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 只一眨眼的时间,刚才停尸房内『热闹无比』的追逐场面已然停止,整个空间 寂静得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 阮瞻迈过倒在地上的六具尸体,把跌坐在墙角的小夏扶了起来。她没有哭,可 是剧烈地颤抖著,显然惊惧未过,一隻手还死死抓住最后一张符咒。 「这个--是火符。」小夏无意识地念叨著。 「我知道,我知道。」阮瞻拉起小夏的手,温柔地掰开她握得发白的纤指,把 那张符咒拿开,然后把她抱在怀裡,极力安抚著她的情绪,让她放鬆,心疼她必须 面对的一切。 她是胆子小、八字轻的人,可是这一路走下来,她竟然可以在横死的惊尸的追 击下坚持那麼久,实在是不容易!那要经过多番痛苦的磨练才办得到。其实她从未 主动招惹过任何东西,可為什麼邪祟总是找上她呢?到底是她带给他麻烦,还是他 拖累了她?或者是他们天生的命运不可分割? 「我要吓死了!」小夏在阮瞻的怀裡低声咕噥了一句。 在他的怀抱裡,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迅速平静了下来,已经不再发抖。 只是,这感觉為什麼这麼熟悉?好像他曾经这麼拥抱过她,也许还更加热烈地对待 过她?可是為什麼那情景那麼模糊呢,是因為一切都发生在梦裡吗?是因為她太渴 望他的爱了吗? 「来,握著我的手就不怕了。」阮瞻放开小夏,「现在我们必须离开这裡去接 阳阳,那妖邪没有伤了你,很有可能对他下手。」 阳阳的名字让小夏『啊』地叫了一声,驀然想起还有个孩子需要她保护,现在 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她焦急地向外跑,却被阮瞻一把拦住。 「别忘了隐身。」阮瞻在小夏的额头上轻轻画著。 小夏心裡鄙视了自己的鲁莽一下。明白停尸房此刻已经如同战场一样,如果证 实没人来过这裡,那麼这场面顶多会被当成灵异事件流传一阵罢了,但如果有人发 现他们曾经在这裡出现过,麻烦可就大了! 画符完毕,阮瞻带小夏一步踏回门诊部一处偏僻的角落,见左右无人,撤掉了 隐身符,然后到走廊去接阳阳。一拐过楼梯,一眼就见到阳阳坐在椅子上,后背紧 贴著椅背,一副倔强的模样。 「阳阳,你没事吧?」小夏拉著他的小手问,哪知道阳阳甩脱了她的手,警惕 地望著她。 「阳阳了不起,是个男子汉!」阮瞻抚抚他的小脑袋,不著痕跡地把先前画的 符撤掉,「不过现在这个是真正的小夏阿姨,不是坏人扮的。来,我们先离开这裡。」 他伸手抱过阳阳,带著小夏到医院对面的街心公园坐了坐。 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小夏心安了一点,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噩梦。而此时, 阳阳对她的戒备也不那麼强烈了。 「刚刚有坏人扮我,欺负阳阳吗?好吧,等我们再见到这个坏人就打他!谁叫 他是坏人!」小夏把阳阳抱在自己膝上,感觉他紧绷的小身体在她呢喃的软语下和 轻吻下逐渐变得鬆弛下来。 阳阳把头凑近小夏的脖子,用力吸了一下,然后又响亮地印上一个吻,痒得小 夏不禁笑了起来。 一旁的阮瞻看到这个情景,心裡不断骂著自己,因為他竟然妒忌阳阳和小夏那 麼亲暱,虽然这小子只有五岁大。 「这是干什麼呀?」小夏问阳阳。 「我在闻小夏阿姨的味儿。」阳阳认真地说,「小夏阿姨身上甜甜的、香香的。」 「所以知道我是真的吧?原来阳阳是属小狗的。」小夏抚抚他额头上的卡通纱 布。 刚刚『张嘉琳』一定是幻化了阳阳的形象来引诱她,幸亏她认出了纱布上的不 同,不然还不知道会被带到哪裡。从某种程度上,这这孩子也帮了她啊! 「发生了什麼事,告诉叔叔。」