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游戏 为了“达达公司”董事长刘海的案子,我们已旷了不少的课。这我们本是要 心有愧疚的,毕竟父母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送你来这里不是又要你逃出去的。不幸 的是我们心无愧疚,可不是因为我们为祖国为人民做了什么,而是我们都觉得在课 堂上发呆并不比在外面乱逛知道多少,在课堂上睡觉也并不比在床上睡觉舒服。 我们不愧疚,老师倒要替我们愧疚。把我们叫到办公室,一张菩萨脸的要我们 想祖国想人民想父母为祖国为人民为父母。一通大道理说完了,转而撕下菩萨脸, 凶相毕露,警告我们说我们的行为已给班集体蒙上了阴影,这个月的优秀班级又抢 不到了。言中之意是说他这个月的奖金又被扣了,我们不由得对他产生了愧疚。 这个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教化学的,私底下我们都叫他化学李,也是我最 讨厌的三位老师之一。 此君在校内的声誉很高,在声誉的后面是此君博学多才,特别是在化学的领域, 在市内发表了几篇论文,引来了一众又一众的记者,把学校轰得摇摇欲坠的,弄得 校内其它的化学老师见到他都要羞愧。 我的化学不错,这得益于我在没有遇到老红军之前曾想做一个犯罪天才,拼命 的学化学——化学对犯罪的帮助是勿用质疑的。 除了化学,我的语文也不错,很多人都以为我将来要做一个文学家什么的。程 老头也找我谈过几次话,说我在文学这方面很有天份,要好好把握,把这天份发展 下去,不要浪费了。 这使我很是得意,曾一度不那么讨厌程老头。可是这几天程老头像得了女人更 年期似的,常无缘无故的对我们咆哮发脾气,又使我讨厌他了。 程老头的脾气越发变得不可理喻,有时对我们咆哮完了就静静地发呆,发完呆 后又忽然良心发现似的向我们道歉。 我问林菲,女人更年期的症状是不是这样的。林菲说不知道,这使我有点失望。 学校教务科主任一职悬空着,原主任退休了,已回到家里等着领退休金。副 主任不讨好校长,没了享直升主任的惯例。 校长废除“惯例”后,发扬民主,对教务科主任一职来个全校选举,师生共同 投票,可也真把我们学生当了一回事。 这次选举呼声最高的是化学李和色狼梁。大家都说,程老头脾气越发奇怪可能 就是因为这个,差不多教一辈子书了,连一官半职也捞不到一个。 “其实程老头挺可怜的。”伟打探清楚了程老头的家世背景,说:“老伴早早 的死了,唯一的儿子又好赌运气又不好背了一身的债,挺可怜的。” 我们深有感触,都说程老头太可怜了,不由得都对他悲怜了起来——虽然他又 老又丑令我们讨厌脾气又坏讲课又乏味,但我们都决定以后好好的上他的课。 其实谁做教务科主任都对我们关系不大,我们不会因此而有什么的变化。倒是 伟,这几天的脾气和程老头一样的奇怪,令我们都有点不好受。 强说伟脾气之所以奇怪,是因为林菲对他的态度不明确,若即若离的。我奇怪, 问强说:“他俩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偷偷的约会,很好的吗?” “谁知道?”强说:“不过,我觉得他对你很哪个什么似的——这个我说不清 楚,总之感觉很怪。” 我沉默。 我想我有必要的和伟谈一下,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说清楚的。但是要和男人约会 ——特别是这种约会,说真的,我有点不习惯。 伟对着我我对着伟没有第三者在旁的我俩给人的感觉真的是怪怪的。客气的话 过了说的时期,亲蜜的话对方不是说的对象,而胡闹俏皮的话更是无从出口,我只 好直奔主题,说:“和林菲怎样了?” “没怎样——和你们一样,都是朋友。” “需要帮忙吗?”我看他愣盯着我,我续说:“你不是这么快变心了吧?你以 前不是说喜欢那假小子吗,怎样,要不要帮忙?” “——你帮我?” “怎么——不信,还是怀疑我这大侦探的能力?” 伟一笑,试探着问:“你不喜欢林菲吗?” “说什么——我不是早已说过了嘛?那假小子,你也知道了,和我说话从没说 上过三句就吵架,要不就打架。我怎么会喜欢她,况且她也不会喜欢我。” “如果她会喜欢你呢?” “不可能的。” “我是说如果。” “哪有这么多如果——如果她是男的又如果我是女的呢?”我在他的肩膀旁推 了一下,说:“好了,放心啦,我一定会帮你。” “但是——”伟迟疑着说:“我总觉得——我和她在一起时,她说的话题总是 你……” “一定是说我坏话了?”我抢断伟的说话,说:“不过看在你的份上,我不跟 她计较了,你放心吧。” 伟笑笑,我搂着伟的肩膀,续说:“好了好了,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好不好—— 你也知林菲不是一般的女孩,她是假小子,不是你随随便便勾一勾手指头她就会过 来的。懂吗?要有耐心,这样我才有机会吃到你们的喜糖的。” “好,承你贵言。”伟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宏亮,说:“现在我请你吃午饭。” “这才像句人话。” 这顿午饭的价格可真昂贵。 如果说我不喜欢林菲,那是骗人的;但如果叫我现在就娶林菲,我又不会像 伟那般的毫不犹豫就应承。 对林菲的感觉,我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可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伟向林菲 献殷勤时,我的心里并不好受。 在成全伟和林菲的那一刻,天知道我在干些什么。可吃了伟那一顿饭后,又觉 得自己挺伟大的,重友轻色呵,多少人能做得到?吃完饭后,更是独自为自己感动, 恨不得告诉林菲要她来感谢我。 我是可歌可泣的,这是伟结帐后,我们离开饭馆时我的感觉。 自我和伟的关系不再让强感觉得怪怪的后,天下好像太平了。教务科主任一职 的选举已差不多接近尾声,反而平静了很多,没有刚开始选举时的热闹。程老头这 几天也出奇的温和,让人不敢喘一口大气,生怕一不小心引爆了他的脾气。 强说太闷了,生活怎么可以这么样的一凡风顺,遂打了个电话给老红军,问他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老红军说没有。我们失望,都埋怨现在的贼太笨了,一点 犯罪的智商都没有。如果还继续的这么下去,我们真的要开一个犯罪培训班,这是 我们前几天闷得玩家家酒的时候说好的。 警察抓贼,其实是自己砸自己的饭碗。天下的贼没有了,警察也就可以解散 了,但是天下是不会没有贼的——公产主义不知离我们还有几千万年。 伟刚开学时加入了学校学生会的摄影社,目的是为了认识女孩子。现在目的 在摄影社之外的范围达到了,也就没有再在摄影社混的道理。 强老说学生会是学校的抓牙,其实一点都不假。学生会本是为学生代言为学生 投诉学校的不足的,但是不然,其变得为学校代言为学校镇压有不满学校的学生, 性质变得自己生出的儿子变成了自己的老爸。林菲说这就是黑暗,不然学校是绝不 会让学生成立学生会的。这句话延伸开去,共产党成立各种法院警局,也是为了维 护其统治。 我们都有悲天怜人,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可是我们誓想不到,周未放假回来,会再也见不到程老头——他在自己的家里 被杀了,这是我们回到学校时听人说的。 我震惊,立马打了个电话给老红军,老红军证实了这个说法,并且说凶手已经 捉到了——是程老头唯一的儿子——程家荣。 老红军他们的怀疑过程是这样的:程老头前不久买了一份人生保险,其受益人 是程家荣,这份保险极有可能是程家荣逼程老头买的。原因是程家荣本性凶恶且欠 有很多赌债,逼其父买人生保险再杀其父,以此骗取保险金来还赌债,不是没可能。 况且案发当天,有人看见程家荣和程老头吵架,而且吵得很凶。 程家荣的口供是这样的:程家荣承认自己欠有很多赌债——是欠“黑手党”天 龙的,也承认案发当天和其父吵架。吵架的原因是他问程老头要钱,程老头不给。 可是吵完架后,他就走了,一个人在街上乱逛,本待天黑后入户捞点外快,至到被 抓了也没有再回过家。还有一点,他并不知道程老头买有人生保险。 林菲问我信不信程家荣是无辜的,我不知道,我从不作没把握的推论。 我问老红军要过案发现场的录象来看。录象拍摄得很好,整个现场和每个细 节都有拍到——程老头是在自己的房间被杀的。他房间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 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桌子在放着一本教科书两本备课簿一叠试卷和三支钢笔,试 卷是我们前几天测验的。程老头胸前插着一把小刀,趴在桌面的试卷上,右手还握 着一支钢笔,想来他被杀前是在批改试卷。 镜头凑近程老头,他脖子上有一道勒痕。从勒痕的形状来看,是被泥龙绳此类 东西勒的,可从录象中看,房间并没有此类东西。 老红军从镜头前经过,弯腰从桌子底下捡起一张试卷。试卷上的答题一定是用 钢笔写的,全都一塌糊涂,像是被水浸过,可地面上并没有水。 镜头从地面转向房间的顶部,其实房间的顶部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有一个铁 勾,想本是用来吊吊扇或是什么用的。 屋里面其它的两个房间没有什么好疑的,只是靠近两房间中的卫生间里面放着 一个煤炉和一把铁锤让人觉得奇怪。 看完了录象,我陷入了深思。 