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这,会不会是巧合?”她轻轻问我。 “我希望是,真的希望。” 两天之后,叶添锦的计算结果告诉我,世界上没有这么多的巧合。 三幅新的图,都可以在那个角度的太阳系星图里,找到对应。 之所以一幅图里缺少水星,一幅图里缺少金星,是因为那个时刻那个角度,这两颗 星和库伯带重合,被库伯带挡在了身后! 也就是说,如果横线代表库伯带,这两个符号既不在横线的上方,也不在横线的下 方。库伯带的宽度,足以将这两颗行星完全挡住。 更让我感到浑身汗毛竖起的,是这样形状的星图,每出现一次的时间完全一致,都 是五百三十六年。不仅如此,五百三十六年完美地分成了四个时区,每个时区一百三十 四年,每隔一百三十四年,就有一幅图会出现,五百三十六年一轮回。 依次是加、乘、减、除。五百三十六年一轮回! 我推开窗,望着外面迷蒙星空。 终于知道了,这四幅图里蕴藏着怎样的秘密。 我脚下的大地,顶上的天空,到底是什么啊! 这一刻,我的嘴里满是苦涩。 四月十七日,晚上七点三十分。上海北外滩的一处石库门里弄里,居住在这儿的人 们刚刚吃完晚饭,空气中还残留着饭菜的香味。老上海人的生活气息,只有在这种已经 为数不多的狭窄空间里,还能嗅到。 一位身披黄色僧衣的和尚转进了弄堂,他看上去年纪并不是很大,眉宇间却有高僧 大德的庄严平静。 弄堂里聊着天的街坊好奇地注视这个陌生的僧人,他们小声猜测着他究竟要去哪家, 或者只是穿行而过。 僧人缓步走到一个门洞前,扣响门环。 街坊们很惊讶,在他们的印象中,这幢二层楼房子里的住客,已经搬出去很久了。 他们正在犹豫要不要好心提醒这位僧人,那扇满是枣红色斑剥油漆碎片的木门“吱 呀” 着打开了,僧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门又关上了。 不,门只是虚掩着,莫非这家还有别的访客? 街坊们的议论声大了些,他们猜测着这位僧人是上海哪座寺庙的,是龙华,还是静 安,还是玉佛?而后,话题又开始转到,在哪座庙里拜菩萨比较准。他们中不乏去过这 些庙进香的,可却都没有见到这位僧人。这并不令人奇怪,真正在庙里清修的僧人,并 不会被寻常香客所熟悉。 一位脸上爬满辛劳皱纹的婆婆,很热心地对她的邻居介绍着,玉佛寺才是最灵验的, 她这个月头为当出租司机的儿子请了块平安佩,是由主持明慧大师亲自加持的,极为难 得。儿子的生意,近两个星期都顺利许多。 在她的心目中,明慧大师必然是比她还要苍老的慈悲长者。她怎都不会想到,刚刚 从眼前走过的这名僧人,就是明慧。 弄堂里的议论声忽然消失了。 这个时候,夕照的阳光已经不见,但天还没有完全暗去。里弄里并不亮堂的光线, 好像完全集中到那个身影上。她就像一个连光都能吸引的黑洞,而所有人的视线当然更 不例外。 就连那位谈论着儿子的婆婆,也一下子为之摒息。 这个吸引一切目光的身姿,在众人的聚焦里,在这条突然安静下来的弄堂里行过。 几十秒钟里,最热爱八卦的街坊大婶,都忘了在心里暗暗猜测,直到这名女子没入 一个门洞里。 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记不清楚,她是一幅怎样的容颜。直入心底的 感觉持久存在着,但在脑海里绘出她的五官,却难以做到。 她和刚才那名和尚,进的是同一扇门。 而那扇门,依旧虚掩着。 还会有人来吗,下一个会是谁呢? 陌生人在弄堂里陆续出现着。 一对璧人。男的瘦高个,斯文书生的模样,白晰的皮肤里透出红润光泽。挽着手的 女子长发飘逸,靓丽非常。只是经过刚才的震撼,让这对放到繁华大街上也足够引人注 目的俊男美女,在最能流传八卦琐事的小弄堂里反没掀起多少波澜。 然后是一个衬衫笔挺的年轻男子,一看就很精英的那种。如果弄堂里哪家的儿郎也 有这付派头,足以成为这家人最引为自豪的谈资。 又是一个美人,明亮的眼眸,挺直的鼻梁,性感的丰唇。这样的美丽带着野性,就 连走路的步幅也是跳跃的。 还有一个险些被错过的年轻人。如果不是街坊们睁大了眼睛,看着弄堂的入口转角, 期待新的陌生人出现,这个年轻人就会被大家忽略过去。仔细的看,他长得也算俊朗, 穿的衣服虽然颜色暗些,质地是绝对一流的。可他整个人都是静悄悄的,像原本就住在 弄堂里,因为天天见面而容易忽略的邻居,融入这老上海残余的风韵中。年轻人仿佛从 未被人这样行过注目礼,加快了脚步,迅速走进那扇门里。 这扇门,在大家的眼里,越来越神秘了。 最后一个走进门里的,是名普通的中年人,就像大街上那些四五十岁的上海人一样, 稍有些书卷气,那位老婆婆猜想,他可能肚子里有点学问。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加上那个被街坊们打探总结出来,在下午四五 点钟就进了门的年轻屋主,一共九个。这扇虚掩的门,终于关上了。 被激起了好奇心的街坊,特别是见过那个让人眼球都无法移动的女人的男人们,原 本还在心里打着鼓,想着是不是进门去搭讪几句,再偷瞧一眼,此刻所有的遐想都被挡 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