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 五辆清一色的巴士客车开进了民办景园中学。 这是一所位于上海最西部金岑的民办中学,曾是上海第一所贵族学校,因为前 任老板涉嫌欺诈被判刑后,学校就由债权人,上海最大的百货零售商——莲花集团 接管了。 莲花集团在上海的产业界中是业界骄楚,难有企业望其项背,但对办教育这档 子事,是实在无法,难于启齿的了。 在莲花集团接管这所学校的六年间,换了三任校长,结果办学水平是王小二过 年,一年不如一年。 这不,三年前接任的现任校长——郝大,是一个大会小会都能说会道的主。什 么做人呀!师德呀!教学呀!一期课改呀二期课改呀!一道是一道。可惜知道他的 人都清楚,这只是个光说不练,只会耍嘴皮子的人。光鲜而不实用! 学校办下来,到今年的高一只有两个班了,其中还有近一半是招的江苏的学生。 你说这郝大也真是啊,别的本事没有,唬人的本事还不错,把江苏的学生都给 招来了,他也不管教不教得了,因为他才不管那么多呢! 他只要钱,他原来在市内一所有名的重点中学当个副校长,一个月的工资还没 他现在的一半多呢! 会当校长不会抓钱也白挞。这就是郝大的现实心情。 由于学校办得不景气,一到晚上,几盏昏暗的路灯像荧火虫一样的眨巴着眼睛, 像鬼火似的在树丛中闪烁,白森森的,使人顿生几份寒意。 一辆接一辆的大客车穿梭进入校园。在昏昏的灯光中停了下来,学生们也鱼贯 而下,把行旅从车上拖下,蜂拥着穿过黑黑的道路,拥向宿舍而去。 小梦也在朱莉——小梦的老公“地瓜宝宝”的搀扶下,向宿舍走去。 “晚自习后你留下来陪我一下!”小梦对朱莉说道。 “为什么?” “老头要我去一下,你陪我一下。”小梦还是比较会注意保护自己的。 晚自习又是那样的乏味,还是米章一个人喋喋不休的向大家灌输着:你们要好 好学习,读书的时间不多,…… 老掉牙的东西,还在向我们灌输,也不嫌累!阿论在心里暗自的抗议着。 但是同学们都睁大了眼睛,傻傻地看着老头的表演,他说什么,同学们都没有 往心里去,但老头却一讲一顿的,鼓动着双颊唾沬横飞,有几个同学忍不住要笑了。 “阿去!”阿论首先打了一个喷嚏,把双手向后扬去,结果同学们都忍俊不禁, 笑了起来。 “阿论,你干什么?”米章非常的不高兴。 “没干什么,打个哈欠!”阿论白了他一眼。这个女孩,她才不管那一些呢! “我在讲话,你们要认真听,我这是为你们好!”一付教训人的口气又出来了。 “早知道了!”阿论瞪了米章一眼,嘴角一翘,两眼向着天花板,不动了。 米章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阿论,足足五分钟没有缓过气来。 太可气了,还没有人敢跟我这样!哼!看你毕业时求不求我。米章心里恨恨的。 “同学们,你们要珍惜呀,要理解老师对你们的心!”米章换了一个口气。 “下一个阶段的学习任务……”米章这才言归正传。 教室的灯光熄灭了,走道上显现出的是一片昏暗。远处婆娑的树影哗啦啦地响 着,在昏黑的灯光下,树影随风舞动,一层层的黑影摇晃出“唦唦”的声音。 小梦和朱莉是最后离开教室的人。 穿出教学大楼的楼梯口,连接教学楼和宿舍的,是一条长长的走道。 道旁长长地长满一排香樟树,遮挡住了大半的灯光。使原本就不光亮的路灯, 更显得阴沉孔森。 老头米章踩着碎步,背着双手,缓慢地向前走去。两小女孩依旧保持着一段距 离,紧随其后。 一级,一级,……,米章在心里数着梯级,他有这个爱好,当看见脚底坚实地 踏在楼梯的阶面上,他就有一种内心的踏实感,如果不看见脚步踏实,他会有一种 如临深渊的感觉,憋在心里发闷。 米章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种习惯,不管是干什么事情,都 要仔细地检查一遍,如果不落实,他就觉得要犯什么错误,十分可怕。因此他总是 生怕出什么差错。 在鬼影闪闪的楼道灯下,米章还在细数着自己的脚步,一、二、三、……,一 共是十三级,不吉利!米章脑海里闪出了一丝的不安。 转过楼梯,就到了米章的宿舍。 米章打开门,按开灯,回头看了一下,两个小女孩就站在楼道门的外边,不肯 再往前迈进。 学校有规定,女生是不准进入男生宿舍的。 为了管理学生,男教师的宿舍也都和学生在一个楼道里,到晚上熄灯后,教师 们就把楼道门锁住,防止学生跑出去。 作为班主任的米章,自然也和男学生们住在一个楼道里。 “小梦,你进来吧!”米章喊道。 孟小梦迟疑了一下,握了一下朱莉的手:“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她小声地嘱 咐道。 进入米章的房间,只有一盏昏黄的灯闪烁着很暗的黄光,整间房子显得十分阴 沉。 “以后你一个人来。”米章回头对小梦说道。 “来,坐一会儿吧!”他顺手指了下靠边的床。 见小梦没动,米章只得拿出他那只大大的红包,从里面翻出了一堆巧克力、棒 棒糖、乐事等等的,用一个大大的塑料袋装了,把小梦的手抓过来。 