这个案子的疑点有很多,林菲就提出了一个,程老头是被一个人杀的还是两个 或两个以上的人杀的。 对于这个问题,也只有两种假设:第一种:程老头是被一个人杀的。那那个人 一定是先刺了他一刀,然后才把他勒死。 强问为什么不可以先勒死他然后再补上一刀。 这个很简单,如果是先勒他,那他出于本能的反应一定会挣扎,这样手上就不 可能还握着笔,况且现场特别是他扒的那张桌子也并没有他反抗挣扎过的痕迹。 “这么说来,他应该是被人出奇不意的插上一刀的。” “是熟人。”林菲接着伟的话补充说。 第二个:程老头是被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杀的。我们可以这么的假设,一个勒 着他的脖子,一人在他的胸前插了一刀,两人的动作几乎同时进行。 还有另一个疑点,地上并没有水,为何掉在地上的试卷会有被水浸过的痕迹; 为何铁锤和火炉会放在卫生间里。 伟说试卷是掉在别的有水的在方,程老头把它捡回放在桌面上,然后不小心被 风吹到了桌底还是怎么的;铁锤和火炉放在卫生间完全是巧合,是程老头被杀前拿 到那里弄什么的。 林菲问我:“是不是伟说的这样。” “也许。” “废话。”林菲怨道。 强忽然对林菲前一刻说的“熟人”提出了疑问,说如果是熟人来访,程老头不 可能在房间里招待他而且还在批改试卷。 这是很有道理的,况且房间只有程老头坐的那张椅子,并不像有招待过客人。 经强提醒,我对这个案发现场产生了怀疑,说:“或许程老头是在别处被杀后移尸 到他房间的,又或许现场被整理过。” 林菲三人惊疑,一起看着我,我续说:“虽然现在我还说不出什么证据来,但 是你们没有那种感觉——怪怪的吗?” 三人沉默。 沉默的校园自程老头的死再次轰动起来,校长还专门为程老头在学校举行了 一个向程老头学习的宣传大会。会上校长罗列了他自认识程老头后的事迹——崇敬 程老头的冶学态度,博学多才;怀念程老头的勤勤恳恳,吃苦耐劳;追念程老头对 学校所作出的贡献,对他人生所作出的影响;婉惜学校失去一个栋梁之材,学生失 去一个好老师,他失去一个好战友,婉惜程老头的死;憎恨天妒英才,歹徒的凶狠 ;后悔程老头走得太快,自己的决定太慢,还没等他颁出来他已荣升教务科主任一 职……洋洋一个半小时的说话,记录下来大可为程老头出一本自传。 大家都说校长的话说得太假了,平时不见得他对程老头有多好,死了反倒拍程 老头的马屁。可见这生人对死人的尊重,远比生人对生人尊重得多。 校长的话虽然说得非常的可耻,但有一点却引起了我的兴趣,他是否真的已决 定升程老头做教务科主任。 林菲明白我的意思——权利之争的游戏,往往会使人丢掉性命。可苦于我们的 身份没法对校长问话,不得不又求助老红军他们。 老红军和那帮子人自我们破了“达达公司”一案后,对我们的态度越加恭谨, 特别是那帮子人,没有十足的证据不敢轻易怀疑我们的话——杨胜和刘康可谓是那 帮子人的代表,对我们的态度近乎巴结。当我们说出我们的疑问,要他们去问一下 我们的校长和调查一下化学李和色狼梁时,杨胜和刘康抢着答应,拍着胸膛说这是 小事一桩,要我们安心地等他们的好休息,我谢了他们。 老红军问我对这件案子的看法。我说我还不敢下定论,从表面上看来,程家荣 是有杀程老头的可能。但我们不能靠推测,要必须弄清楚那份那份保单是不是真的 是程家荣逼程老头买的。如果不是,程老头为什么会忽然买了份保单,程家荣是不 是真的不知他有买了这份保单。 老红军说他们有这么想过,现在正安排人手调查,但他那神情却让我怀疑他们 没有这么想过,但我还是高兴他们接授我的意见。 出了警局,伟问我:“如果校长真的决定升程老头做教务科长,那么谁杀他的 动机较大?” “现在学校呼声最高的是化学李和色狼梁,也就是他俩的动机最大。”我分析 着说:“化学李的拥护者可以说是‘平民’,一众老师和一众学生;色狼梁的拥护 者是学校有点头脸的人物,什么长什么长之类的。如果真的是‘民主’选举的话, 那一定是化学李胜出;可大家都知道,这个‘民主’的弹性非常的强,最后还是要 领导要校长说了算,所以到底谁胜出,还很难说。两人谁的动机比较大,也就很难 说。” “我看色狼梁的怀疑比较大。”强说:“化学李不像是会杀人的。” “那你看林菲平时像不像一个男孩子。” 林菲可能只听到我说她的名字,疑惑地看着我。强看了林菲一眼,笑了笑,说 :“像。” “可她却是个真真正正的女孩子。”我说:“所以凶手是绝不能说谁像谁不像 的。我们可以有直觉,但绝不能相信和肯定直觉,这对一些人不公平。” “你们说什么,谁是真真正正的女孩子?”林菲一脸糊涂的冲着我问。 强告诉了她,她瞟着我,续说:“你不是一向不把我当女孩子的吗,怎么了, 良心发现了?” 我给强转达她的语气弄得尴尬,说:“你本来就是女孩子吗,当什么?况且我 又不是太监,男的女的怎的会没感觉。” 林菲笑,我却后悔,生怕伟误会了什么,不由得偷瞟了他一眼。伟正出神,像 在想着什么,我知道他一定听到了,不由得更加后悔,一路上都不敢和林菲搭话。 杨胜和刘康给我们带回了他们在学校调查的信息,证实了校长说的话是真的, 他真的是决定了升程老头做教务科主任。不过原因不是他在宣传大会上说的那样, 觉得程老头多么的了不起多么的适合做这个教务科主任,而是化学李和色狼梁两边 的拥护者正在暗中较劲暗中闹不和,他生怕这样发展下去他这个校长最后会不好处 理,于是把程老头抬了出来,作为这次“民主”的牺牲品。 化学李和色狼梁在案发时都不约而同地说是在宿舍批改作业,而且都没有人给 他们证明。杨胜对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说觉得化学李是在说谎。他翻过化学李桌 上的一叠作业本,只批了两个,说一个晚上不可能只批了两个作业本。化学李对此 的解释是——他看完两个作业本后,觉得没心情再看下去,然后趴在桌面上不小心 睡着了。 如果这是谎话,那也说得太透明太没水准了,反倒让我相信他这是真话。 我谢走了杨胜和刘康,陷入了深思。 程老头可谓是良民一个,老实巴交。脾气虽大,但只敢对他的学生发泄,在外 面从来都是一副笑脸,毫无原则的迎合他人说话,不可能得罪了什么人而要了他的 命,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人为了他的什么而要了他的命。 这就有三个人——程家荣、化学李和色狼梁。程家荣为了他的保险金;化学李 和色狼梁为了要做上他那即将到位的教务科主任,可是李、梁二人到底有没有或有 谁事先知道了校长这个意思呢?我们不得不又求助老红军他们。 刘康说这他有问过校长,校长隐约的向色狼梁透露过这个意思。说完,刘康大 悟,问我是不是怀疑有谁为了教务科主任一职而加害了程老头。 我点了下头,刘康精神大振,续问我现在谁是教务科主任一职的大热门。我告 诉了他,他立马说抓化学李和色狼梁回来拷问。我佩服他这种大无畏的精神,但建 议他先对两人调查清楚,来个一击即中,让凶手心服口服。刘康连声说这也对,答 应了先对两人调查清楚。我感谢了他,说要不我们就没老师上课了。刘康大笑,我 转而问老红军,程家荣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老红军说毫无进展,说着从口袋摸出一条钻石项链,说这是程家荣那晚从区长 的家里偷出来的,可是区长说他家里从来没有掉过东西,更没有这么名贵的项链。 我奇怪,要是程家荣的话不假,为什么区长不承认这条项链是他的呢?我向老 军要求见一下程家荣。 程家荣,27岁,173CM ,偏瘦,相貌有几分像程老头。他见到我们时,一脸 漠然。 我们的对话是简短的,他肯定他给老军的那条项链是从区长家里偷出来的,并 说出区长家里的摆设什么的一些情况。 事后我问了老红军,老红军惊疑,说他去过几次区长的家,里面的摆设装修什 么的完全和程家荣说的一样,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们再次和程家荣对话,这次的对话让我感到很舒服。 我觉得程家荣并不是一个凶狠的人,他很有主见,甚至有点偏激,并不像程老 头那样的毫无原则的只会迎合他人。他再次向我们肯定了给老红军的那条项链是从 区长家里偷出来的,他说他憎恨区长,憎恨一切搜刮民脂的富人。 区长的名声我略有耳闻,并不怎么讨好人民,奇怪的是他仍可做区长。我向老 红军建议把这条项链和程家荣所说的反应给检查院,老红军说早有此意思。 “要是程家荣说的是真的,那他就不可能是杀程老头的凶手了。”林菲说。 强说:“或许他杀完了程老头后再去作案。” “这是不可能的。”林菲反驳说:“老红军说程老头被杀的时间是零晨三点到 三点三十分这段时间,而老红军他们在四点零三分在区长家附近抓到程家荣,无论 如何他是不可能这么快赶到区长家作案,况且他家到区长家的车程也有半个小时。” “这也是——不过,或许他作完案后再回来杀程老头呢?” “这更不可能。”伟代林菲反驳强说:“他作完案后,为什么要回来杀程老头 ;他杀了程老头,为什么又回到作案的地方,这是什么逻辑。” “正是这种逻辑。”强嘻笑着说:“你们不觉得他这种逻辑很高明吗,连你们 都帮他说话了。” “Kao.” 强说:“我也相信程家荣说的是真的。” “你很没原则哦。”林菲瞄着他说:“就算是错的也要坚持到底嘛,这样才有 男子汉气慨。就像那人……”林菲转而瞟着我:“把‘错’进行到底,多悲壮!” 我知道林菲是说我做代数作业,把最后一道计算题的答案356 误写成了365.她 给我指出错误,我为保持作业的清洁,坚持不改,结果得了一个不合格的事。我说 :“把‘错’进行到底有什么悲壮的,把‘Kao ’进行到底才悲壮呢?一个女孩子, 老‘Kao ’的,你知道这‘Kao ’是什么意思?真是服了你。” 