阮瞻坐在小夏的身侧问。 「我是男子汉,说话算数,不离开椅子!」一提到这个,阳阳毕竟还是个孩子, 禁不住委屈起来。 「然后呢?」 「然后有个护士阿姨来,要带我去找叔叔。我不肯,她很生气,想打我,可是 没打到!」 「再然后呢?」 「然后妈妈和小夏阿姨都来了,说要回家。我说要等叔叔啊,妈妈和小夏阿姨 就骂我不听话,说要放狗咬死我!」 「妈妈和阿姨同时在吗?」 阳阳用力地点头,「狗好大哦,牙齿那麼长。」他夸张地伸长手臂,「可是我 是男子汉,我不怕。」 「结果呢?」这回是小夏好奇了。 阳阳『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像很开心,「狗狗头上长了一个很大的火球喔, 烧得它一直跑一直跑,不见了。」他把阮瞻留下的防护符咒所形成的火看成了那隻 幻狗身上长火球。 「然后假的小夏阿姨和妈妈,我是说坏人扮的那个,也跑了,是吗?」阮瞻再 问。 阳阳又一次用力点头,表示阮瞻猜得正确。 「那麼小夏阿姨身上的味道是甜甜的、香香的,那个坏人身上是什麼味儿,阳 阳记得吗?」 这一次,阳阳没有回答,彷彿没有听懂,阮瞻只好重复了一遍,但阳阳还是表 情茫然,显然以他那麼小的年纪,对味觉的记忆不是很深。而且,他很快被一隻蝴 蝶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挣脱开小夏的怀抱,跑去追了。 「可以让他单独跑开吗?」小夏担心地问。 「有我在,不会出事,让他玩会儿吧。这麼好动的小子,被捆了一早上了。」 听阮瞻这麼回答,小夏放下心来,和阮瞻一起静静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著 阳阳这麼快就忘记了一切,快乐的跑来跑去,心裡有一种奇怪的甜蜜感。幻想著如 果有一天她能这样,和自己的老公、孩子这麼平静幸福的生活该有多好,当然那个 老公要是阮瞻才行。 她望著不时过往的行人,心想為什麼没有人误会他们是小夫妻带著孩子出来呢? 电影裡都会现这样的情节,有一个好心且多话的人出现,羡慕地问起这个问题。这 会让男的尷尬,女的娇羞,然后藉机会使双方的感情更进一步。现在為什麼没有人 来做促进她和阮瞻关係的好事呢? 她心裡抱怨著,眼睛一直盯著前方的草坪,期望有这样的天使出现,但她还没 见到天使,就见到那个调皮捣蛋的小恶魔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地, 脸孔正好扎到树窝儿裡,也许是园丁刚浇过水的缘故,弄得他一脸湿泥。 阮瞻快步走过去把阳阳拎了回来,小夏则掏出纸巾帮他擦。可是才把他的嘴巴 从烂泥中拯救出来,他就忙著对阮瞻说,「叔叔,我想起刚才那个坏人身上的味儿 了!」 「什麼味?」阮瞻急忙问。 「烂泥味啊!」阳阳笑了起来,再次想挣脱,却被小夏死死拉住。 「你给我站住,还没擦乾净哪!」 「男子汉不能撒谎喔!」阮瞻再问。 「我没有骗叔叔,就是烂泥味嘛!」阳阳有点不高兴,噘起了嘴。 「好吧,我道歉。」阮瞻说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小夏和阮瞻带著阳阳在公园消磨了一个上午,中午在外面吃过午餐后才回去。 这时,学雷峰的包大同已经回来了,下午没有病人,但要到学校去讲课的万里顺道 回来打听情况,所以他们几个人把已经睡著的阳阳安置在目力所及的一张长沙发上 睡觉,大人们则都围坐在吧台边上『开会』。 「来,哥哥抱一下,受了那麼大的惊吓。」听小夏说完在医院的遭遇,包大同 对小夏伸出了双臂。 「你就噁心吧!还『哥哥』?」万里见小夏向后缩,和她换了个位子,「把全 世界的人全噁心死了,就剩下你一个人活著好了。」 「那倒不必。」包大同痞痞地笑,「女人不用死,男人全死光好了。当然,我 老爹得留下。」 「慢著。」