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超短波 01九月六日,天亮了。八段棋手河道的家里,从早上就被异常的气氛笼罩着。 正午的约定已经告诉了对方,考虑到犯人还要打电话来,阳子便一直守在电话机旁。 真吾在早上八点半钟,带着存款簿前往M 银行的横沢车站站前支店。在那里支取了 五百万日元的现金,并换成一万元一张的整票。然后,带上这些钞票去神奈川县县 警本部。在鉴定科用准备好的F 型复印机,很快将一万日元的票子的正面复印下来。 票子正面四个地方分别印有如下的符号和数字:AZ46172H、BF137240B 、AQ864043C ……这些符号和数字十分有用。 真吾在另外的房间里等候着,他的内心一直不能平静下来。他不在家,犯人是 否给家里打电话下指令呢?虽说有刑警在,可阳子一个人能与之巧妙地周旋吗? 他觉得等待的时间也许要十分、二十分,不料却花了四十五分钟。一名县警署 的官员将成捆的钞票装进了一个大型的文件袋,向他走来。 “到家后,请将这呆子丢掉。”警官忙提醒他。 真吾听罢,匆忙将巨款用包袱皮儿包好,在仙警署前雇了一辆出租汽车。他想, 此时阳子大概正在家里准备着捆包。 也就在这时分,内田好容易才将五百万日元钱换成现金。因为其中一部分参杂 有五千日元一张和一千日元一张的票子,所以还须到S 银行涉谷支店进行调换。内 田一会儿忙东,一会儿忙西,等他把钱送到县警本部时已是上午十点十五分了,立 刻又开始复印了。内田今天与往日不同,一直很兴奋。他把复印过成捆的钞票匆忙 塞进大信封里,慌慌张张道过再见,就离开了县警本部,坐进出租汽车。时间已经 很紧迫了。按照约定,他让车子一直开到自己的家。 车子到达自家住宅的前两、三分钟,内田重又看了一下表。时针正指向十一点 十四分。他一跑进宅内,就大声道:“健一!健一在不在?” 健一从二楼的书房里探出头来,望着楼下:“什么事?在这儿……” 健一已经大体知道了父亲出门去筹集万里的赎身金的原委。 内田尽管上了偌大年纪,还是沿楼梯跑上楼来,面颊红得象发烧一样。“健一, 这是五百万日元。你赶快把它重新包成另外的包,用绳子勒紧。”他把成捆的钞票 往楼道上一放,急忙转过身去。 ——父亲从来没有这样慌张过呀!健一心里想着,望着脚下的文件袋。那一大 笔交付给犯人的钱象一大推纸屑塞在袋里。内田也不理睬惊得发呆的老伴娟子,马 上拨动了电话号码盘。 “是真吾吗?我是内田。我刚把钱拿回家里来,健一正在打捆呢,离正午还有 三十分钟吧,我马上开车快些送去。” 内田把电话放下了。 “是岳父来的。”真吾对躺在沙发下的刑警说。须川命令他象往常那样把房门 打开,为的是不使犯人产生怀疑,而两名刑警则分别藏在沙发下面和窗帘的阴影处, 身体几乎不能动。 ——“一点钟左右,案情将出现高潮。”须川刑警在沙发下想到。沙发下通风 很差,汗水从须川的背上流下来,打湿了上衣,但随便移动是不行的。“孩子的性 命比什么都重要,即使将犯人逮捕归案,但如果孩子遇害的话,那也和打了败仗一 样。这一点,全靠我们随机应变了。”刑警的脑海里,浮现出将要进行联络的情景。 伪装成出租汽车的巡逻车就停在面前。那是从夜间巡逻队借来的车。只要犯人打来 电话,他将立刻向所有部署点进行无线电联络。须川刑警心中估计着真吾一家筹集 一千万日元赎金的情形……。“他们的骨肉之情如此之深,我无论如何也要用这双 警察之手将那些坏人逮捕归案。” 不知什么地方响起了汽笛声。沙发下的刑警看了看手表,是十一点五十五分。 听声音,车停住了。跑进来的是内田。 “赶上啦,赶上啦。”那高兴的声音给须川印象很深。尽管看不见内田的脸, 可是内田那高兴的样子,须川已真切地感受到了。 十二点十八分前后,《王将》杂志社的杉内总编辑来串门。真吾在大门口接待 了他。 “可能是决赛的反应吧,我头很痛,还有点发烧。对不起,今天就……”还没 等杉内说什么,真吾就解释一来。 “这可麻烦啦,我来正是为了《将棋园地之页》的事……,那么说,你是累了 吧?没办法!冠军赛也快开始了。那就不勉强你谈了,我回去啦,请多保重。” 一向性情恬淡的杉内,对心事重重的八段棋手没有多加追问,只浅谈了几句就 告辞了。 时间已到一点钟了,电话铃还没响。 “是想让我们夜间交钱吧?”大家吃过阳子做的炒饭,内田开口说道。 “是吗?”真吾凝视着并排放在桌子上的两个钱包。透过钱包,他看到了女儿 万里那可怜的样子。 阳子虽然缺少睡眠,但一刻也闲不住。她说过,她不动不行,一会儿也静不下 来。