林菲凶着脸瞪着我,我故意不看她,转而对着伟说:“既然大家都相信程家荣 说的是真的。哪为什么程老头会忽然买了份保险,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将被杀掉?” “哪你知不知道自己将被杀掉?” 我看着林菲那蓄势待发将要扑过来的姿势,忙撒腿就跑。 刘康这几天办事非常勤快,和杨胜一人一个像苍蝇般的盯着化学李和色狼梁, 几天下来,成绩斐然。 杨胜盯的色狼梁说色狼梁老和校长粘在一起,两人好得让人怀疑他俩是同性恋, 因而杨胜推测现在这教务科主任一职非色狼梁莫属;刘康盯的化学李说化学李没什 么特别之处,上课下课吃饭睡觉的,平静得让人觉得奇怪。 这也真的不像是化学李的作风,化学李是绝不甘于平静,甘于让人遗忘的。 今天上学,强没有来。我们都说强怎么了,壮得像牛,不会是得了疯牛病了吧。 随之打电话到强家,强妈说强去上学了,害得让他妈以为我们是坏学生没有去上学。 我们又都说,强这小子怎么了,不是说过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担的吗,怎么可 以一个人逃学去鬼混享福了,末后都说强这小子太不讲义气了。 化学李给每人一张试卷后,又坐在教坛上看着自己带来的报纸;色狼梁上课倒 不给我们做试卷,独个儿谈天论地的,态度还比以往温和了许多,一副春风得意的 模样,笑容暧得可使百花盛开。 林菲在座位下轻声地对我说:“你看色狼梁那副熊样——老大不小的了,还扮 天真,真的想吐。” 我睨着林菲,林菲续说:“不是吗——你不讨厌色狼梁了。就算你不讨厌他, 我还是觉得他讨人厌。特别是现在,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收回睨着林菲的目光,说:“你就算想讨好我也不用故意去骂色狼梁啊,我 心领了。” “Kao ——还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现在我倒有点同情化学李。”我说:“一个大好中年,给校长一个‘民主’ 弄得要死不活的。” 林菲不搭话,我用手膊碰了下她,续说:“怎么了——哑了吗?” “你才哑了。”林菲说:“我是不想又有人自作多情。” 我立马认真听课,色狼梁的天真模样真的是很讨人厌。 放学的时候,当我们刚走出校门口,有一个陌生的人左瞄右看的向我们走了 来,问我是不是关焕健。我答了声是,他立马把一团纸塞到我的手里,然后跑了开。 我茫然,说你把我当什么了,垃圾桶啊。刚想扔掉,可是忽然觉得这纸很不一般, 觉得挺重的。于是打了开,里面有一只手表。伟拿起左端右嗅了一会,得出了答案, 说这是强的。 我说强叫人把这只手表给我干嘛,又不是有欠我的钱。林菲把我扔在地上的那 纸捡起来给我,说:“强被天龙绑架了。” 我大惊,忙抢过林菲递给我的纸——纸上写的内容很简单,大意是说强在天龙 那里,要我现在过去一趟。不要妄想着报警,因为他相信我知道他是怎么从警局逃 出来的。 看完后,我把纸撕成粉碎。伟看着我,说:“要不要告诉老红军他们?” 我沉默地摇了摇头,说:“暂时不要告诉他们,那样强会有危险。” “那我们怎么办?” 我拍了下伟的肩膀,说:“你们先回家去,等我的好消息。” “我要跟你去。”林菲看着我说。 我笑了笑,说:“我知道你很够义气,但你去有什么用——他要的是我。” “——强也是我的朋友。” 伟续着林菲的话说:“健,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俩。既然他要的不是我俩,那我 俩去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反倒是你,才是不应该去。” “对啊对啊。”林菲说:“你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告诉我和伟,让我们去转告 他,叫他放了强就行了。如果你去了真的有什么危险,那……” “强也是我的朋友。” 我们来到天龙指定的地方,这地方四周都有一排排的树,偶尔有几声鸟鸣,给 这地方增添了几分幽静和苍凉。 我记得这地方是寒号谷。听说这谷在解放初来了一批所谓的专家来这里考察, 要在这里挖金什么的,结果在谷里迷了路,因为那时是冬天,大家都困在谷里被活 活的冻死了,所以以后每一到冬天,都会有人听见这谷里发出添柴加火冻死我了的 哀叫声。 我们看见了强,强甩开按着他那几个人的手向我们冲来,叫着要我们快点走, 但一下又被那几个人按住。我对着在一旁向我微微笑的天龙说:“你就这样对待我 的朋友吗?” 天龙挥了挥手,示意那几个人放开强。强立马向我们跑来,天龙阻止了那几个 欲追强的人,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对我说:“你很守时。” “我讨厌迟到。” “我也是——哦,忘了恭喜你,‘达达公司’一案你干得很精彩。” “你也干得很精彩。” “谢谢。有看到我在监狱的墙上给你的留言吗——我们的游戏还没有玩完呢。” “你想玩什么?” “你现在一定想知道你们那个程老师是被谁杀的吧?”天龙说着,从身上模出 一盘录音带,续说:“这就是答案。” “什么意思?” “你们程老师被杀的过程我全都看到了,我把我所看到的都录进了这里。”天 龙扬了扬手中的磁带。 “怎么玩?”伟问。 “很简单。”天龙扫了伟一眼说:“你们三个留下来,我给你们那个大侦探七 天的时间,如果他在规定的时间内破了这个案子,我不但放了你们,还把我的命赔 给你们;如果他在规定的时间内破不了,那我就要了你们的命。” “谁知道你那带子里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林菲说。 天龙瞪了林菲一眼,说:“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人品,但绝对不可以怀疑我的赌 品。” “这不公平。”我说:“这是我和你的游戏,与其它人无关。如果我输了,我 可以任由你处置。” “这由不得你。”天龙说着,示意他的手下把我们围住。 强向围向我们的人扫了一眼,转而转过头来,盯着我的眼睛说:“我相信你。” “我知道你一定会把我们带回去的。”伟也看着我说。 “加油——你还欠我一顿午饭,可不能就这么赖帐了。”林菲一手拍在我的肩 膀上,笑着。 我看见林菲的笑脸,心里猛的一震,转而对天龙说:“我需要一个帮手——这 个要求并不过份吧?” “——不过份,你是希望我从他们三个人中放出一个?” “不错,我需要有一个人来帮助我。” “好,我答应你——需要哪一个?” 我抓住了林菲的手,对强和伟说:“对不起——我迟点再带你们走。” 强和伟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强说:“做得很好,没有给我们男人丢脸——我们 是男人,男人是不应该用女人来当赌注的。” 我对强的理解回敬了一个歉意的笑,说:“等着我。” “嗯。”强和伟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我转而又对天龙说:“在我们的期限内,我希望你善待我的朋友,并且保证他 们的人身安全。” “这个当然。”天龙说:“如果他俩在期限内少了根头发,我天龙愿负全责, 这个游戏也就当我输了。” “我相信你。”我对天龙说完,转看着强和伟,强和伟坚定地向我点了一下头, 紧握着我的手。我知道他们相信我——相信我一定会把他们带回去。 在告别强和伟时,我要求天龙让他俩各自打了个电话回家,报了个平安,并籍 口说要离家七天,我不希望他们的父母为此担心,因为我相信他们所相信的——我 相信我一定能把他们带回去。七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了——我用性命担保。 晚上七点,我对林菲说:“你先回家吧。” “你呢?” “我想到程老头的家里走走。” “我也去。” “你不是怕鬼吗?” “可是有你在啊。” 我心里一甜,却故意说:“我是不会保护你的。” “我不用你保护。”林菲瞄着我说:“你老黑着脸的,凶得什么似的,鬼还哪 敢出来。” “Kao ——可不可以不用这么坦白。” “说什么?” “走啦。” 我是第一次到程老头的家,在这里经过倒有好几次,可是那时的我大有大禹治 水三顾家门而不入的精神,都是从这里匆匆而过的,有时还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怕被程老头看见了。 程老头的家真的是没什么好看见的,倘大的一个覆盖面,里面却空空而已。林 菲推测说,程老头家本来是很富有很多家当的,可是全被程家荣赌输了。我不置可 否,走进了程老头被杀的房间。林菲难得的一显女人本色,紧依着我。我说:“你 怕了?” “谁说?”林菲立马离我一段距离,说:“谁怕了?” 我对她笑笑,不再说话。房间和在录像看到的没什么差别,林菲站定用眼睛在 房间里转了一圈,说:“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出去吧。” “等一下。”我说着,随即从地上捡起拇指大的一点黑。 林菲靠到我身边,看着我手上的黑点说:“是煤。” “煤?” “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林菲说:“这是煤炉用的那种煤。” “煤炉——这里怎么会有煤的。”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看录像的时候——外面的卫生间有一个煤炉。” “这有什么奇怪的——如果在这里发现煤而没有在他家里发现煤炉才奇怪呢。” “不是啦——你再想想,这里有煤,煤炉也应该在这里才对的啊。