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汉斯·兹维巴奇博士能一眼看出他当事人的身价。在皮特罗·迪·卡哥连瑞走 进他苏黎世办公室的一瞬间,他就看出皮特罗不是一位普通的当事人。这位撤丁岛 人似乎浑身都充满了超强的自信。兹维巴奇凭经验知道那种自信来自于他的新当事 人是一个真正意义的男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与你见面。”撒丁岛人用无可挑剔的英语说道。 “也很高兴你能来苏黎世。”兹维巴奇回答道。 现在轮到撒丁岛人估量他的新瑞士律师了。他也喜欢兹维巴奇的样子,看上去 兹维巴奇比撒丁岛人至少高五公分,而且可能重他10公斤。他留给他的第一印象是 兹维巴奇有一种健壮。沉稳、坚定的气质,而且观察敏锐。这些从他那双有神的眼 睛看得出来,那双眼睛一直在全方位地打量他的新当事人,从头到脚,从背到手, 当然还有他那双指甲修剪整齐的手,以及手指上的戒指。也许他把那些戒指留在撒 丁岛更好。 “要喝点什么?”律师问道。“要不要来杯饮料?” “这是我喜欢喝的。”撒丁岛人回答道。 律师走到门后的酒柜,那是一个18世纪法国产的柜子,非常精美。撒丁岛人注 意到房间里的家具,除了那张桌子外,都出自于那个时代。那些家具似乎都散发出 钱币的味道,而且是古币的味道,是撒丁岛人最钟爱的那种古币。你可以信任拥有 古币的人。只有那些暴发户总是惹是生非,他们不值得信任。 兹维巴奇为皮特罗在饮料里放了两小块冰方糖,“我的朋友提到过你,你也是 德高望重的布朗尼最好的朋友。” 撒丁岛人马上注意到这是萨姆·史威泽曾提及的委婉表达方式。于是他对这个 人的性格又有了新的了解。 “的确这样。” “那么我们一起吃晚饭。”兹维巴奇将饮料递给他的新当事人说道。 “很抱歉,下次吧。这次太匆忙。”皮特罗说。 “那我们开始吧。我们坐那边怎样?”兹维巴奇指向办公室里头壁炉前的沙发 说。 一坐下他就接着说:“据我所知,你打算注册一家投资公司,最终目的是建立 一项慈善基金,主要帮助那些受难的儿童。” 撒丁岛人后面说的话证实这位瑞士律师对他的最初判断是正确的。这个人注定 是他的大客户——也许是他所有大客户中最大的一个。 他后面说的话是:“你说得对。我想先投入5亿美金,是现金。” 他稍停了一下接着说:“投资公司的投资收益将用于慈善事业。” “你怎样获得收益呢?” “我还不是很明白你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5亿美金用来投资什么呢?” “搞侵略性投资。” 他的回答造成片刻沉寂。 “坦率地说,”律师说,“我不是很满意你的回答。毫无疑问,客户应把保护 资本作为他们的第一目标。” “也毫无疑问,他们的律师赚钱,他们的会计师赚钱,他们的银行赚钱——他 们也应赚钱。”撒丁岛人回答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瑞士律师说。 “我知道你会明白的。你被极力推荐,这是我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这也是我 为什么要你帮我管理好这些基金的原因。当然,也为了节省管理费用。还有很多重 要的事情需要我去直接处理。我只关心事情的结果。” “我会按照您的意思抓紧时间准备好完备的法律文件。” “不用着急。因为现在我们不需要任何法律文件,我只需要一纸委托合同—— 约定你是我的委托代理人就够了。” “但那样几乎不能减少税收义务。” 撒丁岛人举起手做了个避税的姿势。 “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他说。“你应该有标准的委托合同书吧?” “我有。我让我的秘书拿过来。” 兹维巴奇很快离开房间。一回来他就说:“几分钟后她就过来,我想再听听您 的投资哲学。” “我没有搞房地产投资,因我已有足够的房地产。我也没有投资蓝筹,没有搞 共同基金,没有债券投资基金,这些我早就干过,已经老掉牙了。我现在要搞侵略 性投资——即在变幻莫测的市场中搞投机买卖。” “譬如说?” “炒外汇、炒黄金、选择买卖、期货买卖。” “那样风险很大。”