这会儿,她正用庭前的水管给阳台旁边的棕榈树使劲儿浇水。没有风,水滴从 浓绿的叶子尖端滴落下来。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阳子的活动范围全是以真 吾为中心转来转去的。而真吾,则寸步不离那台黑色的电话机。在庭院里,她也望 着真吾。即使在厨房里,她也竖起耳朵听着电话铃声。无论她在家里的哪个地方做 着事情,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那一瞬间的到来。 内田坐在安乐椅上百无聊赖地反来复去看着报纸的早刊。 “一定是夜里取钱啦。”就在内田的眼睛离开报纸的时候,电话铃响了。真吾 象被弹起来似地扑向电话。 “是河道先生吗?”照例是那个声音,阴沉的语调一点儿也没变。 “对。” “现在,你立刻照我吩咐去做!带上钱包去调布(调布市位于东京都,面积21.8 平方公里——译注)飞机场,那里有一架太平洋航空公司的轻型飞机,号码是二〇 三五。把这架飞机包租下来,二点三十分起飞!” “等一下……” 河道真吾对犯人的意外指令不知所措了。“哪个机场?” “调布。位置在调布市飞田给町。反正你要坐出租汽车,一问司机就知道了。” “你是说太平洋航空公司的飞机吗?” “是的。是那里的小飞机,二〇三五号,请你记下来。”犯人的镇定令人憎恶。 “我一到机场就能立刻坐上这架飞机吗?” “没问题。我已经调查过飞机计划了,那架飞机眼下还没有任务,也有飞行员。” “飞到哪儿去?” “沿一号国立公路飞行,高度1000英尺。” “目的地是哪?” “起飞后我再给你指示,行吧?起飞时间是两点半钟!无论早于这个时间,还 是迟于这个时间,孩子的生命都不能保证。” 犯人只把需要交代的事项讲完,便随手放下了话筒。 “罪犯要我去坐飞机!刑警先生。”真吾的声音在发抖。一种不祥之感在他脑 海闪过。他直觉地感到犯人抓住了警察的盲点。 须川从沙发下一跃而出,立即将录音机倒放回来。——“河道先生吗……?” “对”……,“现在,你立刻照我的吩咐去做!请带上钱包,去调布飞机场……”。 “调布飞机场,你知道吗?”真吾急切地问。 “知道。那是个交通很不方便的地方。”刑警一边答应着,一边敏捷地把录下 来的话记在本子上。 “出发的准备工作做好了吗?”须川刑警一边飞快地挥动笔杆进行记录,一边 催促说。 “好了。可犯人到底打算怎样取钱呢?” “我想,理应是他向你发信号,让你把钱包扔下去。” “信号?”内田问。阳子的脸色变得象纸一样苍白了。 “可能……犯人是利用无线电与飞机进行联络。对方似乎是很难对付的家伙。” “用无线电联络的话,犯人在哪儿发信号呢?这很难查明吧?” “不,我想问题不大。” 须川正说着,伪装成出租汽车的巡逻车已经开到河道宅前的街道上了。 “我们走吧……”刑警说。 “你……”阳子喉咙梗塞,再也说不出话来,跌坐在地毯上。 “你好自为之了,真吾!” 真吾还没听完内田的激励的话,就手提钱包站了起来。他感到脚下变得轻飘起 来,就是在面临段位升降的决战时刻,也从没有象现在这样提心吊胆、惶恐不安。 出租汽车立刻出发了。司机是便装微服的警察。须川刑警用无线电话机向县警 本部呼叫,扼要地报告了犯人的指令。 “目标,调布飞机场。搭乘太平洋航空公司轻型飞机二〇三五号……二〇三五 号。预订两点半钟起飞,沿一号国立公路南下,飞行高度1000英尺。请沿途加强警 戒。” 真吾茫然地望着刑警那双拿着黑色话筒的、毛茸茸的手。 “再有,希望对所有可能被犯人用来发指令的飞行指挥塔进行紧急监视……” 对方立刻回答:“明白。”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出租汽车以每小时80公司的速度,飞快地沿东京——沼津公路向北驶去。 “犯人为什么要我坐飞机呢?”真吾将手放在膝上的钱包上,刨根问底地说。 “犯人指令我们乘飞机,是想使我们的搜捕陷入盲点呀。可是,这正与他们的 愿望相反,恰恰帮了我们的忙。因为现在飞机的收发报机是使用VHF (超短波)的。 可是,航空用的兆周数一般在120 兆周区域附近,而能发射这种信号的地方是有限 的,所以,除了在航空局以外,没有什么地方的装置能具备这样的输出和适当的兆 周的。” “犯人想袭击那个航空局吗?” “也许会吧。总之,河道先生,正如你已听到了的,县警的机动队现在已经分 别被派往调布以外的羽田、龙之崎、馆林大西、藤泽飞机场。我想,如果犯人使用 航空VHF 的话,肯定会自投罗网的。” “可是……”真吾已然半信半疑。