没理由在这 里点着了煤,再把它捧到卫生间里吧。如果这样,为什么不干脆在卫生间里点,况 且在房间点煤也太奇怪了?” 我们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到警局,问老红军要出他从程老头家带回来的煤炉, 细细研究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如果这个煤炉真的是程老头点的,哪他点这个煤炉有什么用——而且是在深夜。 在房间点着了这个煤炉后,为什么又要搬到卫生间? 如果这个煤炉不是程老头点的,那一定是凶手在杀了他后点的。凶手杀了他后 为什么要点煤炉,又为什么要搬到卫生间? 如果这个煤炉是程老头点的,程老头并没有把这个煤炉搬到卫生间。哪为什么 凶手杀了他后,又要把这个煤炉搬到卫生间? 到底这个煤炉隐藏了什么? 我们早先怀疑这些煤点着后会飘出些迷晕烟之类什么的,可是法医拿了些煤去 化验后告诉我们,这只是一些普通的煤。我们也点着了这个煤炉做了个实验,发现 和别的点着了的煤炉并没有什么两样。 我们疑惑。 从警局出来,已是九点。我对林菲说:“我送你回家。” “我还不想回去。”林菲说:“不如你请我宵夜?” “你怎么老惦记着吃?” “饿了嘛。” “要吃什么?” “随便。” 我们去了一间茶餐厅,精挑细选的要了几样糕点。林菲问我:“你说伟和强现 在在干什么?” “睡觉吧。” “你相信天龙不会对他俩怎么吗?” “在这段时间,我相信他——他虽然讨人厌,但并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我们真的不告诉老红军他们?” “再说吧,现在我们才刚开始,如果真的不行的话,再告诉他们。况且我们还 不知道警局里到底谁是奸细,现在告诉他们,只会给强和伟带来危险。” “你也怀疑老红军?”林菲看着我试探的问。 我迎着林菲的目光,说:“在我们还没有知道谁是真正的奸细之前,每个人都 有可疑。” “那我呢?” “我怀疑你是神经病。” 神经病不说话,专心吃着手里的肉包。我奇怪,问林菲说:“你怎么不骂我?” “我骂你做什么?” “我怀疑你是神经病啊。” “总比怀疑我是奸细的好。” 我忍住大笑,说:“有道理。”随之也认真吃着手中的肉包。 林菲一个肉包吃完,口里有了说话的空间,说:“那时你为什么那么紧张的把 我从天龙那里要回来?” “奇怪吗?” “我并帮不了你什么。” “因为你是女人。” “你是怕我被天龙那个大色魔非礼了?” “那时是有这样觉得。” “现在呢?” “现在倒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那时没有把强或伟要出来。” “为什么” 我把林菲打量了一番:“因为我觉得天龙的品味不会这么的低——他绝不会非 礼你的。” “你——现在你可以把我送回去啊。” “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我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无赖——我吃完了。” “那我结帐。”我在身上的口袋里摸了一通,掏出一元三毛,续说:“你结帐 吧。” 化学李对强和伟的旷课并不理会,倒是不怕了会因此评不上文明班级而被学 校又扣了奖金,我不由得要为强和伟庆幸,可又为化学李悲哀。 老红军倒对伟和强关心的紧,一听我说强和伟病了,忙说了几个医生叫我介绍 强和伟去那里看一下。我代强和伟谢了他,问他把程家荣的事反应给检查院后结果 怎样了。老红军立马抖擞精神,说检查院早就怀疑区长的生活有问题了,只是一直 苦于没有证据。现在有程家荣出来作证,检查院已为此专门组了一个专案小组,决 定对区长彻底的调查,相信不久的将来就会有结果。 “如果这样,程家荣就不是杀程老头的凶手了。”林菲说:“不过,那条钻链 是区长的,区长为什么不认,那条钻链可是很名贵的啊。” “你也会说那条钻链很名贵了。”我说:“区长一个月的工资多少钱,会有那 么名贵的钻链吗?认了不被人怀疑他的生活有问题才怪。” “你是怀疑他有受贿?” “你终于睡醒啦?” 林菲羞涩地笑了笑,叉开话题,问老红军说:“怎么不见刘康和杨胜的,又去 盯我们那两个老师了?” 老红军点头,一脸欣慰地说这两个小子这段时间可勤快可给警局争气了。 一句话显得整个警局除了刘康和杨胜之外的人都是不争气的。 杨胜和刘康虽一直盯着化学李和色狼梁,但却收效甚微,知道的还是化学李 如死水般的平静;色狼和校长亲蜜得一塌糊涂。此外,新消息仅风闻色狼梁已被内 定教务科主任一职。这个我们早有耳闻,强还曾悲哀学校的“民主”竟是这般,纯 属让人被骗得有籍口可说,从而让人被骗得心安理得。 自程老头被害后,我们的语文老师换来了一位女的。此女年轻漂亮,惹得一众 男生上课睡意顿消。 此女自称姓何,男生们暗地里都叫她漂亮老师。漂亮老师执教时间不长,还没 有练就老师的圆滑和沾上老师的气味,让我们颇感亲切。 这堂语文课,漂亮老师一如既往的没有叫我们翻开语文书,一进教室就大冽冽 地站在教坛上,问我们这堂课又想听什么。 上堂课有个小子不小心的说想听雷锋。岂料漂亮老师闻之差点晕倒,说雷锋是 小学生听的,高中生再被雷锋支撑着才做好事什么的,那也太没个性了。末后稍加 评论,一语点晴,说雷锋这人只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做情人或丈夫。 全班倾倒。 这堂课那小子不敢胡乱发言,全班窃窃私语,正在拟定话题。不料漂亮老师等 急了,崔道:“你们没什么想听的吗——那就听书本的好了。” 全班大慌,都说书本早被她叫看完了,不用再听。漂亮老师随之自拟话题,问 我们觉得昨晚“十大歌手”比赛,校长到底有没有资格做评委。 同学找到了话题,也找到了攻击的对象,一致否认了连“do、li、mi”都会唱 成“1 、2 、3 ”的校长做评委的资格。 漂亮老师把这个话题延伸开去,说不会科技的市长领衔了科技小组;不懂病理 的书记领衔了医学攻关小组……这说明了什么? 那些人太假了。同学们嚷着。答案层出不穷,但没有一个是为那些市长书记或 什么说话的,有的只是唾骂。 漂亮老师依然在下课前一分钟为我们这堂课所说的作了个一句话的总结——你 们以后千万不要不懂装懂,以为挂了个什么头衔就有多了不起,最后有的只是像你 们今天骂那些人一样被别人骂着你们。 我们记住了。 和天龙的“游戏”进行到了第三天,我和林菲仍然感到迷惑——奇怪的火炉, 程老头忽然买的“人生保险”,胸前插的匕首,脖子上的勒痕,找不到的绳子,还 有被水浸过的试卷,是否一切都是我们原先想的那样? 林菲再次建议我把这告诉老红军他们,我立马跟她吵,吵完后向她道歉。我知 道我必须冷静下来,我不想失去强和伟——两个可以把性命交给我信任我的朋友。 我回忆分析了程老头被杀前一个星期的言行举止,接触过的人,除了知道程老 头的脾气明显的变得古怪外,其它却毫无所得。 为什么程老头的脾气会忽然变得古怪,这是否真的如我们原先所说的还是发生 了什么事,和他忽然买保险有没有关连,他是否预知到了什么? 我们再次探访了程家荣,程家荣对我们的态度已非常的友善,对我们的问话也 非常的配合。 他回忆了程老头被杀前一个星期的事,说给了我们听,林菲作了笔记,内容大 约如下:程老头脾气变得古怪,是从天龙派人到他家向程家荣讨债开始的,之后几 天他就常和程家荣吵架,吵完后就躲进房间里,有时对着程母的遗象发呆…… “是不是天龙或他派人杀的?”结束和程家荣的对话后,走出警局,林菲问我。 “不太可能。”我说:“天龙说过,杀程老头的人我一定认识,可是‘黑手党 ’除了天龙外,我一个也不认识,地虎和飞狐也只是闻其名。” “如果他耍我们呢?”林菲说:“他是在和我们玩游戏,说的可能不一定是真 的。” “这倒是。”我说:“不过,他杀程老头就是为了和我玩这个游戏吗?” 我曾怀疑程老头是自杀的,但一下又给我推翻了,原因很简单,程老头脖子 上的勒痕和胸前的一刀,随便一样都足可置命,一个人不可能把自己杀死两次。 林菲坚持程老头是被天龙或天龙派去的人杀的,原因是天龙早就想设一个局和 我玩“游戏”,他杀程老头,抓强和伟,为的就是和我赌胆量,有时候最简单的事 情我们往往是不敢相信的。 如果是几百块钱,我倒会这么的跟天龙赌一把,但是两条性命——我还真的不 相信就这么简单。我问林菲:“你敢就这么拿强和伟跟他赌吗?” “不敢。”林菲说:“但他就是算定我们不敢,所以才这么做。” “还有四天,我们再想想。”我说:“我觉得天龙不会就这么简单。” “是你没胆量。” “可你也不敢。” “他又不是跟我玩——不过,但如果赌注是你,我一定跟他赌。” “你太毒了吧——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好——每天都只对我凶。” “每天——太夸张了吧,偶尔而已。” “才怪。” 老红军给我们带来了新的消息,说区长已正式被捕了。他的被捕证实了程家 荣的话,程家荣在程老头被杀的当晚的确到过他家里行窃,偷走了那条钻链。而且 他还说出了程家荣在他家行窃的时间——零晨三点二十三分,那时正是程老头遇害 的时间。 他之所以知道程家荣到他家行窃的时间,是因为程家荣行窃完后,匆忙逃走之 际,不小心碰倒了他放在茶桌上的一个杯子,把他惊醒了。 他起床之后,习惯性的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还检查了被盗的东西,因为那东 西是受贿得来,所以他不敢声张也不敢报警,和我的推测完全一样。 我早闻区长的声名不好,但誓想不到他这“不好”的程度会是这般的让人难以 相信。