小梦猛的有一个把手抽回的动作,但被米章的一只大手抓住了。 “干吗呀?我又不会吃里!”米章那双血红的双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更加阴深, 让人十分地不舒服。 看到小梦的表情,米章感觉到了一种失落感。他也感觉到了小梦对他的拒绝。 他把一大袋东西交到小梦的手上,双眼注视了拘谨的小梦一会儿,惺惺地说: “你走吧,不要让其他同学知道,对朱莉也不要讲什么!” 小梦返身打开门步履轻轻地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站在房子的中间,米章一动不动,足足呆了20分钟。 真像呀!来自内心里的一个声音。 米章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远远的,一袭红衣像风一样地向他跑来。 “老师,老师,你看,这是我抓的小鱼,多好看呀!”稚嫩的小手在颤抖着, 通红的小脸荡漾着清纯。米章心里一下漾起了春一样的感觉。 那是三十多年前,米章刚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但因为平时学习比较好, 也是老师们的好帮手,就被留校当了一名初中教师。 这在那个时代是很难得的。 在班上,小华,一个活泼,爱穿红衣的小女孩,总在米章的面前晃来晃去。 米章眨了眨眼睛,晃了晃头,把自己从对往日的迷想中拉了出来。 “往事不可想呀!”米章在内心叹了一口气,在黑暗中卧在了床上。 回到宿舍,小梦的心仍是紧紧的,虽然米章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 也都是自己平时喜欢吃的,按理说自己应该高兴,但还是高兴不起来。 “唉!”小梦深叹一口气,把所有的物品放在床上,呆呆的坐了下来。 “嗞……”身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使本就感觉敏锐的小梦吓了跳。 拿起手机一看,是妈妈打来的。 “真不想接”小梦内心里嘀咕了声。 “喂,妈妈,什么事呀?”小梦不耐烦的问道。 “明天我到学校来,,必须得要那个老太婆道歉,不然你就回来,这个学我们 不上了!”妈妈严厉的口气不容置疑。 “……”小梦沉默着,她不知道怎样来结束这件事件。 “你说话呀!”妈妈在电话的那一端吼道。 “这,不好吧!”小梦怯生生的。 “什么不好!她那样待你,我们也要让她难看!”妈妈仍是怒气冲冲。 “我已经跟你们米老头说好了,不在全班面前道歉,学我们就不上了!”妈妈 仍是掷地有声。 我可怎么办呀? 小梦内心苦闷,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小梦你怎么啦?”“老公”朱莉还是非常关心她,马上赶过来安慰了。 “我、我……”小梦抱着朱莉,扑倒在她的怀里,痛哭了起来。同寝室的同学 们也都同情地围了过来。 过了一会儿,小梦拿出手机。 “喂,小梦呀,还没睡吗?哟,感觉不对呀,是有什么事吧?”手机的另一端 传来的是“玉帝爹爹”亲切的声音。 “我、我……”小梦的泪水一直往下流。 “好,好,别哭了,那么大的女孩子了,怎么能总哭呀!”“玉帝爹爹”季深 在劝到。 “慢慢说,别急阿!” 小梦忍住眼泪,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手机的另一头是一阵沉默。 “玉帝爹爹”小梦这边焦急的喊到。 “哦!”,然后又是一阵沉默,显然对面在想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要好好想一想吧,你到学校来是干什么的?”过了很有一阵,季深才说出 话来。 “当然是学习了!”小梦不假思索地回答到。 “对呀!你到学校是为了学习的,自然要以学习为重,如果你现在坚持转学, 你能保证转到一个如意的学校吗?”季深继续慢声慢语地问道。 “还有,如果转到一个新的学校,你再遇到这样的老师怎么办?你又要转学吗?” 小梦拿着手机,静静地想着! “我知道你们都想学习的,就是忍受不了外界的影响,才发生一系列不该发生 的事,否则以你们的聪明,这点学习任务能难倒你们吗?” “还有,最近所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对你的学习有什么益处吗?”季深继续引 导小梦思考着。 “可妈妈怎么办呀?”想起妈妈的态度,小梦仍是感到怯生生的。 “对啊!怎么跟妈妈处理这件事呢?这是你要面对的!”季深在启发着。 “妈妈有妈妈思考问题的方式,但我想,妈妈总归是为你好,所以第一要你自 己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妈妈,让妈妈理解你的思想。