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谁知女鬼没有向他走来,而是抬起手,手心向着他。恣狂的阴风突然转了一百八十 度,向女鬼那边刮去。李星感觉下身仿佛被人抬起,往女鬼方向送出。情急与惊惶之际, 他全然忘记佛珠的存在。 仅仅半秒中,李星被女鬼吸了过去,和她的脸剩下不到一尺的距离,一股血腥味径 直往鼻孔中涌入。 李星哇哇大叫,想挣扎,却又动不了一根指头。 “砰——”出口大门被撞开。 “妖孽,人鬼河水不犯井水,劝你不要冥顽不灵,否则你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女鬼一怔,急身后闪。李星手脚恢复知觉,定睛再看,女鬼已不知去向。手电筒在 刚才奔逃中丢掉,此刻看不清门口处站的是谁。 “谢谢你救了我。请问你是谁?”李星觉得声音耳熟,之前应该谋过面。 门口那人站姿有点怪,对李星说:“大哥哥,我走路不方便,你上来再说吧。” 李星记起了!他是当日在伏魔寺前遇到的瘸脚少年。 二人回到办公室。李星小心扶那少年坐下。 “小弟弟,你怎么到这里来?怎么知道我被鬼缠住?怎样把刚才那只女鬼吓跑的?” 他心头既惊又喜,心底涌起一连串问题想问。 少年表情严肃:“事情很复杂,不知道从何说起。” 少年自称叫“福生”,从小就有特异功能,能知过去未来,他料到李星今晚会被女 鬼缠住,所以前来救人。 李星表面上感激不尽,暗里却疑窦重重,转而问道:“上次你爸爸给了我一串佛珠, 说鬼见了会退避三舍,这下子怎么那只女鬼一点都不怕?” 少年摇摇头:“大哥哥,扔了它吧,我爸爸骗你的。” 李星脑子像被一张大网罩住:“什么?你爸爸骗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少年沉下声来:“大哥哥,请你先冷静,我爸爸想利用你为他做事,给你的根本不 是什么佛珠,而是阴气极重的追魂珠。凡是冤鬼要寻找合适的活人附身,那串珠子是很 好的记认。” 李星的心立时结了冰,他掏出佛珠,借着电脑荧屏发出的光仔细端详,又从脑海搜 索记忆的片段——阴寒、幽冷,不就是这串珠子最大的特征么? “福生小弟弟,我有点不明白。怎么我第一次接触它的时候,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 全感?” “因为大哥哥本身就是阴气极重的人,和这串本性极阴的珠子接触,自然就有共鸣。” 李星紧握珠子,无数个愤怒的火点在胸口窜窜欲燎。 “你爸爸为什么要利用我?那只女鬼又想打我什么主意?”李星不甘心自己成了人 和鬼随意可以愚弄的傻子,忿然问道。 福生又是摇头:“大哥哥,我不能说。说了我爸爸不会放过我的。” 李星更怒了:“既然你怕你爸爸不放过你,那又干嘛来救我?” 福生一时语塞,双眸怔住。 “福生,如果今晚我不弄清事情真相,我怎么也安不下心。告诉我,你爸爸到底有 什么阴谋?” 福生不停受着良心拷问和诘责,咬了咬嘴唇说道:“那女鬼是只冤鬼,死了十八年 仍不愿抬胎,为的就是想报一段血海深仇。所以要来找你。而我爸爸要和那女鬼合作, 先给你一串追魂珠,让她好找到你!” 李星怒火一起,打住他的话:“该死的,我和你爸爸、还有那个女鬼无怨无仇,凭 什么找到我头上来?” “大哥哥,你先冷静点。”福生扶住他双肩,“那女鬼不是向你寻仇,而是借你的 身体是报仇!” 李星怔住,忆起先前女鬼的确说过要自己的身体:“那,她为什么要挑我的身体? 她要找谁报仇?”第一个问题,他明明知道答案,却忍不住多此一问。 “那女鬼叫陈娟,十八年前含冤自尽,十八年来,她一直不肯投胎做人,只等挑上 合适的人选,就上他的身,然后报仇。而大哥哥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又恰好出生在 旧广宏医院。那医院过去死婴很多,所以阴气极重。大哥哥在那里出生,自然沾上沉重 的阴气和怨气。你是她最合适的附身人选。” 李星浑身一凉:福生的话与四婆所言几乎一致,而且他居然也知道我出生在广宏医 院,莫非他没骗我,真的能知过去未来? “你爸爸和陈娟是认识的?” “生前不认识,后来陈娟冤魂不散,才结识了我爸爸。” “你爸爸凭什么要帮她?” “这个,我不能说!” “那,你还没告诉我,陈娟要找谁报仇?” “这个……更不能说。”福生就此搁住。 “你既然好心要来救我,怎么还瞒我这个瞒我那个的?”李星加重了语气。 福生很无奈:“其实我真的不该插手这事。因为阳人有阳人的规矩,阴人也有阴人 的规矩,大家互不干涉,谁也不要管着谁。我这次替你赶跑了她,其实已经犯了游戏规 则,我会有报应的。大哥哥是好人,我不得不帮,但只想帮你一个。要是再泄露天机, 恐怕我也自身难保。” “荒谬!难道要我眼睁睁看陈娟去害活着的人?我办不到!” 福生沉吟一阵,说:“她的仇家本来就不是好人。那人应有此报!” “福生小弟弟,你骂陈娟是‘妖孽’,既然她是‘妖孽’,就应该除掉。不如我们 一起去阻止她害人,好么?还有,你不应该和你爸一道为虎作伥,这样你的良心一辈子 也不得安宁!” “大哥哥!”福生忽然涌出泪水,“陈娟替她自己报仇,也就是替我父子俩报仇!” 因情绪备受抑压所致,福生道出这句本不该说的话,事已至此,他决定豁出去,干 脆将真相告诉李星,让李星和自己同仇敌忾。 “陈娟要对付的人就是你们的靳局长靳裕红!” “是她?”李星生怕自己听错,把这句话念了又念。 “靳裕红是天下最该死的人,她是个极端恶毒的老女人。不杀她,还不知有多少人 会被她害死!”福生充满哀恸和愤慨。 “怎……怎么可能?”在李星心目中,靳局长是个刚正不阿的局长,是个关爱下属 的好领导,是个推心置腹的忘年好友,怎么可能成为“天下最该死的人”和“极端恶毒 的老女人”?不,绝对不可能。连不再共事的前任秘书袁立华,她都可以慷慨送去几千 元帛金,自己是她现任秘书,被她称为“最贴心的人”,她怎么可能成为“天下最该死 的人”和“极端恶毒的老女人”?不,一定是福生父子与她之间有很深的误会,还有, 陈娟也是这样。 李星记得陈娟的模样,渐渐地,他萌生一个想法:利用自己的阴阳眼找到陈娟,然 后自己做调停人,将她和福生父子以及靳局长之间的误会化解掉,从此以后,人鬼互不 侵犯,各走各的路。这样做,自己积了善,福生父子消了怨,靳局长免了灾,陈娟也可 以安心投胎做人,一举四得。 他一直痴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