阮瞻打断两个人斗嘴,眉头锁得死紧的望著小夏,「你说,你的肩 膀让惊尸扫了一下,当时热辣辣地疼?」 见阮瞻注意到了别人没注意到的细节,小夏感到很窝心,「是啊。不过奇怪的 是,后来我发现衣服都没有破,而且也不太疼了,只是有点痒,我想--」 她话还没说完,阮瞻就突然冲了过来,粗鲁的一把撕开她的衣服,露出她整个 雪白的左肩。小夏被他突然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只是本能地按住衣服,确定保住 左胸地春光没有外洩。 「哇,传说中的人狼!」包大同叫了一声。 「别废话!过来解尸毒!」阮瞻绕到小夏背后,连她的手臂一起拦腰抱住,让 小夏向后倚在他的胸膛上。 「尸毒?刚死的人怎麼会有--」包大同看到小夏的肩膀,见那圆润可爱的肩 窝上有几个乌黑的指印,衬著白嫩的肌肤,显得格外狰狞,立即改口,「果然有尸 毒。」 「还好,还好没有浸到身体裡。」阮瞻闭著眼睛感受一下怀裡柔软的身体,有 点后悔没有早点回来,在公园裡耗了一上午,「你的道术最正宗,你来解!」 包大同虽然是个嘻皮笑脸、插科打浑的人,但从来分得清时机,关键时刻绝不 会耽误事,闻言立即跑到吧台裡倒了一杯红酒。 「现在没有硃砂,而且酒有热力,属阳,有好处。」他一边解释,一边伸指在 酒杯裡,沾著那红色的液体在小夏的肩膀上画著什麼。小夏只觉得他的指尖又湿又 凉,但还没有机会问明是怎麼回事,就见自己的肩膀上出现一个红色的符咒,模样 像是无数个小勾子刺进她的肉裡。 「这个很简单,只是有点疼哦。」包大同对著小夏笑了一下,伸出右手两指在 自己眼前晃晃,好像写了个什麼字一样,然后轻轻把这两指放在小夏肩上的符咒处。 他的手指才一落下,小夏就感到了抓挠般的疼痛,好像有一条线埋在自己肉裡, 正断断续续地被人向外拉。现在她才明白阮瞻為什麼从后面抱住她,虽然还没疼到 会昏倒的地步,虽然她有心理準备,但还是抖了一下,幸好身后的身体给了她稳定 的支持,让她没有叫出声。 只见包大同闭上眼睛,嘴唇轻轻动著,就这麼保持了几分鐘才慢慢收拢手指, 好像从小夏的肩上捏起什麼一样,慢慢向回拉,当拉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突然猛地 一扯。小夏疼的倒吸了一口气,但同时觉得身体轻鬆了很多,好像卸掉了什麼东西 一样。而她肩部的皮肤还是毫髮无损,彷彿从没有东西进去过又被拉出来,只是那 几条黑印消失不见了。 「这玩意怎麼办?乱扔是会污染环境的。」包大同举著手。 万里和小夏看不出他手裡握著什麼,可是阮瞻看得到那几条淡淡的黑气,於是 伸指画了一个花朵样东西一挥,只听空气中『哧哧』响了几声,包大同一脸羡慕地 放下了高举的手。 「你竟然能化解邪气了吗?教我教我!」他有点兴奋。 阮瞻点点头,一点也不藏私。他低头看看小夏,见她神色如常,肩膀上也没有 黑气了,「你怎麼样?」 「她不会有事。」包大同说,「拔毒只是当时有些疼,并不会有后遗症,何况 我对小夏用的是最轻、最有效果的手法,她现在只是需要一件衣服,你这是关心则 乱!」 「好吧,我去换。可是--」 「镜子已经拆掉了,不要怕。」万里明白小夏心中所想,回答她。 有了这样的保证,小夏立即回到楼上去换衣服,当她再度回到楼下时,见那三 个男人正讨论著什麼。 「我错过了什麼话题?我现在也是受害人,有权知道。」她说。 「我们在讨论尸毒的事。」万里说,「据这两大神棍讲,刚去世的人是不会有 那麼重的尸毒的,是有妖邪在背后施法促成的。」 「张嘉琳?」 「我敢肯定。」阮瞻说,「想想你遇袭的整个过程,就是她使展的幻像,让你 追著阳阳而去。实际上,阳阳一直和护士在一起。而当我去找你时,她又想来带走 阳阳,幸好我提前有準备,但最重要的是,小孩子眼睛乾净,她的幻像不容易吸引 阳阳,而门诊部走廊裡人太多,阳气大盛,她纵然法力高深,可阳间毕竟不是她横 行的地方,所以她才破不了我的结界。」 