键时刻,陈海义跟他的姘头欧阳春雪在这个小区内的临时住所突 然双双被害。 “说这话已经是二○○一年冬天临近春节的时候了,一天早晨,公司的副总 黄久成开车到这个小区来上班,由于小区的锅炉烧得不好,一些居民就到小区来 闹事儿。黄久成把那些居民安抚走之后,就给陈海义打电话。但是,怎么打都没 有人接,黄久成就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就上他居住的那栋楼去找,结果发现, 他跟他的姘头欧阳春雪两个人都赤裸着身子,脖子上勒着绳子,被挂在了阳台的 外面。两个人的舌头都伸出来老长老长,裸露的身子已经冻硬了,当时的样子极 其吓人。黄久成几乎被吓晕了。急忙打电话报警。警察到来之后,才把他们的尸 体拿下来。 “警方经过现场勘察,并没有发现搏斗的痕迹,在现场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 值的线索和遗留物。据当时在现场侦查的警察说,屋内很干净,只有客厅的茶几 上放着半瓶酒和两个酒杯。酒杯上遗留的指纹也是陈海义和欧阳春雪的。这就说 明,他们在被害之前,曾经一起喝过酒。但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人也跟他们在一 起喝酒了,这就不好说了。 “欧阳春雪活着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是哪儿的人,也不知道她在来海成公 司之前是做什么的。她的一切情况,可能只有陈海义知道。虽然她自己说她是留 学加拿大的学生。但是,并没有什么能证明她的这个身份。现在,她的人死了, 就得跟她的亲人联系,让她的亲属来辨认尸体,以便处理。警察在她的身份证上 得知,她就是我们这个城市城郊烧锅屯的人。于是,就上她老家去查访,到那一 问,当地村委会的人说,他们屯过去是有这么一个叫欧阳春雪的女人来着。可是 这个人由于在几年前跟别的男人胡搞,与奸夫合谋杀害她的丈夫,已经被政府判 了死刑给枪毙了。而且枪毙的地点就是现在陈海义开发的这个月光花园的地方。 枪毙之后,她的家人就把她埋在那里了。现在,她的父母早已经死了,家里已经 没什么人了。因此,村里人认为,这个叫欧阳春雪的死者不可能是他们村的那个 欧阳春雪。于是,警察就让他们村的几个负责人来辨认尸体。当时,欧阳春雪的 尸体和陈海义的尸体都被警方给冷冻在医院的冷藏室里了。烧锅屯来了两个据说 跟欧阳家是邻居的村民,到医院一看,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他们说,这个人确 实就是欧阳春雪。这个消息很快便传了出来,一时间,关于月光花园一个死鬼复 活的消息便纷纷扬扬地在我们这个城市传开了。 “接下来的怪事一宗接一宗,就在陈海义的案子毫无头绪的时候,一个住在 这里的女大学生又忽然被害身亡。这个女大学生叫钱玲玲,是新龙镇镇委书记兼 镇长钱道仁的亲侄女。这个钱玲玲跟我是同学,也很喜欢诗歌,我们俩是一届的, 当时,大学生都嫌住宿舍闹,一些有条件的学生纷纷在校外租房子住。因为这个 月光花园的开发钱道仁曾帮过忙出过力,所以,钱玲玲就通过他叔叔的关系,找 到了陈海义,让陈海义帮她搞一套房子。于是,陈海义就在月光花园给了她一套 小居室的房子,让钱玲玲住。钱玲玲住进不久,就出现了陈海义被杀的案件,‘ 闹鬼’的事她也听说了,她就想把房子处理掉,搬回学校住。因为她这个房子不 是花钱买来的,所以她在打卖房广告时,把房价定得很低,大概开价只有三万元。 一个外地打工的民工看到广告之后,就给钱玲玲打电话,说他有意要买,想来看 房子。于是,钱玲玲就让他来了。结果那个民工见屋子里就钱玲玲自己,再加上 钱玲玲确实长得有些姿色,那个民工就起了歹心,于是就把她给奸污了。奸污后, 又把她掐死了。然而更为可怕的是,钱玲玲死后,月光花园的一些住户,居然说 他们半夜里看见钱玲玲的屋子里灯光亮了,而且还有很悲哀的哭声从她的屋子里 传出来。 “陈海义和他姘头的死,再加上这个钱玲玲的被杀,以及这一连串‘闹鬼’ 的传闻,使得这个月光花园彻底成了一座鬼蜮之地,除了先前在这里买房子的一 些住户以外,这个小区连一幢房子都卖不出去了。整个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原 野,不瞒你说,在我跟你讲述这个小区‘闹鬼’的传闻的过程中,我自己都有些 害怕了,不信你摸摸我手,冰凉。” 说着,文新就伸出她的小手,轻轻地抓住了我的手:“凉吗?”她骨碌着好 看的大眼睛瞅着我问道。 那一瞬间,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像电流般倏然漫过了我的全身。我已经很 久很久没有让女孩儿摸过我的手了,这冷不丁跟一个美丽女性肉体的接触,让我 感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温存。 “嗯,挺凉。”我的心有些跳。但我还是故意用劲攥了攥她的小手,虚着眼 睛看着她说。 “所以,我劝你还是别在那儿住了!”文新并没有把她的手从我的手里抽出 去。她真诚地看着我说。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这好心的劝告,只是敷衍着说道:“文新,我谢谢你的好 意。但你让我想想再回答你好吗?” “如果你没有地方住,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说心里话,我非常感激文新的这片好意。但是,这个地方是陈海亮帮我联系 的,现在,我刚搬进来,由于这些没有影子的传闻,我就又张罗往外搬,陈海亮 嘴上就是不说什么,心里也不会舒服的。他好心好意帮我,我却因为一些莫名其 妙的传闻拂了他的这片好意,无论怎么说,对他都是一种伤害。再加上我也觉得 这个月光花园“闹鬼”的传闻挺有意思的。而且我的天性就喜欢“冒险”,喜欢 对一些神秘现象进行研究。如今,这个月光花园为我提供了这么一个有价值的试 验基地,如果轻易错过,往后让那些警察给弄明白了,我不是空留了一个终生的 遗憾么?因此,我就感激地看着文新说: “文新,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我暂时还不想搬出去住,我不想伤害老陈。我 想把这个月光花园的‘鬼’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你真想当一个抓鬼的钟馗?”文新惊讶地看着我说。 “对。” “那好吧,将来我让一个人来帮你。”文新幽幽地说。 “你想让谁来帮我?” “我哥。” “你哥?” “我忘告诉你了,我哥现在就负责陈海义的这个案子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 文新得意地笑了:“咋样?没想到吧?” “真没想到。” “若不然,我怎么会把这个月光花园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文新不经意地看了看手表。我知道该让 她走了。 于是我说:“天都黑了,你回去吧!” 直到这时,文新才把她的手从我的手里轻轻抽出去。她嘘了口气,看着我说 :“那我走了。你回去当你的钟馗去吧!记住,有什么事别忘了给我打电话。说 不定我会帮你的。” “我知道。” 说着,我们俩就来到了外面,我帮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并给了那司机二十元 的车费。文新没有过分地阻止我的这种行为。她只是用感激的口吻说:“我这儿 有钱,用你付什么车费!”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出租车开走之后,我才往回走。 此时,浓黑的夜幕已经彻底合上了。夜风在树枝上啸叫着,一个可怕的夜晚 就这样悄悄地来临了。 我不知道这个夜晚在月光花园还会不会有“鬼魅”出现。我已经对这个夜晚 可能出现的所有的可怕场景都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我要在这个晚上,正式开始“抓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