兹维巴奇说。 “我习惯冒险,”撒丁岛人回答道。“但我不打没把握的仗。我也已习惯奖励 那些帮我减少风险获取利润的人,非常可观的奖励,我还会增加的。” “看来您已作了充分的考虑。” “是的,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除了一个细节外,没别的了。” “是什么?” “您提到的报酬,我们通常的收费标准是——” 撒丁岛人打断了他的话,“通常的标准我不感兴趣。” “那您的意思是?” “很简单,如果你每年能为我赚取10%或更多的利润——我知道,这个标准按 瑞士标准够高了,那你所赚利润的25%就属于你了。” “如果达不到10%呢?”兹维巴奇问道。 “你一无所获。” 兹维巴奇的脑袋在快速运转。如果真达不到,撒丁岛人的钱哪里来就会哪里去。 还是暂时别考虑那么多。 “这笔生意可以做。”他说。 他离开房间。数分钟后他回来了,手里拿着标准委托合同。合同共有3页。条文 的主要内容是无论委托人的资金发生什么事,受委托人不得违约。一旦违约,不讲 情面的委托人应将争议提交苏黎世州法院解决。合同没有说明的是在苏黎世州法院 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委托人打赢这类官司的记载。 合同的附件则提到了代理费用。律师在附件的空白栏为皮特罗填上了他在瑞士 大众银行新开的B帐户,银行已被授权,该帐户现在将设在汉斯·兹维巴奇博士的名 下并由他经营。 “我喜欢这种做生意的方式,”他说。“我们撒丁岛人毕竟都是纯朴的岛上人 家,我们通常只在岛内做生意,偶尔也选择少数值得我们信赖的岛外人做。我们做 生意的原则是有钱大家赚。要知道事情总是在不断地变化,现在我们想赚钱必须要 与岛外人接触,但是做生意的原则依然没变。我相信我们合作会很成功的,我们三 人一定会赚到大钱。” 没有一句话谈到挨饿的索马里儿童。 撒丁岛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并向瑞士律师伸出手,汉斯·兹维巴奇博士紧紧地握 住那只手,显然有些激动。因为那只手将在他设在瑞士大众银行的帐户上转进5亿美 元。两人都没有谈到撒丁岛人提到的第三人的作用。 1个小时后,皮特罗已经登上停在苏黎世州克洛滕机场的飞机。飞机起飞后,他 就发传真给意大利银行,要求银行明早一开市就按当时的里拉兑美元的汇率提出5亿 美元,转入苏黎世瑞士大众银行帐号为77—65—39—44的帐户上。估计这笔钱星期 一就能到帐。 这是他第二次在瑞士赚钱。第一次他在这方面还是新手,那一次他把钱交给了 一个很平庸的瑞士经纪人去打理——导致灾难性的结果。他的钱全亏了,后来那位 经纪人也丢了命。 但事情总有好的一面。他与那个死鬼的老婆搞到了一起——她从没提她丈夫的 不正常死亡。私通后,他俩精心设计了一系列非偶然的事件。先是吉塞尔认识西蒙, 西蒙后来认识萨姆,萨姆又认识聪明和稳健的瑞士律师。但瑞士律师只是一个小人 物,关键人物还是萨姆·史威泽博士。在卡拉迪沃普酒店,自他的目光停留在他身 上的那一刻起,皮特罗就知道这位瑞士银行家是位富有个性的人。 但他先得钩上萨姆。如果萨姆没上钩,他就得迅速抽回那5亿美元。放出的钓鱼 诱饵是西蒙,鱼儿已在一点一点地咬诱饵。而且现在已给他机会吞掉整个诱饵。一 旦鱼儿上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把钓线慢慢地、小心地收起来。 皮特罗思绪万千。岛上的人比其他人更懂得钓鱼。但是撒丁岛人,像他父亲一 样,已经又进了一大步,使钓鱼技巧更加高明、更加艺术,更加精湛。他已经成为 熟练的捕鱼人——尽管他几乎没有沿着他梵蒂冈好朋友的老路子走。他的父亲几年 前根据一个酒名创造了一个更贴切的词,起因是金融家米歇尔·森多那在米兰监狱 被神秘地毒死。他的家族在这方面的才干让人自豪,如果用他父亲创造的词来描述 皮特罗的慈善机构,那就是:魔鬼捕鱼人。 皮特罗叫住服务员,在余下的飞行中他又要了一瓶酒——1991年产的布朗尼酒。 这瓶酒算不上陈年老窖,他不会喝很多,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