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在这时,我无意间扫了一下对面的楼层,透过阳台恰好可以看到一户人家的 客厅,那人家还开着灯,灯光中一个人影走到了阳台上,那是个女人,一个穿着睡 衣的女人。她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这边。 我的眼睛不好,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我肯定那是个女人,因为她长着一 头长发,风正在把她的头发吹起。另外腰间的带子也被吹起来,所以我才可以断定 那是睡衣。 她抬起手,向这边挥挥手。 她在向我挥手! 我感到奇怪:难道她看见我了?我看看周围,没有什么光亮。从这点可以推测 周围住户把灯都关掉了,其中包括我的房子。 从黑暗的地方看明亮的地方很方便,反过来则是很难。 我得到了结论:她一定不是在和我招手!刚才只不过是无意间的抬手。 不过,这么晚了她还在阳台上干什么? 女人走到了阳台边的栅栏旁,倚着栅栏,把身子大部探出来。她家也是十七楼, 这种高度安装封闭阳台的并不多。 我紧紧盯着她,同时有了一点不祥的预感:难道她想跳楼?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把身子又缩了回去,把身子转过去,用后背对着我这边。 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情也舒服了一些。想想真是奇怪,我自己都打算自杀, 为什么好会在意别人的死活。 突然,那个女人又动了起来,这次她动作幅度比较大,她转过身,抬起右腿, 迈过了铁栅栏。然后,倾斜着身子,左腿也过去。这样她的身子就置于栅栏之外, 完全悬空。 我使劲擦了擦眼睛,紧紧盯着对面。我感到头突然疼了起来,又发病了。眼前 的东西也变得模糊,对面的阳台也不住晃动起来。可是我还坚持看着那个女人。 她的手反拉着栅栏,把身子尽量向前探出,好像在向我接近。 危险!如果一旦失手,她就会立刻掉下去,活活摔死。这里可是十七楼啊! 掉下去…… 我不敢想象。 “不要!”我突然叫出声,同时向对面挥手。 女人抬起头,似乎在看我,接着耸耸肩,表现得很轻松。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那个女人松开了手,她的身子向前倒下,如果前面是实地 的话,她会平平地摔在地上,也许会跌得鼻青脸肿甚至是头破血流。 可是,她的前面没有实地,她的前面什么都没有! 她的身子倒了过来,头朝下,脚朝上,快速的从我的眼前消失。过了几秒钟, 我听到“砰”的一声沉闷的响声。借助那幽暗的月光,我隐约看到地面上有个影子, 平贴在地上。 她真的跳楼死了! 我的手剧烈地抖动着,虽然今晚我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去死,但当死亡真的出现 在我的面前时,我竟然会如此害怕。 我的脑中呈现出她头破血流,脑浆迸裂的惨状。也许她已经被摔得不成人形, 成为一团肉泥。 联想到自己,我开始自问:我真的想这样死去吗?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应该先去救人。 我开始拨打电话,120 ,110 ,119 ……该打的、不该打了我都打了。 不一会儿,警车和急救车都来了。我也到了楼下。 一个警察看着我,问:“人呢?” 这个“人”指的是死者。 我茫然地看着四周,回答:“应该就在这。”我用手指指着脚下的那一小块地 面。 警察冷冷地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怀疑。 “应该就在这,我看到有人跳下来了。”我继续说,“真的,我确实看到有人 跳下来了。” “一点痕迹都没有。”这是警察和医生同时做出的结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 是在怀疑我是否有精神病。一般来说报假案者是不会来见警察的,也不会使用真名。 既然不是报假案,那么只能认为是精神上有问题。警察对这种人很头疼,因为法律 条例无法制裁这种人。 我环视着四周,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大部分是物管的和保安,还有一些喜欢 凑热闹的住户,原以为现在这个时代爱看热闹的人早已经绝迹了。 他们开始议论,从他们的只言片语我可以知道:他们都不相信我。 我的头又疼了。难道刚才只是我的幻觉?我开始害怕,如果这样发展下去,用 不了等病发我就要疯掉了。 过了一会儿,警察和医生都走了,走时还要了我的电话和住址。其他人也很快 散去。这里只剩我一个人。一团云彩遮住了月亮,地上的光芒暗淡了许多。虽然是 高档小区,但路灯却不是很多。 我也想回家,我需要休息。好好地休息后,也许我就可以确定今晚只是做了一 个噩梦。也许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连我得了脑瘤这件事也被证明只不过是一场梦 而已。 一抬脚,一块碎砖头挡了我的脚一下,我随便一踢,把这块砖头,踢到了旁边。 夜风渐冷,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秋天快过去了。 走着走着,我突然感到十分不自在,好像有人正在我背后看着我,我转过身, 看到一团白色的影子在远处一闪,然后就消失不见。 又有幻觉了,我需要休息。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