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星期一,我走回家吃午餐,在回码头的路上查看邮箱。太阳很温暖,沿着路边 的橡树上满是嘲鸟和蓝色松鸦,邻居的洒水车喷出水雾,在绣球花床、杜鹃花和桃 金娘花丛中,撒下了一层浮动的光芒。在邮箱里面,是一个不到十英寸长的小包裹, 上面盖着新奥尔良的邮戳。 我把其他邮件放进后背口袋,扯掉包裹角落的麻线,用拇指打开棕色包装纸。 我打开纸盒。里面是一支皮下注射器,一张横格记录纸包裹着一张照片。注射 器里面装满了干化的红褐色残留物。照片沿着表面被撕裂了,边缘一圈发黄,但是 污秽的情节就像眼里进了玻璃一样刺眼。一名穿着睡衣的越共妇女躺在坦克轮胎旁 的空地上,她被割下的头放在胃上,嘴里被塞进了一个食品盒。 横格记录纸看来像是从一个大笔记本撕下的。上面黑色的字被打得很大:亲爱 的先生:拍摄这张照片的家伙,是一个有此解好的花花公子。 他在那边养成此嗜好,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他说,他在奥克兰用起这只注射器 易如反掌。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相信他。但是你那个墨西哥印第安小家伙早上7 : 巧上校车;8 :30到达学校;10点钟在操场上;中午又回到这里;她下午3 :历在 学校的南角等候回家的校车;有时她在到站前下车,然后与那个混血小孩子一起在 路上走。 这是一场棒球比赛,不要对此满不在乎。这件事情真的会搞乱你的一天。看一 下照片上被割掉的脑袋,现在可能真的有人碰上掉脑袋的麻烦了。 “为什么你的脸色那么难看?那是什么,戴夫?” 巴提斯蒂站在我身后,穿着一条海军喇叭裤和一件没系纽扣的无袖卡其布衬衫。 他的秃头上,是大颗大颗年的汗珠,手背和手腕上沾满清理鱼的血迹。 我把照片、信和被扯开的包裹放回邮箱,然后急匆匆走向码头。我给小学校打 电话,请校长确保阿拉菲尔呆在教室里,然后我告诉她,下午不要让阿拉菲尔搭乘 校车,我会到学校去接她。当我回身向房子走去时,巴提斯蒂仍然站在邮箱旁。他 是文盲,所以里面的信对他毫无意义,但是他将照片抓在他的大手掌里,一根没点 的烟挂在他的嘴角,目光难看而呆滞。 “这是什么意思,戴夫?还有,注射器指什么?”他问。 “有人在威胁阿拉菲尔。” “他们说他们想伤害那个小女孩?” “是的。”这一回答在我胸中引起空荡荡的感觉。 “他们是谁?他们在哪里?到底什么人想做这种事?” “我确信这是拉菲特的一些家伙。是石油中心的人。 你在码头和房子周围可曾见过一些生人生?“ “我没注意,戴夫。我应该留心一下的,我真粗心。” “没关系。” “我们该怎么办?” “我准备去接阿拉菲尔,然后我会找州长谈谈。”我从他手中接过照片,又放 回邮箱里。“我准备把这包东西留在这儿,稍后再拿进屋,看看能否发现上面的指 纹。 所以,我们不要再碰它了。“ “不,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该怎么办?”他问,褐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 “我现在准备去接阿拉菲尔。看着店,我很快就回来。” 巴提斯蒂的嘴巴慢慢合上了。他的眼睛从我身上移开,盯着山核桃树的树阴。 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很平静。 “戴夫,那个照片里,是你在战争中呆过的地方吧?” “是的。” “他们真的做了那种事情?” “有些人做了。并不是很多。” “那封信里,提到了阿拉菲尔?” 我吞了吞口水,无法回答。我胸中空荡荡的感觉无法消除。这有点像恐惧,但 不是那类我曾体验过的感觉。 这更像是恶心,似乎一个人的手已经邪恶地溜进我的衬衫,现在正流着汗,放 在我的胸上。阳光在河水上闪闪发光,远处河边的树木和盛开的风信子,似乎进入 又离开了我的视线。我看到一条肥胖的水蝮蛇,盘在一棵褪色的圆木上,它三角形 的脑袋在强烈的阳光下,显出一种紫铜色。汗水从我头发中流下来,心脏重击着我 的胸腔。我喀哒一声关上邮箱,钻进卡车,沿着土路朝着新伊伯利亚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