第二是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能和妈妈讲讲话?可以通过其他人来做工作呀!” “你们的班主任米老师跟妈妈关系不是挺好吗?让他帮你说说话呀!” “他呀,他在看笑话!”小梦说起来心里一阵酸楚! “看笑话?”季深一阵惊愕! “他说让死老太婆难看一点好,免得她以后对我还那样!” “他是这样说的吗?”季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是的,我开始也想让他帮我的,但他并没有答应,还说了那些话。” “哦!”季深应了一声。“那你爸爸呢?你不能跟他商量一下吗?”季深继续 搜索着解决问题的途径。 “爸爸对妈妈说不上话,妈妈有时还骂爸爸呢!”小梦说起来内心里就非常痛 苦。 “你可以先跟爸爸沟通一下,再想想还有谁能和妈妈讲一下,比如姥姥、姥爷?” “另外,你还应该做到什么呢?”季深继续他的启发。 “我觉得:”小梦慢慢地在转变着“我们应该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跟老师发生 矛盾,老师的态度有不对的地方,但根子还在我自己!我有时也这样想,但一遇到 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来处理!” “嗯,对的,我想就在于你们想把学习搞好,但又管不住自己,所以有时要放 松一下自己,这样一部分老师又看不惯,就产生冲突,引发矛盾,问题就来了。是 这样吗?” 拿着手机的小梦点了点头。 “好吧!时间已经很晚了,我的想法就是,你要和妈妈沟通,和老师的关系要 缓解一下,你也可把我和你讲的话和妈妈也讲一遍,看看妈妈有什么反应,同时和 爸爸讲一下,让他帮你,还有姥姥姥爷,也可请他们参谋一下。你看这样行吗?” “也只有这样了!”小梦在电话的那一头点了点头。 “妈吧!早点休息!”季深终于松了一口气!学生的事有时也是很麻烦的!季 深心里叹息了声。 “玉帝爹爹晚安!” 小梦回了一声,然后轻轻地挂上了手机。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经过一天的折腾,小梦也累了,重重地倒在了 床上! “嗡……”手机又嗡嗡地振动起来。 “谁呀?这么烦人!”小梦心里自对自说着,拿过手机一看,原来是老头米章! “喂,有什么事呀?”小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心里挺不情愿地问道。 “你刚才和谁通话了?通了一个半小时,我打电话都打不进来!”米章有点气 急败坏了。 “又和你那个该死的玉帝爹爹聊上了吧?”米章越说越气,有些气不择言了。 “因为妈妈的事我向玉帝爹爹讨办法,怎么啦!”小梦也不客气了。 “他妈的,这丫头,还没有这样跟我说话过,又是这个该死的季深,看我以后 怎么收拾你!”米章在心里骂着,但又怕引起小梦的反感,只得放低了声音:“妈 妈来就妈妈来吗,再说那个老太婆,治治她也好,谁让她那么不尊重人的?再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总跟我们班比,她们班能比吗?就让你妈妈好好治治她!”米 章还是压不住心中的一团火,继续说道。 今天这老头是怎么了?小梦心里暗自吃惊! “还有,你少跟你那个玉帝爹爹聊天,都多晚了,你还跟他打电话,同学们反 映多不好!” 晚上聊天?不是你每天给我打电话吗?怎么成了“玉帝爹爹”了?小梦的心里 惊奇。 “还有,他是一个外乡人,他要害了你怎么办?”米章嘴里仍然强硬。他也许 气急了,也不想一想,小梦也是外乡人呀!米章是急不择言了。 “他才不会呢!”小梦顶了一句,心里暗暗地想,比你好多了! 感觉到小梦内里的不满,米章终于缓了下来,“好吧!不提他了!”不能把气 氛搞僵了,不然以后小姑娘就不听我的了。米章暗自想了想。 “因为你的事我睡不着觉,有好多话想跟你讲,不过你要小声点,不要让其他 同学听见了。”米章这才把话转到正题上。 “嗯!”小梦迷迷糊糊地答了一声,她实在是太困了,但有太多的事要求这个 班主任,又不能不应酬下去。 天南海北,海阔天空,米章越聊越兴奋,足足一个多小时,米章把憋在心底里 的那些憋曲都倒了出来,也不管小梦听了没有。 真是可怜,在这个经济极度发达的城市里,确实存在一批内心憋曲,无人可吐 的人,他们也是这个世界的可怜分子。 “呼……”当米章停下来的时候,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是呼噜声。不知什么时候, 小梦已经睡着了。 “他妈的!”老头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季深,看我不治死你,一个乡下人! 米章的内心继续骂着。 要不是这个家伙占那么多时间,小梦就能多听听我的心声了!