「不过她能在大白天出现,还能在人多的地方顶一阵子,已经好厉害了!」包 大同嘆了一声,「你和她打过照面,看出什麼来了吗?」—— 我遥遥而来。携今生后世。终於,终於得遇他,三千红尘灿如桃花。 阮瞻点点头,「没错,这个妖邪很嚣张,大概很看低我,因為没有掩饰。我看 到她心口正中有一团红色的阳气,我猜那个就是这妖邪的原身。这叫张嘉琳的小女 孩本身没有问题,她只是被借用了身体,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 「我说呢,张嘉琳和小夏没怨没仇的,為什麼要伤害她呢!」 「问题是那红色妖邪和小夏有什麼怨仇?」万里说,「还有它為什麼要弄走那 麼多孩子?是有目的的行為?还是只是随性而為的?」 「事实上,那红气有一些形状。」阮瞻若有所思地继续说,「好像一朵红莲。 我不明白的是,莲花是圣洁之物,為什麼妖气要练成那个形状呢?」 「或许是和它生存的地方、修炼的地方有关。你知道人总是潜意识中复製自己 熟悉或者喜欢的东西,这种类似於本能的行為非常真实。」万里说。 「说到它的出处,我还有一个信息。」阮瞻不自觉地瞄了阳阳一眼,「这小子 差点被那妖邪捉去,不过他说他闻到了它的味儿。」 「它的味儿?」包大同讶异的笑,「你相信吗?这麼个小傢伙。他可能是胡说, 也可能是想像。你知道,小孩子嘛,总是把很多不真实的东西信以為真。」 「做一个可能性的假设未尝不可。」万里说,「可不能小看小孩子。他们往往 比大人想像的要聪明得多。」 「我也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小夏仔细回想著当时阳阳的表情,「他说有一股 湿泥味儿。」 「好吧。」包大同耸耸肩,「我们不要全信也不要不信。但是我最感兴趣的是。 是『它』还是『它们』?」 「那要看吕妍母子是不是和我们所怀疑的一样。」阮瞻说。「假如他们只是一 对古怪的普通母子,就是『它』,否则,就是『它们』!」 「你刚才说,在医院就看到两个『张嘉琳』?会不会--」包大同以指叩击著 下巴,看向阮瞻。 「我觉得在停尸房裡的是她的分身,因為我能看出她是虚体,只能防御,不能 进攻。可是这也证明她有多麼强大。竟然会分身术。」 「有没有可能更多?」万里问。 包大同不可置信地看了万里一眼,好像万里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能让我们 探测不出他真实身份的妖邪至少要有两、三百年的道行了,你觉得这种东西市面上 会很多吗?」 说到这裡,阮瞻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张嘉琳』的状态,不由得皱眉道, 「据我看,我们先前的猜测有误,『她』或者『他们』存在的时间可能更久远。」 当时他打出新研习出来的法术,虽然逼得那小女孩手忙脚乱,但却没伤她分毫。 考虑到她非常轻视对手,就能证明她本身的实力是很强大的。 在人类社会,是青壮年在体力和智力上佔优,但对於妖邪而言,越是看似柔弱 的东西越凶。比如女人、比如小孩子。 「困难还是多準备一些好。」万里说。「我们假设他们有三个,阿瞻和小夏遇 到的这个女孩看来比较嚣张,那麼另两个呢?」他说著就看向包大同。 包大同摇摇头,「我今天一早就去帮忙他们开业,一直暗中观察,结论是-- 假如他们是妖邪,那他们可太厉害了。他们不仅不惧怕人多,也不惧怕阳光,甚至 吕妍是亲自点燃的鞭炮。当然小童身体差,早上的阳光还可以,到正午时吵著头晕, 回到后面去了。我藉口店裡气息不正,还摆下了驱鬼除魔的风水阵,但她们还是一 点马脚不露。」 「会不会我们猜错了,她们母子没有问题呢?」小夏提出了一种可能,但马上 被阮瞻否决了。 「相信我,小夏。那对母子绝对不寻常,至少,小童绝不如妳想的简单。