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冷。”孩子的嘴唇发青。 爹拖下一只鞋,一把把老大拉开,狠狠地向老二打了下去,边打边道:“再让 你偷钱!再让你偷钱!咱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咱穷,但咱不缺那两个钱!” 鞋一下下地打下去,但弟弟咬着牙,一动也不动,“我没偷!”爹每打一下, 他就喊一声。 哥哥一下子哭了出来,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弟弟哭道:“爹你打我吧,钱是我偷 的!” 爹还没有反应过来,鞋停在半空,眼神发呆。 弟弟却一把把哥哥推开,道:“你明明没偷,为什么要说谎?爹冤枉你那是他 的错,你冤枉自己那就是你的错!你这样子,还佩当哥哥吗?”哥哥也一下子惊住 了。 爹的手迟疑了一下,没有再打下去。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道:“孩子,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到底拿没拿钱?” “没有!”弟弟回答道。 “你呢?” “没有!” “你们要说实话。” “爹,你可以相信别人,我什么不相信你自己的孩子呢?”弟弟说出了这样一 句话。 爹的眼泪流了出来,他一下子抱住两个孩子道:“好孩子,爹相信你们!” 吃饭时,哥哥突然放下筷子说:“爹娘,我不想念书了。” “为什么?你学习好,又肯用功。”弟弟道。 “咱家条件我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弟弟比我聪明,应该让他念。”哥哥咬了一 下嘴唇说。 父亲眼中湿润了:“孩子,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真的不念了,那你要一辈子跟 泥土打交道。” “爹,我想得很清楚了,我知道弟弟比我强,再说我相信有一天弟弟上好生活, 他不会忘了他哥哥的。” “哥,我怎么会忘了你?”弟弟说。 “孩子,我跟你娘都很支持你们上学,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念书,可是 咱家能卖的东西都卖了也只能供一个孩子……” “爹,我已经定主意了,砖厂正在招工,我已经报了名。 “爹,什么也不要说了,不是还有弟弟吗?你看这满墙的奖状都是弟弟的。他 一定会为咱家争口气的。” 爹的目光停在奖状上,上面的名字就是他的骄傲。 弟弟名叫马新宇。 尉迟晚情的眼圈红红的,她握住新宇的手道:“后来那个王军他娘找到丢的钱 了吗?” “找到了,在她夹鞋样的书里,不过,我不恨她,因为那时五十块钱对谁家来 说都是一条命。” 冬天的白日被寒冷冻住。凛冽的寒风从一个个缝隙里穿进屋来,马新宇从温暖 的被窝里爬出来,揉了揉双眼赶跑了睡意,他打开电灯穿上衣服登上鞋,拿出课本 走到屋外。 真冷啊!但屋外清新的空气正是他所需要的。 此时是腊月二十一的一个清晨,太阳还在昨日下的积雪下面沉睡,白雪已使得 天地一片明亮,屋檐下垂下一根根冰凌,有的近两米长。寒风呜呜地叫着,不时从 没有叶子的树枝上吹下来一团雪来,掉在地上,四下飞散。 他呼出一口气,却立刻变成一团白雾。公鸡已离开了窝,飞到树上,震落了一 团团的雪,公鸡报晓了。 他伸了双肩,扩了几次胸,然后开始轻声读课文,不觉间一小时过去了。他合 上了课本,母亲正在给父亲做早饭,他还要在年前卖几趟苹果,马新宇放下课本, 与爹把那一篓子苹果架到车上,并捆绑好。 爹仍然像以前那样健壮,只是脸上的皱纹更深更密了,白头发也多了起来。 马新宇打了个喷嚏,鼻清流了出来,他的头有点发烧,只不过没跟家里人说。 他用纸拭去鼻清,又去背单词。爹道:“宇儿别冻着,快回屋。” 娘喊爹吃饭了。 爹吃完饭,便骑上车子进了城里。 马新宇看着爹的背影,眼泪流了下来。 尉迟晚情说:“' 咱' 哥他……” 马新志在砖厂干了半年,厂了倒闭后便失了业。 不过正好有个同乡的伙伴要去南方打工,马新志在做通了娘的工作后,也去了。 在南方,很快便找好的一个工作,但工资很低。 马新宇在初中时很得老师喜欢,他求老师帮忙给哥哥弄了个初中毕业的假文凭。 虽然对假的东西,他与生俱来有一股拒之于门外的感情,但对自己的哥哥,他则是 只能感激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以哥哥的头脑,如果条件允许,绝对能考上大学,只 是被钱给耽误了。 他的表响了,便对尉迟晚情道:“我要去打工了,有时间再聊吧。” 她眼中是不舍,但还是让他去了。 他回到宿舍,收拾了下便去了他要去了地方。 马新宇十分感谢自己的老师帮忙联系的这份家教。 “如果天上掉下来二十万,我会分给老师一些。”马新宇做梦似的想到这句话。 马新宇回来时,一把镰刀月已挂在天空。由于空气的污染缘故,看不到一个星 星,使月亮显得那么孤独。夜市刚刚开张,喧闹声从四面八方向耳朵涌来。 他进了学校回到宿舍,准备去上自习,在下铺的兄弟道:“新宇,有你一封信, 我放你床头了。”他一找,果然躺着一封信,但落款处没有发信人地址,字是印刷 体。 谁给我写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