“犯人也会处处提放警察吧。如果他们要是 化装成航空局的人呢?” “啊,请尽管说吧。” “不过,我这只是假设呀。如果犯人是用VHF 以外的方法给我们发来指令呢?” 真吾不厌其烦地说。 须川刑警沉吟片刻,才回答:“对付诱拐犯,只有靠我们见机行事了。沿着一 号国立公路搜捕的巡逻车,一定会解决你所担心的问题。” 02真吾等人出发后,一名年轻的刑警被留了下来,继续坚守那台始终联着录音 机的电话机。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阳子呆在日本式房间内,靠着一个小型梳 妆衣柜,用手指抚摸着万里平时很喜爱的那个睡姿的木偶人。 时间已经是差二十分钟两点了。丈夫真吾和刑警已经登机升上天空了吧?可是 ……,万里什么时候,从哪里回来呢? ——“那孩子食欲不大好……喜欢喝果汁……这会儿,准会一下子廋了许多了 吧。”想到这儿,她就心如刀绞。她觉得时间过得慢极了,晚一小时救助那孩子, 就会多给孩子增加一份痛苦。她狠狠地咬着下嘴唇,几乎把嘴唇咬破了。她感到一 阵痛楚,要是照照镜子,也许会发现嘴唇已经渗出了淡淡的血丝了。“要是我多吃 些苦,万里就少受些苦了。”不知怎地她产生了那种想法。于是,她就折磨自己, 又是使劲儿拧自己的胳膊,又是永历帝踩自己的脚趾甲。她几乎要狂叫起来:“快 点回来!万里!妈妈在等着你啊!” “阳子!在干什么呀?”身后响起了内田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有点恍恍惚惚的。”阳子有气无力地回答。 “万里马上就会回来的。那些伤天害理的家伙要的只是钱。”内田充满期望地 断言道。他从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这么长久地惊慌不安。他看看表,正好是两点半 钟。——犯人到底在什么地方再向真吾下指令呢?对方没有指定带多少汽油,从这 一点推测,只能认为交接的地方就在东京附近。“总之,不管在哪儿,都会有警察 保护的。”内田想了一阵,觉得这么等下去,在一个小时内大概不会有什么消息的, 而他在筹集了赎金之后,还留下了一些工作必须处理。于是,内田便说道:“我要 暂时先回东京家里一下,阳子。一到家,马上就给你打电话,要是发生变故,我就 立刻赶回来。” “变故?要是万里被杀了的话?……” “胡说!发生那种事情还得了嘛?!”内田的太阳穴抽抽地跳动,他真地发火 了,对着不在眼前的诱拐犯发泄他满腹的激忿。 内田是快三点钟时离开阳子家的。阳子一旦看不见父亲的身影,立刻就陷入了 寂寞之中,自己的亲人都一个个地离开她的身旁走掉了,不禁使她感到一阵怅惘。 阳子久久地望着那烧热的末茶,擦着装末茶的茶瓶。她觉得这是使自己冷静下来的 最好的办法。阳子最喜欢使用搅茶叶末食指起泡的园竹刷了。当然,这是茶道的一 种礼法。每当她照规矩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做下去的时候,她的烦杂心绪就变得平 静下来。 她又拿出干点心,一起端给负责留守的青年刑警。 “唉呀,这太客气了。”浓眉的、为人老实的警官对端到他面前的起了泡的淡 茶,显得有些难为情。 “您辛苦了。”阳子十分感激地说。刑警用双手接过茶碗,不大习惯地拘谨地 喝了起来。 “要是在日本式房间里端给您就好了。” 听了阳子的话,刑警很不好意思,红着脸,说:“我真在执行任务,不过……” 停了一下,又接着说:“要是真吾先生很顺利就好了。” “啊。”阳子一下子紧张得心中砰砰直跳。尽管她抑制自己不去想乘飞机而去 的真吾以及此刻他遇到的情况,但她内心仍然十分忿恨。 那刑警似乎不大喜欢喝茶,阳子便收起茶具,站了起来。正在这时,电话机响 起了尖叫的铃声。 “夫人、夫人……”那刑警慌忙向阳子召唤道。 “咳,我来了。” 阳子忙把准备放回原处的茶盘放在榻榻米上,奔回了起居间。——是找到万里 了吧?阳子首先想到的是万里的面容……,在长长的睫毛之下,万里那嬉笑的瞳眸。 然而,电话并不是真吾打来的。 “哦,是阳子吗?真吾有消息来吗?”心中充满不安的内田没用带点发尖的声 音问道。 “还没有呢。”阳子听到父亲的声音,稍微松了口气,但仍放心不下地回答。 “已经是飞机该往回飞的时候了……,警察在吗?” “在。” “请警察先生接一下电话……” 年轻的刑警从阳子手中接过话筒,阳子手掌上的热汗通过话筒传到刑警手上。 “喂,喂。” “我是内田,须川先生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不过,马上就会来电话吧。要是有什么情况,他会先告诉我的。” “这会儿,已经交出赎金了吧?” “嗯,该是时候了。总之,外面一直有巡逻车,我想只要顺利的话,他会马上 同我联络的。” “情况会怎样呢?能向调布方面打听一下吗?” “呀,这个……”正当刑警犹豫不决的时候,他隔着草地,忽然看见巡逻车的 车头在外面晃了一下。 “啊,已经来啦。请等一下,一定有什么情报……”他从耳边移开话筒,和阳 子一起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03那天,午后两点三十分。调布机场上空散步着薄薄的阴云,云层高度1500英 尺,视程两英里,没有风,气象条件勉强适于小飞机飞行。真吾等人到达机场前, 太平洋航空公司的二〇三五号小飞机,已经照飞行计划安排完毕,做好了紧急起飞 的准备工作。这是该公司在接到所辖警署的通知后所采取的无偿协助。倘若没有公 司的鼎力相助,仅仅是真吾只身一人驱车赶到机场的话,他能否在两点半准时起飞, 那是很值得怀疑的。 该公司的安全向导坐在机场座位上,须川刑警则坐在副驾驶员座位上,真吾的 位子靠飞机后部,准备好的两个包裹放在他的膝头上。这架飞机与大型客机不同, 座位非常狭窄。坐好后,每人都系了安全带。地勤人员从外面望着这警民掺杂、组 合奇特的乘客们。螺旋桨空转了两、三转儿之后,发动机启动了。 机长打开无线电联络器的开关,然后举起麦克风话筒,向管制塔发出呼叫。飞 机是在下午两点二十八分接到准许进入跑道的命令的,比犯人指定的时刻提前了两 分钟。飞机象一辆半新不旧的汽车驶上了高低不平的路面似地左右摇晃起来。 “二〇三五号,起飞!” 机长立刻全部打开油门,沿跑道向前滑去。真吾条件反射地看了看表,表针正 好指向两点三十分。从飞机上可以看见地面上的多摩川,飞机一路向东南方向不停 地飞去。也许是气流的影响吧,飞机颠簸得很厉害。以前,真吾也曾多次坐过国内 的飞机。他有过这种经验:那就是当天气条件不好时,飞机从起飞一直到着陆为止, 提醒乘客“请系好安全带”的警示灯始终是亮着的。但他所坐过的那些客机都比双 桨式的大得多,全是大型的。与此相比,这架小飞机就相形见绌了,乘客的心情很 不舒畅。 真吾俯视地面,地表不断地向他逼近过来。飞机的高度离地面1000英尺,正如 犯人所指示的那样,开始转为水平飞行。 地面上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光带,那是多摩川。真吾目不转睛地盯视着,想发现 什么地方有犯人设置的信号物。 飞机缓缓地转向右方飞去。“现在正好是再一号国立公路的头顶上。”机长说。 须川向下望去,在左侧的远处,涌起一团团茶红色的和黄色的云。“那一带是 川崎、鹤见。”机长回头望着真吾说。真吾明白了:那些色彩鲜明的云,是工业区 的烟煤。 “有信号吗?”真吾不安地问。 “没有。”机长正在回答的时候,耳机内突然响起了呼叫声:“二〇三五号, 二〇三五号!请河道真吾回答……” 呼叫声是个年轻人的声音。机长不由得回头望了望真吾。“不知谁在呼叫河道 真吾。” 坐在副驾驶员座位上的须川刑警忙对机长说:“请你答话。” “我是二〇三五号,请说话。” “二〇三五号,立刻迂回飞向横滨港的本牧岬(本牧岬是位于横滨市中区的海 角,也叫本木鼻——译者注)!在填海人造陆地中央的钢材堆放场有人挥动红色手 帕,对准那个目标,把两个包裹丢下去!” 机长将犯人的指令复述了一遍。 “好……”耳机中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信号是从哪儿发来的呢?”须川刑警呻吟道。“管制塔已经全部控制在警察 手里啊。” “不知道呀,如果说是从这附近发来的话……,”机长一边说着,一遍稍稍拧 了拧油门阀,踏动左边的踏板,将操纵盘略向左方一转,飞机很快向左转了一大圈 儿,继续飞去。高度已降为1000英尺了。很快,横滨山下公园的橙黄色的望海塔出 现在飞机前方了。 “啊,”机长低叫了一声,“也许……,对方要我们在电讯信号衰落区域内… …” “……”刑警和真吾的四只眼睛,盯盯地望着机长的精悍的侧脸。 “海岸局!” “海岸局?” 须川刑警还没来得及追问,飞机已越过本牧岬的上空,飞到了与本牧码头相连 的产业区填海地。 “信号在那儿!”真吾大声喊叫起来。下面是一片被蓝色海面包围着的黑色土 地,在靠近中央的部位,一个红色物在一晃一晃地摆动。