据老红军的不完全统计而说,区长在这就任的五年间,共受贿五百二十万元 ;挪用公款一千二百万元,从中得益二百万元;利用手中的职权玩弄女性十三人, 强奸女性三人;包庇黑社会贩卖军火三次,共得好处费一百三十八万元…… 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再次让我感到震惊。区长的忏悔书和大多数已被绳之 以法的腐败干部的忏悔书一样,大约都是说,对不起党的栽培,人民的信任,领导 的期望,自己之所以堕落成这样,完全是社会发展得太快,物质太丰富,外面的女 人太漂亮,自己的抵制能力太差,没有牢牢记住党的教导,导致自己受了外界的诱 惑,跌进了声色之中,自毁了前途,悔恨终身。后人要以此为鉴,切匆重滔覆彻。 区长坦白的态度是好的,很配合检查人员的询问,还自动交待了他接触过的几 个黑社会窝藏军火和容留妇女卖淫的据点,可老红军带人去那里搜捕时,却已人去 楼空,只留下一遍狼籍。 我问老红军,是不是他们行动前走露了什么消息。老红军肯定地说没有,解释 说他们这次行动很严密,除了他们本部的人和一支飞虎队外,连其它部它部门的人 都不知道。我再问老红军,他们本部有没有人没有参加这次行动的。老红军说只有 杨胜和刘康,杨胜那时正盯着色狼梁,说色狼梁正和地虎在一起,我想他俩可能有 什么阴谋,或许会对这案子有帮助,就叫杨胜继续盯着他俩;刘康盯着化学李出了 本市,我因为案情紧急,没有等他回来,末后老红军问我这有什么问题没有。我说 没有。 林菲怀疑的看着我。 从警局出来,林菲问我是不是怀疑警局里的内奸给那些黑社会放出了消息。我 点了下头,并说那些黑社会可能都是归属“黑手党”的。林菲愣了一下,随之明白。 其实这很简单,内奸冒着生命危险从监狱里放出了天龙,那他就很有可能和 “黑手党”有着关系,何况他不可能在短的时间内逐一的通知那些黑社会,更不可 能同时做多个黑社会在警局里的卧底。这样,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黑社会都是归属 “黑手党”的,那内奸是“黑手党”在警局里的卧底,这次行动他给“黑手党”放 出了消息,“黑手党”再通知那些黑社会。 林菲走着,忽然踢了我一脚,说:“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色狼梁会和地虎 在一起的——难道我们早前在学校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色狼梁真的和‘黑手党’ 有着什么关系?” “天龙说杀程老头的那凶手我一定认识,难道就是说色狼梁?”我接着林菲的 话说:“他有杀程老头的动机,虽说案发时他是在宿舍批改作业,但是没有人可以 作证。况且,零晨三点钟的在批改作业,那也太假了。” “这样说他也有杀人时间了。”林菲说:“他是凶手?” “但是有一点我始终弄不明白的——那个煤炉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他故弄玄虚,以此来迷惑警察。”林菲说:“况且你也说过,现场可 能是被整理过的。” 我对这做了个假设,假设色狼梁是凶手,是他杀程老头的,他的作案过程是这 样:零晨三点钟左右,他带着作案工具,潜入程老头家里。那时候程老头正在床上 睡觉,他摸到床边,一刀插到程老头的胸前。可他生怕程老头还没有死,随之又拿 出绳子,死命的勒在程老头的脖子上。确定程老头死后,把程老头抱到桌前,重新 布置了现场,让人以为程老头被杀前是在批改试卷,然后程家荣进来了,和他说着 什么,程老头不答应,两人语言不和,最后程家荣趁程老头不备,一怒之下把程老 头杀了。这一切刚巧被来这里向程家荣追赌债的天龙看见了,他忽然心里一动,于 是就以此和我玩这个“游戏”。 林菲听完我的假设,大表赞同。我却始终悬着那个煤炉,不得释怀,说:“但 那个煤炉,我还是弄不明白。” “都说是他故弄玄虚了。”林菲说:“他这样就是想让你弄不明白——没道理 的事哪想得出道理来,你只要知道谁是凶手就行了。” “你真潇洒。” “什么?” “我真为伟悲哀。” “——为他悲哀什么?” “他怎么会喜欢你的。” “你吃醋吗?” “是——如果我是同性恋,我一定吃醋。” “——难道你不喜欢我?”林菲瞄着我。 “什么?”我看着她。 “没听到就算。” “白痴。” “什么?” “没听到就算。” 杨胜和刘康给我们带来了化学李和色狼梁的消息。 杨胜说色狼梁和地虎像是蛮熟的,一见面就侃个不停,最后两人进了一间西餐 厅吃午餐。杨胜怕被他俩发现,不敢靠他俩太近,于是挑了个较偏僻的座位,远远 的盯着他俩,看他俩的表情,似乎聊得蛮开心的。吃完饭后,色狼梁回了学校,地 虎拦一较计程车走了。 刘康说化学李到隔壁市转了一圈,最后进了一间卖化学用品的商店,从里面买 出了一包白磷——这是刘康待化学李从商店出来后,他以警察的身份问商店里的老 板,那商店里的老板告诉他的,还说化学李买白磷是为了给学生做实验用的。买完 白磷后,化学李径直乘车回了学校。 谢走了杨胜和刘康,我首先对化学李的举动感到奇怪。 1 、本市有白磷卖,为何要走到外市买。 2 、学校的一切设施用品,都是有需要的老师向学校教务科提出申请,再由财 务科拨款统一买的,他不可能自己掏款独自去买。 3 、做白磷实验的一章我们早就学完,而且实验也已做过,不可能再做一次。 我把我这疑惑对林菲说了,林菲也疑惑,说:“他为么什要这么做?” 我佩服林菲的说话,把我问她的问题毫不着痕迹地问回了我,我沉默。 色狼梁对我们的漂亮老师很有野心,弄得我们一班男生都紧张兮兮的,怕漂 亮老师被色狼梁骗了。 强自组了一个“驱狼队”,每天下课午休的时间都派人在漂亮老师附近悠转, 一看见色狼梁要靠近漂亮老师,派去的“驱狼队”队员马上抢先色狼梁一步,找着 话题和漂亮老师聊个不完,使色狼梁没有插嘴的余地。现在强“病”了,“驱狼队” 工作却仍依然。 漂亮老师明白“驱狼队”的良苦用心,常对其感谢个不停。强对漂亮老师的感 谢曾有一经典说法,说:“漂亮老师,你真的不用谢我们。我们‘驱狼队’不是警 察,我们只保护我们喜欢的人,对于我们不喜欢的人,管她是被狼叼了还是被虎吃 了,我们没那么伟大也去帮她驱狼赶虎。你是我们喜欢的老师,我们保护你,说到 底,也是为了我们自已,因为敢说李洪志是一尊人物的老师太少了。所以,漂亮老 师,你真的真的不用再感谢我们。” 漂亮老师大笑,说强的思想进步多了,学会了选择、学会了珍惜、学会了保护 自己喜欢的人。 但今天“驱狼队”要解散了,原因很简单,色狼梁在自己的宿舍被莫明其妙的 烧死了。对于色狼梁的死,“驱狼队”队员们的心情都很复杂——庆幸失落恐惧… …,庆幸漂亮老师不再有被骗的危险,失落自己没了再保护漂亮老师的机会,恐惧 又死了一个老师…… 老红军他们赶到我们学校的时候,大火已被学校的师生扑灭,但色狼梁已回天 乏力,被活活的烧死,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的焦臭。 老红军蔬散了人群,封锁了现场。我和林菲在杨胜和刘康的掩护下,躲进警车 里,戴上了假胡子假头发和墨镜,大摇大摆的跟着老红军进了现场。 据目击都称,大火窜出房子的时间是下午二点四十七分,起火时色狼梁可能还 在午睡——因为今天是星期二,下午是全校班级的班级活动课,是班主任讲纪律总 结本班一周情况的课。 色狼梁的宿舍和大多数老师的宿舍一样,一床一椅一桌一卫生间,整个房间一 目了然。色狼梁趴在地面上,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他被烧时一定有强烈的挣扎过, 桌面上的东西散落了一地。老红军叫人把色狼梁抬上了救护车。 我们在房间里细察着,没有发现纵火的工具,也没有找到失火的原因,一切显 得这火是因为房间太热闷着自烧起来的。 整个房间都散发着一股焦味,我靠到窗前,这窗是打开着的,从这里可以看到 化学李的宿舍,化学李宿舍的窗户紧闭着,他那窗户正好对着色狼梁这窗户,可以 从这窗户直接看到色狼梁的床,这幸好两人都是男的,要不一方可要终日闭窗,怕 被另一方的眼睛非礼了。太阳过午的时候,有一抹阳光照在化学李的窗户上。 林菲走过来,问我说:“你在这里傻傻的看什么?” 我要林菲看化学李的宿舍,说:“你看化学李是不是有病,这么热的天还关着 窗。” “你就在看这个啊?”林菲白了我一眼,说:“我还以为你在想什么呢——人 家关着窗关你什么事,又不犯法。” 我拉动嘴角对林菲笑了笑,转过话题说:“你看这火是怎么起的?” “这个,我——刚听色狼梁被烧死的时候,我认为这火是化学李放的,”林菲 犹豫着说:“可是化学李那时候正在给我们讲纪律,不可能分身来这里放火,所以 ——你认为这火是怎么起的?” “是化学李放的。”我说。 林菲惊疑,老红军和那帮子人也一脸惊疑的向我走过来,我续说:“这个慢慢 再给你们解释——虽然这火是化学李放的,但我们现在还没有抓到他任何的证据, 还不能就此抓他,要等他下一次的行动。” “下一次的行动?”林菲的惊疑在脸上扩大了好几倍,说:“你是说他还会杀 人——他还会杀谁?” “校长。” 回到警局,我说出了我的计划——明天是星期三,下午我们班是化学李的课, 我认为他明天会对校长动手,末后我向老红军和那帮子人分派了工作,他们都甘愿 执行。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林菲问我:“你叫杨胜偷偷摸摸的在教务科副主任的房间 里装摄像机做什么?你怀疑化学李,应该在他的房间里装啊?” “真是笨猪一条。”我看着一脸疑惑的林菲,高兴地说。 “什么?”林菲立刻撕下脸上的疑惑,换上一副泼辣样。 “你有没有注意到。”我赔着笑脸说:“副主任的宿舍和校长的宿舍跟化学李 和色狼梁的宿舍的位置完全一样,都是窗对着窗,从一间房的窗子可以直接看到另 一间房的床,而且副主任的宿舍和化学李的是在同一阵线同一排的,过午后都有一 抹阳光照在窗子上。” “哪又怎样?” “——唉,以你的智慧,我真的很难跟你说明白,还是明天你自己看吧。” “又损我——还钱来。”林菲瞪着眼,把手伸到我的面前。 我疑惑,说:“还什么钱?” “那次你请我吃宵夜,结果钱是我付的;昨天的早餐、午餐、晚餐和宵夜的钱 都是我付的;还有刚才你请我吃雪糕,钱也是我付的——还来。” “别这么小气。”我打掉林菲伸到我面前的手。 “谁小气了?”林菲重把手伸到我的面前,说:“就算是小气,可你有没有听 说过——小气是女人的特权。” “我可没把你当女人。” “关焕健——” “你真是一个好女人。” “不用你拍马屁——还钱来。” “等我发财了再还好不好。”我瞄着街边一乞丐,无奈地说:“你不会逼我像 他那样讨来还你吧?” “是又怎样——还来。” “真的这么绝?” “谁叫你又损我。” “好,大丈夫一言九鼎——不还。” “你——无赖。” “是你逼的。” “——Kao.” 校长受了昨天的惊吓,病得一蹋糊涂,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同学都人心惶惶 的,说这间学校太不吉利了,一连死了两位老师,整个学校都笼罩在阴霾中。 下午化学李阴着脸来给我们上课,讲课前说学校近来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 要我们不要受影响,专心学习……一通话说得让我们对他感动。 校长宿舍在我意料中的起火,起火时间是下午二点三十八分,但这次火势不大, 可谓刚燃着就被早有准备的老红军他们扑灭了,虽是这样,可也震动了整个校园。 化学李闻校长宿舍起火,是第一个冲出课室的,我们随之也跑了出去,整个校 园又被一片人杂声笼罩着。我和林菲径直找到老红军他们,戴上了昨天的胡子假发 墨镜,跟着老红军进了他们封锁了的现场。 校长的宿舍和一般老师的宿舍无异,我在宿舍内四扫了一下,坐在校长的床上, 看着被烧了一个大洞的蚊帐,问一直躺在这床上的老红军这是不是从窗外投进一束 阳光照在这蚊账上,这蚊帐慢慢自燃起来的。 老红军惊疑,说完全是我说的这样,并补充说,他那时看有一束阳光照在这蚊 帐上,觉得奇怪,于是抬起头来,向窗外望去,发现这束阳光是从副主任那窗子上 挂的那面镜子反射过来的,他那时并没有在意,可慢慢的蚊帐在这束阳光照的地方 自燃了起来…… 林菲惊疑,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蚊帐怎么会自燃起来的。我摸了蚊帐一下, 说:“蚊帐上撒有白磷的粉末——白磷的燃点很低,是窗外那一束阳光使它自燃起 来,烧着蚊帐的。” 林菲向窗外望去,可是挂在副主任窗前的那面镜子早就不见踪影了。林菲不由 得吃惊,说:“镜子不见了。” “其实镜子在我们进来之前就被人取下了。”我从床上站起来,说:“你进来 时没有发现这里已没有阳光照进来吗?” 老红军顺着林菲的目光向窗外望去,说:“这可真狡猾。” “但不要紧。”林菲看着我,嘻嘻笑的说:“这里有一个更狡猾的。” 老红军大笑,我对林菲说:“好人狡猾叫做聪明,懂吗,没知识——等一下杨 胜把摄像机拿回来就知道谁是凶手了,任他多狡猾也逃不掉。” “你是说挂镜子在副主任的窗前,最后又把镜子取下来的那人就是凶手。” “你也很狡猾嘛。”我笑看着林菲。 林菲也笑看着我,说:“我也是好人,也应该叫做聪明——没知识。” 我叫一直盯着化学李的刘康逮捕了化学李。因为我们从杨胜取回来的摄像机中 可能清楚的看到,把镜子挂在副主任的窗前,最后又把镜子取下来的那人就是化学 李。摄像机拍下了化学李这全过程:下午二点正,闹钟声响,副主任午休起床,洗 嗽完毕。二点十三分,副主任拿起公文包,走出宿舍。二点十七分,化学李用钥匙 打开副主任的房门进来,把副主任放在桌上的镜子拿起挂在窗前。二点二十分,化 学李走出宿舍。二点四十三分,化学李匆匆的冲进宿舍,把挂在窗前的镜子取下放 到桌面,又匆匆的走出宿舍。 当我们把这录像给化学李看,并说出了他的作案手法时,他不得不认了罪。 化学李的作案动机很简单,纯属是为了报复校长那所谓的“民主”,他恨校长 那“民主”耍了他,当全校师生把百分之八十的选票投给了他时,校长却已决定了 让色狼梁当教务科主任一职;他也恨色狼梁,恨色狼梁巴结了校长,和他的不正当 竞争。 我们把校长叫来了警局——校长很受得了惊吓,没有被昨天的事吓病,身体健 壮的一点病也没有,说校长病了老红军躺在校长的床上,是我为了逮捕化学李所作 的计划其中的一个环节。校长还认不出化了妆后的我和林菲,对我们的态度犹如学 生在学校对他的态度,毕恭毕敬的,很配合我们的问话。 我们质怪了校长的“民主”,校长一个劲地道歉,说誓想不到会弄成这样,一 副狼狈样的,让我们更加愤恨。我们又问了一些关于色狼梁和“黑手党”的事,校 长说这他并不很清楚,只听色狼梁对他提过,他有一个堂哥是在“黑手党”混的, 叫地虎什么的,校长说这他真的不很清楚。末后却又补充说,说他之所以昧着良心 最后决定把教务科主科一职给色狼梁做,完全是被色狼梁逼的,说他不给他做,他 就叫他堂哥带“黑手党”的人杀了他全家。 我们蔑视校长的说话,把他交给了老红军,让法律去衡量他所犯的错误。说真 的,我希望法律能对他严厉些。 化学李的案件在学校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大家都在相互讨论说着,最后的结果 都是在为化学李婉惜着,为他的才华,为他的前途……,都在唾骂着校长,他的 “民主”,他的虚假…… 这堂语文课,漂亮老师只在下课前开口给我们说了一句话——珍惜生命。就算 你要做好事救溺水小孩时,也要在跳水救他之前想一想,你自己到底会不会游泳, 不要糊里糊涂的扑通一下跳下去跟着他送了性命,这样不会有人说你英雄。 后天就是我跟天龙“游戏”结束的日子,这五天来,虽然我把一部分心思用在 了“化学李一案”中,但是我也从中得到了一些启发。这些启发曾震撼着我,我相 信我这最后的推论一定能把我的朋友从天龙那里安全地要回来。 林菲却很是为我担心着,不停地问我说:“你有把握吗,你是不是真的觉得程 老头是被色狼梁杀死的?” 我不置可否,只对她说:“放心啦,我一定能把凶手找出来。” “但是——”林菲不安地说:“时间快到了。” “已经够了。”我说。 “是了,你叫刘康和杨胜去码头帮你做什么?” “找工作。” “我是说真的。” “我像是说假的吗?”我看着一脸正经的林菲,笑说:“好了,别这么紧张兮 兮的——这个以后再告诉你,因为现在我还不确定。” 林菲不说话,我看着她续说:“怎么了,生气啦,这样子挺可爱的嘛,像我欠 你钱似的。” “你就是欠我钱。”林菲被逗笑,嚷着:“还来。” “我请你吃雪糕好不好?” “你确定你有钱吗?” 我从口袋模出一张一元两张五角的,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说:“别小看人,这 不就是人们掏空心思打得你死我活想要得到的人民币吗?” 林菲直对我翻着白眼,我扯着她边走边说:“别挑剔了,我还没请人吃过东西 呢。” “看得出来。”林菲睨着我说。 “那这就是你的荣幸了。”我说:“我本想拿这两块钱去买足彩什么中它个几 百万的,现在为了你不买了,拿这几百万全给你去买雪糕。” “哗,这么伟大——我是不是要感谢你。” “这个当然了。”我说:“不过你要感谢我,等一会吃完了雪糕,陪我去趟程 老头那里就行了。” “你又要去那里做什么?” “证明我的推测——我想我们以前都看漏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房顶的那个铁勾。” “那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我的推测不错,那里一定被绳子磨擦过有绳子的勒痕。” “哪又怎样?” “我现在还不很确定——不过我相信,你很快就会知道真正的答案了。” “我才不稀罕。”林菲看我又不说,嗔道:“快去买雪糕来,别想又这样蒙过 去了。” 我去买了两条一块钱的雪条回来,给了一条林菲。因为雪糕太贵了,最便宜的 也要一块五——我没钱。 我们来到了程老头的家,径直进入他的房间。我抬头看着房顶那个长满了锈 的铁勾,林菲也随着我的目光看上去,盯着那个铁勾看了一会,看不出所以,说: “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没有理她,转而对着房内那唯一的一椅一桌打量了一翻,没有被移动过的痕 迹。我试图一个人把那桌子搬出来,可是搬不动,于是招呼林菲过来帮忙。林菲记 恨我刚才没有搭理她,愣站着不肯帮忙。我无奈,回答了她刚才的说话,说这铁勾 要站在桌面上看才好看的。林菲不信,但最后也终帮了我的忙,把桌子抬了出去。 我站在桌子上面,正好把整个铁勾看得清清楚楚,那铁勾在我意料中的有被绳 子磨擦过有绳子的勒痕,上面的铁锈有因被磨擦过而脱落了一些。林菲看不出我所 看出的,不由得问我道:“你是不是白痴,还是故意捉弄我——这到底有什么好看 的。” 我对他笑笑,从桌子上面跳下来,说:“程老头是被吊死的。” “被吊死的?”林菲惊疑,说:“这不可能,如果要从那个勾子上吊死他,那 要多麻烦费多大的劲,凶手不会这么的笨——从背后直接勒死他容易得多。况且, 他胸前那一刀足可要他的命,又何必那么麻烦的多此一举,难道凶手就不怕被人发 现是个变态狂吗?” “如果是程老头自己吊死自己的呢?” “——这更不可能。”