只是 人的性格不同,妖邪也分好多种,有的相当嚣张,比如『张嘉琳』,有的就很谨慎, 后一种更不好对付。」 小夏沮丧地垂下脸,心裡多麼希望他们猜错了,她无法相信这麼可爱的孩子竟 然是害人的东西!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面对难以接受的东西。」万里拍拍小夏的肩,「想想那些 失踪的无辜小孩,他们现在不知是死是活,但假如他们还活著,我们灭了那妖邪就 可以救出他们了!」 「我明白。」小夏点点头,想抬手去拿放在吧台上的汽水,但在心情不佳下, 手磕在了吧台的边上,正巧碰到她左手上的伤口,忍不住轻叫一声。 「妳这冒失的丫头,小心点啊。」因為万里就坐在她身边,所以拉过她的手来 检查,哪想到阮瞻斜刺裡伸过一隻手,把小夏的手握在他手裡。 「给我剪刀。」他盯著小夏手上的纱布说。 「干什麼啊?」万里有些愕然。 「他今天受刺激了,见了纺织品就要毁坏。」包大同咧嘴笑了一下,「刚才变 人狼撕人家衣服,现在就要剪掉人家包扎伤口的绷带。」不过他话是这麼说,但还 是跑到楼上去拿了药箱、剪刀和他自己的一只木箱。 阮瞻也不解释,只是细心地剪开小夏伤口上的绷带,见她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条 细长的伤口,看起来并不严重,但呈现一种奇异的红色,不仔细看会以為是伤口上 的结痂,但他却在那小伤口上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这样小的伤口,怎麼会有这麼重地血腥气的? 「这麼多天了。怎麼没有癒合?」万里皱起了眉,也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不 是看过医生了吗?」 「怎麼回事?我没觉得有什麼异常啊。」小夏见阮瞻和万里对她的手指那麼感 兴趣。 「如果不是妳碰了一下伤口。我也没有意识到。」阮瞻说著把灵力聚集起来, 用心感觉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知道那妖邪為什麼能破了我的阵,通过镜子 和声音伤害人吗?」 「不是因為我的手吧?」 「是因為妳手上的血气,他只吸了妳一点血气,然后就可以施妖法找到妳,就 好像电话线路一样。」 「听到这个我无比绝望。」包大同嘴裡虽然那麼说,但脸上却一副无所谓的样 子。「我们越是分析,就越觉得他们法力真是高强。从常理说,捏死我们会如捏死 一隻蚂蚁般容易。」 「现在先解开他的血追踪再说。」阮瞻把小夏的手放到吧台上,指了指包大同 手边的小木箱。 「看吧?我是最有用的伙伴,至少解起各种邪术来,我这一派是最正宗的。」 包大同边说边打开木箱,从裡面拿出一张黄色的纸,然后又拿出一瓶药粉一样 的东西和一瓶符水。他先把药粉倒在纸的中央,再把符水倒了上去。瞬间,本应该 湿透地黄纸以药粉為主心。迅速向外扩展变為血红色。而包大同在纸全部变红的一 剎那,抓起它向空中一扔。 那纸即刻燃烧起来,包大同伸出手去,嘴裡默唸了几句什麼,那已成灰烬的纸 就丝毫不差地落入他的手掌之中。一手握住小夏的伤手。一手把纸灰敷在她手背上, 眼睛闭著,也不知嘴裡唸叨的是什麼。 小夏以為还会和刚才拔除尸毒时一样疼,可是却没有,只是手背痒得很,恨不 得抓一下才舒服,而等包大同终於收回手,小夏惊奇地发现,那张已经燃成灰的符 纸又回復了原貌。 包大同收回了那张红纸,又从木箱中拿出另一种药粉和符水,以同样的程序, 把纸变回了黄色。 「神奇吧?」他歪头对小夏微笑,「别以為这纸是普通纸,要多少有多少,这 可是用特殊的东西炼製的,我总共才有三张。」 小夏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见伤口还在,「没什麼变化嘛,一定是唬人的。」 「不,这可不是化学实验,也不是神棍们骗人的玩意。