可是,飞机很快从它的上 空呼啸而过。 “再来一次,好吗?这次做超低空飞行,从它正上方飞过来。”小飞机的影子 投射到了碧蓝色海面上,转了一圈儿,又重新飞了回来。 钢材堆放场的旁边,停着一辆“皇冠牌”汽车。一个男子,用尽气力向飞机挥 动一块于他的性别很不相衬的红色手帕。那人一脸浓密的胡须,额头油光光的,年 纪在50岁上下。运动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作业服,那装束很象码头工人。 小飞机在海面上转了一圈儿之后,就象要进行机枪扫射似地垂直冲向地面。 “来啦!”那人伸长手臂,不停地挥动着红手帕。耳边响起飞机的巨大的轰鸣声, 就在那一瞬间,光线之中有两个黑色小石子似的黑头,迎风向那人的头上飞落下去 了。其中的一个包儿,险些擦过那人的肩头。那个男子立即把手帕塞进了口袋,拾 起了两个钱包儿。说话间,象箭一样冲进汽车里去,发动机一阵轰鸣,汽车眨眼间 飞驶而去。当小飞机再次依恋地飞回到填海地上空时,犯人的汽车早就沿着三溪园 (三溪园是横滨市中区本牧三之谷的庭园——译者注)的细长小路跑远了。 04这个时候,一个带几分冲动情绪的电话,打到了横滨的山手警察署。电话是 从东京?川崎?横滨港VHF 海岸局打来的。因为该局的无线电台是由这三个港口共 管的,所以名字起得很长。电话的内容十分奇怪:据说大约10分钟前,有个男子闯 进了位于观港山公园的该海岸局,强行使用了VHF 无线电联络设备。如果仅仅是强 行使用的话,那不过是违反了管理规则罢了,然而可怕的是,那人是在一只手举着 手枪,威胁房间内的一级报务员不得反抗的情况下发出信号的。不仅如此,据说此 人还调换了信号器的某些部位元件,是用海岸局禁止使用的频率进行联络的。山手 警察署的值班警官收到从海岸局打来的奇怪的报警电话,感到迷惑不解。犯人在使 用无线电话之后便不见了,而且又没发现什么样的被害者。可以认为这是一起非法 持枪的威胁犯罪。正当值班警官百思不解的时候,县警本部打来了紧急电话。 “立刻感到市中区山手町的海岸局!搜捕在两点四十八分前后使用超短波的人! 此人正是追捕中的拐骗犯!搜捕时务必严加注意!” 得到命令,山手警察署的吉普车立即出动了。本部的命令下达之后,他们完全 明白了海岸局电话所具有的重大意义。吉普车载着警察们不一会儿就到达了位于谷 户坡上的东和电讯社。 须川刑警也乘改装的巡逻车从调布机场赶到横滨港。比山手警署的吉普车迟了 一个多小时。须川的耳边,依然回响着犯人的清晰的呼叫声:“……二〇三五号, 立刻迂回飞向横滨港、本牧岬……”那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与给河道家打电话的 那人的声音大相径庭。“这是两人以上的有组织的犯罪活动呀。”刑警想道。这伙 犯人狡猾地突破了沿一号国立公路布下的警戒网,把飞机引到了本牧岬,并使用了 外行人预料不到的超短波,这些都令人感到对手的手腕是非常高明的。 巡逻车停住了。刚一下车,须川就看到了红、白两色的多层四方铁塔,那是VHF 的天线塔。海岸局事务室在一座圆形高楼内,楼前有“参观者入口”的标示牌。须 川等人登上了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狭窄的螺旋形楼梯。直到三楼才找到事务室,海 岸局则在楼顶上。 这是一个很狭小的房间,宽度约四坪左右。螺旋楼梯连接着入口和到楼顶的了 望室去的出口。两架望远镜对着大海,监视着出入港口的船只。早已到达现场的山 手警署的巡警,一见到须川马上就道过寒暄。 “犯人呢?”须川刑警问道。 “还没抓到。”穿制服的警官立正回答。 “那么……,这就是VHF 发射装置?”灰色的方形钢制电气柜,有一人多高, 把手上残留着采集指纹时的痕迹。 “对。犯人打开那柜门,更换了里面的部分元件。” 须川身边的一位白发老人,象是补充警官的说明似地插嘴道:“我是这个电台 的负责人,我叫金井。刚才我已解释过了,在这个海岸局里,不能发射指定频率以 外的信号。可是听您说犯人好象使用它和飞机进行了联络。” “是的。小飞机……当时我也坐在上面呢。” “是吗?信号是发给您坐的那架飞机的呀。我们这儿,专门用来和船舶联络的 信号,限制在160 兆周范围内。倘若不更换这个发射装置中的水晶片,就无法与飞 机进行联络。” “那更换操作简单吗?” “您看一下就知道了。”金井打开了发射器的门,在一台机器里面,纳藏着可 以用于三个频道的装置。