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黄俊出了院子,开车上路。他弄不清楚,刚才是真的有人在他背后讲那些话, 还是他的幻听。 厄运开始了?什么厄运? 要是对着他来的? 还是对着小城和周洁。 夜晚的路上没有人。 车子开得很快,一个小时,就到了大觉寺的山脚下。 绕过茂密的树丛,看见了那座向外凸起的山崖,石崖下是一片平坦的岩石。 那口井就在岩石根上有大裂缝的地方。 月亮挂在高天上,撒下银白的光,石头上的情景一目了然。 黄俊没有看见柳清秀的身影,看见了那个罐子,在月色下闪着黑幽幽的光,像 一个蹲在地上的矮人。 黑罐子在,柳清秀一定会在。黑太子后面的岩壁下裂缝中有一大片阴影。她很 可能躲在裂缝里。 黄俊爬上了大岩石。 “喂,我来了。”他压低声音叫。 没人回答,他绕过地上的黑罐子,往岩石的裂缝里走。 旁边传来咕噜噜的声音,井里冒出白色的水泡,恍惚有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正在惊疑,一只冰冷的手从背后摸住了他的肩膀。 透骨的冰凉使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凭直觉,他能感觉出,这不是柳清秀 的手。 他侧脸看,惨白惨白的、五指细长的手。 “你来了。”不是柳清秀,是另一个嘶哑女人的声音。 黄俊迷惑地转过身。 一个穿黑衣服的高个子女人,披肩发,白色凉鞋,离他很近很近。背对着月光。 “你是谁?” “你找谁?” “柳清秀。”黄俊迟疑地说。 “她有些事情,叫我在这里等你。”女人说。 这女人是谁? 可惜看不见她的脸。 女人的脸被长法掩住了半边。眼睛从长发的缝隙中露出来,给人一种阴森森的 感觉。她的脸很白,但也不是雪白色,白中透青,是惨白的颜色,“你把东西带来 么?”女人问。 “什么东西?” “石像手臂里的东西。柳清秀不是让你把它拿来吗?” 黄俊摇摇头:“没有。” “怎么没拿来?” “石像的胳膊里没有。” “这怎么可能?”女声音高起来,透出一种愤懑,“你是在撒谎吧?你不想交 出它来,对吧?” “把那东西拿出来。”黑衣女人似乎变得急不可耐,声音沙哑地暴躁着,慢慢 地向他靠近。 黄俊感到一股逼人的冷气,女人伸出的手臂上的有亮亮的一团,一个暗蓝色的 小火团在跳跃着。 “快把那东西给我。”女人嚎叫着,她的手臂上更多的小火团,映的她整条手 臂都成了亮亮的暗蓝色,她的手指也在燃烧着,发出可怕的嘶嘶声。 女人的手指已经触到了他的手臂,一个蓝色的小火球跳跃过来,落到了黄俊的 手背上。 刺骨的疼痛,一股冰冷渗进他的皮肤。黄俊身体微微颤栗起来。 “你害怕了?”黑衣女人冷笑着,“我知道你害怕了。” 黄俊的手指也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冰冷沿着手指向他的手腕漫延,他感到了恐 惧,奋力一甩,蓝色的火焰居然被甩掉了。 黄俊是恐惧了,这女人的样子太可怕。 黄俊转身往山下跑,那女人在他背后狂叫:“你把那东西交出来。” 狂叫声忽然变成了痛苦的咒骂:“该死的火焰,疼死我啦。” 黄俊感到背后亮亮的,好像火焰燃烧得更厉害了。 跑到岩石下面的山坡,黄俊回头看:暗蓝色的火焰已经燃成了亮亮的一片。女 人的影子在火焰中挣扎着,似乎显得很痛苦,最后终于凝固在那里,一动不动。 暗蓝色的火焰渐渐地熄灭了。黑衣女人的影子渐渐地清晰起来。 黄俊听见了黑衣女人的低声咒骂。 到现在为止,他还一点儿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清秀说好了在这里等他,怎么突然不见了? 神秘的黑衣女人又是哪儿来的? 柳清秀不会骗他的,在他离开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某种意外。 黑衣女人身上燃烧出来的暗蓝色火焰是什么东西? 暗蓝色的火焰好像很可怕?黑衣女人自己好像也怕那火焰。 黄俊往山下跑着,回头向上瞥了一眼。 他的身体一下子定住了。 黑衣女人还站在岩石上,向下看着他。 黑衣女人的身边有一个瘦小的孩子的影子。 黄俊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是小城吗? 黑衣女人牵着那孩子的手,似乎向他冷笑了一下,慢慢地转身,向着岩石裂缝 的方向走。 是小城,他的儿子小城落到这可怕女人的手里了。 这个想法牢牢地占据了黄俊的心。 此刻,黄俊的脑子里只有儿子,忘记了恐惧。他毫不犹豫地沿着草丛往上跑。 黑衣女人和小孩的影子被凸起的岩石挡住了。 岩石上面有暗蓝色的火光。 可怕的黑衣女人又在用火焰烧小城。 黄俊冲到了岩石边上。 黑衣女人不见了。 前面不远的平地上,是那口注满水的深井和黑乎乎的岩石裂缝。 一个男孩坐在井旁边,背对着他,头垂得低低的,影子是灰白色的。 啊,他的儿子在那儿,他正要冲过去,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急促的喊声:“那不 是小城,快跑。” 是柳清秀的声音。柳清秀出现在他身旁,拉住了他的手。 做在前面不远处的大头男孩回过头来。 不是小城。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大头男孩,两只只眼睛是白的。 一团暗蓝色的火从岩石的大裂缝里飘出来,是黑衣女人。她身上燃烧着火焰, 望着柳清秀愤怒地叫骂:“该死的家伙,我找了半天找不到你,原来你还藏在这儿。” 黄俊飞快地往山下跑着,身边有个轻飘飘的影子。 “真对不起,连累了你。”是柳清秀哀婉的声音。 身旁的影子消失了,黄俊发现已经到了山下,那个黑衣女人并没有追来。山顶 大岩石的方向一片漆黑…… 东边的山顶露出了鱼肚白的颜色,天快亮了,黄俊怅然若失,抹着头上的冷汗, 望吉普车的方向走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