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逃? 在回卡萨布兰卡的路上,雷停一路沉默不语,毫无表情的脸上只有两道眉毛微 微蹙紧,望向前路的双眼在思索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沉重。 “你还在想顾海蛟?!”罗战看了他一眼,重又看向前路,嘴里淡淡地说道。 雷停目光一跳,蓦地停住脚步:“我总觉得顾海蛟好象掉进了一个大关刀早已 设好的圈套。这个想法让我隐隐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清楚。” “为什么这么说?” “时间。” “时间?你是说时间太凑巧了吗?!” 雷停点头:“任何一个计划,最关键也最容易出现差错的就是时间。而现在顾 海蛟卷入这场黑道争斗里的所有事件,时间都太过凑巧,巧得根本让人难以置信, 巧得一点人为操纵的迹象都没有。” “你的话有点前后矛盾。你既然说怀疑顾海蛟掉进了事先设好的圈套,又说这 时间凑巧得完全没有人为操纵的迹象,这完全是背道而驰的两种说法嘛!” 雷停苦笑:“也许这就是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算了,还是不想他了,先看 看顾海蛟和大关刀进一步的动态再说吧。不管怎么说,顾海蛟的结局已经毫无悬念 了,我现在只对这个冥冥中如有神助的大关刀有兴趣。对了,你帮我查一个人。” “谁?” “天路集团总经理,一个短须皓首的矍铄老者。我想知道与他相关的一切信息。” “大哥!”罗战蹲下身子,仰头瞧着雷停笑道:“你现在已经被停职了,老老 实实的修身养性不好吗?!忘了你是因为被停职的吗?还打天路集团的主意,你非 得让老杜把你扔到看守所里才开心吗?!” 雷停无奈地望着罗战,也蹲下身子与他面面相对,一字一句地说道:“少管老 子的事,让你查你就查,别的事情不要操心!好不?!” “我不管,要查你老子自已去查!”罗战拨浪鼓一样左右摇头,猛地站起身来, 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雷停站起身望着罗战的背影吼道:“你不帮我,老子就不还酒债!” 罗战头也不回:“靠,想赖帐?!小心我把你儿子炖了零卖。” “好,一言为定。”雷停笑道:“到时候一定分一碗给我尝尝。” “靠。”罗战站定脚步,回头笑骂:“你他娘的是想吃它还是想让它吃我呀!” “怎么都行,这年头,有口吃的就不错了,那还能挑肥捡瘦啊!”雷停调侃着 走过去,就在大半夜的无人陋巷里,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闹起来,样子活脱似两个 刚刚放学的孩子。 顾海蛟不是孩子,但他生气的时候很象孩子。 他生气的时候就喜欢砸东西。 在偏巷恶斗发生四十分钟后,在白东区一栋临江高层的十五楼,顾海蛟面红耳 赤、状若疯牛一样砸烂了两张玻璃茶几、三套茶具,踢翻了四座沙发,咆哮的低吼 怒发如狂:“到底怎样才能揪出这帮躲在角落里的狗崽子?!我们今天同时出动了 这么多人,就只有土猴这一批和他们狭路相逢,最后还是毛也没捞到一根!” 有近二十个身着各色服饰的壮年男子贴墙而立,垂头屏息,动也不敢动一下。 有些胆大的却也不敢回话,只有眼角瞄向一个人。 只有这个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而顾海蛟也只想听他的意见。 这人就是独坐在一边角落里喝着红酒的宋行。 “我们为什么要揪他们出来?这好象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缓缓饮尽杯中 酒,也不看顾海蛟,宋行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沉声说道。 顾海蛟楞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起来。方才暴跳如雷的怒气转瞬间从脸上散去, 笑吟吟地走到宋行对面的靠背椅前坐下:“我们现在的情形太被动了,如果这样下 去,我们只会被他们骑在脖子上打却无从还击。” 宋行摇头:“我们不能还手,不但不能还手,还要做出一副无法招架的样子。 他们越表现得无所顾忌对我们就越有利。” 顾海蛟垂下眼皮,扫视宋行的表情:“我只是担心,挑起警方的注意之后,我 们能不能象先前预想那样脱身出来?!” 宋行抬眼看了看一脸深沉笑意的顾海蛟,停顿片刻后说道:“按我的想法,在 警敌双方恶斗正酣时,我们使一招壁虎甩尾,将部分人手留下,弃卒保帅,隐身远 遁。” “哦?”顾海蛟下巴微扬,两根手指抵在颧骨上侧望天花板,沉思不语。 “借助这个机会将那些不适合公司发展的部门和人员暴露在敌方和警方视线之 中,制造假象让他们误以为这些就是我们公司的全部。当这批炮灰成为真正的炮灰 时,顾总与公司真正的实力精英早已假死远遁,四海逍遥去了。”看着肃容沉思的 顾海蛟,宋行板着一张脸,毫无语调起伏地侃侃而谈。 “呃。”顾海蛟低头沉吟,良久后才表情黯然地说道:“都是陪我出生入死的 兄弟,这么做叫我于心何忍。” 宋行嘴角微牵,一丝笑意微露即逝,心里暗骂,脸上却仍一派平和地说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得全局之胜必担一隅之危。有些事情本来就是难以两全的, 这个别说是顾总,恐怕每位出来混的兄弟都是心里有数的。生死有命,于人无虞。” 顾海蛟不置可否,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默然无语。 宋行也闭上了嘴,拿起脚边的红酒酒瓶,将殷红如血的酒液斟入酒杯,举至唇 边轻酌起来。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 虹桥书吧