中央靠上的部位,整齐地排列着三个茶红色的方形盒儿。 金井将其中一个离他最近的盒子拔了下来,说:“这个叫恒温槽,是装与频率数有 关的水晶片的。它的作用就象真空管一样,只要把它更换一下就行了。” “这个门的钥匙呢?”须川问道。 “平时是不上锁的。” “这么说,犯人很容易就能更换了?” “是呀,这个恒温槽相当于161.6 兆周。犯人可能是换插了适用于航空局的兆 周数的水晶片作为代用吧。” “据说是121.5 兆周。”须川刑警仔细捉摸起刚才太平洋航空公司机长说的话 来。“是航空局用于呼叫和安全救护的频率数吧。” “完全正确。” “可是,犯人是从哪儿进来的呢?” 对于刑警的提问,山手警署的警察解释说:“是从螺旋梯上来的。因为这儿白 天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而且,可以在不被事务室的人发现的情况下,直接到这 个房间里来。” “当时房间里有谁?” “一名一级服务员和一名女事务员。” “听说犯人掏出了手枪……” “是的。” “是真枪吗?” “这不敢肯定。因为两个人全都被迫一直面朝大海,不准乱动,所以他们连犯 人的相貌都没能仔细认清。” “犯人是不是戴着蒙面?” “听说是戴着太阳镜和白口罩。” “在这儿呆了多久呢?” “不到五分钟吧。他把那水晶片换下来,然后对仪器作了一些必要调整。接着, 打开联络开关,举起话筒……,这些过程,不论是谁五分钟内都能完成吧。” “这是个技术熟练的家伙。如果是外行,就不见得干得这么利索呀。后来呢, 没有跟踪他吗?” “不,犯人和来的时候一样,沿着这螺旋梯跑下去了。他逃走后将近两分钟, 人们才去追,出了楼门口,可是……” “犯人不在啦?” “是的。我把那个报务员叫来好吗?” “好。不过,以后见面再说吧。追犯人的时候,有没有听见汽车或者是摩托车 的轰鸣声呢?” “这事怪就怪在——” 须川刑警从警官的语气中,觉察到案情有些蹊跷。“噢,要是没有任何激烈的 响动,那犯人可能是向大道方向逃走了吧。带我看一下犯人逃离的路线吧。” 须川走在前头下了螺旋梯。一条水泥的人行道一直延伸到谷户坡的柏油马路。 可是,须川对那边看都没看一眼。在相反的另一侧,是陡峭的山崖,看得见在长满 杂草的那一边,有一台大型的移动的起重机。只要越过海岸街,那边就是山下码头 的仓库地带了。 空气中充满了潮水的咸腥味儿,一条小道被木门隔断了。须川刑警推了一下木 门,那油漆剥落的木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那是内院,走不过去啦。”一位东和通讯社的职员在后边喊道。 须川刑警没有理睬,径直走了进去。路,确实如刚才被提醒的那样,走不通了。 院子周围都有荆棘,围成了一道刺网。这是一块不到五十坪的荒芜的院落,一直没 有被整修过,夏草丛生,擦挂着他的裤子。他抬头向上望去,才知道这儿是楼窗的 正下方,完全是个死角。如果犯人沿螺旋梯外逃,打开木门,进入这个庭院里来, 那么除了直接追捕者外,决不会被人发现。须川向铁丝网外面望去,这一带正位于 所谓“法兰西山”的山顶上。30多米的陡坡,一直伸向山下的大道。一条小径由右 手边的“观港山公园”通下来,从院落到那小径有10米远。刑警弯下腰仔细观察, 发现铁丝网的一角不自然地向下屈陷,一根很粗壮的常春藤紧紧地攀在那儿的木桩 上。它隐没在杂草之中,咋眼望去是分辨不出来的。 “就是这个!”须川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毫无疑问犯人是从这儿逃走的!那长 春藤有六、七米长,虽然攀着它还不能到达小径,但对犯人来说,这有限的长度足 以使他达到逃走的目的了。 刑警从庭院里走了出来。那个告诉须川“走不过去”的职员,对他的行迹非常 惊讶。 “金井先生在哪儿?” “我想在事务室吧,把他叫出来了吗?” “不用啦……,走吧。”须川刑警一边想,一边说。这个犯人不但了解这条死 路,而且挖空心思利用他给追捕者造成盲点。他想出更换水晶片的诡计,并处理得 十分巧妙。如果不是相当熟悉这一带地理和海岸局内部情况的人,大概是不可能实 现这种计划的吧…… 白发苍苍的金井先生正躬着身子,读着一本很厚的外文书。 “对不起,金井先生。有件事想请教一下。最近,有人从贵局退职吧?” 金井的脸色很阴沉,“有。” “请让我看一下名册。” “只有两个人退职啊。因为我们这个海岸局成立才不过两年呐。” 金井说着,从文件柜里取出了一本薄薄的黑色名册。