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我把邮箱里所有东西放进一个大纸袋中,然后开车去伊伯利亚州长办公室。过 去的一年里,我曾作为便衣侦探为州长工作过一段时间,我知道他是一名正派、值 得信任的人。我们在他的办公室交谈,同时一位副警长在另一间屋里处理包装纸、 纸盒、短信和皮下注射器,以查找指纹。 最终,副警长用一个指节轻敲州长的门玻璃,然后打开门走了进来。 “有两个可识别的指纹。”他说,“一个是戴夫的,一个是那个混血男人的, 他叫什么名字?” “巴提斯蒂。”我说。 “是的,我们以前曾把他的指纹收入档案——”他的眼睛从我身上飘过去,脸 上泛红,“我们以前去戴夫那里时,曾得到过他的指纹。在包装纸外面有些脏东西。” “是邮差的吗?”州长问。 “我猜是的。”副警长说,“我希望能提供一些其他线索,戴夫。” “没关系。” 副警长点了点头,关上了门。 “你准备把它带给拉菲特的联邦调查局人员吗?”州长说。 “也许吧。” “通过邮件进行恐吓,属于联邦调查局的工作范围,为什么不利用一下他们呢?” 我回头看着他,没有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对我们机构并不十分信任。”他说。 “大概是因为我在这里工作太久了。” “我们可以审问一下那两个人。能再问一下他们的名字吗?” “魏德林和玛珀斯。” “魏德林和玛珀斯,我们可以让他们明白,有人在调查他们。” “他们这样做简直太过分了。” “你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 “戴夫,不要担心这件事情。让其他人来处理它。” “你会派个警员到我家吗?会有人在阿拉菲尔在操场上玩时,或者当她等校车 时,去保护她吗?” 他吁了一口气,然后望着窗外明亮、空旷的草地,上面有一丛橡树。 “有些事情让我不安。”他说,“你父亲是在明星公司的一个钻塔上丧生的, 是吗?” “是的。” “你认为无论如何,总有机会去把这些家伙拧成麻花,是吗?”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但是那个盒子不会自己跑进我的邮箱,是吗?” 我看到他眼中被伤害的神情,但是我已经过了顾及他感情的时期。大概你也曾 有过这种时刻。例如,一群黑人强迫你停车,用垃圾桶打碎你的车窗;或者在百货 商店,长期嗜毒者用枪对着你,迫使你跪在地板上,好对你勒索,而你的喉咙里, 则无法控制地发出了乞求的声音;再或者,一些摩托车手在你身后停下,把你从栏 杆上拽下,然后坐到你的胳膊上,其中一个人拉开了牛仔裤上的拉链。发生这类事 情之后,你来到警察局或州长办公室,你的身体仍然由于羞愧而发热,你的声音磕 磕巴巴,你自己听来都很陌生,你的眼中充满内疚与自弃。而同时,穿着制服的那 些人,则漫不经心地端着咖啡杯,从你身边走过。接着,一些人将你的话敲人一份 报告,于是你意识到,这就是你能得到的一切。调查人员不会离开办公室去你家, 甚至可能不会给你打个电话,请你去指认嫌疑犯。 于是,你将去面对警察局或州长办公室的四壁、文件柜、带锁的抽屉,还有端 着塑料杯的警员,他们佩戴的枪带,大概还有停车场里的警察巡逻车。于是,你会 得到具有讽刺性的认识:M —16来福枪、对好焦距的毛瑟枪、双筒十二口径机关枪、 点38特种枪、点357 马格南左轮手枪、麻醉枪、敲板、警棍、催泪弹防毒面具、手 铐、狼牙棒、手腕和腿部的锁链、数百盘弹药,所有这些都与你的安全以及你所遭 受的暴行无关。你只不过是他们中某个人的额外工作量罢了,仅此而已。 “你曾在我们这儿工作过,戴夫。你知道,我们做力所能及的工作。”州长说。 “但多数时候,这并不够,是不是?” 他用手指在记事簿上移动着纸夹子。 “你还有其他选择吗?”他问。 “多谢你腾出时间和我交谈,州长。我会考虑找联邦调查局。” “我希望你能那么做。” 西边的天空已经转为紫红色,当我驾车回家时,雨云正在南边地平线上汇集。 当我转进院子时,一颗孤单的雨点在挡风玻璃上飞溅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