林菲没了惊疑,看着一脸笑意的我反驳说:“你刚才也 说了,房内的桌椅没有被移动过,他怎么上吊?还有,既然他是上吊的,那么绳子 呢,他怎么又会趴在桌面上的,他胸前的那一刀又怎么解释,难道有人这么无聊的 喜欢鞭尸?” “我是说如果,你何必这么认真。”我看着一脸要跟人吵架的姿态的林菲说: “来,帮我把这桌子帮回去。” 林菲白了我一眼,边帮我搬着桌子边埋怨着说:“这很好玩吗?” “不是。”我说:“只是忽然想看你要跟人吵架的样子——特好看。” 林菲帮我把桌子搬回了原位,盯着我说:“哼,我平时的样子就不好看?” “是有点。” “再说一遍!” “你这不是威胁我?”我忽然一脸正经地说:“男子汉大丈夫的,能屈能伸, 你说好看就好看了,我无所谓。反正你威胁得了我的嘴巴,威胁不了我的灵魂。” 林菲瞪着我,我转身就走。出了程老头的房子,林菲一直跟在我后面气鼓鼓的。 回到学校,走进教室,拿出书本,上夜修的铃声准时地响起,林菲忍不住问我 说:“你是故意气我的?” “我说的是真话。” “我真的这么讨你厌?” “我不想骗你——但我又不想你伤心,你明白?” 林菲忽然拿起刚放到桌面上的书,转身就走,我看着她那消失在教室中的背影, 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缩。 从刘康和杨胜告诉了我他俩在码头上调查的结果起,我就再次肯定了我这最后 的推论一定能把强和伟从天龙那里安全地要回来,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想林菲 陪我一起去见天龙——虽然天龙一直都很守信,可天知道他那刻会不会忽然翻脸。 我躺在床上,想林菲现在一定在恨我,不由得痛苦地翻了个身,遂想这样也好 ——我说过要帮伟的,林菲恨我最好,可赚得伟对我的感谢。而且林菲明白我的良 苦用心后,也一定会感激我,我忽然觉得自己很伟大。可是想起林菲上夜修,那消 失在教室中的背影时,心里不由得又一阵抽缩,无由来的抽缩…… 我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强和伟,觉得是我连累了他俩,所以我早就决定,如果 我输了,我会把我的性命赔给他俩;如果天龙翻脸了,我会替他俩报仇,然后再把 性命赔给他俩。我已决定,就算林菲恨我,一辈子的恨我,我也不想再连累她,再 为我的朋友带来灾难……我真的觉得自己很伟大,很悲壮,很有英雄气慨。 一想到林菲,我真的很想对她说,她很好看,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最好看的 ——可是,我想,我再也没这个机会了。忽然很想林菲来问我还钱;很想林菲要我 陪她去看日出,然后半路上抬头望着天空正中的太阳无奈地说还是看日落的好;很 怀念和林菲在一起的感觉…… 我枕着林菲的笑靥,泛着微笑入睡…… 今天的太阳很好,空气也很好,可是林菲却没有来上学。我从来都没有想到— —当我身旁的座位空了的时候,会是如此的恍惚。我想打电话给林菲,但终是没有。 下午的课我没有上,一个人在街上乱晃着,不知不觉的到了和林菲常来买雪糕 的“士多店”,习惯性的摸了一下身上的口袋,掏出一张一元两张五角的,不禁哑 然失笑。 “想吃雪糕吗?”当我愣站着看着“士多店”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 音。我猛地回头——是林菲,她正一脸笑容的看着我,慢慢的向我走过来,续说: “你不想我陪你去见天龙为什么不明说,害我以为我真的长得那么丑,哭了一夜。” “还生气——我请你吃雪糕。” “你有钱吗?” 我把拿在手上的钱对她扬了扬,又去买回了两条一块钱一条的雪条,一条给了 她。 林菲怨道:“就知道你不会有钱请我吃雪糕。” 我说:“你该满足了,我可是把我的财产分了一半给你。” “什么——就一块钱。” “虽然是一块钱,可我总共才两块钱啊。你想想,那些百万千万富翁的,会不 会像我这般大方的把他的财产分一半给你?” “歪理——如果你是百万千万富翁的,你还会不会这般大方的把你的财产分一 半给我?” 林菲知道了我的良苦用心后,竟然没有像我想像中般的感激我,而且还丧着脸 的对我说:“不论你说什么,我还是要去的。” 我无奈,说:“你知道,去了对你并没有好处。” “我并没有想过要什么好处。”林菲说:“认识你之后,我得过你什么好处了 没有——每次你请我吃东西,都是我付钱的。” 我被逗笑,说:“可这次可能会付出性命。” “我知道。”林菲说:“可是漂亮老师说过了——会选择客人的妓女还算是个 人,是个好妓女;会选择生活的人,才是真正懂得生活的人……” “可这是赌博,不是选择。”我打断林菲的话说:“你别胡乱扯的搞糊涂了。” “选择不就是赌博?”林菲把声音提高了些,理直气壮地反驳说:“难道你的 选择就一定正确的?” “你为什么不能听我一次?”我再次无奈。 “那你为什么不能听我一次?”林菲看我不说话,续说:“你别以为自己多了 不起,以为天龙对付我们都是因为你。哼,到底是因为谁还不知道呢——你不带我 去,我不会自己去吗,老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林菲忽然加快脚步,走在我前面。我看着她那纤细的身影,有几分久违了的感 动,不由得追了上去,附在她的耳旁说:“真想抱你一下。” “说什么?” “明天去你一定得听我的。” “你肯带我去了?”林菲高兴。 我跟着她高兴,说:“你这么了不起,不带你去行吗。” “早就应该这样了。”林菲高兴得有点忘了形,说:“说这么多别别扭扭的— —又骂人家丑,又让人家哭……” 我对她歉意的笑笑。真想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和她、和伟、和强每天都快快 乐乐的胡闹着——被化学李骂,听程老头那令人昏昏入睡的语文课,背后讲色狼梁 的坏话…… 明天就要去见天龙了,在见天龙之前,我们有想过去告诉老红军,但终是没 有。因为我们觉得,赌相信天龙比赌相信老红军更划得来——第一,我们并不知道 老红军是不是奸细,更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泄露风声;第二,就算老红军不是奸细, 我们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我们从天龙那里安全地带回来。所以我们最后选择了相信 天龙,但也是有理由的——第一,“游戏”是天龙提出来的,可见他并不是纯粹的 想杀我们。他只是一个赌徒,只是想跟我们玩,玩我们和他的性命;第二,据我们 所知,在赌的方面,他从来没有违约过。 今天很早的起了来,可是林菲比我更早的来到了我们相约的地点,当我一赶 到那里时,林菲立刻对我埋怨道:“我还以为你又骗我,不来了呢?” “这又不是去玩,骗你做什么。”我说:“不过,你真的决定去了?” “我遗书都写好了,还骗你。”林菲说:“唉,为什么你老要我不去,你是不 是很喜欢我很舍不得我怕我出什么事?” “是呀,哪有怎么样——走啦,白痴。” 林菲笑嘻嘻的依在我身旁,走了一会,说:“你昨天不是说想抱我一下吗?” “你不是没听到吗?” “你想赖帐?” “赖什么帐,吃亏的又不是我——来,现在抱一下。” “不要。”林菲左瞄右看了一下,说:“不过,你要记得欠我一个抱。” “你可也要记得还欠让我抱一下。” 林菲忽然伸出一只手指来,也要我伸出一只,拉了一下勾,说:“我们这可是 签约了,谁都不可以违约。” 天龙很准时的出现在和我们初次见面的“寒号谷”里,可以说是和我们同一时 间到达的。强和伟被几个大汉扭着,一见我们就冲着我们打着招呼。我回应完了强 和伟的招呼,转而对天龙说:“我想你该放我的朋友了。” “看来你很有自信。”天龙示意他的手下放开了强和伟,他并不怕我们逃掉, 因为这四面都站有他的人。 我对跑到我们身边的强和伟问好了几句,又对着天龙说:“我希望你守约。” “对于诚实的人,我从不违约——我知道你没有报警。” “因为我相信你。” “你这是聪明的——不过,你的确很聪明,虽然报纸一再吹捧你们学校那老师 的案子是那帮子笨警察破的,但我相信真正破了那个案子的人是你。”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那帮子人可以说什么也没有做。” “希望我们这个‘游戏’,你的答案不会令我太失望。” “那你一定会失望。” “哦……” “杀程老头的人是他自己——他是自杀的。” 我明显的看到天龙愣了一下,强和伟还有林菲也都惊疑的看着我。我把刚才说 的答案重复了一遍,天龙回过神来,试探着问:“你确定?” “我确定——你可以放录音了。” 天龙却没有放录音,怔怔的看着我。我肯定了我的推测是对的,迎着他的目光 说:“要我把这个过程说出来吗?” “不用了。”天龙用力的吸了口烟,说:“我相信你——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我点了下头,刚迈出步,林菲立马握住了我的手,默默的看着我。我感受到了 她那份关心,轻轻地对她说:“我没事。” 林菲却没有松开手,跟着我向天龙走去。天龙看了我们一会,忽然用商量的口 吻对我说:“你可以叫你那个小女朋友在那边等着吗?” 我转过头去看林菲,再次轻轻地对她说:“我没事。”然后把她握着我的手拿 开,对她笑了笑,续说:“等我——你还欠让我抱一下,回去可别不认帐。” “你要回来。”我微笑着对她点了一下头,她却忽然冲着天龙喊:“如果你真 的输了,你可要认帐——我们可以不要你赔命。” 天龙对她很美的笑了笑,我从没有想到他的笑会是这般的柔和,说:“你放心, 我一定会认帐——不会伤害他。” 