须川刑警接过来,飞快地 读起退职者的名字。 大仓三朗大正三年五月二日生月丘勇昭和十三年七月十五日生两个人退职的年 月日分别是一年前和二十个月前。 “这个人在辞职前干什么工作?” “哪个人?”金井低头望著名册问。须川那粗大的食指在白色纸面上滑动了一 下,突然停住了。 “啊,二级报务员呀。在我们这儿,如果VHF 方面的技术达不到一级水平就不 能胜任工作,所以他一直在搞船舶通讯的辅助工作。” “为什么退职呢?” “业务成绩太差……,因为老是歇假,我们严厉地警告过他,可他自己却写了 辞呈。” “噢,挺年青的,可是……”须川又重新读起和退职有关的人名来:月丘勇昭 和十三年七月十五日生…… 05阳子一睁开眼,就迫不及待地问:“万里呢?” 住在阳子家来的母亲绢子,声音梗塞地回答说:“别担心,不要紧的。警察正 在找呢?” 可是,阳子一听说万里还没回来,立刻就把脸埋在睡衣的膝盖上,哭了起来。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啦……赎身金也被取走了……,到底还要怎么样呀。” “万里今明两天准会回来的,犯人要的是钱,只要钱一到手就会放她的……, 放心吧,你再睡一会儿吧。” 可是,事到如今,阳子哪还有心思再睡呢。她梳了梳头,简简单单地用扣针别 好,又换了件毛衣。从卧室里出来,刚一走进客厅,就看见了呆在那里的真吾和须 川刑警。 “已经起床了?再睡会儿才行呀。”真吾吃惊地说。望着妻子那塌陷下去的眼 窝,对她的身体感到十分担心。须川刑警和阳子互相道了寒暄。 “昨天,在填海地发现了一辆汽车呢,须川先生特地赶来告诉我们。” “嗯。夫人……那汽车是偷来的。犯人把它扔在矶子区的中原地带。不过,因 为轮胎商沾着填海地的泥土,而且轮胎纹迹也和钢材堆放场的完全相符,所以肯定 是犯人用过的汽车。也就是说,那犯人正潜藏在我们身边啊。” “万里呢……?救不了这孩子,这情况有什么用?”阳子低声地抗议道。 “因此,那……”真吾正想劝慰妻子,须川刑警插进来说:“我之所以说犯人 就在身旁,反过来意思就是说,您的孩子也在这附近,还在犯人手里呀。今明两天 就会水落石出,犯人得到了赎金,不久就会远走高飞,那么一来,肯定会送回孩子 来的。” “也许会把她杀了……”阳子的眼睛睁得很大。 “不,请别那么担心,那些家伙既然得到了相当满意的赎金,就不会再想给自 己增添罪恶的。” “可是,要是万里总是哭的话,犯人会不会……” “万里哪能会哭呢,她并不是认生爱哭的孩子呀。”真吾插话说。 “不管怎么说,搜捕的范围已经很小了。现在还没有到公开进行的阶段。不过, 已经有两、三个人物暴露了。”须川说完,挺起了腰杆,“也许您的孩子会象到百 货大楼里迷了路的小孩子那样回到家里来。不过,犯人还可能与你们联络,这一点 请格外注意。” 须川把要讲的话一说完就急急忙忙回去了。 真吾把他送到大门口,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坐到沙发上,电话铃就响了。他猛 然想起须川刑警的话。真吾赶忙把话筒举到耳边,阳子也飞奔过来,紧紧地盯着丈 夫的脸。 “喂,喂,是河道先生的府宅吧?”电话里的声音很年轻,对真吾来说,这次 中音的声音是很耳熟的。 “怎么,是你呀?” 对方是日本将棋联盟的二段选手神保,还不满16岁。 “您语气真硬呀,先生。”神保二段亲昵地说,“原先生吩咐我,把明天的飞 机起飞的时间告诉您。”他说的原先生,就是日本将棋联盟的会长原八段。 真吾的心在激烈地跳动,连他自己也感到意外。从万里被拐骗之后,不知不觉 已把争夺冠军赛的事全忘之脑后了。他感到面颊发烧,职业棋手的精神突然在他心 中复苏了。 “上午八点四十分,在羽田机场乘专机起飞。希望您最迟要在八点半之前赶到 机场。” “我和谁同路?” “只有名人和原先生。报社的人,以及前田先生和我一起今天先动身。” “是吗?是吗?”真吾点了点头。 一切准备工作都在有步骤地进行着。海内外的棋艺爱好者们天天都在焦急地等 待着这场将棋冠亚军决赛。这并不在于决赛是由哪家报社组织的,而是破门而出的 新秀八段河道真吾对独霸棋坛所有名衔的老将名人的这场拼杀进行到何等精彩的地 步,将是日本将棋界空前隆重的大事。人们都期待地注视着这位作为职业棋手而生 活着的真吾。 “明天上午八点四十分?” “对。” “我一定去。我还要给原先生打电话,有话要讲。” “那么,请多关照。这三盘棋都由我担任记录。” “哪的话,我才请你多关照呢……啊,你是从哪儿打电话的?” “在联盟啊。” “原先生在那里吗?” “在。