看似简单,实际上是很 难操作的。」这一次,阮瞻為包大同解释,「肉体上的伤害要自身肌体进行恢復, 但这种以血气控制他人的邪术就要靠法术破解。」 「那他今天岂不是救了我两次?」 「是啊。以身相许吧!」包大同没正经地笑著说。 「她的手是上次在吕妍家弄伤的,这麼说来,就基本可以确定,那对母子有问 题嘍?」万里把话题导回。 「问题是怎麼找他们出来。」包大同苦恼地嘆了口气,「我和阿瞻都接触过那 对母子,可是我们都没找到能下手的地方。按理说,鬼也好妖也罢,都有自己的命 门,就像金鐘罩、铁布衫必有自己的罩门一样。『张嘉琳』比较嚣张,又看低阿瞻, 才能让他看到她心口正中的红莲花,那也是她的命门,可是那对母子我可是说什麼 也看不出来。」 「那要怎麼办?」小夏说,「难道学姜子牙火烧琵琶精,烧死那娘俩个才能逼 出妖邪?」 「那可不行!」包大同急忙说,「驱鬼除魔和法律上判处死刑是一样的道理, 一定要慎重又慎重、要在十分确定的情况下才能驱魔,不能有一点伤及无辜的事出 现,否则会极损阴德的。」 「就是说,除非我们确实这对母子是妖邪,否则就不能动她们?可是要怎麼才 能抓住她们的把柄呢?」万里摊开了手,「她们神出鬼没、法力高深,至少有三百 年的道,而阿瞻和包大同加起来不过五十年的功力,就算捎上我和小夏好了,也不 过一百年,而且这数据还有水分。」 「还有。我一直不明白这些妖邪的动机?他们為什麼要抓走小孩?有什麼用处? 就算他们是拖展幻术让孩子自动离开,而且父母完全不知道,可為什麼会听到有小 孩叫『妈妈』?这和他们前世或者生前有关係吗?吕妍為什麼要找包大同?故意曝 露身份?另有目的?还是真的想找回丈夫?」小夏说。 「这个要靠我们的心理医生来分析。」包大同用手肘碰碰万里。 「只要有足够的线索,我就可以分析,无论人也好,鬼也好,行為都有轨跡可 循。」万里说,「就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我们有目标,吕妍母子和张嘉琳;我们 有相当线索,吕妍的丈夫张子新事件;我们还知道一点枝术细节,红莲花、湿泥味、 復古式的连衣裙、对小夏莫名其妙的仇恨;我们甚至对对方的实力有初步评估-- 他们一个嚣张、一个谨慎、法力有几百年的歷史、会分身术、会血追踪、女妖的命 门在胸口正中、在对待我们的态度上,对方很瞧不起。这些线索说多不多,说少不 少,但是要再有些细节,我才能做出初步分析和判断。」 「那就是说要先调查嘍?」包大同用另一隻手肘碰碰阮瞻,「『表哥』,你说 下一步怎麼做?」 阮瞻沉思了一下,「既然我们已经镇定了目标,就应该集中起精力。这样,我 们兵分三路。一路去查吕妍的丈夫张子新的事,这件事和失踪儿童的事可能有关係 ;二路继续盯著吕妍母子,我有预感,谜底就在这母子身上;三路去跟踪失踪儿童 案件,相信我,小孩子会继续丢失的,所以如果发现这些线索,对我们也是相当有 利的。」 说到这儿,阮瞻环视了其他三个人,对於如何分工颇有些為难。无论欢不欢迎, 包大同对於他们而言是生力军,对他而言是最好的帮手。可是,他们的人手增长了, 没想到对手也变得更加厉害,让他在安排上与往常一样襟见肘。幸好,小夏学了点 法术,虽然由於天生体质的问题,外加修习时间太短而没有多大用处,但毕竟她可 以自保,让他可以少担心一点。 只是少担心不等於不担心,不管把哪一路任务分给小夏和万里都是有危险的, 可如果不分配小夏任务,让她单独待著,危险反而会更大,因為妖邪总是会袭击独 处的人。 对方太厉害了,他很担心他房子裡的防守大阵是不是万无一失,况且他们还会 利用其他的东西,防守永远是被动的。他不在的话,意外随时会发生。 此时,其他人都沉默著,只等著他发话,而他踌躇良久,终於艰难地做出决定。 ---------- 夏日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