天龙把我领到了一排树的后面,那里林菲她们可以看到我们,但绝对不会听到 我们说话,因为我们说话的声音都不大。 天龙很认真的看了我一会,说:“很后悔跟你赌。” “我只希望你放了我的朋友。” “你太小看我了。” “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凶残的人。” “但也并不是一个好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的恨警察。” “——你会相信吗,我小时候的志愿就是想当一名警察。” 我没有说话,期待天龙继续说下去。天龙没有令我失望,猛的吸了一口烟,目 光忽然变得遥远而又空洞,续说:“我老爸是一名警察,是一名很好的警察,在一 件案子中——那时候你还没出世,后来那个案子被称为‘雪狼案件’,或许你听说 过,是专门走私白粉和军火的团伙。他自告奋勇的去当卧底,给警方提供了很多线 索,最后警方把那个案子破了,我老爸也在这最后一次为警方执行任务的时候给警 方开抢打死了……” 这是一个悲剧,我除了同情天龙外,说一切的话都是多余的。 我们俩静静地站了一会,天龙平定了一下情绪,续对我说:“你是一个聪明人, 你应该知道,你越聪明,对你就越危险。” “我知道——警局里有你们的卧底,而且还不止一个。” “所以你不应该再帮那帮子笨警察。” “看来你并不讨厌我——还很关心我” “因为你是第一个令我输的人。” 我谢了他的好意,沉默了一下,说:“你知不知道,我老爸也是警察——不过, 他是被歹徒开枪打死的。” 天龙没有违约,他的赌品的确令人敬佩,他放了我们。当我们走出“寒号谷” 时,强不由得直说“再世为人了”。 林菲问强:“天龙虐待你们吗?” 伟抢着说:“这倒没有。” 强补充说:“说真的,他对我们很好——好得让我们不敢相信。” 伟附和着强连声说是。林菲看着我说:“天龙倒是位君子。” “他的确是位君子。”我说:“甚少他在我们无力反抗可以违约的情况下,没 有违约,而且还放了我们。” “你好像对他很有好感?”林菲说:“是了,你和他在树的那边说什么了?” “他说佩服我。” “真的?”林菲一脸嘲笑的看着我。 我说:“我告诉了他我对此案的推测。” 强和伟醒悟,都问我是怎么知道程老头是自杀的。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告诉了他们——当我听程家荣说程老头是在天龙向程家荣 追赌债时起,性情开始变古怪,而且还常抱着他妻子的遗像发呆时,我就觉得有点 奇怪。抱着他妻子的遗像发呆,为什么要抱着他妻子的遗像发呆,是因为和程家荣 吵架,这和和程家荣吵架有什么关系——这就是程家荣令他太伤心了,他想对他的 妻子倾诉,他想告诉他的妻子,他活着并不开心……就这样,我开始怀疑程老头有 自杀的倾向。 而且,他在被杀前三天忽然买了一份十万多元的保险,受益人是程家荣——我 相信程家荣是不知道程老头买了这份保险的,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程老头还藏有十 万多元。程老头为什么会花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而买了这么一份保险呢?唯一的解释 就是,他已预知道了自己将发生什么事,我进一步的怀疑程老头有自杀的倾向。 我沿着这个思路,假设程老头是自杀的,他要为自己的儿子骗取保险金,想要 以取来帮儿子还那五十多万的赌债,可是他怎样才能骗取那巨额的保险金呢?这就 需要他被杀,他要为自己伪造一个被杀现场。 当我看了几遍老红军录回程老头被杀现场的那个录象后,发现房顶的那个铁勾 下面的地扳上有几点小小的很不起眼的铁锈,我断定那是什么东西跟铁勾磨擦所掉 下来的——这个什么东西很可能就是一根绳子,一根勒在程老头脖子上的绳子。后 来我和林菲又去了程老头的房间,证实了我这个推测。 如果说程老头是上吊自杀的,这有个疑点,房中的东西都没有搬动过,他不可 能上得了吊,而且这样他也伪装不成他是被杀的。但如果他真的是上吊自杀的,那 他是怎么上吊自杀的呢? 这我想到了地上那张被水泡过似的试卷,还有靠近铁勾底下的那个火炉。我叫 刘康和杨胜去码头,是为了调查程老头有没有去那里买过体积比较大的干冰。结果 刘康和杨胜回来告诉我,程老头被杀的当天有去码头买过一块高70CM,宽30CM的干 冰,这样,我确定了他是自杀的。 他的自杀过程是这样——他把干冰当桌椅,然后站在干冰上吊自杀的,这样他 就不用搬动房中的桌椅。而他在房内放个火炉,目的是为了加快干冰的熔化,待有 人发现他的尸体时,那时干冰已完全熔化掉了,这样就不容易让人怀疑他是自杀的。 部分干冰熔化变成了水,流到他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试卷上,这样试卷就有了被水浸 过的痕迹。 既然天龙知道程老头这自杀的过程,又要以此和我玩“游戏”,那他就一定会 把这个案情弄得复杂些,让我真的相信程老头是被杀的,这样我就永远也找不到凶 手。 天龙伪造程老头被杀的过程是这样——那天晚上,天龙带着一帮子人摸到程老 头家里,目的是想教训一顿程家荣逼他还赌债。可是不意中却看到了程老头这自杀 的过程,于是他就想以此和我玩一个游戏——因为我抓过他,他一直都想和我再 “玩”一把。 他着手整理了现场,把程老头从绳子中解了下来,让他趴在桌子上,为了让他 更像是被杀的,于是又在他胸前插了一刀。然后他又擦干了地面上的水,把火炉和 那未熔掉的干冰搬到卫生间里。为了让干冰更快的熔化掉的,也生怕程家荣忽然回 来了发现,于是他又找来了一把铁锤,把干冰敲碎。干完这一切后,他就离开了, 不过他离开时,也把程老头上吊用的那根绳子带走了。 我的整个推测就是这样——是完全正确的。强和伟对我佩服,说我这小子就如 亲眼目睹了一样。我高兴,说就算是有人亲眼目睹了,也不会有我说得这般的清楚。 林菲讨厌我的高兴,嘲笑我说这一定是我偷偷的听了天龙那卷录音带的。我知道林 菲其实也很佩服我,没有反驳她。林菲却有打不中目标的失落,续又对我说:“被 我说中了吧?” “你是不是想我现在抱一下你。”我作势向林菲抱去。 林菲一笑,离我远了些,不敢再向我挑衅。 我把对“程老头一案”的推测对老红军他们说了,老红军他们惊叹的同时对 我信服,又都对程老头的作为感概不已。 我记挂着程家荣,问老红军法律会怎么的处置他。老红军说程家荣早就被放出 去了。因为程家荣出庭指证了区长,将功补了过;也因为程家荣这一盗,让检察院 有了逮捕区长的证据,因而对他思想教育一顿就把他放了。 区长在一审中被判处死刑,但他不服,正准备着上诉…… 校长被教育局处了分,调往了别的学校。 一切都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程老头火化的那天,我们去送了他。 程家荣捧着程老头的骨灰,神色暗然,见到我们的时候,对我们点了一下头。 我相信现在一切安慰的话对于他来说都起不到药对于病人的作用的,所以我们都没 有安慰他,只问了一下他以后的打算。 他告诉了我们,说要去西部,去支援祖国的大开发。我们真心为他高兴,但没 有说太多的话,只在临走时把他欠天龙赌债的那张欠单给了他——这是我问天龙要 的,这也是我唯一能为程老头——一个伟大的父亲所能做的,也是为了弥补我对程 老头的歉意。 程家荣从我手中接过欠单的时候,凄然的笑了笑,然后谢了我们。 我们和他告别了,没有叮嘱没有祝福什么也没有,以后可能谁也不会再记起。 今天是和天龙“游戏”结束的第三天,我们接到老红军的电话来到警局的时候, 老红军告诉我们——天龙自杀了。 今早天龙忽然出现在警局里,瞪着警局里的每一个人,然后就自杀了。他们谁 都不知道天龙是为什么而自杀的,可我们知道——他是为了覆行对我们的承诺,为 了他对“游戏”所下的那一注赌注,为了他的赌品…… 在警察的眼中,在法律的范畴,天龙是一个百死不足以为惜的坏人,可是在我 们的眼中,他让我们感动。 将离开警局的时候,那帮子人还在幸庆天龙的死,那一刻让我对那帮子人厌恶。 老红军感谢了我们对这几起案子所作出的贡献,我拉上嘴角浮出点笑容领受。杨胜 像看情人般的看着我,几次欲言又止的,最终很关心的对我憋出了一句:“天龙是 因为你而死的,你以后可要小心‘黑手党’对你们的报复。” 我一愣,对杨胜笑了笑,感谢了他的关心。 林菲不明白天龙为什么要到警局自杀。其实这很简单,他是为了让那帮子人给 他作证,向我们证明他是自杀的,他把他的命赔给了我们,他没有对我们违约。 天龙的死,正如杨胜所说,“黑手党”将可能会对我们进行报复。我把这担忧 对伟对强对林菲说了,我真的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再因为我而受到一点的伤害。可 他们并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这让我无奈。 我肩负着父命,我要把他没完成的使命完成;把他所留下的遗憾补上;把杀他 的凶手抓住……这是我的使命——我一向都这么的认为。 除了担忧着“黑手党”对我们的报复,我还担忧着伟、林菲和我的关系,我对 林菲的感觉越强烈,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伟,越觉得自己卑鄙,可是那种感觉却不 是我所能控制的——我害怕。 “黑手党”的报复,警局里潜伏的内奸,我们自己的感情……这誓必让我们再 一次的经受生命、友情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