叫他来吗?” “请叫一声吧。” 话筒里传来对方放下电话时那震耳的碰击声。真吾一直把话筒贴在自己的耳朵 上,久久地沉思起来,该怎样把自己的处境告诉原会长呢? 关于河道八段的爱女被拐骗的消息,已经在七号夜里通过将棋联盟传到了日本 民主新闻社。该社是这次决赛的主办单位,所以,文学艺术部的大龙部长与将棋专 栏的负责人急忙赶到了真吾家。当大龙部长得知案情严重、一时不能破案时,马上 与本社进行了联系,并且向真吾建议推迟比赛日期。 但真吾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对您的关心,我很感激。可是,这次我和名人 对局,既不仅仅是贵社的事,也不是我个人的事。我是有精神准备的。” 真吾的态度坚定不移。现在每天都有大批信件寄给新闻社,棋艺爱好者们全都 期待着这场决赛的进行。大龙部长知道再絮絮叨叨进行劝说也无济于事。他比任何 人都清楚,如果错过这难逢之机,将会造成怎样的损失。 是什么道理使犯人方面杳无音信,改变了送还万里的日期呢?这个问题日夜折 磨着不思茶饭的阳子,她的身体明显地衰弱了。 八号的早晨,内田夫妇围坐在已然忧心忡忡的阳子和准备动身的真吾身旁。出 发去羽田机场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内田准备用自家的汽车送真吾。 “事到如今,我想只好照警察说的,下决心公开搜查了。”真吾一边拉好旅行 袋的拉锁,一边对阳子说。“不然即使万里悲放出来丢在什么地方,恐怕也会被那 些家伙当做迷路的孩子而加以伤害。” “你!你那样做就不怕闹得满城风雨?一旦万里成了他们的累赘,那以后……” “阳子!照我说的去做!”真吾的语调十分严厉,“我这次准备拼着性命参加 这场决赛,你如果是棋手的妻子,在我临行之时,别叫我看见你这种哭哭啼啼的样 子!” “可是,你……” “阳子,”内田的眼圈儿已经红润了。“就这样送送真吾把。我也想过,要是 可能的话,就推迟比赛日期,可是,现在已经晚了。就照真吾说的,有警察公开搜 捕万里吧,明白了吧。哦,时间到了。” 内田象掩饰自己无从发泄的感情似地先站起来,穿上了鞋。 汽车发动起来时,真吾回头望去,透过玻璃窗可以望见阳子憔悴的身影。她稍 稍举起右手,正在向真吾告别。真吾用力向她点了点头。有五、六分钟时间,真吾 和内田都一直沉默相对。从后影看去内田很健壮。他是全靠单枪匹马奋斗而取得成 功的人。为了工作,他自强不息,曾经只身赴美国进行研究考察。他这种在坎坷的 经历中磨练出来的处世能力,此刻正映现在真吾的眼前,使真吾感到有所依靠。 汽车一直沿着二四六号国立公路线继续北上。 “爸爸……”真吾开口招呼道。内田依然面向前方,略微把脸偏向左侧。 “据警察说,叫月丘勇的那个家伙非常可疑。一打听,才知道是我原来就认识 的那个月丘。” “原来就认识?” “是的,姓月丘的很少,不会错的。月丘勇……,他是我高中时代的同学。” 真吾的神色黯然起来。 “他藏在什么地方?” “他没有躲藏,并没有被认定是犯人,据说不久前还在横滨港的海岸局工作呢。” “这家伙很坏吧?” “我还不觉得怎么坏。不过,这种事不是一个人干得了的。恐怕是被利用的吧。 我总愿意这样推想。” “警察的搜捕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不清楚。只是从须川刑警那里得到一些只言片语。” 上午八点过五分,汽车驶过了大师桥。 “我想求您一件事……”真吾现出一付思虑过度的表情,内田吃惊地从汽车后 望镜里瞟了他一眼。 “我已经告诉了阳子,现在一切成败利钝都交给警察处理啦。可是,我内心总 是忐忑不安。眼下,请父亲筹借到的赎金全都送到了犯人手上,而万里的安全却得 不到保证。从现在起,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又不得不卷入到冠军赛里去。我 所请求的就是万里的事。倘若是作为普通人的孩子的父亲,那么我可以请个假去协 助搜捕,可我是职业棋手呀!因此,我请求父亲,在我比赛期间请代我与警察取得 联系,协助他们。”真吾深深地低着头。 “真吾,我非常理解你。我也非常疼爱万里,一定拼命努力。比赛时你别想家 里的事,务必下个漂亮的棋,取得胜利。”后望镜里的内田笑了笑,鼓励着真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