老头的自我感觉 又上来了。 米章挂断电话,双眼盯着天花板,暗暗的一个身着红衣的影子影在了天花板上, 时隐时现,勾起了米章对往日的沉思。 米章的睡意一点都没有了。几十年来,他经常是这样,但这一次,他的感觉是 那样兴奋,就像血管里扩张的都是吗啡而不是血液一样。 太美妙了!米章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真香呀!她身上的香水!米章猛然醒悟了。 原来是她身上的香水!太爱闻着这香水,这是一种淡淡的雅香,是一种浸入心 肺的熏香,给人以兴奋,给人以美妙!米章头脑中不时地闪现着! 几十年了,自己就像一个死人,忍受着人世的痛苦,忍受着对她的思念,服从 命运,默默地结婚生子,但就是没有一天的幸福。 这种幸福只沉留于心底,以为她永远也不会再浮起,但今天,这种美好终于浮 起,打动自己的心,让自己的心花再一次开放! 几十年了,自己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种兴奋的感觉。和那个死老太婆在一起, 他指的是他的老婆。已经没有一点的兴奋,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因为忍受不了自己 的那份无奈,把当年对自己最心爱的女孩的誓言抛下,去和这个可恶的女人成了家, 还有了自己的女儿! 米章每当想起这些就心口疼痛。 当年,他热爱着自己的一个学生,由于学生家长权高位重,不仅没能和女孩在 一起,还被重新安排到了一所工读学校,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并被久久地压在底下, 翻不起身来。而米章也由一个风度的青年变成了风烛的老年。 唉!米章长叹一声!岁月弄人呀! 米章虽然60多岁了,但他本能的力量仍是那样的强盛。 上学期,米章和曲光老师住在一个宿舍,曾经嘲笑曲光他们,看你们这些年青 人,还不如我这个老头,我每个周回去还要和老婆……。 谈起性,他是绘声绘色,自豪的很呢! 可是,当想起当年,又觉得是这个性欲太强毁了自己。如果自己不是急于找一 个老婆,等待几年,小华……,自己最心仪的女孩,不就成为自己最爱的人了吗? 自己的一生不是就不会留下这样的遗憾了吗? 米章还在自责中仰望着天花板。 想想当时自己的那几句话,是让曲光佩服的很,但是他们那里知道自己的心在 流血呀! 米章还是那样的感叹! 在夸耀自己性能力强的时候,其实心里的自卑达到了沸腾的状态。 自责、自卑、自嘲一起涌向他的心头。 嗨,当时和那个年青人谈这些干吗呀?米章又自责起来。为了在人面前显示自 己的能力,有时,嗨!我干吗要说那些呀? 他们年青人怎么看我呀? 其实在大家的眼中,米章可以说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君子,是一个令人尊敬的长 者。 你看曲光、咏昌,包括那个该死的季深,对自己都还是很尊重的,从来没有看 不起自己。 不知怎么的,当自己对这个小梦产生了那个……,那个……感觉以后,自己总 觉得季深的一双眼睛在后面看着自己,在笑话自己。 自己多无能呀! 说实话,米章虽然平时道貌岸然,不拘言笑,但能在青年人面前露一脸,得到 他们的羡慕,内心里确实有一种满足感。 上一次,跟咏昌——也是一个青年教师,聊天的时候,米章自豪的讲,要讲用 心计,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我是谁呀,阿拉是上海人,上海人本来就会玩心计,我又是上海人中的上海人, 是最会玩心计的! 米章现在想起来,对自己的自豪是不是有点过了,就有点不自信了。 想想当时讲话时的那种痛快,一种自豪劲油然而生,但现在想来,不过是无聊 的表现。 早知今天会对这个女孩有这种感觉,当时就不会这样卖弄了! 可惜,天底下没有卖后悔药的! 唉!这些外地人,都跑到上海来,他妈的,跟我过不去。 米章心里骂了一句。 虽然,夜已经很深了,但米章没有丝毫的睡意,任由脑海里浮想联翩。 多少个不眠之夜,他都是这样让自己在浮想中度过的。 小梦!小梦睡的怎么样了?盖被子了没有,别着了凉呀!米章一下转过神来! 赶紧翻开手机翻盖,拨打起小梦的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停机。”手机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呀!这小丫头,手机没话费了也不充一下,明天上午我去给她充两百元。米章 脑海里翻腾着。 香水、红衣、瘦俏的脸庞,哭时流下的眼泪。 眼盯着天花板上,一幕一幕的,电影似的晃过,米章越来越深深地陷入了。 这一夜,,他又将度过一个无眠之夜!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